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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与火的缠绵

池莉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4-5-1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

池莉  

页数:

344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池莉,中国当代最睿智、最细腻的女作家的又一本最新作品!  这是一部关于青春成长的小说,一部关于生命成长的小说,一部关于城市成长的小说。1980——1998年、是中国城市剧烈变化的年代。社会人群的层层面面、城市生活的角角落落,都被鲜活生动地牵到面前。对理想与追求、矛盾与错误、灵魂与肉体、有着细腻而犀利的洞察。生活中大量拮取的细节、生动精当、悠然从容中、机智锐利。    80年代初,男女主人公高勇、曾芒芒相遇了,他们单纯、敏感、内向,都深藏着自己美好却空茫的人生理想。在为时代所规定的狭隘环境里,他们发生了人生之旅的婚恋关系。笠个婚爱过程,充满了矛盾、碰撞、刺激,理解和被理解,误解和被误解,各种关系节外生枝,山重水复。18年的经历,从幼稚到成熟,收获着许多经验教训和智慧的同时,他们似乎更加艰难和复杂,然而,却一直坚持呵护着自己的个性与理想。因此,生命的愉悦,欣慰、甘苦和意义便从生活的每一道皱褶里发出了迷人的光芒。  在池莉的笔下,每一个人物都刻画的栩栩如生。旧时代的旧思想,茫茫、高勇母亲互相的刻薄、揭短,一切,让我觉得自己变成了曾芒芒,像要急于知道自己的未来一样读完这本书。

作者简介

池莉,女,1957年生,曾发表小说多篇。其作中篇小说《烦恼人生》获本刊第三届百花奖。中篇小说《太阳出世》获本刊第四届百花奖。中篇小说《你是一条河》、短篇小说《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获本刊第五届百花奖。现为武汉市专业作家。

