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拾水录
2010-3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我性随风
441
无
你可以把它当成小说来读,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不世秘籍! 一部中国当代最玄妙的风水绝学! 五十年前,茶马古道一起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祸惊动江湖。 五十年后,千里之外的南方小城突然凭空出现许多恐怖怪事。 王亦凡,一个都市普通白领,不知从何时起,他经常收到神秘来信,直到一天,信中夹了一面古香古色的镜子,这镜子使他的机体发生了耸人听闻的异变,他身不由己地跌入了浩瀚玄妙的风水世界。其后,许多匪夷所思恐怖事件纷至沓来。 与小城的剧变相呼应似的,滇南地区也异动频繁,从秦朝起就消失的“定世三龙”之一的浩瀚龙脉突然露出冰山一角。龙脉隐而复显,福祸难料,数个神秘来客闯入王亦凡的生活,似是而非的“寻龙”邀请隐隐透着鼓噪不安。 连环风水大局将王亦凡推向命运的轮盘,他辗转大半个中国,龙脉没有找到,却引发连番劫难。毛龙、怪墓、寒蜴、阴阳无间风水大局,茶马古道上的血案再次被人翻起……这一场寻龙之旅究竟是天意还是人算?想回头,回头却是杀身大祸!
我性随风,出身风水世家,自幼酷爱国学文化,现为国内惊悚悬疑社团“夜读社”成员。自2004年开始创作灵异悬疑类短篇,《幽冥怪谈系列》短篇的发表引起关注,《莫问天机·天算卷》的出版使其在堪舆界名声大噪。
第一篇·困斗 一 诡形 二 奇录 三 灵灭 四 朱印 五 彼岸 六 黄泉 七 异变 八 猎奇 九 鼠灾 十 胎杀 十一 探寻 十二 驭金 十三 阵义 十四 飞花 十五 月眼 十六 溯凶 十七 精魂 十八 少昊 十九 破环 二十 升解 第二篇·藏穴 一 艾老土司 二 灵骨之匙 三 山鬼引路 四 云池阴墓 五 古云尸王 六 异巫奇蛊 七 古墓机关 八 搬头怪尸 九 猎首刑天 十 苦聪蛛衣 十一 饬金之灾 十二 疑云魅影 十三 无界毛龙 十四 初窥奇局 十五 恶魈拘魂 十六 蒙氏之谜 十七 古道惊魂 十八 机关金人 十九 僰人双卦 二十 气脉全无 二十一 阴火四妖 二十二 草木皆兵 二十三 风雨听命 二十四 狎兽毒凰 二十五 游僧了然 二十六 龙子狴犴 二十七 偷龙转凤 二十八 龙脉藏穴 二十九 风水奇煞 三十 浴血定龙 第三篇·奇门 一 鲁班厌胜 二 逆门拾骨 三 三奇掩衬 四 穿水煞局 五 斧声烛影 六 囊倮之城 七 啸灭残魂 八 月夜活尸 九 养尸茔地 十 阴洞藏尸 十一 鬼蜮寄生 十二 地河血影 十三 雨夜诱杀 十四 神机惨灭 十五 沙场战魂 十 六 墨者非攻 十七 湘西赶尸 十八 辰州尸俑 十九 煞虎临门 二十 奇门五凶 二十一 亦幻亦真 二十二 引梦戮魂 二十三 凶楼困生 二十四 生桩恶行 二十五 棺井葬屋 二十六 诡道异脉 二十七 风水养生 二十八 司南图记 二十九 残笑人间 三十 今夕何夕 尾声
一、诡形 昏黄的夕阳下,各类宣传纸片杂乱地团缩在信箱中,杂乱的颜色像是一堆病入膏肓的五脏六腑。抄出这些令人作呕的垃圾,我机械地将它们丢进了垃圾袋子。随着手中的扫荡,一个淡青色信封渐渐地自底部浮现了出来,那上面没有回邮地址,除去打印的地址外,右下角用黑色水笔有力地画了一个“T”。 不用打开信封我就可以猜到那是什么。自三十岁生日那天起,每月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件,这一年多来从未间断,即便期间我搬过两次家。里面是一张四折的黄色纸片,上面布满了黑白圆圈和直线组成的图形,起初因好奇而查询请教多次,却如何也找不出它的由来。 猜不透的谜不如让它永远沉睡,答案未必总是对人的奖励,正如我一贯的处理方式,它也逃脱不了宣传纸片的命运。拿起信封,入手间稍显沉重的感觉预示了与往日的不同,我撕开信口倒了一下,一面轻薄精致的铜镜落入了手掌间。 “这回又搞什么鬼?”嘟囔间将手中的袋子丢入垃圾口,我略微打量了一下那面镜子。小巧的镜身仅有烟盒大小,镜面磨制得光可照人,可以媲美现代工艺,背部古朴的雕纹似乎揭示着它的年代。又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总比那不知所云的纸片要好,至少它挺实用的。 “老公,你回来啦。”钥匙还在锁孔里尚未转动,晖儿已开门。 “被你吓死,我还想家里哪来这么漂亮的女贼?这么早回家,今天该不会是翘班了吧?”谈笑间把手中的镜子递给了晖儿。 “去你的,本人可是一向记录优良的。”晖儿笑着捶了我一记,接过镜子看了看,诧异地问道,“你买这个干吗?” “神秘信封里夹着的,你喜欢就拿着,反正样子挺好看的。”我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那封天书信啊?嗯,镜子挺简约古朴的。”晖儿端详了一会儿,把它放进口袋,招呼道,“可以吃饭了,今天烧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嗒……”一声轻响,电脑显示器倏然暗去,耳畔传来一阵鸣响,分不清究竟是电路静电的作用还是熬夜造成的耳鸣。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几分钟,我摁灭了手上的烟头,猫一般地自书房进入卧室。晖儿早已熟睡,轻细的鼻息声显得十分安详。我小心地钻进被窝,温软的床垫带来一阵睡意,伴着依旧回荡的鸣响,意识渐渐地模糊…… “嘟嘟……”周末的早晨,电话骤然响起,我放下手中的喷壶,走进客厅。 “喂,S啊,呵呵,这么早起床啊!”晖儿早已先一步拿起了听筒,“啊,什么?你生病了啊?” 倒了杯咖啡,按下免提键,我示意晖儿放下听筒。 “郁闷啊!我这样硬朗的身板也会生病啊。”扬声器中传出一阵中气十足的语声,我险些被口中的咖啡呛死。 “我说S大姐,您都病了,居然还能发出这么彪悍的声音,实在令人佩服之至啊。”擦去嘴角溢出的咖啡,我调侃道。 “王亦凡,有你这么损人的吗?”我几乎能感受到扬声器中传来的气浪,“去去去,我和你老婆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呃……”被S这么一抢白,我一下子语塞。晖儿白了我一眼,回道:“S你别和他计较,我们下午过去看你吧?” “嗯,好的。听到没?王亦凡,这才叫素质,亏你还是什么高级白领,扯吧。嘟……” “唉,真服了你这位老同学兼闺中密友了。”我摇头苦笑道,“这哪像个女孩子啊?隔着电话都能把人吼倒了。” “你就知道和S拌嘴,也不知道你们俩是不是上一世有仇,她可是我的死党,我不许你欺负她。”