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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人访谈录

贾樟柯 山东画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4  

出版社:

山东画报出版社  

作者:

贾樟柯  

页数:

265  

Tag标签:

无  

前言

  其余的都是沉默  贾樟柯  我的老家山西汾阳是一个县城,地方不大,农业气息很重。每到夏天,我都要帮村里的同学麦收。一大早到了田间地头儿,就有人会发给你一把镰刀,指着眼前看不到边的一片金黄色说:这一片是你的。  人在这时候显的异常渺小,在麦浪的包围中,远远望去,任何人都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日落时分,努力直起弯曲太久的腰身,一边抹着汗,一边把目光投向远处。远处逆光中,柴油机厂的烟囱正高傲地冒着白烟。我就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争着进工厂当工人。  “修理地球”真苦,这是肺腑之言。那时候,工人虽然也是劳动者,但却是和机器打交道,有技术,吃供应,有劳保,还是“领导阶级”。  县里工厂不多,那时候三四百人的柴油机厂,一两百人的机械厂已经算是大厂了。70年代末,县城里有谁家的孩子能进到工厂里工作,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每月稳定的工资,意味着暑期的时候会发茶叶,白糖;冬天的时候会有烤火费。也意味着家里人可以去工厂的浴室洗澡,每个月还发若干双手套和几条香皂。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拿着过期的假票,跟着哥哥姐姐混进职工俱乐部去看《佐罗》。当工人也有上夜班的辛苦,但早上回家时可以顺手扯一些棉纱,放在自行车坐垫下擦自行车。可以顺手为家里磨几个不锈钢把手,或者打一把菜刀,为自家的电表顺一卷儿保险丝回来。  以厂为家的观念让大家变得公私不分,人们也乐在其中。厂里的福利房,将来铁打不变的退休金,都不止是物质好处,而是一个阶级的内心骄傲。  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我有几个同学在高二那年,因为县柴油机厂招工,都辍学离开学校,进工厂当了工人。那时候八十年代,一个学生能够早日走入社会,挣一份稳定的工资,能够去到围墙里头,在有灯光篮球场的柴油机厂上班,真让无数同学羡慕。但到了90年代中期,我还在北京读书的时候,突然我的这些同学都下岗了。工厂在转制,停工,当时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他们拿着一、两百块钱的低保流落社会,变成浑身力气但无事可做的人。  有一年冬天回老家,看到我的一个同学和他厂里同班组的几个兄弟,在为一个家人挑煤。那时县城还很少集中供暖,家家户户要烧煤过冬。一卡车几吨煤拉来后倒在街上,这些兄弟帮着把煤从街上挑到储煤的炭房。挑完一车煤,也就能挣十块二十块,还要三四个人分。但不干这些又能做什么呢?有人去卖衣服,有人去当保安,有人在家里面打麻将,然后升级开家庭赌场。也有人犯罪,被通缉,流落异乡,至今不知身在何方。  我自己没有在工厂生活过一天,也没有在体制里讨过饭吃,但这种国营工厂凋敝所带来的影响,工人从一个社会的领导阶级被边缘化到了四处打散工的境地,这种心理的落差我完全能够理解。那个时候,从工厂下岗的同学对我说:我们的境遇还不如农民,农民还有土地,有一年四季的收获,播种时有收获的希望。但危机之中的工人,或许真的就象国际歌里面唱道的:我们一无所有。  2000年前后,我特别想拍一部关于国营工厂,关于中国社会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型,关于转型之中有关工人处境的电影。我写了一个剧本,名字就叫《工厂的大门》。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以后,他们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就是把摄影机放在雷诺汽车公司的大门口拍那些上下班的工人。我从事的这个行业,最早出现在银幕上的人物是劳动者。这是一个双重的伟大的传统。一方面电影开端于纪录美学,另一方面人类第一次用电影摄影机面对我们真实的生存世界,第一次就把焦点对准了工人,对准了普通劳动者。电影史上,有无数这个主题的电影让我激动不已,像《偷自行车的人》。  剧本写完之后,我又犹豫起来。这个剧本写两个年轻人,同一年入厂,在同一个师傅手下干活,同一年成为劳模,也同一年恋爱,几乎前后生子,但也同一年下岗,同一年在宿舍里面无所事事,打麻将酗酒。渐渐的孩子大了,两个家庭决定一起去做生意。他们在市场里面摆了一个服装摊,一起早出晚归经营这个小小的生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钱的问题两个和睦的家庭开始有了猜忌。剧本写完之后,我得意了几天。但是冷静一想,觉得这部电影里面的主题,除了社会层面问题,诸如工人生活困顿之外,还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吗?我觉得工人这样的群体,他们在体制里面的生存经验一定会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个剧本被我锁在抽屉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2006年底,有一天新闻里讲:成都有一家拥有3万工人,10万家属的工厂“成发集团”,(又名“420厂”),将土地转让给了“华润置地”,一年之后整座承载了3万职工10万家属生活记忆的工厂将会像弹烟灰一样,灰飞烟灭,而一座现代化的楼盘将拔地而起。从国营保密工厂到商业楼盘的巨大变迁,呈现出了土地的命运,而无数工人生生死死、起起落落的记忆呢?这些记忆将于何处安放呢?  这条新闻提示给我,新中国50年的工业记忆需要我们去面对。曾经为了让国家富强,个人幸福而选择了计划经济体制,但50年来我们为这个试验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些最终告别工厂,孑然一身又要重新寻找自我的无数个个人,浮现在这条新闻背后。我一下子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寓言。从土地的变迁,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集体主义到个人。这是一个关于体制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全体中国人集体记忆的故事,我毫不犹豫地去了成都,徘徊在这家工厂周围,决定一部新电影的拍摄。  去成都之后,从飞机场出来,路上可以看到霓红灯下闪烁着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成都,一座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有关成都的传说是:这里物价便宜,女人美丽,私生活可以腐朽,生活节奏缓慢。  到了工厂所在地草桥子,在420厂边徘徊的时候,我看不到任何的惊心动魄。在冰冷的水泥铸就的二环路旁边,一边是围墙里面依然需要检查工作证才能出入的厂区。另一边却是一副世俗的场景。一排排6层居民楼构成的工人宿舍区里人来人往,灰色的6层楼下面都是改建的小商铺:卖熟食的、发廊、麻将室。有拍摄婚礼录像的、也有卖墓地的。有卡拉OK、也有裁缝铺。生老病死都可以在这个院子里完成。到下午3点以后,阳光渐渐变的温和,宿舍区宽阔的街道人头攒动,40多岁不算老也不算年轻的人,和那些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混杂一起,坐在路边开始打麻将,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人生的波澜壮阔都在哗啦啦作响的麻将里面。这些曾经手握螺丝刀的手,这些曾经目不转睛凝视着车床的眼睛,这些曾经出入在图书馆,实验室的身影,如今聚集街头,呼啸牌场。他们会偶尔抬起头望一下我这个过客,然后又把注意力收回到牌桌上。  我在这里面穿行,像穿行在一个静止的世界。不远处市中心灯火辉煌,CUCCI、阿玛尼、各种各样的品牌店拔地而起,成都有全中国最大的LV专卖店。而在宿舍区,这里牌桌上的输赢只是在1块2块之间。当夜幕降临,人们各自回到家里面,我想这块安静的社区里面又埋藏了多少的不平静。  我决定拍一部纪录片,去接近这些师傅的面孔,去了解他们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在《成都商报》的帮助下,我们连登几天广告,寻找愿意讲述工厂经验的工人。某一个下午我自己去接热线,当约定的时间到来的时候,那几部红色的话机突然铃声四起,我在慌乱中一个接一个地接起。很多电话刚刚接通,那边没说几句话已经哽咽不止。听筒这边,我分明还能听到对方是在一个寂静的房子里面讲话。我能够想象,或许他的爱人正在外面打麻将,或许他的儿女这时候正在课堂上为高考拼搏。而一个孤独的中年人,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拿起电话拨某个号码的时候,才愿意讲述他长久以来不能说出的心事。  这些工人师傅和更多的中国人一样,他们离开工厂,但还有一个家庭可以接纳他的生活。每一个人在家庭里面都在尽量地维护家庭的快乐,特别是在年幼的孩子面前他们从来没有眉头紧锁,他们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焦虑跟夜不成寐的那些压力变成一种家庭气氛。每一个家庭还都有餐桌边的欢声笑语,人们在议论昨晚电视剧情节中渡过一个又一个平静的日子。而在无人的时刻,他们有了眼泪,他们有了无法说下去的故事。我迅速地登记好了这些想要讲述的工人师傅的名字和他们的联系方法,然后开始了采访。  进入到工人师傅的家庭,仿佛回到了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几乎所有家庭的装修都是一致的。黝黑的水泥地,黄色的双人床,衣柜、立柜、沙发、墙上交叉挂着的羽毛球拍和钉子上挂着的洁白的羽毛球。所有的物质都停留在了80年代。唯一能够提示当代气氛的是孩子们的相片。那些穿着耐克、染着黄头发,工人师傅的下一代。他们在照片中冲着我们微笑,无忧无虑。  当摄影机面对这些工人师傅的时候,往往他们激情澎湃的讲述都是关于别人的。我不停地追问:您自己在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几乎所有的工人师傅都在说,你不要问我的故事,我很平淡,没有故事。50多年的集体生活对一个人的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更改。在过去,每个工人都认为自己处在集体里面,是这个集体的一部分,是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而今天,当他们再也不用与其他几千,几万工友穿着同一款工装,同一个时间涌进厂门的时候,当他们坐在各自的客厅里,去讲述自己的生活的时候,这是一些活生生的个人。但是把话题带入到个人的讲述,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它让我知道,过去的体制生活是多么深刻的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每一次访谈将要结束的时候,都伴随着很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本书里,白纸黑字,句句都是过往的真实生活。但是我一直在想:在这些工人师傅讲述之余,在他们停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又有多少惊心动魄的记忆隐没于了沉默之中,可能那些沉默才是最重要的。  我相信大家看这本书,也能看到那一片沉默。

