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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选刊.未刊稿

朱文颖 凤凰
出版时间:

2009-1  

出版社:

凤凰  

作者:

朱文颖  

页数:

218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这是个问题,为什么未刊?刊物很多,每个月,我们案头总是堆积如山,各路各色文学杂志每个月总是踩准时间眉飞色舞地纷至沓来。文学日渐寂寞的喊叫在别处也许声若洪钟,等到了我们耳畔。却已经细若蚊鸣了。打开一本本翩然而至的文学期刊,作家五光十色的文字与编辑精雕细琢的努力都赫然展现,以至于在恍然之间,一个花团锦簇的文学春天就疑拟四处蓬勃了,令我们目不暇接。这是个美好的感觉,哪怕只是瞬间错觉,也足以成为我们投入工作激情的动力。  沙里拣金是一件艰巨而富有挑战的事情,勤奋肯定必备,目光更需敏捷。有时候我会把编辑想象成蚯蚓,像拱土一样默默穿行在宇里行间,万千感受都无法被阳光知道:另一时候,我又觉得,编辑其实不过是一场体育竞技的裁判员,登顶夺冠之后的鲜花掌声永远是属于别人的,他只是恬淡地守在闪光灯不会光顾的寂寞一角,以公正之心与必备的技术素养,竭力维护着这个职业的尊严。  但是,即使这样,即使我们那么热忱地伸出双手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的文字与最充满力量的表达寻觅出来、奉献给大众,却仍然不免有遗珠之恨。金子是沉默的,而我们的指间却不可避免地留有缝隙。而且,所有人都清楚,一本刊物的定位必然决定了它的口味,而口味往往又能以强大的惯性决定了它对作品的取舍。这样说应该就清楚了,被舍掉的作品,有些自然是我们不屑的,有些却是我们斟酌再三之后的忍痛放弃。当然,无需讳言,另一种可能也无法排除:某一瞬因为个人情绪的低落迷离,我们的眼球惶乱了。恍然了,内心的庞杂琐碎挤挤挨挨地垒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它阻挡了一切,包括我们正常的判断力。  现在有机会重新梳理一次,重新将遗落的花朵慢慢拾起,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也是有益的。人生并非所有的美好都能在擦肩而过之后还能再相逢,也不是所有的遗憾在水落石出之后还能得以弥补与偿还,所以,作为这本未刊稿丛书的主编,我心情不错。借这个机会,向《中篇小说选刊》的读者致以敬意与谢意,是你们的支持与厚爱,才使我们这本刊物得以持续地行进,并不停地努力谋取发展。同时,也向阅读这本《中篇小说选刊·未刊稿丛书》的读者表示感谢。你们愿意读,我们才有理由编。希望能借一本书、一期刊物,把我们的祝福更多地送出去。

书籍目录

001◎繁华朱文颖016◎父亲的遗言杨少衡047◎看我,在看我戴来066◎桃花金仁顺083◎我们的骨陈希我106◎俞丽的江山阿袁122◎歇马七日孙惠芬153◎蚂蚁上树马秋芬180◎大马一丈高周伟