书籍目录

出版说明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章节摘录

  现实就是这样,你不正常生活,他们绝对不会饶恕你。你正常生活,他们又如此地漠视你。曾芒芒如何建设自己美好的生活呢?  一个人的美好生活,是否一定要从解决个人问题开始?小顾不就是没有从解决个人问题开始吗?然而小顾很悲惨。怎么才算解决了个人问题呢?  谁说的:受苦的奋斗的自由灵魂必战胜一切!  罗曼·罗兰说的。罗曼·罗兰肯定没有在中国呆过。在中国呆过了,谁敢打保票说必战胜一切?最多也就敢说“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睛。”说这话的苏轼,和重复这话的曾分田爷爷,他们是中国最潇洒的人。现在谁敢说自己是苏轼?曾家整个家族的人,谁又敢说自己是曾分田?恐怕没有谁敢。  一个人成熟的过程,真是一个遗憾的过程。  匣色渐浓。一场郑重而漫长的谈话,终于结束了。曾分地携妻子离去。他们夫妇肩并肩,共同撑着一把雨伞,消失在五月的朦胧春雨中。曾芒芒在走廊目送她的父母。曾芒芒用无声的语言为她的父母辩护:他们是为了芒芒好!他们是为了芒芒好!他们是为了芒芒好!  紫砂玉兰盛开了,巴掌大的花朵,在夜色中也娇艳欲滴,曾芒芒却再也无心为它们喝彩。蚯蚓在土地上留下的探索痕迹,微不足道得令人怅惘。黑乎乎的客轮,在长江上已经远行,带走了人,却带不走心。陆续有人返回单身宿舍了。一个男的,走到紫砂玉兰附近,忽然掀开他布满了斑点的油布雨伞,朝楼上看;曾芒芒立刻缩回了身体。她用力摔上了房门。  搪瓷碗破碎的瓷片,粘在地上,怎么也清扫不干净。曾芒芒用手去揭,一块小得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瓷片刺进了她的手指头。一阵刺痛。用针去挑,出血了。曾芒芒把手指头含进嘴里,吮吸着自己的鲜血。眼泪不期而至,滚滚涌流。曾芒芒哭了。她扯掉了辫子上的皮筋,让头发披散开来。她把纱巾和小说都拿了出来。她抚摸着小说的封面。她想重新进入沉迷又畅快的阅读。不成了!苦恼的青春梦幻,在破碎的时候,却散发出了迷人的香气和甜蜜的味道,转眼间,却已经覆水难收。  一个名叫夏国辉的陌生男青年,只有登记照片那么大小,在一旁看着曾芒芒的举动。曾芒芒瞥了一眼小小的登记照片,只见一个陌生青年,头发是黑的,面孔是白的,衣服又是黑的。这是谁呢?  记住,下个星期天。上午。九点整。张阿姨在家等你!  曾芒芒个人的现实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这是连一点点云朵、雾霭、清风、朗月、松涛、波纹、飞禽、异兽都没有的开始。不是国画,没有飞白之笔。实在得不能再实在。尽管曾芒芒一再说服自己应该服从和感谢父母,尽管她觉得这种见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见面了也还是可以拒绝的。然而,曾芒芒还是被这种实在的方式逼迫得泪流满面。一个在温暖的春雨里,躲着阅读法国小说的女青年,一个对于飞机,火车,轮船,长江,岸柳,汽笛,紫砂玉兰和蚯蚓那么敏感的女青年,她正在梦中挣扎,幻想能够挣扎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却被迎头一棒,发现自己还是被规定和被安排了。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方才在阅读《约翰·克利斯朵夫》的那个女青年,她肯定不甘心就这么开始她的恋爱。  可是,不这么开始应该怎么开始呢?不知道。曾芒芒不知道。    一只手出现了。曾芒芒首先看见的是一只手。高勇的手。这只手伸到她的面前,递给她一小块面包。蓝天在他们的头顶上,江水在他们的脚下面,远处是长江大桥和大桥两侧的龟蛇二山,山上树木葱郁。黄鹤楼正在重新修建,脚手架包裹着一个美好的期盼。因为这一天的阳光格外明丽,特别清澄,武汉市最美好的一面,被集中地展现了出来。高勇的手,加入了这种展现。它是修长的,健壮的,优美的,它肤色洁净,血管清晰,骨节有棱有角,它指甲椭圆又光滑,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曾芒芒赶紧闭了闭眼睛。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就在喉咙口子上。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改变了方向和流速,都朝这只俊美的手汇聚。  秋天的长江,波浪细碎轻柔,浪花里,出现了一群江豚。船舷边的乘客不断有人惊喜地叫道:“江猪仔!江猪仔!”江豚在武汉的俗名叫江猪仔。江豚酷似黑色的乳猪,肉乎乎的,油光水滑,天真而欢快。有人把馒头掰碎了扔到了江里。也有人恶作剧地吐口水。曾芒芒摸了摸挎包,想给江豚喂点食物,可惜她的挎包里什么食物也没有。就是在这个时候,高勇将一小块面包送到了曾芒芒的面前,而且还隔着两位乘客。高勇隔着两位乘客,将手臂长长地伸了过来。他并不说话,只有动作,他的身体也跟着朝曾芒芒这边倾斜,好似一种无言的祈求。