内容概要

本书收录了那些比较珍贵的,讲述质量非常高的工人师傅的访谈。通过本书的阅读,走进10位真实工人的精神世界。这10位工人的年龄段不一样,在工厂里面的位置也不一样。有的是1958年就进厂的老工人,最年轻的有一位是33岁,已经变成电视台的主持人,这里有很大的命运变化。而且有工厂的党委副书记,也有一般的装卸工人。希望通过这本书带给大家一种过去50年计划经济时期工人印记的印象。

作者简介

贾樟柯,生于1970年,山西省汾阳人。1993年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从1995年起开始电影编导工作,现居北京。
主要导演作品有《小武》、《站台》、《任逍遥》、《世界》、《东》、《三峡好人》、《无用》、《二十四城记》,其中《三峡好人》获第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狮奖。
著有《贾想》一书。

书籍目录

序 其余的都是沉默第一辑 工人访谈 关凤久 现在阶级斗争,还得回来干保卫部长 朱继东 我的家庭没有背景,比白开水还白 侯丽君 女人有事干,老得会慢些 陈克勤 那么多组织,总得参加一个 高翔 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就是前浪 沈建光 我这个人实际上不适合去抓人 万孝虎 享受不起,我们可以看嘛 释隆恩 父亲说,女儿相信菩萨,我相信女儿 黄雨 年龄大了,选择就少了 赵刚 如果感觉到他在回避我的眼神,就绝不跟他打招呼第二辑 剧中虚构人物访谈 大丽(吕丽萍饰) 汽笛一响,就跟吹了军号一样 宋卫东(陈建斌饰) 这个办公室马上要拆了,将来就是五星级酒店 小花(陈冲饰) 现在我不是“标准件”,那也不是报废件啊 苏娜(赵涛饰) 我们子弟学校的孩子学习都不好附录1 未来往哪里——电影《二十四城记》主题歌 词/曲:林强附录2 关键词附录3 1958年420厂员工迁移路线图(沈阳-成都)附录4 中国工业体制变迁后记 话到此,不多言