章节摘录

  繁华  一  王莲生初来上海是个阴雨的下午。那天他坐的是二等舱,船不大,还刮着风,所以颠得很厉害。他对面躺了个瘦小的干瘪老头,一上船就开始吐。王莲生好不容易小睡一会儿,梦里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前些天他刚看过一场京戏,里面那个旦角受了委屈,咿咿呀呀的哭,但半天了,一滴眼泪还挂在水袖尖尖上──等到王莲生睁开眼睛,却是那老头抱着一只小罐,在床边半蹲着身子。他呕吐时眼睛半睁半闭,极为享受,让人怀疑那小罐里装着的,其实是很快就能烹饪上桌的一尾活鱼。  王莲生叹了口气,起身去了甲板。  雨倒是停了。还微微的起点太阳。在远处,几只白色的海鸥紧贴着水面飞,王莲生看了半天,觉得它们像要一头扎进水里自尽似的。  一个戴帽子的外国巡警冷漠的走过来。王莲生刚受尽那干瘪老头的折磨,心里对规则、清洁、秩序以及权威有关的事物多了几分亲近。他微笑着迎了上去。王莲生见过些世面,还不好不坏的能说上几句洋文。这多少让巡警灰蓝的眼珠子泛出了珍珠的光泽。  “还要多久能到上海?”王莲生问。  “天气不好,可能会迟点。”  “船颠得厉害呵──”  “听说……听说已经翻了两艘小船了。”这估计是上头关照要保密的消息,但蓝眼睛巡警一个犹疑还是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他便有点后悔,眼睛里的珍珠光泽暗了暗。手顺带搭在了腰里的警棍上。  王莲生原本还想打听一些治安方面的事。听说上海是不太平的,石库门外的里弄,到了晚上九点钟就要上锁;还有呀,听说上海好吃的东西多,好看的人多,但是小偷、强盗、野鸡、骗子也多……正在这时,突然从船头那儿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一个拉高了的嗓门在叫:“瘪三!真是瘪三呀!”停了一下,紧接着又传来了哭声:“那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我要跳海了呀——”  王莲生心头一紧。但并没听到类似于“扑通”的声响。人没有跳下去,好奇心倒是上来了。  蓝眼睛巡警在前,王莲生在后。蓝眼睛巡警用洋文说,王莲生再用中国话复述一遍。  一个穿绿衣服的身影正俯在船栏上哭。是个二十来岁的纤弱男孩,他给王莲生的第一印象,是白如玉色的脸上挂了满脸的泪珠子。倒像是剔透的珍珠,但给脸上的白冲淡了。越发显得凄清。  “你们别过来!我要跳了——我真的要跳了——”他哭得很凶,人和衣服都在剧烈的发抖。但他说话与喊叫的声音,却有着奇怪的女性化特点。这莫名其妙的悲剧因此变得有些滑稽起来。连王莲生都忍不住笑了。  “你多大了?” 蓝眼睛巡警皱了皱眉。围观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带着晕船时微青或者发白的脸色。王莲生发现,和他同舱房的那个干瘪老头也出来了,人显得更小了,佝着。手里却还紧紧抱着那个小罐头。  “十九岁。”  “十九岁?才十九岁你就想跳海?”蓝眼睛巡警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伴着海浪,四周有掩饰不住的窃笑声。这话虽然说得正义凛然,但听上去,仿佛二十岁跳海就要正当很多似的。  十九岁的小男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自顾自的把话说下去:“那个瘪三!那只贼骨头呀!我在睡觉他就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进来的呀!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坏呵……”  大家突然警醒。有几个立刻分头回了自己的舱房。但还是有人没被贼的气焰吓住,一个手里抱了孩子的胖女人探头问道:“那偷了什么东西没有?”  “偷了倒好了呀,我现在宁愿他偷呀——”这话说得离奇,甲板上一时安静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却让小男人再一次悲从中来:“我怎么这样苦命的呀,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金鱼呀,花了不少铜钱的,钱还在其次——”他停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把底下的话接着往下说。但还是说了,并且突然有了条理,一板一眼的:“我花了大价钿买的金鱼,那叫好看呀,五颜六色,讲是从很热很热的地方带来的,我们这儿从来看不到的。就是上海人也难得看到的。上海啥东西没有呀,就是没有这种金鱼!我带到船上来,准备到了上海送人的。