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威南北
2005-4
河南大学出版社
王曾瑜
337
280000
本书是系列小说之一，写是的从北宋亡国到南宋开国，与金朝和战的历史故事。在宋朝的三百二十年史中，这段历史无疑最富有戏剧性，深重的劫难的，残忍的掠夺，英勇的抗争，卑怯的苟活，醉生梦死般的寻欢作乐，大祸临头时的贪污腐败，无可奈何下的痛苦抉择，视死如归式的慷慨赴难，构成了整个绵长的历史画卷。小说的大致轮廓完全依据历史记载，细节的虚构或在史籍中蛛丝马迹可寻，至少也基于宋金时代的生活真实。小说中的人物，如宋钦宗、赵恒、朱后、康王赵沟、宗泽、张所等。以及在本书尚出场不多的韩世忠、秦桧、冠绝古今的女词人李清照等，绝大部分都是真有其人，他的艺术形象大体符合真实的历史形象。其中岳飞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宋朝第一名人，但人们对他的知识，往往来源于《说岳全传》和戏曲的虚构故事。人们在本书可以知道他的早期家庭生活，他如何从军，如何背刺“尽忠报国”。
王曾瑜，（1939—），著名历史学家、宋史研究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上海市人。196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师从当代著名历史学家、中国宋史研究泰斗邓广铭先生。大学毕业后长期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当时是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历史研究所）。主要从事宋辽金史研究。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河北大学宋史研究中心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其主要著作有《鄂国金佗（左禾右卒）编、续编校注》、《尽忠报国———岳飞新传》、《宋朝兵制初探》、《宋朝阶级结构》、《金朝军制》，论文集《锱铢编》、《丝毫编》，历史小说《靖康奇耻》、《河洛悲歌》、《大江风云》、《关山怅望》、《忠贯天日》等。
一 急报传江南二 “亲征”议三 伏击大仪镇四 “亲征”前夕五 惊梦和调兵六 救援庐州七 金齐退兵八 金熙宗即位九 龙驭宾天一O 伤恸与觊觎一一 四大帅朝见一二 初到潭州一三 黄佐出降一四 水陆告捷一五 进据汎州村水寨一六 破灭一七 留刻中兴第二碑一八 喜事中的烦恼一九 退婚二O 奇袭坦曲与神仙二一 资善堂听读二二 沿江视师二三 一生襟抱有谁知二四 江州行二五 会商与朝见二六 淮阳军之战二七 投鼠忌器二八 丁忧和起复二九 旧嫌难释三O 袭破镇汝军三一 攻占虢州三二 智取商州三三 突击伊阳三四 进军长水三五 行在迁移平江府三六 铤而走险三七 反击的曲折三八 再援淮西三九 偏师退敌四O 进军蔡州
一四水陆告捷 袭破周伦水寨以后，岳飞暂时不再组织军事进攻，只是加强封锁，并且不断命令投降者再到各个水寨招安。一天，郝最军用买卖交易的办法，抓到数百名杨么军的壮丁，押到了潭州。岳飞得知后，问黄纵说：“当怎生处分？”黄纵应答说：“诱捕而得，不足以显扬军威，然而此正是兵机。”岳飞说：“会得！自家们且去教场。”两人骑马来到教场，只见那里约有近四百名男子，人人都有饥疲之色。 当看押的军士们喊：“岳相公到此！”时，大多数人都纷纷下跪。岳飞和黄纵下马，岳飞厉声说：“你们做盗匪已久，残害一方，又不伏招安，今日便是将你们处死，亦不足以抵罪！”只见有一名站立的男子说：“自家们有钟老爷在天护佑！若是被官兵所杀，神魂便入钟老爷底天堂享福，岂不远胜于人间受苦。”黄纵不免感叹说：“钟相以妖术诳语，愚民受惑，竟是如此之深！”