晖儿“凶狠”地挥了挥拳头,再次确定了一下我在她们俩友情面前的地位。 出了轮渡站,拐个小弯,一头便扎进了一幢老式公寓。据说这公寓是解放前英租界的遗留物,死板而呆滞的外部结构,加上阴沉的内部空间,仿佛一个阴森的中世纪教堂,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S家住在公寓一楼的走廊尽头,刚想抬手去揿门铃,“吱呀”一声,门开了,“呼……”一阵穿堂风拂面而过,一张狰狞的人脸猛然出现在面前,一口野猪般的獠牙在幽暗的廊灯下映出一丝诡异的光芒。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将晖儿拉在了身后。 “哇哈哈,美杜莎造型效果实验成功。”那人竟揭下了整张脸皮,咧嘴笑道,“还好我没化个更浓的妆,不然你该叫了。” “S,你身体好些了吗?”晖儿在身后关切地问道。眼前这么能折腾的丫头像个有事的人吗? “好像好点了。”S抹了抹脸上的妆,转身进门,“我去卸妆,你们俩进来随便坐吧。” “臭丫头,算你狠!”我嘀咕了一句,一向自诩胆大,竟被她这么弄了个下马威,还真的有些不服气。 “你又犯小孩子脾气了,S就是这样,喜欢搞怪什么的。”晖儿低声劝着把我推进屋里。S的客厅十分简单,一个三人沙发,一张茶几,三个圆凳,一个电视柜,其余的就是满地的杂志和书籍。还没坐定,S风一般地从里屋冲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我和晖儿之间,拉着晖儿的手闲聊起来,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卸妆的速度还真快,花那么大劲儿就为了那几秒钟的恐怖效果,实在服了她了。眼前这个长着丹凤眼、一脸英气的女孩就是晖儿的老同学兼闺中密友。S的大名叫公孙潇(不知道是不是她老爸武侠小说看多了),是个自由职业者,从事建筑设计工作。照她的话说,自由是灵感的温床,所以她从不喜欢坐班的工作,于是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经过一年的辛苦倒也闯出了一片天地。前年她买下了这套公寓房,说是给自己一个灵感的空间。不过,她一年最多在公寓里窝上三分之一的时间,其余时候都是飞在神州大地的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也算是活得逍遥自在了。 “公孙潇女士,您叫我俩来应该是别有目的吧?”我不满地打断了身边唧唧喳喳的对话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您都不像是一个病人,相反倒是……” S猛地一转头,一头长发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我脸上,面颊顿时一阵抽痛,刚想出声,就见S龇着牙凶相毕露地怒视着我,敢情她卸了妆也够凶狠的,险些又被她吓着一回。 “第一,以后你不要叫我的全名;第二,我还没老到被人叫做女士……”S恨恨的声音突然停下了,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难道你是在吃我的醋?” “您没事吧?我吃你哪门子干醋……” “亦凡,你就少说两句。”晖儿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请求的意味,见我不再言语便从包中拿出了一样东西,“S,这个镜子怎么样?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镜子?晖儿递给S的便是昨日信封中的那面古镜。死党就是死党,就算借花献佛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公的份儿,我暗自摇了摇头,真被S说中了,吃的还就是干醋。 “啧啧!好货色!”S捧着镜子兴奋不已,“造型简单,花纹古朴,那种光照下的流畅感……” 我冲晖儿摇了摇头,这明明是在欣赏镜子,怎么弄得跟评价复古法拉利似的?晖儿笑着比了个手势,示意我缓和下刚才和S的冲突。 “哎……S,你身体不舒服有没有去看过医生啊?”僵直的语调似乎有点做作,但也算对付了。 “死不了,就是有点头晕,也就是昨晚上开始的吧。”S翻看着古镜,脸也不回地回道,看来本人实属白献殷勤。 “你是不是着凉了?这两天估计赶设计稿又熬通宵了吧?”晖儿道。 “可能是着凉了。前天晚上赶稿的时候,工作室的同事在门外叫我,开门出去的时候走廊里冷飕飕的,估计就是那会儿着凉的。”S琢磨着回答道。 “你们那个工作室都是夜猫子,半夜跑到人家家来叫门,也不怕吓死人。”本想趁机幸灾乐祸一下,直接招来两位女士的一致白眼,于是赶紧转舵,“哎,不过你别熬得太晚,要注意身体啊!” S完全不理会我后半句的伪善,继续冲晖儿说道:“当时开着音乐,等听到声音应声开门的时候人早走了,估计是Linda那个小妮子吧,昨晚她还来电话说要来找我。” “还是陪你去看下医生吧?”晖儿看来十分担心。 “省省吧。”S撇撇嘴,满是不爽地说道,“去医院那种鬼地方,等于叫我早点见阎王。” “小时候我爷爷就说过,半夜会有一种长着女人头的蛇爬出来叫人的名字,答应的人就会……”忽然想起了爷爷说的那个传说,可话还没说完,S的脸色一下子如死人般苍白,我立即识趣地打住了话头。女人毕竟是女人,再剽悍也是会怕这类东西的,我暗想。 鉴于方才的不良表现,两位女士公然将我晾在一边,唧唧喳喳地谈论起女性话题,百无聊赖间,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古镜上,自昨天粗略看一眼之后就没仔细看过它,适才S的惊喜倒是引发了我几分兴趣。镜面并无新奇,照人的东西不光滑可鉴就太说不过去了,但那背面花纹的雕工却着实精湛,虽然图案古朴,可整个纹路间竟是毫无断隔,应该属于一气呵成的雕法。那图案的形状像是一些字体,由于房间的光线关系有些辨别不清。我索性将古镜拿在手中,凑向明亮处仔细望去。 古镜的背面迎着光线泛出一阵青黄色的反光,闪耀得似乎有些过于刺目,我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回神再看时离奇地发现镜体竟已透明了。我揉了下眼皮,怀疑自己眼花,但眼前的景象再度证明了方才的事实。透过镜体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后的房间和物件,仿佛比直接用肉眼观察更清晰。 好奇妙的东西!兴奋间我无意识地将镜体移向S和晖儿,天!那是……过度的惊恐险些令古镜脱手而出。