哪知道刚打了个瞌冲,贼骨头就来了呀——我睡得糊里糊涂,从床上跳起来就追他——那么就出事情了呀,贼骨头倒逃脱了,那只金鱼缸就放在床脚下头,我睡觉睡得忘记了呀,一不当心就把它弄碎了,作孽呵,那些鱼真是作孽呵……”  大家齐声道:“那个贼呢?”  小男人梨花带雨的跺了跺脚:“真应该千刀斩,万刀剐呀!那只贼骨头——给他逃脱了呀,我心里急,看都没看清他的样子——好像是穿着黑衣裳的。”他的桃花眼溜溜的在人群里打着转。里面还真有两个穿黑的,一听这话,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但这时小男人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不对,也有可能是穿蓝衣裳的……”  这时蓝眼睛巡警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朝前走一步,颇为威严的说道:“这种话是不好乱说的,一会儿黑衣服,一会儿蓝衣服,你自己想想清楚,想清楚了再说。你这样乱说是要诬陷人的。”  小男人原本心里就委屈,这时又给巡警的话吓住了,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一半,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旁边的人纷纷活络起来。抱孩子的胖女人凑到王莲生跟前,抱怨上礼拜她上街买点东西——“要铜钿呀,那个人立在马路边上,伸出手来就要铜钿。他说他是难民,要我可怜可怜他,我哪里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难民。身上穿得倒是破破烂烂,一双手是墨墨黑像个赤佬——我心里怕呀,那个怕呀,手都在发抖的。你不知道他眼里有凶光的呀,不给他铜钿要给他杀掉的呀。”  胖女人说话时,她怀里的孩子不停用脚踢着王莲生的衣服。王莲生躲了几次都没躲开,心里不由嫌恶起来,便敷衍道:“世道乱,只能自己当心了,要自己当心。”说了也知道是白说。  干瘪老头也挤了过来。他晕船的症状此时已经消退很多,人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  “他说的那种鱼——我倒是见过。”他颇为得意的冲着王莲生挤挤眼睛。  “哦,那好,见过好。”老头刚才在舱房里的行为,仍然让王莲生有些无法释怀,所以并不太愿意搭理他。  但老头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继续把关于金鱼的信息告诉王莲生:“你不要听他瞎说,他说的那种金鱼呵,宋朝的时候就有了,养在宫里头的……”  王莲生自恃读过几本旧书,对宋朝又颇有几分好感。觉得一个在颠簸的船舱里抱着罐子吐得哇哇叫的人,是没有什么资格谈论宋朝的。他微抬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嗤——”,但终于没有忍住,反问道:“你以为他说的是中国的金鱼吗?”  这回轮到老头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王莲生便把声音略微提高些:“他说的是长在热带的鱼,热带——知道吗?”心里料想着说了老头也未必明白,王莲生不免有些不屑,但又不舍得不把这种富有知识的话说下去……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又起了骚动。只见小男人把一条腿跨过船栏,嘴里喊着一个奇怪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女人的。然后他大叫一声:“没有面孔去见你了呀!”  扑通一声响!几乎是很轻的,因为海浪的声音太大了,完全把它盖住了。大家吓愣了两秒钟,疯一样的扑到船栏上去看。哪还有人的影子,船在雪花般涌起的浪头里往前直奔,那几只白色的海鸥远远跟着,仍然紧贴着水面在飞……几乎让人怀疑,刚才那个俯在船栏上的绿色影子——仅仅只是个幻觉。  “哎哟!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胖女人先是拼命拍着自己的胸脯,慌乱中又拍起手里的孩子来。终于那孩子也被她弄哭了,哇哇乱叫了起来。  甲板上不断有人在奔来跑去,都知道有人跳海了,是个年轻男人。刚上来的人不知怎么回事,半是兴奋半是恐惧的逢人便问;而目睹那一幕的,多半还没回过神来,慌乱中只听有人在叫:  “鲨鱼!快看,有鲨鱼!”  确实有个黑糊糊的大东西,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晃了晃。或许真是鲨鱼,但或许也并不是。