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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烏鴉

紅眼 點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时间:

2010/2  

出版社:

點出版有限公司  

作者:

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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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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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夢南說︰「香港年輕小說家一向以女性見多、見好。紅眼的陽剛小說特別使人注目。」說是「陽剛」,或許是因為紅眼的小說中多見死亡,多見殺戮,血腥加上暴力,看來很陽剛,就如在〈犭从夯田、姁〉中所見到的。
  
  然而,在陽剛的背後,其實是被閹割的男人。
  
  被閹割的男人
  〈犭从夯田、姁〉是個關於男人、女人和狗的故事。小說中的男人是個尋常在公司工作、在家裏供養女人、呵護狗隻的典型住家男。他在女人的心目中,卻不比狗好多少,女人甚至愛惜狗多於愛惜他。這裏的黑色幽默正在於男人要與家狗爭奪在家中的位置,爭奪在女人心目中的位置。說這男人是陽剛,因為他參與秘密的殺狗組織,以暴力顯示他的地位;但是在社會上他卻是個被閹割的人,因為他沒能以金錢和社會地位肯定自己,只有靠虐殺比他軟弱無力的狗隻來展示自己的陽剛,肯定自己的能力和地位。
  
  敘事者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男人進一步被閹割,就是當他變成了狗的時候。本來,他為了尋回在家裏的位置,決定找陳年的好友幫忙,結果卻變成了狗。他本以為可以找回自己的位置,卻想不到被女人的心理醫生(同時也是殺狗組織的首領)佔據了他家中的位置。那心理醫生其實與男人一樣,都是被閹割的人(他在故事後段被化成狗的男人咬去了一截子孫根)。醫生沒有比男人更陽剛,相反,他怕狗怕得要命。他之所以能奪取男人一家之主的位置,單純因為社會賦予醫生的話語權,那一整套叫人昏昏欲睡的心理學套話。這套話語讓他可以在現有的權力架構下擺佈女人、奪得權力,進入男人的屋子,並進入女人的身體。
  
  統攝的權力架構
  小說〈S街〈1-103〉〉中也有類似的統攝力量。小說中的S街不屬於任何區域,被逐出香港特別行政區的領土範圍。主宰這地方的,是化身成殺手的時間── 泰晤士。S街的人都躲避著泰晤士的追殺,不停與時間競爭,害怕落後,害怕被時間淘汰,心裏卻又深藏害怕追不上,或說是害怕被追上的焦慮︰「這裏的居民早已習慣苟延殘喘地改變、易容、遷移,以及混入群眾,崇拜和模仿教父的一舉一動,逃避泰晤士的追殺……眾人只徬徨又拼命地走得比泰晤士更快」(頁158)。
  
  時間變成S街的極權主義,沒有人能逃得過它的審視︰「這裏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最後得到永生的強者,其羽毛早已染血,進化成一隻擁有巨大翅膀的珍獸,名叫彼特潘。」紅眼沒有讓那永遠不老永遠搗蛋永遠童真的Peter Pan成為能讓人緬懷的過去;這個超越泰晤士得到永生的強者,只是一隻染滿鮮血,殺人如麻的珍獸。小說最後的「偽後記」記述了近日高空擲漒水案的資料,兇徒興許代表著小說中的暴力,亦同樣反映了現實中潛藏於社會的暴力。
  
  紅眼小說常見的暴力,正是撕破權力架構的大力量。
  
  在小說〈推銀機裡的娜菲莉斯〉中,強大的權力架構不是時間,而是政府與大企業。剛畢業的謝利為免染病使身體變異成為機械人,必須穿上黑西裝黑領帶黑皮鞋,然而,無論他如何穿上黑西裝黑領帶黑皮鞋,依然無法改變他必定變異染病的事實。機械人這符號意指青春和成長的焦慮,謝利正正從前一階段過渡至投身社會的階段,但這個階段帶給他的不是機會,而是變成機械人的定形。若說紅眼的小說是青春成長小說,那麼,他的青春就是早已老去的青春,他的成長則充滿著對角色禁固和定形的暴力和血腥。
  