一条肥大的蛇形生物自腰间起盘卷在S的身上,蛇首部分搁放在她的肩部,背后看去像是一个人的头颅。我浑身的寒毛纷纷“立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或许是颤抖的声音惊动了那个东西,搁放在S肩部的头颅猛然转了过来,我几乎窒息——那头颅上衬着一张满口利齿、双眼没有眼白的苍白的女人面孔! 忽地眼前不住眩晕,耳畔传来了早已熟悉而令人狂躁的鸣啸声,本能的反应促使我双手抱头低吼起来。晖儿和S发现异状连忙将我扶住,不住地呼唤和询问,但在眩晕与耳鸣的夹击下我已无法牵动意识,恍惚间,S的身上好端端的,并没有什么怪物,而我手中的古镜也已不知去向。 救护车的鸣响声传来,白色……晖儿焦急的面容…… 不知什么时候,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到了晖儿的声音。 “亦凡他怎么……” “这家伙命硬,嫂子你别急……耳水穿刺我不是第一次……” 意识又渐渐失去。 疼痛,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感再度唤醒了我,眼前出现了一张长着四条眉毛的脸。 古龙笔下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其实有两条是胡子,而在我面前的这张脸却是如假包换的四条眉毛,原本好好的两条剑眉竟古怪地拧成了四条断眉。 “别拿你小子那四条眉毛吓唬人。”我的声音听来飘忽得有些离奇。 “切,活过来就数落人,早知道就在你耳朵上刺个乌龟了。”那张脸的主人闻言立刻开损,“中耳炎并发严重积水,不是我神针再世,恐怕你老兄就成贝多芬二世了。” 这人名叫林岳,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医学院的高材生,毕业后他分配到市中医院,凭着扎实的中医理论知识和一手精湛的针灸技艺,很快就成为中医院有名的“神针”,晖儿一定是把我送进了中医院。 “继续休息,睡你的大头觉,脑袋别动,我扎着针呢。”林岳此刻摆出一副主治医生的严肃模样,转身离去前又道,“这下你欠我一个人情,出院记得请吃饭,地方我定。” 目送这家伙走出病房,那得意扬扬的背影令我哭笑不得,误交损友,这话一直是他挂在嘴边的,可怎么也觉得该我说才贴切。对了,晖儿在哪儿?S身上的怪物……又是一阵眩晕,意识再一次着了魔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发亮?光线明亮但并不刺目,透过闭合的眼睑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经过几次努力之后,生涩的双眼开启了细微的缝隙,一个闪着青黄色光芒的方形物体出现在面前。这是什么?是梦吗?眼前的物体如此真实地悬浮在半空中。转头回顾四周,单人病房中一片漆黑,安静无比,门上的观察窗透进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缓缓地眨了几下眼,我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方形物依旧悬在离脸部不足二十公分的位置。“呼……”那物体霍然旋转起来,一条条黑色的东西扭动着自其间出现。那是什么?大脑间尚未作出完整的反应,那数条黑色的东西竟似有了生命一般,如蛇般扭动着倏然扑来。 “啊……”张口狂呼间,我发现自己的喉头完全发不出半点声响,双眼和头部也仿佛在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所围困,只能惊恐地任凭那些黑色的小蛇尽数钻入眼中。疼痛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方形物体不停地旋转着,蜂拥而至的黑色小蛇不断地鱼贯而入,头部不住地传来阵阵酸涨。 “噗”的轻响传来,黑色小蛇似乎已完全进入了我的大脑,那方形物体凭空消失了,阵阵眩晕涨痛感在头部不停回荡,眼前又微微亮起了一片青绿色的光芒,我渐渐分辨出光芒中隐约的影像,那是一条硕大的蛇形生物,在蛇首的部分是一个人的头颅,头颅上衬着一张满口利齿、双眼没有眼白的苍白的女人面孔。 那是S身上的怪物! 二、奇录 “老公,很晚了,刚出院,你可要注意休息。”晖儿在身后温柔地抚着我的肩头。 “嗯,也差不多了。”将思绪自沉思中抽出,回头笑了笑,我关上电脑,随着晖儿走出了书房。 莫名的文字恍惚自眼前闪过,噩梦般狰狞的脸再度袭击着虚弱的身体,我不禁干呕,酸涩的感觉顿时充满眼部。 洗手池前,我用一捧捧冷水浇着头部,渐渐地身体恢复了平静。抹去满脸的水珠,洗漱镜内那苍白的面孔似乎正在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存在。 走进卧室,晖儿关切的话语伴着轻柔的肩部按摩使我的感觉好了许多,但愿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错觉,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本就不需要这些额外的因素打扰。 忽地,一种奇怪的感觉将我包围了起来,心中莫名的焦躁感牵动着身体开始微微发颤。 “亦凡,你怎么了,身体抖得那么厉害?”就在晖儿惊异的问话间,我的双手竟开始无意识地抓合抽动。 “不……不知道,心脏不舒服,心跳得厉害……”古怪的冲击促使我慌乱地回答着,并不自觉地站立了起来,开始快步在房内走动。 “你别吓我,怎么了?你……”晖儿的脸色骤然苍白,面前的情景也许突兀得让人难以承受。 “不知道……我……纸笔……需要纸和笔……”大脑似乎分成了两半,前者有如旁观者般地看待思考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后者则无端地制造着怪异的意识,而此刻控制着身体的恰好是后者。 “亦凡,给你纸笔。”晖儿颤声说着,递来一沓白纸和一支水笔,并扶我在桌前坐下。能相信这要求是出于正常的需要,这便是晖儿带来的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即便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行为已近乎疯癫。 手中的笔操戈似的在白纸上跃动开来,黑色的文字以从未见过的飘逸形态惊人地铺满了一张又一张的纸页。平静的另一半大脑审视着这些文字,这古朴的字体断不可能出自一个现代人之手,但文字间的含义却又简洁清楚,粗粗看去并未深奥到如何难懂的程度。