这时船身猛的一颤,王莲生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发堵,连忙用手紧紧抓住船栏,干瘪老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我见过那孩子,我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他是唱戏的,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王莲生头里发晕,眼睛是闭上了,但耳朵却愈发灵敏起来——  还是那老头的声音:“唉,戏子,唱戏唱多了,唱得脑子也坏掉了。中了毒了。”  一个男人用力咳嗽了两下:“为了几条金鱼,嗤,真是活见鬼。哪有这种事情的,为了几条金鱼去跳海,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突然一个女人插话进来:“肯定是送给上海书寓里的长三的,那里面的女人……”话是才讲到一半,至于另外那一半,则让语气和声调来继续阐述。王莲生眼前就此晃过几个女子,衣服是杏黄的,上面绣着龙凤。一个车夫赶着马车从烟柳深处的的而来——顶带花翎,身上是黄色马褂——以前朝廷上的命官大致就是这种打扮。王莲生以前就常听说,上海的那些高级妓女通常喜欢这样卖弄花样。她们住在租界里头,中国人管不到,洋人又不爱管。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没有固定的男人——不像那些低眉顺目的良家妇女,嘴上说得强硬,但要是真有男人为了她跳海,心里难保不是高兴的。  想到这里,王莲生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眼梢里突然瞥见那个干瘪老头的手一抬,那只一直被他抱着的罐子飞闪着掉进了海里──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是个幻觉。  在认识沈小红以后,有好几次,王莲生对她讲起过船上的这段经历。那时王莲生一个人住公馆,客堂粉白的墙上挂了幅字:“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字是才来上海不久时买的,那时王莲生还没逛过长三堂子,更不认识沈小红。那天他和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连带两个伙计,大大小小买回一大堆东西。在一个玉器摊位前,王莲生被一块成色特别的玉佩吸引住了,停下来和摊主聊了会儿。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朋友和那两个伙计全都不见了。  初夏的天气,没太阳的时候天是蓝的,飘着云;但也有的时候阳光朗朗有声,更何况是从人群里蒸腾起来的太阳……王莲生在无数的翡翠鼻烟壶、银色雕花水烟筒、斑竹的小屏风、不伦不类烫了金的青花瓷瓶里兜过来、荡过去——人,到处都是人,上海人,苏州人,浙江人,“江北人”,黄色皮肤、白色皮肤、抽了鸦片变成灰色皮肤的……  一个穿黑色布衣的矮胖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王莲生旁边。他右手握成一个拳,异常神秘的张开一小条黑黝黝的缝:“买伐啦?”  王莲生一时没听清,惶惑的摇了摇头。老头便又凑近了些,鼻孔里的热气像老牛一样吸进去又吐出来:“好东西,买伐啦?”  这时王莲生突然想起船上抱孩子女人的一番话:“伸出手来就要铜钿,真是要命的事体。一双手是墨墨黑像个赤佬——伊眼睛里有凶光的呀,不给他铜钿要给他杀掉的呀!”王莲生直觉得脖子后面寒丝丝的一阵冰凉。连忙一把抓起衣服的下摆,风一样的拔脚向外跑掉了。  那天回来后王莲生才发现,就在他狂奔的时候,捏在手里的那幅字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破相。但毕竟还不碍大事。后来,有一天沈小红来公馆看他。她歪了头,在那面挂着字的白墙前面站了很久。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突然她扑嗤一声笑着说道:“这后面两句写的是黄浦江吧?”  王莲生被她说得一愣——当然并不是,虽然黄浦江就在不远的地方,到了晚上,还能听到汽笛的声音。像很多小孩子在哭,怎么哄也哄不停。  “那天我在船上的时候,听到隔壁船舱有人在吹箫。但等到仔细去听,却又停了。那时风浪很大,整个的船都在晃……他们说那个海域是有鲨鱼的。”  这时沈小红插话进来:“听说那种鱼很凶的,牙齿老长老尖,还朝外翻出来,长得非常怕人的。”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的那个跳海的人——是真的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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