章节摘录

  第一辑 工人访谈  关凤久 现在阶级斗争,还得回来干保卫部长  关凤久简历  男,77岁。  1958年12月下旬,从东北沈阳111厂迁至成都,参与建设420军工厂。  历任保卫科长,政治部副主任,政治部主任,党委副书记兼政治部主任。  1984年,任厂顾问,清查“四人帮”  1986年10月,正式离休。  让我惊诧的是,关书记能够熟练地运用各个时代的政治术语进行讲述。  他还能清晰地记起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相应的那个时代的独特用语。比如说他会讲“响应毛主席建设三线的号召”,“参加中朝联合司令部对美帝国主义作战”,他有时候也会用“与时俱进”“股份制”“###”这样的当代语汇。  对一个终身从事“政工”工作的干部来说,或许他就生活在这样的词汇和信仰里面。他是我采访过的职务最高的工厂领导,1958年工厂从沈阳迁到成都的时候他已经是保卫科长,对于“保密工厂”来说,保卫科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在别人的描述里面,曾经有过关于他的种种传言。有一位师傅跟我说,他记得60年代的一场火灾,当工厂蔓延大火的时候,关书记拔出手枪冲天鸣枪,三声枪响后,打断了高压线。当我求证这个传言的时候,他笑一笑说那不是真实的。  采访时,我想在他滴水不漏的讲述背后,又埋藏着怎样的个人情感?他对“成发集团”的命运变迁,始终抱着理解和乐观的态度。他说:这是时代的进步发展,我们所奋斗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的经济繁荣。  在“成发集团”和“华润置地”的土地交接仪式上,又一次见到了关书记。他站在一行退休的老干部里参加仪式,这个仪式跟他参加过的无数个会议一样,还是“台上台下,领导讲话”,但不一样的是?  我选择在部队的俱乐部跟他谈话,在这个空空的,落满灰尘的千人俱乐部里面,有军事化的痕迹:有坦克导弹的图片,有刚挂起来的标语。他对这样的空间显得非常熟悉,从容、镇定。或许此时他能够回忆起,他坐在主席台在万人大会上讲话的宏大场面。  贾樟柯:你是从东北过来的吗?  关凤久:我是1958年12月下旬从东北过来的。我们420厂是1958年10月18号正式动工的,我来的时候刚刚建。  贾樟柯:我们先谈一下420厂的来龙去脉好吗?国家为什么要建这样一个大型的企业,它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关凤久:这是按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要把军工企业靠近三线,靠山隐蔽。我们原来的军工企业、飞机工业都在东北,抗美援朝的时候那是前线,所以考虑到整个战略部署,就是往大西南里建厂。  1956年开始在西南选厂址时,绵阳、德阳、江油、甚至甘肃的兰州,张掖那条线都去选了,最后定下来在成都。420厂1958年大跃进时上马,同时在成都还建立了132飞机厂,我们是发动机厂,两个厂子是要配对的。420厂是10月18号开始建的,那时候要求要快,100天要把这个厂房建成。我们贯彻“三边”的方针,就是:边设计,边建设,边实施。我们沈阳111厂迁过来包建这个厂,原来我们是飞机发动机修理厂,抗美援朝的时候修理米格15飞机,那些修好的飞机就直接参加中朝空军司令部对美帝国主义作战。在沈阳是11月3号开的动员大会,说我们111厂要包建成都的420厂,60%的人员要迁到这个新厂去。设备也要按比例来分,搬到成都去。逐渐地动员工人、技术人员、干部往西南迁。我是12月下旬第一批就过来的,因为当时我是保卫科长,那时要调查周围的环境、人口状况。领导里有副厂长,一个总工程师,他们比我来得还早一点。  贾樟柯:60%的111厂的职工大概人数有多少?他们只是工人自己过来还是整个家庭都迁过来呢?  关凤久:整个家庭都要迁过来,从东北到大西南嘛,要在成都扎根下去。迁过来的工人、干部、各类技术人员都是按60%的比例选择的,那时候大概有四千多人陆续到了成都。  贾樟柯: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动员工作好做吗?  关凤久:绝大多数都来了。50年代人的觉悟比较高,又经过抗美援朝,一动员,绝大部分都是毫无顾忌,打起背包就出发。人先来,逐渐家属跟着来,最需要的是工具制造的工人,他们是先行部队。那时的宝成铁路1959年1月塌方,他们就通过水路从沈阳到大连,从大连到上海,从上海坐轮船经过、武汉、重庆到这儿的。他们那批来的主要是工具车间的,1月12号第一批到达,大约几百个人。  贾樟柯:第一批人,这么曲折地过来,这几百号人路途真远。  关凤久:是啊,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要做生产准备工作,做工具,做模具,做家具,做刀具,他们就来了。那时候住厂房、住库房很艰苦,通长的大铺,就在大厂房里睡。  贾樟柯:你刚来双桥子时是什么环境?  关凤久:那时候双桥子到处是稻田、坟包子,高高低低,小丘陵似的。那时候厂房刚建,还没有修围墙,市民都跟我们大道来回走,就感觉猪马牛羊都在这儿,给保卫工作都带来了很大的困难。设备拉来了以后露天一放,弄一个苫布一盖,,我们要昼夜巡逻,保卫设备安全。  贾樟柯:刚才你说曾经选过德阳、张掖,为什么勘察了那么多地方,定下来在成都?  关凤久:那个时候要承受这么大的军工企业,那些城市供应不行,粮食、蔬菜、宿舍、建筑材料的供应跟不上。一个厂子生产的材料要往里运,产品要往外运,那些城市交通都不适合,所以就选在成都周边。那时候我们420厂选在成都东郊,造飞机的132厂选在西郊。  贾樟柯:你做保卫工作,当时情况复杂不复杂?  关凤久:复杂。有敌对势力,周围牛市口的家属被杀、被拐的人很多,我们都了解。  贾樟柯:是咱们的工人家属?  关凤久:周围的,不是我们的。我们的也还好一些,因为我们是军工企业啊,工人都是经过严格政审的。主要是厂周围环境乱,当然内部职工也有不法的。1960年我们搞新品试验,又清理出去一批不适合在国防单位呆的人,当时国家下了一个文件,有些人不适合在我们厂待,就清理出去,我们是保密厂。  贾樟柯:那咱们这个厂围墙是哪个时候修好的?  关凤久:这个围墙大概是1961、1962年修的,当时蒋介石叫嚣要###,那时候才修好的。  贾樟柯:我这几天采访其他工人,跟他们说我今天会来采访您,他们有一个很深的记忆,说60年代有一场火灾,你在关键时刻一枪把高压线给打断,你还记得这个事吗?  关凤久:着火的事是这样的,那时我们厂房是大草棚,基建部门的一个工人捡了焦炭放在床底下点着取暖,那时天气有点凉,放在床底下就引来了大火,把整个厂房,建筑工人住的工棚子,一下子烧了,火烧联营。那天正好刮大风,把周围邻居的房子都给烧了,我们那时候叫火烧联营,确实记得的。  贾樟柯:那你当时真的有打枪吗?  关凤久:没。  贾樟柯:这是传奇了。  关凤久:当时我确实没有打过枪。  贾樟柯:在你的记忆里,420厂最忙碌、生产最火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关凤久:最火热是建厂的时候,没有运输工具,自己人上三砖厂背砖,十块、八块;用小推车推;担的,挑的,拉的,背的都有,这是建厂的时候。后来是修建铁路,,修铁路专用线,组织一个建厂大队帮着弄。军区派了一个警卫连,运输连车队来帮忙。到试制的时候,我们搞地对海的导弹,叫75号机,那个时候都是睡到车床旁边,包括我们厂后来的书记,后来当了三机部副部长的崔光伟(音),都是昼夜跟,连轴转,直到试制成功。  贾樟柯:当时有苏联专家帮着?  关凤久:当时个别的有,搞75号机的时候。沈阳那边有苏联专家,75号机试制完后。过了没多久,我们就跟赫鲁晓夫闹翻了,他就把苏联专家撤了。我们这儿他们根本就没有来。  贾樟柯:那这个厂在“文革”时有没有停产?  关凤久:在“文革”的时候就闹起来了,“文革”不生产飞机发动机,自己装黑白电视。工人不上班,都开玩笑说这叫“8912部队”,就是八点钟来,九点钟都跑了。厂里没有人,基本都没人。我们那时候当警卫干部,“文革”的时候受冲击很大,我本身就是保卫科长,后来当保卫处长、保卫部长。“文革”刚开始,我被派到二厂当党委书记,当了没多长时候,动员搞“文革”,几天以后,厂里领导说不行,现在阶级斗争,你还回来干你的保卫部长。但造反派闹起来以后,我们这些人首先受冲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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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总是能找出一个简单的切入点写一个时代。
不就是拆一个厂吗,中国被拆得厂多了去,那是时代发展的需要,这些年房地产闹腾得大家都疯了似的,多少个24城就是这样弄起来的——要是采访那些钉子户、那些开发商、那些买房不要命、那些卖房也不要命的人们,岂不是很有戏剧冲突......
可是贾不要这个戏剧冲突。
电影《24城》早就看过,在上海一个街道电影院里看的——我可是连《阿凡达》都在网络上看得啊——还好只有35元,不是很贵,看完后出来去撒尿,隔壁老头象睡过了似的喃喃着说:拍这些鸡毛蒜皮的唠叨有啥好看啊!——他是用上海话讲得,我很无耻的听懂了,不晓得电影里的“标准件”小花是否听得懂。
看完这本书后,决定先夸一下《24城》,用标准的报纸上的夸人的方法说是:这部电影准确的反映了在国企改制遭遇时代变迁的过程中,工人阶级们的生活变化和心路历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改革开放带来的深刻影响。——这样的屁话,写在这里,还是想说:其实这就是一部不断采访小人物的电影——如果这样说,好像咱们很不专业(本身也不专业),于是模仿一下专业的。

显我啰嗦吧——不觉得这个电影都很啰嗦么!?

但就是这样的啰嗦触动人心,那个断了手指的家伙总以为自己的手指象头发那样再会长起来;那个叫做大丽的女人是否也会觉得丢了的孩子还能找回来;比标准件当然不会很快成为报废件,但不觉得人这辈子都会是不断报废的过程,要不美国有个“垮掉的一代”,干脆这些人就叫他们“报废的一代”吧;还有那个叫做“黄雨”的女人,那是怎样的青春啊,真想去跟他在研究那些“化学可撒得8防—*健广”不知道是什么玩艺的东东的时候,去跟她说:你长得这么美,娱乐一回吧,上午去香港喝个咖啡,下午去银座吃个便饭...——伤残、弃子、丢到青春,原来也可以这样的无怨无悔!