晖儿在一旁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干涉或出声打断,只是在纸张不够的时候适时地添上一些白纸。 “啪!”随着一声轻响,手中的笔无力地掉落在桌上,右手已不能动弹,若不是酸涨麻木的感觉在神经系统中游弋,几乎无法确定那条瘫软的手臂是属于自己的。布满文字的白纸在晖儿的整理下有序地排在面前,我茫然地和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凑近了翻动起那些纸张来。 纸上飘逸的字体是一种较为工整的行书,水笔的笔触竟有着毛笔的神韵。首页上赫然书写着六个大字“闻风拾水录”,像是书名一般的古怪名字让人不禁愕然,难道冥冥中哪位神佛促使我默下了一本天书?心下疑惑,眼睛却不断地蚕食着纸张上的文字,在全数通看之后我和晖儿再度茫然对视了起来。这究竟是一本什么书稿啊?! 从开篇文字来看,《闻风拾水录》的记载内容可以追溯到上古以前,行文意思之间似乎说明了它一直是延续相传的,有些篇章语句甚至可以看得出是经过不同朝代的人整理重排而成的,但究竟是怎样传承的却没有任何的解释或说明。 书中大致说的是一些传说中的珍奇鸟兽、山魈灵怪的习性和彼此的关系,还有些是有关五行相生相克及关乎风水的原理解释,其间夹杂着几个写在方框里的篆字,像是图章之类的东西。 通篇之乎者也的文字简洁间透露着某种神秘的寓意,若非自幼古文功底扎实,恐怕很难得知其间的奥妙,但即便如此却也令我看得头晕目眩。 “这……这是什么书稿啊?”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语下意识迸出,与晖儿对视间大脑还沉浸在方才的恍惚之中。 “亦凡,这是你写的啊?”晖儿茫然而惊异地说道,“一小时不到的工夫,你足足写了几十页,难道这些文字你自己都不知道?” “几十页文字……”这疑问几乎在大脑中第一时间产生,可答案却不是我这个“作者”能够提供的,“不知道,那上面写的东西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亦凡,别急,先冷静一下。”晖儿一脸不忍地抱住了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相信,都能接受。” 说什么?现在能说什么呢?难道是……我深吸一口气,缓声将在S家见到的恐怖情景和医院的诡异事件向晖儿讲述起来。看着她脸色间的变幻和微颤的身体,几番不忍中还是继续了下来,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自口中消失,两人又是一阵无语。 “黑色的小蛇会不会就是首尾相连的一行行文字?”晖儿突然问道。 “也许是的,至少现在看来可以这样理解。”思维渐渐被晖儿的话语带动了,“那方形的物体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 “太诡异了,梦中所见的天书,内容全部都是强行灌输在你大脑中的。”晖儿难以置信间又有些感叹,“就像计算机加密储存的数据,输入导出完全没有任何的痕迹。” “并不是完全没有痕迹。”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这会儿,脑子里的那些文字的记忆非常深刻,好像它本来就在那里似的,之前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也太玄妙了……”晖儿身体忽然一震,脸色倏然苍白,“那你看到S身上的怪物也是……” “但愿那不是真的……”也许是太过注意自身状况的关系,我们俩完全忽略了S身上那条诡异的怪物,“可这么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镜子!那面镜子后来你放在哪里了?”晖儿望着我若有所思地问道,“送你去医院以后,S和我一直等到早上才放心离开。去她家拿包的时候,那面镜子没有了,我们还找过一阵子。” “不记得了,好像在发病的时候那镜子就消失了似的。”回忆中的片断有些模糊,“记得之前是拿在手上的,掉落下来的话也只会在我们坐的地方。” “镜子和信……”晖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亦凡,那信和镜子会不会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不管是不是有关系,你我都无从着手求证。”轻叹间心情沉重了起来,“至少我们目前没有什么危险,现在值得担心的倒是S。” “看样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害我们那天白担心。”S的语调还是那么冲,不过声音却比往常低了十六度。 “亦凡的同学医术很不错的,这回也亏得是他帮忙。”晖儿笑道,“S,你的脸色比上次差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可别硬撑啊。” 脸色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我此刻的脸色绝对可以和S匹敌——因为那张狰狞得足以杀人的面孔正嘲弄地在我身侧晃动。 自望见S第一眼,一种跌入冰窟般的寒冷便牢牢地裹住了我的身体,无论如何刻意回避,那只怪物却还是映在了眼底。如果不是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只怕当场便会惊呼出声。 跟着晖儿走进屋子,我一直保持着涣散的眼神,以此逃避那个恐怖且令人作呕的影像,心中茫然地充斥着不知答案的疑问。除去以耳朵听力因病有些障碍来搪塞S的好奇之外,我几乎沉默到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存在。 S依旧像往常一般坐在我和晖儿之间,虽然显得有些精神不振却也和晖儿谈得起劲。那蛇身依然如当日那样盘附在她的身上,虽然不像镜后透出的影像那样清晰,但也足以令我完全分辨得出它的存在。 “老婆,S的身体不好,还是让她多休息吧。”既然眼前的事实足以证明当日所见非虚,留在这里也未必能找到解决之道,还是寻个借口早些离开这里,更何况我也无法继续忍耐那令人作呕的骇人怪物了。 “切,你这家伙来了就一言不发,我和你老婆聊得起劲呢。”S不满道。 “亦凡说得是,S,你还是多休息休息,我们也不打搅了。”晖儿关切地说道,对方则无奈地点了点头。 离开S家,阴寒战栗的感觉渐渐退却,大脑中努力地搜索着各种正统教育下的常识条目,想寻找出某个解决的方法,但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因为根本没有一个答案。 “应蚺,木旺金虚,人首蛇身,面如妇人,乌睛利齿,喜食人脑髓,夜半辄呼人名,应之,附于人身,当下无恙,七日后,子时现形,开脑吸髓,虽深室密椟,不能藏也。”伴着脑中闪现的文字,我轻声地诵读出来。 “亦凡,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晖儿在一旁莫名其妙地说道,“你一直不出声,我都不敢问你怎么了。” “S身上的怪物,是应蚺。”我答道。 “什么?应蚺……”晖儿望了望我凝重的表情,回过神来,“你是说你看见了……上回那条蛇一样的怪物?!” 记忆里刚才那段文字是《闻风拾水录》中的一段记载,这段对应蚺的描述正好印证了在S家的所见所闻。虽然不知大脑中是怎么跳出这个记忆残片的,但却有一种溺水者抓到了绳索的感觉,或许就此真的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是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确实看到了之前的那个怪物。”将车驶进车库停下,我正色说道,“而且刚才那段文字应该就是对这个怪物的描述,仔细翻阅一下那本书稿,也许可以找出对付它的办法。” “呵呵,那明天给你带来。拜拜!”晖儿挂上电话,一脸恐惧地冲我点了点头。 刚才的电话是我让晖儿打给S的,假说家里有人送来些调制好的风味猪脑,问她要不要尝鲜。 “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的S听到电话后是不是口水直流似的?”我问晖儿。 “嗯,她非常感兴趣,像是最好马上送去似的。”晖儿担忧地说道。 “那东西最喜欢吃脑髓,S估计就是受它的影响,连饮食习惯都改变了。”我看了看手中的书稿,“‘七日后,子时现形。’这么算来的话,明晚子时就是它袭击S的时候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S吗?”晖儿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办法?办法不是没有,可怎么去做就很成问题了,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自进门后便翻阅了整篇书稿,很快找到了刚才所说的关于应蚺的文字描述,与先前的记忆完全吻合,而它的天敌则是——金翅天龙。 “金翅天龙,金盛火败,有翅能飞,长三寸三分,遇蛇虫飞于颅上,吸其脑髓而食,故克之。”我连拍几下额头,烦躁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揣摩这段说明了,但还是找不出方法。古代把蜈蚣叫做天龙,这金翅天龙应该是一种有翅膀的金色大蜈蚣,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这种根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呢?” “亦凡,你别急,我们再想想。”晖儿劝道。 “算了,我去找找林岳,中医学上蜈蚣的药理名称也叫‘天龙’,这小子学医都学成精了,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我无奈地做了个手势,这下可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 林岳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在电话里简短说明了两句之后,我便驱车前往他的宿舍,原本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哐哐哐……”在门被砸倒之前,林岳一脸睡意地开门来了。 “你老兄是不是用飞的啊?这么快?!”看来这小子接了电话之后又睡过去了。 “得,别站在这里,进屋说!”我连推带搡地把林岳塞进他的房间。 “王亦凡,你最近是不是撞上什么了?上回莫名其妙地犯病,差点死过去,害得我鞍前马后地帮你抽液针灸,忙得跟个孙子似的。这回又大半夜地跑来和我说要找什么‘金翅天龙’?我说,你没事儿吧你?”林岳听我说明来意后,眉毛立即又变成了四条。 “去你的乌鸦嘴,谁有工夫和你瞎掰呢?”我根本没心情陪他耍贫,“反正告诉你,靠这东西救命呢,要是知道就快说,不知道的话我立马闪人。” “唉,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误交你这么个损友,害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啊……”林岳一脸苦相地打开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接上,灰头土脸地检索起来。我点上一根烟,拉过凳子坐在一边,做监工状。 “金翅天龙……这东西有点玄乎,几百年都没人问津的东西。”林岳一边嘀咕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靠,这里有几百个G的资料,与之相关的还不到千分之一。” “废话真多,你小子查出来没有?”心急的时候我就跟个包工头似的,这一点公司的下属估计比林岳更能体会。 “这不正在查吗?着什么急啊你。啊……有了,金翅天龙!” “怎么说?!”我一脑袋差点撞进液晶屏,“有没有说怎么找它?!” “小心点,这可是新买的电脑!”林岳一副守财奴的嘴脸,在确定电脑没有任何损伤后半死不活地说道,“别看了,都是梵文,你看了也白搭。” “啊?!”眼前呈现的是一堆不知所云的符号,面对这印欧语系的老祖宗,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儿了,“你小子还真能搜集,找一堆看不懂的资料做摆设啊?!” “我说的是你看了白搭,可没说我看了也白搭啊。”林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招牌式的坏笑。 三、灵灭 如果现在就把拳头砸在这张满是坏笑的脸上的话,估计今晚的唯一希望也要破灭了,所以只能强压怒火,用温柔得可以杀人的语气和林岳商量起来。 “梵文这么复杂你也能懂,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这话连自己听着都言不由衷,“那能不能快点翻译一下,看看有没有方法找到金翅天龙?” “我看看,嗯,这段文字是天竺的一位高僧笔录的,很清楚地介绍了金翅天龙的习性、药理作用……” “先别理你的老本行,看看有没有说捕捉的方法。”