  而能讓謝利稍稍脫離「極權」的,就只有「天堂」──一個不存在於任何官方的座標(如S街),是個如歡樂天地的兒童遊戲中心。不過,在紅眼的小說中,童年從來都不是烏托邦,而是一再展視暴力的場域。當謝利在「天堂」中把換來的代幣放到推銀機裡時,他卻把「每一枚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它們只值一塊的生命怎樣卑微地死去。」(頁194)敘事者不只一次地說,謝利只是個月入一萬,穿西裝,打領帶、黑皮鞋、短頭髮、戴無框眼鏡和鋼帶手錶,走進地鐵站、便利店升降機任何地方也可以看到的如一枚代幣的男人。
  
  在「天堂」,他遇上了不受感染的外星人麥古洛。若然謝利是害怕脫軌的工作男,那麼麥古洛所呈現的則是與之相反的脫軌形像。他一天到晚在「天堂」裏,是要拯救卡在推銀機中印著公主娜菲莉斯頭像的代幣;而他可以做的,就只有不斷投入代幣,希望以代幣把代幣推出來。這個卑微卻又不無嘲諷的行徑,麥古洛稱之為「夢想」。若西西弗斯推石上山還有點悲劇英雄的意味的話,那麼麥古洛不斷投幣的動作則只是自我安慰自己還是有點與別不同而已。
  
  脫軌的可能性窄化至此,以致小說只能創作出最為無度,最為爆炸性的情節告終。紅眼把電玩的格鬥世界搬到小說裏,小說的角色化身成有如電玩裏的格鬥玩家,幻想一場壯烈犧牲群魔亂舞超必狂放的打鬥場面。當角色都壯烈犧牲而任務也完成後,謝利依舊穿起黑西裝和黑領帶上班工作,只是他「不是機械」,是「模仿機械的人類」,而他「勇者的任務,就是穿好黑皮鞋走到街上。」(頁255)。
  
  在這小說,紅眼夫子自道,點題式的把幻想和創作稱為「夢想」,以對抗離開青春踏入成人世界的焦慮;而「天堂」這個被壓抑又彷彿不存在的空間,就是作者的小說世界。
  
  創作免於感染
  〈夜給了眼睛黑色的黑〉也是作者夫子自道的作品。小說在敘事者「我」一覺醒來後就來到了新紀元︰一個不能與公元和西曆架接的時間,一個憑空捏造的時間。在這時間裏,敘事者「我」是唯一能看得見的人。由於只有「我」看得見,於是「只聽我說,這個鏡頭是雲,他們就相信了那是雲,只聽我說,這是人,他們就認為了那是人,只聽我說,這是世界,他們才知道這是世界、甚麼是世界。」(頁263)這正正是敘事者在小說中的角色,小說世界是依據敘事者所說的建立。所以紅眼把敘事者比為「神」︰神說有光,就有了光。
  
  小說一方面是創作和建構,一方面也是消亡和毀滅。作者說有世界,小說就出現世界,只是小說不能無止境的延長下去,總要給它一個結束,一個完結,就如〈推銀機〉的「天堂」,不能永遠存在,總要消逝。於是小說的完結,不只是敘事者的死期,不只是小說世界的結束,也是用以對抗成長焦慮的「夢想」的終結。每當創作結束後,小說作者就要如謝利般回到世界,那麼,這是否在於以小說對抗是虛幻的呢?那麼,小說的死期以後,又會是甚麼呢?
  
  這就歸結到小說集中最後一篇小說,〈神與伊甸園〉。小說中的職業殺手,仿如讀者,為要殺死神而到伊甸園;神就是敘事者,伊甸園就是小說世界。在紅眼看來,閱讀彷彿就是全能的神和職業殺手的角力︰神設埋伏,殺手突圍。小說最後說,到了世界的盡頭,世界會再次毀滅,但在不久的將來,又會再次升起。這也是說明,作者所作的,其實就如麥古洛以錢幣救公主般,不斷以創作對抗感染,一個世界的盡頭,另一個世界開始,期望在創作中得到超脫俗世的救贖。
  
  當世界再次升起,我們就會看到作者從紙上化身出一隻紅色的烏鴉。
  
  原文刊於《文化現場》第22期(2010年2月28日)
  
  http://enochtam.wordpress.com/2010/03/04/%E5%BE%9E%E7%B4%99%E4%B8%8A%E5%8C%96%E8%BA%AB%E5%87%BA%E4%B8%80%E9%9A%BB%E7%B4%85%E8%89%B2%E7%9A%84%E7%83%8F%E9%B4%89%EF%B8%B0%E8%AE%80%E7%B4%85%E7%9C%BC%E7%9A%84%E3%80%8A%E7%B4%99%E7%83%8F%E9%B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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