终于感觉到这样的啰嗦的力量,正如另一个电影导演对于贾樟柯的评价:这样的电影,总是在“于无声处听惊雷”——被这雷触动了!

我跟贾樟柯没什么关系,他是名导,俺就是一读过书的哥们,甚至有时候想骂这个贾:你捣腾这些电影弄得看不懂的烦心,看懂的闹心,你图个啥啊?你有空也去弄个天龙八部、天外飞仙什么的让大家娱乐娱乐嘛!
可他就不!
看过他的《贾想》,他自曝在电影《小武》(或是《站台》)的后期配乐,人家专业的配乐都按照电影的结构脉络啥的弄得很完整的音乐,他非得加入好些噪音一类的玩艺儿,后来还坚持把人家专业配乐的气跑了——他说他听过的声音,都是这样如同噪音一样的音乐。

忽然能够掉泪——你他妈自己听了也就听了,还得制造出来让这些哥们也继续听,以后在哪个胡洞逮着你一定把你扁个没样!


谨以本书纪念那些被中国ZF忘记了的工人阶级


喜欢贾樟柯的这部电影 当时都看哭了


贾樟柯的书我基本都齐了。


喜欢贾樟柯,永远支持。。


纪录片导演总有商业片导演没有的东西,追求真是的记录状态,追求事实的坦白让人不敢直视,让人重返新审视历史。


好,中国还是存在这种有良知有社会感的导演的


产业转型与经济转型期间,国家与人民所面临的困境


值得我们了解


了解普通人的生活


我也是在国有企业长大,目睹了十多年的变迁。看到这本书感慨得要落泪


如果有类似的人生经历,推荐


贾樟柯用谈话的方式叙述了一个工厂拆迁中各类人的各类变化,用冷语调述说了一个时代的变迁。工人变了,我们所定义的工人的意义需要从新定义,他们为了生计需要改变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观念去适应新的生活。我的亲戚中有许多是工人,我曾经十分的羡慕他们,毕业后能像他们一样多好。但是在我高中未毕业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已经变了,生活窘迫、惨淡经营,而当时是九十年代初。贾樟柯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视觉,从工人的转变来述说一个国家的转变,农民不管发生多大的变化不会有太多的思想的变化,因为毕竟他们有土地,变化的不过是土地的形式和生活内容,而本质不会发生转变。但是工人变得很彻底,他们从国家的主人变成了一无所有,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土地,他们需要如何才能适应这个社会。我也是一个工人,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煤矿,现在好的形式下单位红红火火,粗放式的管理、任人唯亲,但是在好的利益下一切都是天下太平,形式一片大好。没有一个人珍惜、没有一个人为明日的竞争而哀愁,白天上班,晚上饭店都满、甚至地摊的生意都满员,没事干什么去。喝酒呗。一幅盛世太平下掩盖住的得过且过的消极思想。如果我是领导我建议大家都看一看《二十四城记)电影,然后发给他们一人一本贾樟柯的访谈录。别光看焦裕禄、没有任何借口等,看一看工人的下岗,看一看我们的兄弟他们在干什么。看完访谈录和电影,我想每一个工矿企业都会有这样的悲欢离合,这是不可扭转的,但是在我们的个人的心中这是一个感情的结。特别是在我们的工人阶级的心中。我有一位师傅,离退休的前一天领导开了欢送会,最后问有什么要求,我的师傅说希望明天能够让我坚守最后一班岗。我的师傅是一个普通人,每天勤恳工作,踏实无语、他也惶惑于下岗和企业倒闭,但是在退休前他却选择了坚守最后一班岗。我们的企业有许多这样的人,如贾樟柯说访谈的,他们退休了或在上班,他们的父辈、同学、子孙仍在这个企业工作或上学,对于企业他们有着别样的感情。


最先是在同事那里看到了这本书,之后借回家翻阅了一遍,然后果断购入一本。文中的采访都非常朴实,每个时代的转型总是要以牺牲一些人的利益为代价,每个人的命运都离不开整个时代的发展。文中一位女工的回忆让我几乎落泪:他们从沈阳举家迁往四川途中,轮船经由三峡一带时,曾泊船下船休息一下,在这期间,她的三岁的孩子不慎走失,船长发动全体人员找寻,未果。而后,起航的汽笛声响起,这次绝对机密的行动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夫妻无奈,最终只得含泪离开,就这样失了孩子。


那个年代的那些小人物 那些小事情 我是八五后一代 母亲当年是纺织厂的职工 一直喜欢贾樟柯 喜欢他的真实和朴实 也特想了解那个我没经历的年代 看了这本书 至少我喜欢 还原了真实的东西


这电影有些人很喜欢,我一般。看了书,倒觉得比电影好。小贾在电影学院好象是编剧班的,文字还是相当有专业水平的。如果我也是那个年代的人,或许会更有感触。


作为从相似的工厂走出来的子弟,读后感同身受!


24城电影的文字版,还是不错的,对于那段历史感兴趣的可以买来收藏。


听着他们讲故事,回忆自己在国营大厂的成长经历,挺好!


我是由于要写贾的论文,所以才买来看的,喜欢贾的朋友可以买来看看。


  看书比看电影爽多啦,可以自己控制节奏。
  电影里面人物要回忆,要伤感,要黯然,总是要牺牲点时间来酝酿情绪,可悲我这种难以入戏的人就要干巴巴的等着看他们回忆伤感黯然,急死人了。
  我说怎么电影里面的人物都显得作作的,原来都是虚构,唯一真实的那位主持人,未虚构是因为他本身就够作的了。
  贾导演你要闹哪样!前面的真人访谈,一大妈幼年坐船去成都,一人躲船里玩,大人以为是岸上走丢了拼命找,又不敢误船只能放弃回来,发现孩子就在船上。到吕丽萍这里,活活变成了来成都时水路丢了娃。。。不带这么创造戏剧矛盾的吧?!
  电影里面的代购姐,也是位够作的,也是虚构的。她和赵刚两人真是作的天造地设啊,这俩角直接导致了我对剧情翻天覆地的误解,以为您是拍讽刺剧而不是时代洪流下记录平凡小市民呢!
  欧天呐,还有喜感的标准件!
  您就拍记录好啦,干嘛另编剧本呢,编得还那么作,整得厂里职工全都是伤不起的折翼天使,无病呻吟的~
  历史转折中平凡小人物被迫波动的命运也算是中国文艺的一种套路了,我至今难以理清它的意义,或者说,我不知道它除了提供一个虚拟的发泄空间外,对于现实的改观有无实际作用。看这类题材会让我觉得自己特虚伪,当个把小时的鳄鱼,再自我感觉高尚地回到龌龊被动的现实。
  但是,贾导演,如果您打算记录这些茫茫的平庸的生命,请诚实!