看到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我不由得着急地打断了林岳的话,S的生命还有不到二十三个小时了! “怕了你了,这上面的确有说捕捉和使用的方法,不过翻译起来有些拗口。”林岳拿出纸笔,“我帮你誊在纸上自己看吧。” 也不知道是方法的描述原本就很简单还是林岳的梵文功底确实了得,十分钟后林岳就交出了功课:“取活鸡一只,开膛,不放血。取盒子一个,盒子的材料须不入五行,左右各打九个孔。把鸡放进盒内,黎明前埋在极阴之处。鸡鸣之后取出,即可捕捉到金翅天龙。” 我暗暗咬牙,这小子翻译得还真绝,药方不像药方,菜谱不像菜谱。算了,反正可以看懂,不管怎样,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就先告辞了,改天请你吃饭!”我揣好纸条,便要离开。 “哎,等我穿件衣服。”林岳打开柜子拿出件防寒大衣,顺手又翻出一副手套。 “干吗?你也要出去?”我一时没回过神,这小子难道要跟着一起去? “靠,你老兄要抓的可是蜈蚣啊,大半夜的又要收集材料又要找地方的,多少也得有个人帮帮手。”林岳瞪着眼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你总不见得带着老婆去干这变态活儿吧?!” “你小子,关键时侯还挺够朋友的嘛。”我捶了林岳一下,心里仿佛轻松了许多。 “没办法,交友不慎啊,上了贼船喽。”林岳感叹地摇摇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鞋盒大小的黑盒子,“那段文字末尾有句标注我没写上:‘有缘者得见。’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概率大,我也想去见识一下,看看和这传说有缘还是没缘。” “管什么有缘没缘的,试试看吧。”我看见林岳又拿出一把电烙铁插在了插座上,“咦?你拿烙铁干吗?要走就别磨蹭啊!” “急糊涂了吧?你。”林岳拿着发烫的烙铁在黑盒子上比画着说道,“盒子的材料要不入五行,这进口皮带的礼品盒正好管用,不过得先打好洞。” 听到这话我才恍然大悟,这小子果然细心,这黑盒子是有机玻璃制成的,正好符合不入五行的要求,而且用电烙铁在盒子上烫洞的话又快又稳,我不由得对林岳暗暗佩服。 “行了,咱们下楼吧。”不一会儿林岳便完成了任务,用报纸包好盒子。我打开房门,两人一路小跑下楼。 “去哪儿?”坐进车子,林岳劈头问道。 “顺道先去城北我家附近的菜市场,现在是三点左右,应该是那里的鸡贩子开始杀鸡的时候了。”我一边盘算一边说道,“然后从城北到城外九公里的地方有座小山,旁边有条河,应该可以找到所谓的极阴之地。” “嘿嘿,行啊你,这会儿条理倒是挺清晰的。”林岳连夸人的话都显得那么损。我苦笑了一下。 我们从鸡贩子手里买下了一只个头不大的童子鸡,刚好可以放进那个盒子里。三倍的价格使得鸡贩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麻利地将鸡活杀开膛,几乎没浪费什么血就丢进了盒子。 车飞速行驶,很快到了目的地。把车停在小山北侧的一棵松树下后,我看了看腕表上的指南针,然后从后备厢拿出一把防陷铲,拉上林岳迅速地向山脚下跑去。目标是山脚下的一处凹壁,前些年和晖儿在一次野炊时无意发现的。 这是由于复杂的地壳运动造成的一处凹壁,能容纳四五个成年人。凹壁的上层有树木遮盖,周围被山岩隔离,阳光很难照射进来,可谓阴森至极。 “前面还说你老兄条理清晰,怎么转眼就糊涂了?”刚要下铲挖土,却被林岳拉住了,“这个位置应该不是极阴位,我们去那边。” 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到凹壁的外侧。林岳看了看边上的河水,又拉起我的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指南针,走到两棵槐树之间,跺了跺脚说道:“就在这里挖。” 山北,水南,槐树……该死,我心中一阵懊恼,立马在林岳所指的位置挖掘起来,“山之北为阴,水之南亦为阴,槐为阴木,三阴会聚即为极阴之地。”《闻风拾水录》中的五行风水格局曾经提到过这类识别方法,可在忙乱间却没有回忆起这重要的片断,差点挑错地方。不过,林岳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想到这里不禁望了望一旁正在收拾盒子的林岳。 “别看我,我可不懂什么风水学说。”林岳笑嘻嘻地做了个怪样,“中医采药的时候必须熟悉药物的生长环境和地理位置,极阴之地的说法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看来当初没报考医科大学损失的还不仅仅是一点点啊!我一阵无语,低头猛挖。不一会儿,一个足以容纳盒子的浅坑便挖好了。看了看时间,三点三十六分,差不多是黎明时间了。我和林岳小心地将盒子放入坑里,盖上浮土。为了不惊动可能出现的金翅天龙,同时也为了御寒,两人躲进了停在附近的车上,焦急地等待着。在一阵极度的黑暗后,东方闪现出一丝曙光。我几乎是在听到鸡鸣的同时跳出了车子,冲向掩埋处,迅速地挖出了盒子。 “我看看,我看看。”林岳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从我手中拿过盒子,从两侧的孔洞中向盒内望去,但很快就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我是无缘人,或者是根本就没抓到。” 一阵山风吹过,我不由得心头一凉,但侥幸心理促使我不甘心地从林岳的手中拿过盒子。就在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张望下,我依稀自孔洞中看到几只浑身金色的多足昆虫在盒内缓缓爬行,那背部似乎还隐隐地贴着像蝉翼似的翅!一阵激动,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便迅速地将盒子用报纸包好,起身走向汽车。 “喂,老凡,你干吗?”林岳紧追上来。当他觉察到我脸上的喜悦时,不由得一脸的狐疑,“难不成你看到盒子里有金翅天龙了?!” “嗯,嗯。”一时间被喜悦占据了整个大脑,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靠,忙活了半天,让你捡了个便宜,轻轻松松地当了回有缘人。”林岳撇了撇嘴,沮丧地钻进了车里。 兴奋之余,我向林岳和盘托出了整件事情的缘由。这家伙跟听新闻似的问长问短地八卦了半天,并自告奋勇地要求晚上一起去S家除去那只应蚺。不过,在去之前必须送他回宿舍去补觉,于是我只好绕了个圈把他送回了宿舍,并把S家的地址抄了给他。 