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任何男性的手,在阳光下,如此细致殷勤地为曾芒芒展现。而曾芒芒,从来都以为,男人的手,也就是手而已。  两位乘客退开了。高勇靠近了。曾芒芒接过了面包。与此同时,曾芒芒明白了她的背后,今天落下了谁的目光。曾芒芒将而包一点点地撕碎,洒向在江面上嬉戏的江豚。江豚很高傲,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它们在江面翻滚着,自顾自玩耍,憨态可掬,不由人小开心。曾芒芒笑了。高勇也笑了。他们并没有对面,却都知道对方在微笑。  在一年四季中最为平静的秋天,在长江最为温和的季节,曾芒芒冷静地意识到,她的生活中,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春雨纷纷的某一天,是曾芒芒的生日,她二十八周岁了。大家都很忙碌,没有谁记得她的生日。只有燕子从深圳寄来了一张华丽的生日贺卡: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曾芒芒生平第一次收到生日贺卡。也只有深圳才有这种华丽的贺卡,也只有在深圳的燕子才会这么时髦。深圳,这个从前的小渔村,居然成为了城市时髦的发源地。燕子好时髦,固然总是给芒芒一种可笑之感。但是收到生日贺卡,芒芒的内心里总归还是非常高兴的。过了两天,深圳又寄来一张生日贺卡,燕子挑选了一种截然相反的风格,雅致的浅蓝色基调,一束麦芒,一剪柳丝,正在穿越柳丝的是一只燕子。大约这就是燕子别致的落款。贺卡说: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燕子燕子!燕子很多话,燕子很聒噪,燕子很霸道,燕子有点自私自利,但是,曾芒芒还是喜欢燕子。她多么喜欢燕子与她玩的小把戏啊!芒芒的父母,根本就没有记忆孩子的生日。他们家从来就不做生日,革命家庭,从来就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高勇本来是刻意记过芒芒的生日的,最近被庞杂的琐事冲昏了头脑。曾芒芒深感遗憾,但是她要求自己把遗憾埋在心里,不要去责怪高勇。  芒芒慢慢地了解高勇了。高勇是一个单纯的男人。某一件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可以做得有条不紊,比如他的工作。电器设备的线路都是非常单纯的事物,看上去眼花缭乱,实际上每一条线路都是按部就班的,都有着铁定的规律,都被已经发现的定律规定着。高勇非常善于沿着这些线路前行。高勇在工作的时候,显得非常冷静和干练,具有一种男子汉冷峻的优美。曾芒芒曾经去过热电厂,去过高勇的车间,在旁边注视过工作着的高勇。工作着的高勇给曾芒芒带来了满足。曾芒芒珍惜这些满足,生活给予她的满足是太少了。因为这满足,曾芒芒可以宽容其他的不满。她早就知道生活不是尽善尽美的。芒芒没有理由要求生活对她尽善尽美。现在,高勇在修整他们来之不易的住房。房子的下水道堵塞。电线老化容易引起短路。墙壁上都是污点和蚊子的血迹,用石灰粉刷都覆盖不了,得刮掉墙皮,重新上灰,然后再粉刷。地  面曾经被刷过猪肝色的油漆,如今斑斑驳驳。油漆匠说那也得刮掉,得用高标号的水泥做一层地平,然后再刷油漆,刷成木纹的油漆,那才谈得上好看。他们请的油漆匠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多见的唯美主义者,他坚持要用高标号的水泥做一层地平,否则,他说:“你们就请别人做吧,要我做,我就要做得最好,我要那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人人都说地板好。”曾芒芒笑了,赶紧表态,说他们愿意做地平。高勇挠头了:这样的话,事情就太多了。墙壁得几道工序,地面还得几道工序,可是地面不就是被踩在脚下的吗?有必要那么精致?油漆匠说:“我随你们的便。”曾芒芒生怕失去这个油漆匠,她说:“那当然还是精致的好!”高勇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子,好像很大很大,非常空旷和荒芜,到处都亟待修葺和建设,有限的资金像小溪一样日夜流淌,令高勇愁上加愁。高勇都开始穿错袜子了!高勇穿着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指甲长得老长,指甲缝里满是污垢,头发根子里满是灰尘,缺乏睡眠的眼睛红刺刺泪汪汪的,活像害了眼病。曾芒芒在高勇的头发里首次发现了白头发。起初她以为是水泥沾在高勇的发丝上了,她伸手去弹,结果发现弹不掉,原来是几根白头发。曾芒芒没  有告诉高勇他有白头发了,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在这种情况之下,高勇当然可以忘记曾芒芒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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