   人这一生,细想起来,很多事情也许只是冲动之举。你可以冲动地与弄堂里那个和你抢糖吃的伙伴打一架,贾樟柯也可以在看到一则新闻之后,冲动地跑到成都,拍他的电影、写他的书。冲动的人不一定粗暴,相反,许多冲动的人,都是性情中人,贾樟柯在《中国工人访谈录》中的文字虽简练,却饱含深情,不拖泥带水。冲动也不一定全是感性的,也可以有一定理性基础,贾樟柯的理性冲动,是为了深入了解改革中的国企,新闻只是让他冲动的导火索而已罢了。
   拿到《中国工人访谈录》时,始终有两个疑问,其中之一是,这个标题会不会起得太大了,贾樟柯采访的只不过是10位军工企业420厂的工人及其子弟以及4位虚构人物罢了,从地域的角度来讲,仅限于成都。这个疑问直到读完全书,仍没有完全得到解答,如果硬要说的话,有一个词语也许可以搬出来用一下:“代表性”。
   420厂是在三线建设阶段兴起的军工企业,制造飞机发动机,经历过军工用品的高潮和低谷,经历过民用用品制造的成功与失败,经历过文革的停止生产,曾经是一个拥有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游泳池的小社会,如今,为了发展,不得不依靠置换土地所得收入进行技术改造。
   另一个疑问在阅读的过程中得到了解答,420厂的搬迁到底意味着什么,要知道420厂的员工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搬迁,因为,在建厂初期,他们已经经历过从沈阳搬迁到成都的过程了,何以此次搬迁如此引发了贾樟柯的冲动,也让420厂的工人及其子弟们如此感慨万分?
   这也许要从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说起。国企,作为国家经济的命脉,始终走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风口浪尖上,420厂的搬迁,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国企实现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
   420的辉煌,420人的骄傲,源自计划经济:工资高、有特供、军人站岗、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也能不挨饿,甚至包括那个时代少见的游泳池。市场经济冲击下的420厂,显得如此不堪,“双燕”牌洗衣机和冰箱的辉煌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面对420厂的这种变迁,许多工人及其子弟尽管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也顺应潮流。万孝虎比较典型,他很坦然地说,420厂搬了,现在住的地方可以算是市区了,“享受不起,我们可以看嘛。”那段采访,是很碎的一段采访,没有长篇幅的讲述,一问一答的痕迹比较重。也许是因为知识结构的关系,万孝虎对于苦难没有系统的认识,反而总能在苦难中看到美好,并享受其中。也许,他就是鲁迅笔下那群被困在铁房子里麻痹的那群人。你不能批评他的无知,因为,他毕竟活得非常坚韧;你也不能称赞他超脱,因为,他甚至没有看清楚真相。
   《中国工人访谈录》前言标题是“其余的都是沉默”,后记的标题是“话到此,不多言”,文章中也多有用括号标注的沉默。相比对420厂的变迁,书中受访对象对“文革”沉默更多。那是一个最好保持沉默的年代,只是,这种沉默何以延续至今。
   改变是常态,如果任何事情都不成不变,才需要惊讶吧。如果贾樟柯在后记中的“这个世界上危机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处在困难之中的人不止我一个。”所指的困难是420的这种变迁的话,那么,我不得不说,他多少有点悲天悯人了。至于他的困难,也许是指中国电影市场娱乐性严重多于文艺性吧。
   最后,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不得不说,受访者竟然有许多是主动提出要接受采访的。事实上,正如朱继东所言,贾樟柯的采访确实为许多人打开了抒发情感的通道,与功名利禄无关。
  


   南方连日的闷热终于随着这场大雨一扫而空,空气里浮动着丝丝凉意。
   读完《中国工人访谈录》已经是傍晚了,窗外的一切已经沉入黑暗。二十四城——以前的420将灰飞烟灭,而那段历史还有多少人还会记得呢?工人们把他们的青春和热血奉献在成都的这个420厂里。而如今,一切都已经改变?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我们终将一无所有。我一直在想,在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在我们所不知的角落里,四处碰撞,他们也许头破血流,暗自在黑暗里舔伤。而第二天早晨,又继续为生活而奋斗呢?
   生活里总有些瞬间:我们的思绪好像被抽空,游离在空气里,俯瞰自己的身躯。一种奇怪的陌生感油然而生,这个人是自己吗? 回头看看那些走过的路,我们偏离的是否是太多了呢?生活总是不在不经意间给我们打击,那些走过的路,尝过的泪,仿佛只是一个梦。顿生的无力感让我有种分崩离析的宿命感,如同那些工人们,他们无法改变这些命运,历史的长河,终将把我们淹没,什么都不会留下。
   是的,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历史不断在向前发展,命运的齿轮不停的旋转,在脑海中唯一的沉淀便是一辈子的精神世界。《中国工人访谈录》与《24城记》虽然原于一个母体之中,但却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在电影之中更注重表达的是在大时代的背景下,个人的生活与整个国家发展的关联,在社会的变革之中带给普通人群的剧痛。而在书中,找到了另一条关于在历史特定中,在体制中的,更为重要的线索。“厂荣我荣,厂衰我耻”,整个工厂就是那一代人所共同拥有的精神家园,在接受访问人中无一例外的都提到,工厂是一辈子的精神所在。
   在那个疯狂又带有理想主义浪漫的年代,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献给了时代的发展,“火红的工厂”是那个时代所最具有革命气息的称谓,人们赖以生存的是信念与组织。当今的时代物质功利主义是社会的主导,而所谓的精神世界在物质面前崩塌与无形,迷茫无助的人更多的是寻找宗教的指引。而更多的承载了一代人青春与激情的工厂被现代的巨大的机器所推到,拔地而起的是一栋栋具有当代气息的高楼大厦,被掩埋的不仅是破败的工厂更多的是我们的精神世界。


  访谈很浅近,都是柴米油盐的问题,记忆雕刻的画面。没有体制,没有所谓的大局,有的是怀念,是小小的伤感与希望。
  看到成都,甚至于看到新都的时候,就有一股力量让我读下去。更不用说是420厂了。爸爸说那就是成都机械厂啊,他说那就在猛追湾那边的撒,还说本来国家答应一个发动机制造项目结果没有批,他还说那里造过洗衣机冰箱,我说嗯这我知道,双燕,现炒现卖哈哈。国营军工企业有多少讲不完的故事。
  提到军工企业,我应该算是三代子弟来着,外公在三堆的821厂工作了大半辈子。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在那里工作。外公是标准的工人,外婆是标准的职工家属,妈妈还有舅舅们就是标准的在子弟学校里学习的职工子弟。所以看着前辈们讲的故事就像看着外公外婆坐在面前一样,真的很感动。
  提到国营企业,总是和腐朽的管理机构庞大的职工团体难以挽救的债务累赘改制的失败破产的结局相联系。是的,420破产了,821厂也破产了,但是听前辈们提起这一切,并不全是悲哀,他们总是说着各种辉煌的过去。
  我认为,笔者的访谈肯定不同于CCXV之流,被访谈者肯定是抱着说真话讲实情的态度来受访的。在受访者里,有不少外地迁来的工人,大多是从东北来的,他们说那时还没有火车呀,那时从沈阳到成都要先到大连还要坐船呢,而且到了成都还要自己盖宿舍。但是他们并没有怨谁。都是动员动员就过来了。我就很感慨,这就是那一代人的精神么?在我外公身上外婆身上体现的觉悟?只要党和国家需要,说办就办,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各种费用算的跟卖似的各种条件提的跟诈似的。(当然,我注意到,受访者一再强调:“那时候工农关系好啊……”这句话就好像老一辈的人老说:“还是毛主席那时候好啊”一样,戳着痛处。)后来还看到一位前辈,因公伤了右手,但是他说他还是很感激厂里,说他住院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人去看他,我就有种感动,觉得比起现在穿着华服的我们,那时戴着愣头眼镜穿着永远大一号的蓝色工服的平头男人马尾辫姑娘是不是更加的美丽可爱。这些工人们过着平凡甚至紧巴巴的生活,但是他们在集体中学到很多,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自豪,对曾经的辉煌念念不忘。妈妈有时跟我提起过去的821厂,总是说人们多么和蔼可亲,福利多么好。不管现在情况多么惨淡,总是有一座殿堂矗立在那里不可动摇。
  还有文革,从普通知识分子的角度看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可愈合的伤痕,很淡然的叙述,不管是不愿提起还是什么,总能体会到他们并不怪国家。而从普通工人的角度,我们也许更能体会到文革的情形,大家无聊胡闹,真实情况谁都不清楚。所以文革怪谁呢,谁也怪不了的呀。说到这里又想起外公讲的一个故事,说是他带的两个学徒,平时经常到外公家里蹭饭吃,结果文革的时候,白天刚批斗完外公,晚上又师父师母地叫着到家里吃饭来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个轻重,伤害的负担背在身上劳累的是自己。
  更加多的,也是大家比较关心的,应该是企业的现状吧。看着那些受访者,情况各种各样,有退休的,有工作在底层的,有在家炒股的,还有超脱尘世束缚出家了的。这些我都见过,在昭觉寺游玩时,受到一位以前是我爸妈同事的和尚的热情款待;在回家的时候看见我妈以前的同事摆地摊卖袜子;听大家说到以前那个疯子叔叔(上海交大毕业的高材生,受不了压抑的现状神志不清)现在在守废弃工厂的大门。年轻人纷纷离开老厂(我爸妈当年就是直接辞职),留下的据说都挺悲惨。下岗在家,什么样的工作都尝试过,辛苦度日。不过相同的情愫,工厂破产了,看着自己辛苦一辈子的厂房就这么荒废,变成历史被逐渐淡忘,每个人心中都是无尽的苍凉呢。
  我觉得这本书让人有种感慨,历史的洪流有席卷一切的力量,不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东西总归要灰飞烟灭。然而如蝼蚁般渺小的人们挣扎着过活,不同的际遇,不同的悲哀,在边缘上呼号的他们,又有谁有力量去帮助;被洪流一起卷走的,除了腐朽还有多少辉煌,还有多少希望。
  