他想了一下，就反问那个男子说：“钟相妄言道，他若行法，便得在人间等贵贱，均贫富。你们在水寨中衣食不足，杨么、钟子义那厮何不与你们均贫富？”那名男子无言以对。 另一名跪着的男子说：“依男女所知，大圣天王与钟太子在水寨亦是穿戴锦绣，厌食鱼肉，岂得如自家们菲衣恶食，受人间罪苦。”黄纵说：“钟相那厮诳言欺众.杨么与钟子义又诳言钟相显圣，然而你们何曾见得他显圣？杨么与钟子义诳言钟老爷在天之灵，必是护佑你们破官军。然而自岳相公出师以来，杨么与钟子义何曾胜得一阵？如今被困于青草湖，已成釜中之鱼，旦夕便须成擒。” 岳飞说：“主上圣明，以为你们本是良民，不幸受钟相妖术欺骗，又被杨么等驱胁，以至如此。如今命当职前来，正欲救取你们，复为良民。如若将你们斩馘，家中老小，又有多少血泪？当职好生之德，今将你们放归。你们归去，可劝谕徒众归顺朝廷，不得抵拒官军。”他说完，就命令给每人发放一贯铜钱。众人欢呼而去。岳飞下令，允许他们到市场购买紧缺物品，并且教市人低估价值，以后由官兵偿还。这群人买到便宜的物品，返回水寨，自然就宣传外间的生活如何康乐，更加扰乱了水寨里的人心。 五月初，张浚以右相兼都督的身份，来到潭州督师。张浚向来讲究排场，进入潭州城后，立即占据了席益的衙门，作为自己的都督行府。岳飞参加了迎接的礼仪，接着又到都督行府，与席益等一批要员环坐，向张浚汇报军务。岳飞的口头汇报十分简要，三言两语就完，张浚说：“岳太尉底措置得宜，深合朝廷且招且捕之旨。不知甚时方得扫灭湖寇？”岳飞回答：“下官目即尚在计议之中，未曾决计定策。然而目即湖寇似欲出兵，下官须作措置。”张浚初到，感到还需要了解情况，也不再说什么。岳飞当即起身回大营。 岳飞走后，席益对张浚说：“下官原以为岳太尉到潭州暂憩，便须去鼎州剿贼，不料到此已是两月，而按兵不动，似为玩寇。正欲上奏官家。”张浚笑着说：“席参政须知岳太尉是忠孝人，非拥兵玩寇之将。用兵另有深机，似不宜胡乱猜测。”薛弼说：“依下官之见，岳制置沉毅，做事极是稳当，非有必胜之计，便不欲先事张扬。如今既是封锁得青草湖口，已是下得第一子妙棋。”张浚又得意地说：“如今有我督师，岳太尉岂得不尽心竭力。”当时像岳飞那样的高官是有资格称“相公”的，但张浚本着崇文抑武的传统，只是对岳飞使用武人的尊称“太尉”，于是其他官员也顺着他，不称岳飞为“相公”。 与张浚到潭州同时，杨么军正在部署一次军事进攻。在官兵实行严密封锁后，杨么军的处境确是日渐困难。杨么就在宝台山大寨再次召集会议，商量对策。杨钦说：“如今黄佐背叛，助官兵把截青草湖口，自家们正宜在湖口举行水战，以便前去洞庭湖，骚扰环湖各地，劫取粮秣等物事。”黄诚却说：“如今天旱落洪，湖口水浅，难以摆布车船，不如自陆路进攻永安寨，进而攻占沅江县城，或可乘胜直取潭州。”原来杨么军的重要寨栅都分布在龙阳县境的沅水人青草湖口一带。宋朝官府只能撤出龙阳县城，在龙阳县与沅江县交界的永安寨，原是个维护一方治安的巡检寨，如今成了临时县治。杨钦说：“陆战非自家们底所长，不如水战稳当。”黄诚说：“湖口难以摆布车船，又怎生举行大水战？”两人争持不下。 杨么说：“既是恁地，便可水陆两路出兵，杨统制统兵水战，黄殿帅统兵陆战。”钟子义在一般情况下不说话，此时却说：“我当与黄殿帅同共出兵。”他以太子的身份督战，这在杨么军中还是第一次，这当然是表示对黄诚出兵的支持和重视。经过商讨，最后决定由所剩的三十三寨抽调大部分男丁，黄诚率两万五千人攻打永安寨，而杨钦率六千人，六艘车船攻打青草湖口。 他们定于五月五日出战，宝山山寨在出战前召开了别开生面的誓师大会。宝台山巅插着_二竿长黄幡，长幡下设香案，香案上有白绢墨画的钟相画像。满山都是行将出战的男丁，另一部分水战的男丁则站立船头。杨么以大圣天王的身份，穿戴钟相生前常穿的紫绫道服，手执一口利剑。他首先双手捧剑，放置香案，然后朝钟相遗像下跪，行九叩头大礼，满山的徒众和船上的徒众也都随他行九叩头礼。跪在地上的杨么说：“自家们此回出师，全仗钟老爷神灵护佑！”其他下跪的徒众们也纷纷跟着重复此语。杨么起立，从香案上取剑，将香案旁的两只鸡砍去鸡头，然后由两名徒众将两只断头鸡的血，滴在香案上的一只大碗里。