回到家里,简要地向晖儿描述了一遍经过,晖儿高兴地在我脸上印下了无数个唇印。但当给晖儿看盒子中的金翅天龙时,她却像林岳一样失望不已。 “也许真的是有缘人才能看到。”晖儿叹道,“就像你那天看到S身上的奇怪现象一样,不是我没注意,而是根本看不到。” “呵呵,这东西也够邪门的,在我眼里就是活生生的,但你和林岳却看不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我三十年来所有的知识观念,“不过,不管怎样,S有救了!” 在我熟睡酣眠的时候,晖儿已经和S通过电话联系确定了去她家的时间。出发前半小时,我再次用电话赶走了林岳的美梦。半个小时后,一行三人已站在了S的公寓前。 “乖乖,在这城市里待了快十年了,倒还真没注意这片地区还有这么个建筑。”林岳看着公寓的外表,浑身直打寒战地说道,“跟个鬼屋似的,挑在这里住的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古人有云:‘君子小人存心不同,所好亦异。’”晖儿淡淡地说道,“好鸟同志,请您先进吧。” 林岳被说得一阵语塞,白眼乱翻,冲我一个劲儿地摇头:“你这个老婆被你调教得可算是牙尖嘴利,连‘之乎者也’都能用来损人,佩服佩服。” “呵呵,要不要我老婆给你也介绍一个?”我幸灾乐祸地笑道,“看看你能调教个什么样的出来。” “得了吧,寡人我是身在群芳中而不为一花折腰。” “臭美吧你,真成了孤家寡人你就该哭死了。” 说笑间,我们已来到了S家的门前,使劲揿了半天门铃才等到她开门。S那无精打采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令晖儿不断地向我摇头。 “这是林岳,我的高中同学,市中医院的神医,上次我发病就是他妙手回春的。”在客厅坐定后,我向S介绍道,“下午他正好来我家做客,就自作主张请他一起过来了,一则大家认识认识,二则顺便帮你看看头晕的毛病。” “哦,麻烦你了,林医生。”此刻的S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但奇怪的是她身上那如影随形的怪物却有如蒸发一般完全消失了。 “呵呵,叫我林岳好了。”林岳一脸善良地笑道,我几乎能看到他头上那闪耀的光环了,“大家都算是朋友,称呼上就不必那么客套了。” 在一阵寒暄过后,林岳借口给S把脉,将S诓进了隔壁房间,晖儿则机灵地站到了房间的门口,一边装作探视的样子一边把风。我迅速从背包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溜进了S的卧室,将盒子放在了松软宽大的枕头下面。随后溜出卧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到门边隐蔽地向晖儿和林岳做了个“OK”的手势。晖儿顺势靠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我伸手扶住她的双肩,使她慢慢地平静下来。林岳则诡异地冲我笑了笑,继续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那里滔滔不绝。时间在不经意间就这么过去了,S的气色愈发委靡,在客厅里的挂钟敲过十一下后,晖儿将S扶上了床。 “S,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哦。”晖儿轻轻地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三人脚步重重地走近大门,揿灭灯,将门打开又用力地关上。然后,三人偷偷地走回卧室的门前,自微开的门缝里向屋内观察。客厅里挂钟的夜光数字在黑暗中闪烁,时间已慢慢地接近十一点二十分。子时,这个古代的计时换算过来就是北京时间的二十三点二十到一点二十,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到了应蚺现身的时候了。 “咝……”屋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只见S安静地躺在床上,但身上的被子却在不住地翻动,渐渐地,自被中游出一条身泛青光的小蛇,若不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几乎很难查觉它的出现。我竭力遏制住心脏的狂跳不已,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晖儿和林岳,示意他们注意那蛇,可两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难道是眼花了?我又仔细地看去,那条青蛇只一会儿的工夫便暴长得有如水桶般粗细,身上那指甲盖大小的青色鳞片在床头夜灯的照耀下闪动着妖异的绿光,丑陋的蛇头不断地扭曲变形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个人类头颅的模样。随着头颅的成形,一张满口利齿、双眼没有眼白的苍白的女人面孔猛然浮现在眼前! 身边的晖儿猛地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从胳膊上传来的力度和痛感能感受到晖儿此刻心中的恐惧,她应该也已看到了应蚺。林岳的身体因呼吸的加剧微微地颤抖着,有种兴奋多于恐惧的神情。 一阵拍动翅膀的“扑扑”声自屋内传来,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十分清晰,看来金翅天龙要出动了。应蚺仿佛也发现了屋内的异动,原本已伸向S的头警觉地缩了回去,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似乎在找寻着声音的来源。然而“扑扑”声倏然消失了,金翅天龙并没有如所想的一般出现。怎么回事?我向S的枕下望去。糟了,在安放盒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S的枕头是特大号的,盒子完全被封在了宽大的枕头和床垫之间,盒子上的孔洞被遮住,金翅天龙根本感觉不到应蚺的存在! 应蚺在一阵搜寻无果后,松懈了下来,安心满意地又将脑袋伸向了熟睡中的S。一个冒险的方法在脑中闪现,我拿起靠在门边的金属画架,一把塞给林岳,自己一抬脚,大力地踹开了卧室门,同时大吼一声:“林岳,掩护我!!” 应蚺的动作在吼叫声中戛然停止,然后猛地扭转过来,眼睛恶狠狠地盯住我,肥硕的身躯迅速甩动起来。我不顾一切地向床头冲去,就在手即将触到枕头的时候,脚下一紧,被应蚺的尾部缠住,整个身体顿时被抛向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床架上。 “老凡!”林岳这小子总算清醒了过来,抄起手中的金属画架,猛扑上前,玩命地抽打着应蚺的躯体。应蚺受到攻击,不退反进,肥硕的身躯猛然变细,顿时长了数米,只一卷,便将林岳捆了个结结实实。 刚才的一撞着实不轻,我浑身的骨头痛得跟散了架一般,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再次扑向枕头,但又被应蚺的尾巴卷住。这次应蚺没有把我抛开,而是慢慢地将头部伸到了我面前,那张狰狞无比的面孔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它用一条乌黑色的蛇信子嘲弄地舔舐着我的脸颊,一股难以名状的腥臭味令人几近窒息。 “王——亦——凡——”自应蚺口中传来幽幽的呼唤声,那声音如此的亲切柔和,仿佛亲人般的呼唤,使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应答。我心中一寒,知道此刻绝不能应答,但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着,竟似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就在我意志近乎崩溃的时候,应蚺的身躯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尾部一甩,将我抛在了地上,“咝——”头部高昂着发出一阵令人发憷的声音。 “亦凡!快!”晖儿的叫声令我猛然清醒,此时她正被应蚺卷起,双手握着一把厨刀,刀身全部扎入了应蚺的身体。我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床头,一把掀开了盖在盒子上的枕头。 “扑扑扑”几声轻响,自盒子的孔洞中飞出几道金色的光芒,箭也似的射向应蚺的头颅。“咝——”应蚺发狂般地再次嘶叫了起来,身体抽搐般地甩动着,晖儿和林岳纷纷被抛在了地上。 随着应蚺身体疯狂的摆动,床周围的东西都被扫落。突然它猛地一摆脑袋,金色光芒竟被甩脱开来,随着一声腐木开裂似的轻响,应蚺的头部融进了一旁厚实的大橱之中。金色光芒在大橱外围绕着飞翔,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难道金翅天龙只是对应蚺的脑袋有感应?就在那一愣间,应蚺露在橱外的身躯啪地一甩,不可思议地又长了数米,卷动间有如长眼一般将我们四人全数缠绕了起来。 该死!眼见金翅天龙就要得手,却功败垂成,如果自己有能力手刃这条应蚺又何必将赌注全数压在那无头苍蝇一般的金翅天龙身上?刀!挣扎间手中攥到了一把刀。金克木,晖儿方才用厨刀可以刺伤应蚺!我来不及细想,手起刀落直斩应蚺。在恶心的血肉爆裂声中,蛇身断成了两截,伴随着抽搐的抖动,四人身上的束缚尽数解开。 “呼!”应蚺的头部从橱柜中抽出,凶恶无比地直扑过来。我下意识地双手抬刀抵挡,刀身被死死地咬在了它的齿间。一股大力传来,手中的刀几乎脱手飞出,我转动双手握住刀柄,试图抽出,却无力对抗。 几道金光突然自眼前掠过,应蚺再度被袭。下半身断去令它身形迟缓了许多,不多时金光尽数钻入它头部。它渐渐软了下来,最后整个身躯有如一摊烂泥般地堆叠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儿,几道金色光芒自应蚺的头部飞出,一眨眼便消失在一旁的盒子里。与此同时,应蚺的身躯像冰雪融化般地慢慢开始融解,只短短的十数秒,便在我们眼前消失殆尽。
我性随风的《闻风拾水录》里,涵盖了许多神秘的元素,风水、历史、奇门遁甲、中医……正是这些元素深深吸引了我。这是一本让你无法释卷的小说,只要一拿起,就必须要一口气读完。 ——庄秦 我还从没有见过风水题材的小说可以写得这样一波三折、高潮迭起。而且人物性格分明,情感冲击回肠荡气。最主要的是:还能获得丰富的风水知识。那么,在盗墓小说之后,会不会流行风水小说? ——莲蓬 我性随风天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是个我很佩服的新生代作家。他的《闻风拾水录》渗透着中国传统古文化,整篇故事架构宏大,字字珠玑,句句精彩。既有纯文学的美学价值,又有哥特式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故事与主题水乳交融,其中悬念重生,人物魅力十足,叙述本领之高超,令人拍案叫绝。 ——肥丁 无休止的拆迁与挖掘,使得古人留在城市里的天罡七印遭到破坏。于是,应蚺、彼岸血莲、彭侯等怪物纷纷出笼,为害人类……《闻风识水录》好像一部离奇的电视系列剧,又好比是一部现代版的《山海经》。那些猖獗而诡异的形象,让人惊悚,也让人在神情恍惚之后突然感到,城市中的贪婪与粗暴,远远比那些怪物更加可怕。 ——老猫 闻风拾水录》是一篇以风水为背景的悬疑小说,在众多悬疑小说中显得别出心裁,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随风以精练的笔法,曲折动人的故事,向读者揭开神秘的风水学说一角,极大地满足了读者对古术的强烈好奇心,值得一读。 ——苏京 随风优雅从容的讲述方式,国学的深厚功底,使得这部书具有极高的可读性,与此同时,曲折离奇的故事,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大袖遮天
三年磨剑,《闻风拾水录》2010年应运而出。 一本神秘的风水玄录,引出一个不为人知的远古谜团, 一次诡谲的寻龙之旅,揭开玄学堪舆界最神秘的面纱。 风回水转,风水到底预示着什么?! 三年精心打造, 四大风水派别极力阻扰, 五大省风水格局解评, 六十万字鸿篇巨制, 两百万网友翘首同盼…… 风水界的远古门派你知道吗?千年难解的风水谜团你想一探究竟吗? 堪舆界不见血的厮杀,人世中不能说的秘密,风水,改变的不止是气运!
无
虽然对风水一窍不通,但越看这本书越喜欢。里面的虚灵形色各异,脾性各异,有的可爱有的刁钻。主人公和他老婆及朋友的冒险,可谓惊心动魄,险象环生。所以,不懂风水,也没有关系,这本小说所参杂的多种元素,总有一种是你喜欢的。
必须要是连风水都没听过的人才能看这本书,除了名字能和风水扯上一点关系之外这书就是幻想就对了。跟风水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楼上的,你这话要给专业人士看到,会笑掉大牙的。请先读点风水的初级读物,再出来点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