  


  一样的起点,一样的背景,一样的开始,书里每个人的结局都是真实的不一样。有舒心的有不舒心的,有舒服的有不舒服的。不管外部环境怎样一样的恶劣,到了结尾,每个人却走向自己不同的结局。所以也不用过多的责怪外因,在这些没有办法改变的时候,改变的只能是自己,所谓自助者天助。


   在第一页最下面,自己的序中,贾樟柯说,“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我的父辈所欣羡的“工人”阶级,现在有几个没有买断工龄?进入工厂的那些孩子有几个现在还能拿到稳定的工资?还有福利分房,还有相当可观的退休金,这些,贾樟柯说,“是一个阶级内心的骄傲”。
  
   他说到自己写好关于中国经济转型下工人处境的剧本,两个年轻人,进厂,成为劳模,恋爱,生子,下岗,麻将,做小生意……
  
   但是贾樟柯想了一下,自问,这部电影里面的主题,出了社会层面问题,诸如工人生活困顿之外,还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吗?“我觉得工人这样的群体,他们在体制里面的生存经验一定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所以,在现代楼盘即将取代国营工厂时,在这无言的土地再次看到自己身上的起起落落时,那些曾经的工人,记忆如何安放(一句很流行的话了现在,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表达)?
  
   所以城市的两极也在这时凸显,市中心灯火辉煌,品牌店拔地而起,而在不远处的宿舍区,牌桌上的输赢只是在一两块之间。贾樟柯带着诗人的一种忧伤,问,“当夜幕降临,人们各自回到家里面,这块安静的社区里又埋藏了多少的不平静。”?
  
   他们在无人的时刻,才会让眼泪落下。因为负担太重,并且卑微。
  
   当他们沉默下来的时候,那些记忆就隐没在了沉默之中,而正如作者所说,可能那些沉默才是最重要的。
  
  


  北京交大袁伦渠教授在上课时问过我们:知道铁饭碗的来历吗?
  大家没有一个答上来的。原来指的是解放前的铁路工人。在铁路上跑,待遇高,稳定。解放后,继续沿用,扩大到整个产业工人阶级。
  正如贾樟柯在书中写得:70年代末,谁家的孩子能进工厂里工作,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铁饭碗不铁。产业工人境遇变化之剧烈是其他行业都望尘莫及的。可是,在文艺作品中,我们见不到他们的影子。直到看到贾樟柯的“24城记”。
  


  很多东西是我注定无法真正理解的,尽管我可以同情,可以设身处地的想象,可以被感动,但我无法真正理解在山西围绕煤矿而诞生的生活,无法真正理解《世界》、《站台》里描绘的人生,就如同这本书里的工人,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经历,他们的年代,离我那样遥不可及。
  
  庆幸的是,有这样一本书让我们有机会从文字上接近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当我试图回忆这本书带给我的东西时,突然如鲠在喉,说不出什么。因为这样的生活太宏大了,太综合了,他包含着历史、国家、阶级、家庭等等这样一些庞大的字眼。访谈中的几乎每句话,都是历史国家和个人相互作用的产物。只有在中国,才有从东北到三线这样庞大的工人流动,一动就是一辈子,或者几辈子;只有在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才发生了文革,才有改革开放,才有国企改革,才有下岗;而只有在这样的背景下,每个工人的身上承载的,除了个人,还有历史的沉重烙印。
  
  访谈中最让人好奇和吃惊的,是这些工人身上特有的那种不怨天不尤人的大度和悲悯。与日常经验中那些因为改制下岗而带来的不安因素截然不同的是,420厂接受采访的这些人,都把当下的局面看成是发展过程中的必然。他们可以无奈,面对买断工龄对生活却是杯水车薪的局面,他们慨叹生活的艰难;面对技术出色一身本领的自己却无从施展,他们觉得可惜。但是我们却看不到一丝怒气,他们没有愤怒,没有罢工,没有静坐,没有上访,不论是对于自己当前的生活,还是对于420厂的命运,他们无奈之余展示出令人惊叹的从容与大度。国家发展的必然,城市建设的必须,经济发展国企改制不得不做出的牺牲,是他们最常提到的字眼。
  
  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种从容不迫。或者他们的激愤都被略去了?激愤的人群或者都在一线“愤战”,能够接受采访的,往往都是冷静的少数?不知道。或者,他们对于420的热爱已经超越了那样的怨怒,以致于在面对420消失的时候,他们就像失去了亲人一般,无奈却必须接受,而任何进一步的追问都会无果而终。我甚至想到,是不是成都这样一方水土孕育出了这种大度,就好像地震发生的那几天,成都街头人们在防震棚里打麻将那样的从容?
  
  或许看看影片,我能找到答案。


  路是怎样走过来呢——为了不同的原因千里迢遥迁居流徙,发展工业人人面对笨重大机器有自己的岗位自己的专长,工业息微让路给商业地产市民生活遽然转变,这些大概是香港神话的陈腔故事,而远在四川成都以上的陈述也有吻合之处。
  
  当代中国大陆导演贾樟柯的电影《二十四城记》和他所写的《中国工人访谈录:二十四城记》一书(名字令人想起王军讲述北京城变迁的佳作《城记》),为一间大工厂和曾经在厂里工作、生活、长大的小人物写下了挺动人的见证——「2006年底,有一天新闻里讲:成都有一家拥有三万工人,十万家属的工厂『成发集团』(又名『420厂』),将土地转让给了『华润置地』,一年之后整座承载了三万职工、十万家属生活记忆的工厂将会像弹烟灰一样,灰飞烟灭,而一座现代化的楼盘将拔地而起。从国营保密工厂到商业楼盘的巨大变迁,呈现出了土地的命运,而无数工人生生死死、起起落落的记忆呢?这些记忆将于何处安放呢?」(〈序:其余的都是沉默〉,页3)
  