杨么接着盘腿坐在香案前，紧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他双眼睁开，大声说：“钟老爷有圣谕，此回出兵，必可取张浚与岳飞底首级。”于是徒众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对许多爷儿，即徒众而言，杨么装神弄鬼所得的钟老爷的圣谕，当然是有力的精神振奋剂，他们真以为钟老爷的在天之灵，自会行法，可以保证出师必胜。在一派鼓乐声中，水陆两路军队开始出发。杨么本人则在大寨等候捷报佳音。 由于不断有人投降，杨么军各寨栅的动静，对岳飞已不成为秘密。当宝台山会议后，岳飞就很快得知对方的军事计划。对付敌人的水路进攻，岳飞早已安排亲将徐’庆和寇成主持，自己不再操心。岳飞考虑的中心当然是对付敌人陆路的攻势。他在大帐中召见众将和属官，首先对任士安说：“任太尉，你可与陈、李二统领率本部人马，先去永安寨，迎战贼军。”任士安面有难色，说：“下官本军不足五千，如今马统领又率本部屯兵青草湖口，所余三千余人，而黄诚、伪太子有兵两万五千人，怎生迎战？”岳飞说：“不然，陆战是官军所长，湖寇所短。”任士安说：“然而下官与贼军众寡悬殊。”岳飞带着怒意说：“军令如山，当职教你出战，你便须出战，战而不胜，须行军法！”任士安说：-F官兵力不足，难以奉令。”岳飞大怒说：“王四厢统兵时，你们便慢令不战，如今又是故态复萌。可将任士安推出，鞭打一百，然后出兵。” 当即有军兵将任士安押出大帐。孙革已经明白岳飞的用意，就上前使一个眼色，禀告说：“待下官前去监督任太尉底刑责。”岳飞说：“甚好！”孙革走出帐外，来到已经被捆绑的任士安的身边。任士安对孙革哀求说：“孙干办救我！”孙革凑到任士安的耳旁，轻声说：“任太尉只须努力作战，岳相公岂得坐视不救，而自伤军威。”有了孙革这句话，任士安方才放心。军士们依孙革吩咐，将任士安按倒在地，用蒲条装模作样地抽打一百下。孙革把任士安押回帐中，任士安向岳飞下跪说：“下官已身受杖责，敢不服从岳相公底军令！”岳飞说：“任太尉既已知过，便须临阵用命！胜捷之后，朝廷岂吝封赏。” 五月五日，在青草湖口一带，徐庆和寇成早已严密设防。他与寇成率郝晸、崔邦弼和祁超三军分乘竹、木筏，堵截青草湖口，又在湖水浅涸处，打下了许多木桩，用以堵塞航道。于是青草湖口只剩下中间约一二宋里湖水最深处，无法插木桩，成了最容易被突破的部位。官军组成密集的竹、木筏阵，每五六个筏用粗麻绳连结成一组，就不易被敌船撞翻，向湖底投下石碇，分别停泊在湖口的固定部位。徐庆和寇成另外率领将士，分乘四十艘小船，在筏阵之后，以便指挥和应援。其他的官兵则在两岸列阵待敌。在筏阵之前，则由黄佐指挥降兵的水军，分乘大夹山和小钦山两艘车船，以及五十多艘海鳅船，作为第一道防线。 杨钦原来有一艘二十二车大德山船，在三年前曾被官军缴获，又遭杨么军攻击后打坏。现在他另乘一艘新造的二十车大船，名叫望三州，作为指挥舰。由于车船以翼轮激水，吃水深，非要一宋丈以上的深水方得以航行，杨钦部署十艘海鳅船作为前锋。杨钦本人的心理相当矛盾，他已经私下派人与岳飞联络，说是愿意投降，其实又下不了真降的决心，对这次战事，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打胜，得以冲破官军的包围。 十艘海鳅船航行到接近青草湖日，就与黄佐水军的海鳅船交战，接着，双方车船也上阵对攻。杨钦凭借车船在数量上的优势，下令每两艘夹攻对方一艘。彼此的战术都差不多，互相用拍竿系巨石打击对方的船体，又使用木老鸦、矢石等兵器。但黄佐军方面却增加一种新兵器，称为灰炮，用很薄的瓦罐，内装毒药、石灰、铁蒺藜之类，投到对方船上，顿时扬起一团烟雾，使敌人眼睛中毒，或无法睁开眼睛。这种武器官兵过去也使用过，杨么军因为没有窑户，无法仿制。双方对攻多时，还不能分出胜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