  电影和书都以真实的工人访谈开始,例如曾任党委副书记的关凤久概述了420厂的变迁,如何在「抗美援朝」时从东北前线迁厂至成都,四千多人从沈阳迁往新厂,六、七十年代工人和领导一同经历文革,八十年代又从军品转而生产民品。工人侯丽君在公交车上诚挚剖白,如何在420厂成长、工作,到九十年代因420厂的衰落而下岗失业。而当年的工厂子弟赵刚离开了工厂,自己找到出路。几个受访者的故事从不同角度拼凑出420厂的工人生活了,真实具体而且有血有肉。
  
  一轮工人访谈后,贾樟柯在电影和书中安插了四个虚构人物访谈,打破纪实与虚构的边界外,也尝试表达出导演的理解和想象,从小故事折射出大时代的转变。吕丽萍饰演的大丽带出当时意识形态的无上权威掩盖了个人的流徙历程和悲痛;陈建斌饰演的宋卫东道出文革时的自由时光;陈冲饰演的小花则明显有导演的刻意调侃成份,然而小花的悲剧是一个漂亮的上海女子因知青返城家里人太多而来到420厂,却因种种原因未能结婚卒之年华难再,但她也适意地自个儿生活。最后是赵涛饰演八十后中产女子苏娜的自白,这一段代表了年轻人的角度,最为感人,昔日她是工厂子弟跑进商业潮流,如今从母亲的劳动终于明白到上一辈的付出,工厂终于要拆除并建成二十四城,她要在城里买一套房给父母,她似乎成长了而且直面工人女儿的身份,至此导演将感情导引到一种经理解而生的怜惜上了。
  
  贾樟柯说得非常好——「曾经为了让国家富强、个人幸福而选择了计划经济体制,但五十年来我们为这个试验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些最终告别工厂,孑然一身又要重新寻找自我的无数个个人,浮现在这条新闻背后。我一下子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寓言。从土地的变迁,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集体主义到个人。这是一个关于体制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全体中国人集体记忆的故事。」(〈序:其余的都是沉默〉,页3)
  
  一个国家,一个城市都在急速发展,谁愿意从高楼大厦的影子下回过头来看小人物的故事呢,每一个小故事总有时代的记认、一把辛酸泪、悲欢与离合,以关怀的目光发掘人、记忆与土地的故事,总能够对自己的身份处境、对他人的生活与生存得出更有人情味的深刻理解,贾樟柯在电影与访谈录都实实在在地证明了这一点。


  经过一个礼拜的见缝插针,昨晚,结束了贾樟柯《中国工人访谈录》,我是个纯四川人,这本书让我有一些小感动。
  
  这本书记录了些什么?记录了一个蹉跎社会的某些犄角旮旯、记录了平凡人物在大浪淘沙的岁月中的麻木与无奈。
  除了后面虚构的几个访谈,前面的受访者似乎都敞开心扉,谈了自己的、以及自己所熟悉的和经历过的过去。
  
  好像除了那个比丘尼,所有的访谈都多少流露出对执政者的感激、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几乎无一例外,他们都对造就自己人生的坎坷与挫折的历史,表示了豁达的理解。
  
  这本书的主角都是些平凡人。尽管他们也是宪法规定的国家的主人,但他们不可能象《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那样嚣张跋扈,也不可能象小说《亮剑》里的李云龙那样忠于自我的死去。他们就是张楚歌声里的蚂蚁,他们就是崔健一块红布后那些生命,他们平凡的活着,平凡的耐受着——他们被教育、被培养、被使用、被安置、被下岗、被退休、被买断........
  
  这本书的主角都是些工人。不同于知青,有关知青的故事太多了。记得前两年还有刘烨舒淇的激情电影、记得曾经还疯狂的搜寻过李小璐的那部《天浴》,这些都在缅怀知青。可是关于工人在过去岁月中的跌宕起伏,你能想得出哪几部作品?——千万别跟我说最近放过的那部王进喜,那部电影崇高得让人怀疑他的真实性,就象现在的大家公然质疑雷锋的真实性一样。
  
  对了,顾长卫的《孔雀》有点贴近。
  
  我很质疑书中的那些豁达的理解,因为我所认识的那个年代人们并没有对自己所经历的不平等、不真实表达过真诚和真实的理解、或许因为我们都知道中国的传媒体系并不豁达——如果他们不在这书里理解一下下,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他们渺小的、永远不可能走进CCAV这类喉舌的灰暗人生。
  
  所以尽管我很感动、尽管我认为这本书非常值得一看,但是,书中的他们理解了,我却很不理解。


  不是因为贾樟柯,也不是为了想表示读某一类的书来显示自己的不同。只是作为工人子弟的80年代的我,被吸引住想通过这面镜子来回顾自己父母和自己童年的生活。
  我想这本书做到了。
  也许自己是一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读到一些熟悉的也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情境,不由泪下。
  
  窃以为对于有相关生活经验的读者,这本书颇能打动人。(不是因为它写的多煽情。呵呵)。
  没有相关生活经验的读者,也许可以因此而对这个特殊年度跨带的群体有一个更深的了解。这个特殊年度跨带包括了50年代左右年轻过,奋斗过,下岗过的,现在衰老了的父母们,还有那群大多数童年在子弟学校长大学习,现在也成人为房子,生活所累的80年代左右的孩子们。
  
  
  


   电影和书我都看完了,但说到写点感想总觉得很难,中国工人的当代生活,本身话题就非常沉重,更何况工人阶级从荣耀的“领导阶层”以降就集体从公众记忆中消失许久了呢。说起工人我可能会从王进喜、时传祥一下就跳到下岗、失业,中间工厂的转型,工人生活的转变是空白的,是没有记忆的,工厂和工人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符号和概念,仿佛它们的背后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的生活。
   文中贾樟柯的序写得很好,也许是他生活的缘故,他对底层民众的关怀和思考,没有那种隔靴搔痒和故作姿态的感觉,他对体制社会对处在其中的个人的影响的思考也是到位的。序的最后是这样写的:“每一次访谈将要结束的时候,都要伴随着很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本书里,白纸黑字,句句都是过往的真实生活。但是我一直在想:在这些工人师傅讲述之余,在他们停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又有多少惊心动魄的记忆隐没在了沉默之中,可能这些沉默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大家看了这本书,也能看到那一片沉默。”王小波曾经写过沉默的大多数,鲁迅先生曾经写过无声的中国,一百几十年这样过去了,沉默的依然沉默着,偶然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需要,让沉默者粉墨登场,华服卸去之后依然得去补缀那生活的破衫。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的经历。父亲也是60年代响应毛泽东的关于三线工厂建设下放到一个山城的军工厂搞建设的,当年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如今只剩下废弃的机床和空荡荡的厂房,还留在工厂的工人师傅的处境与420厂差不太多。我父亲的好朋友是50年代上海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千里迢迢来支援西南建设,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返城,现在留在工厂里帮人维修家电,60多岁还要为了一个月千把块钱到另一个小城去打工。当年的山城只有两路公交车,就有一条是去我父亲那个工厂的,现在山城里有20多路公交车,而那一条线路却早就废弃了,要去要么打的要么坐一天只有四趟的城乡小巴。我的父亲是幸运的他早早就返城了,但我知道一定有那些并不那么幸运的工人师傅要承担那过于沉重的命运。这样的生活反差原原本本的写下来就是极好的现实题材的小说和剧本,但这样有批判力度和现实思考的作品当下太少太少。《二十四城》作为反映当代工人生活变迁经历的尝试,就显得太弥足珍贵了。
   比起电影来,我更喜欢阅读文字。影像太直观具体了,导演的意图和创作扑面而来,有时反而阻碍了我的思考。阅读文字就不同,或快或慢全由自己掌握,品读下来就像加入了个人理解的再创作,可能不尽如题意,但真正是我自己的《二十四城记》。但这不意味着我排斥影像,相反我也喜欢贾导对工人师傅的访谈时的用心。像封面这样在空旷的厂房中,用陈旧的车床和冰冷坚硬的产品零件做背景与表情麻木的有血有肉的老师傅合影的场景;像用大巴载着工人师傅在成都的街头行驶从而展开访谈。中国的工人阶级曾被抬高到一个本不该身处高位,也在现实生活中被贬低且遗忘到一个他不应该身处的地位。书中和电影里没有答案,它说的只是曾经有那么一些人在那些时候做了那样一些事情,但仅仅是就填补公众对那段记忆的空白而言,也是多少有些助益的。就是作为工人本身,对那个时代那个工厂的记忆也是非常复杂的,我觉得那个赵刚说得很好,他说工厂就像一个摇篮和鸟笼,在那个时代特别温暖和有保障,时代变了,人长大了,必然要离开摇篮,但在摇篮里呆久了,甚至忘记了走路的本能。你能恨摇篮吗?即使你离开了工厂,它的影响也左右了你的一生。工厂和工人作为体制的受害者而言是没有差别的。
   后记中写到:话到此,不多言。的确相比国人的记忆,本书本片讲出来的,连开头都算不上。导演能看到这一点难能可贵,我们的确欠那些没有面目的沉默者太长的时间,太多的篇幅。


  这本书的前半部分很好,从赵刚的采访开始到电影虚构人物采访(吕丽萍、陈建斌、赵涛三个人)都可以不看,陈冲的采访可以看。
  
  每一个普通人物的语言都掷地有声。一直以来,我对人性是比较失望的,但是这本访谈中前面部分的若干人物折射出了这个世界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人的朴实、善良,很多地方都让我感动极了。具体感动的细节就不再一一枚举了。我觉得,如果你有耐心读这本书,能在阅读的过程中也找到一些微微触动你心灵的语句,那你就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封套写道:“书中长达五十年的工业记忆像一道划痕,让我们了解到,是谁在为中国的现代化‘埋单’。”
  《中国工人访谈录》是贾樟柯为了拍摄《二十四城记》而特意采访了一些老工人、工人子弟的访谈集合册子。
  总的来说,书比电影好一些,即使此书一些内容与电影剧本大概相差无几,但文字终归是文字,文字的力量并非影像可以轻易演绎的。
  书里提及的那些老工人及工人子弟,在经过国企改革的波浪后,有的成为了个体户,有的成为了电视台主持人,有的成为了比丘尼。
  任岁月流逝,任时光匆匆,曾几何时以为不可能的都随波逐流变成了可能,这只能怪那无情的光阴。
  那无情的光阴在将人的容貌变得苍老憔悴,也顺便带走了那片撒过泪水汗水与青春的土地。
  今天,华润置地“二十四城”又再重复着房地产商公式般的说辞,倘若没有那部电影,恐怕没有太多人知道这片承载着充满小资情调的“二十四城”的土地的沧海桑田。
  在几年前,那还是个叫做成发集团的地方。成发集团又可以叫做420厂,这是它的内部代号。
  420厂是为了响应1958年老毛的“三线战略”而由沈阳111厂调集三千工人奔赴成都组建而成。
  在计划经济时代,这里见证了光荣与梦想,也承受着武斗、蒙冤的伤与痛。
  十万人依靠着它,三万职工为它劳累,还有不知道多少工人子弟随着它成长又再成为它的一员。
  可惜当计划经济时代落下帷幕之时,420厂也由盛转衰,慢慢地铁饭碗里没饭了甚至有了裂痕,下岗、下海、停薪留职成为了工人的主流。
  在进行大量工人清理及技术升级之后的2006年,420厂才扭亏为盈。
  这本书讲述的就是420厂五十余年来的那些人、那些事,同时也记录着中国社会一个不在引人注意却曾经牵动人心的共同记忆。
  单凭这一点,就应该感谢贾樟柯导演。
  在大量无趣、大制作影片充斥的年代,他还在坚持着去寻找失落的记忆,并将之转换成电影的形式,让更多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些历史及中国现实的人更多的了解。即使那部电影并没有在我所在的城市上映。
  贾樟柯在序言里说道:“在这些工人师傅讲述之余,在他们停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又有多少惊心动魄的记忆隐没在了沉默之中,可能那些沉默才是最重要的。”他也在每位受访者的引子里,写下了每位受访者的表情姿态:老领导的从容、朱继东的彪悍、侯丽君的含泪微笑以及他们回头看这段历史时的不经意与刻意,他们那样在乎又笑谈历史不过是你来我往的热闹。
  而更多的则是他们的沉默。他们讲了那么多并不如烟的往事,但这些离那个完整的过去而言,可能连开头都算不上。
  那么多峥嵘岁月,那么多黯然神伤,那么多青春理想,大概早已塞进了时间的某一个缝隙之中或者被藏匿在内心身处直到终老。
  这些都无从所知,毕竟当事人选择了沉默。
  在这个共和国迎来六十周年的时候,似乎很适合去反思历史,摸清历史的脉络。
  就像这些活生生的影响几代人的历史,倘若贾樟柯没有部《二十四城记》没有这本《中国工人访谈录》,我们又该从何获知。
  更或许我们也沉默,随着那些老工人的沉默,将这段承载太多的历史渐渐淹没。
  毕竟,这世界说到底也是没有什么永垂不朽,天长地久也会有时尽。


这部电影我看过 《二十四城记》吧 当时觉得就是纪录片 主持人是谁?


贾导最近和代购姐婚了呀


书中是贾自己问得,电影中就不知道了,可能就是导演本人吧~


哎可是电影是令编的呢,没有访谈来得真实~


那代购姐,那电视台主持人,折翼文青小市侩!


天不变,道亦不变……再等吧


有所作为地等待才是真正的等待


做影评 似乎是个好活


不一定啊


是相当不错的影片


第一次看王小波 感觉像个怨妇 絮絮叨叨谈文革谈知青..这样看工人的境界还真崇高呢
说到 耐受 除了弄得自己像老牛像羊羔 还有谁会在乎呢


自己在乎自己啊


太在乎自己从而损害了自己,这是当代的悲剧.
假如毛刘周朱林邓等等人当年为了在乎自己而不起来反抗,也没有他们及他们后代的辉煌和实惠,只是得到了实惠的他们,却在教导大家要在乎自己,别惹得他们不高兴从而损害了自己.而受过损害的人们也"学会"了在乎自己,宁可被损害也要在乎自己,从而从容地接受损害.


恩,有道理。


lz好文。也找一本看看。


工人阶级是中共的“根基”,在今天这样一个政治精英化趋势日渐显著的时代,工人们的生存状况以及一代代工人的历史,对于研究中国当代社会是及其重要的。感谢这部电影,让更多的人开始思考那个阶级。


兄弟,写得很厉害嘛你


长期皇权思想和威权政治体制下的中国,统治阶层及精英阶层,向来缺乏对底层人民的真实关怀,而民心又往往被野心政治家所利用,一旦其达到目的,底层的平凡人们就被抛到了看不见的角落。知识分子往往是统治者要收买的对象,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需要的时候让你叫两声,伟大的是,有些人他们永远无法收买,有他们的笔、声音、胶片去唤醒这个社会的朴素的一面“人文关怀”,去唤醒那些已经麻醉的我们,去看看中国这列火车走过什么样的道路,以及道路边的鲜花、眼泪和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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