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文焜诗选
2010-3
黄河出版传媒集团，宁夏人民出版社
屈问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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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文焜和他的诗 朱先树 屈文煜是当代著名的民间文艺理论家，特别是他对西部“花儿”的研究，有较系统的独到见解，取得了重要成果。有专著《花儿美论》，对首批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花儿”，在这个新的学科理论建设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但在我的印象中，屈文煜是一位诗人，他最初是以诗歌创作走向文坛的。20世纪80～90年代初，他出版过诗集《爱的人生》《苦恋》《边地乐舞》及散文诗集等。现在《屈文煜诗选》即将出版，他把诗稿给我，希望能写点读后感之类以作代序，我应允了，只想借此能进一步了解诗人屈文煜和他的诗。 屈文煜是宁夏西吉人，年轻时曾在甘肃甘南工作，做创作员兼演奏员，从这时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他又回到宁夏，在固原地区文联担任驻会副主席兼《六盘山》杂志常务副主编。就在这一时期，他的诗歌创作有了成绩和影响。《屈文煜诗选》的部分作品主要是写故乡生活的。在《我是六盘山的农民》中写到： 我用笨重的镢头/把我的名字/刻在高高的山顶/我用炸响的羊鞭/把我的‘花儿’/撒向远远的天穹/我用古老的木犁/把我的思想/播进深深的土层…… 这里写的农民，也许并不一定是作者自己，而是作者为新时代农民代言。在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中，诗表现了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情绪，对开拓美好未来充满自信。同样的主题，在《我在故土里歌唱》等诗中也有形象的表达，这表现了诗人对生养自己土地的深厚感情——故乡是自己生命的根。在《父亲，耕种……》《母亲，收割……》中，写老一辈与土地相依的贫穷与辛劳、坚强而坚韧，虽值得歌颂，但真正改变命运的重任却落在了新一代人的肩上。在改革开放之初，写农民和农村生活的诗很多，乡村韵味和生活情趣的描写，反映了现实和人的精神状态的变化。屈文煜的诗在这方面也有不少作品，如《我又开始造山——在摞麦场上》《酒曲》《我和爷爷的对话》《一个生命诞生的时候》等等，都有许多值得我们回味的东西。 当然，对屈文焜来说，他还并不是局限于地域，只是向泥土深层发觉诗意的乡土诗人。由于他的人生经历阅历多样，精神视野开阔，使他在更广泛的社会现实中思考人生和感悟生活。在《我也是一座山》中，就是个体生命的歌唱，也是时代的抒情： 从蒙咙与透明里崛起/从饥渴与充足中崛起/从枯槁与繁衍上崛起/祖国啊，我也是一座山∥……一半属于现实/一半属于梦幻/在生命的两种气候里/同时体会人间冷暖 以人的坚定形象和神圣尊严，“倔强地昂起头颅”，“一根无限延长的天线/指向晴空的深邃/指向未来的遥远……”不但从山的坚强，而且从蝴蝶的柔美也同样抒发自己的一片赤诚之情。在楼阁如蝴蝶的民族建筑蝴蝶楼，以自己曾作为战士在这里放哨站岗而引发诗情，从蝴蝶的形象，联想到生活在这片春天土地上的欢乐与美好，有蝴蝶就有花儿，有姑娘，有爱情，有甜歌……蝴蝶的形象已成为一种精神象征： 作为少年/我怎样和你追逐/作为战士/我怎样把你护卫/作为游子/我怎样把你相思/作为诗人/我怎样为你讴歌……（《蝴蝶哟，蝴蝶》） 这充分体现了诗人对生活、对家乡、对祖国的热爱。在《固原写生》中抒写对“我的固原”的历史解读与现实表达： 一个古老的名字/一个贫穷的名字/一个诚实的名字/一个美丽的名字/繁复而简洁/拘谨而散漫/固原啊，我的固原 在《船过葛洲坝》中歌颂社会主义建设： 我之求索/虽未见彼岸/而时代雄奇的杰作/却已经完成 当然，历史和现实的伟大都是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在《过乌鞘岭——给西路军遇难烈士》《山里的山——成昆线烈士墓一望》《死亡，不是悲剧》等诗中，都蕴涵着诗人对历史、现实、人生的思索与感悟，是充满正气与豪情的。 屈文煜的诗题材和思想情感内容是丰富多样的，除了刚毅、坚韧、奋发、对社会现实的感悟表达，也有个人心曲的柔美，甚至孤寂或忧伤情感的描写。如《无题》中写分别： 仿佛流离失所/相别在十字街头/任意到什么方向去/都是缱绻的沉默 还有《隆冬》等诗，同样写遭挫折后的茫然，由自然写人事，都是不错的。 《屈文煜诗选》的作品，在艺术上表现形式是多样化的。其中第三辑是散文诗，除形式更自由之外，在诗意的构思和情感表达、形象的选择和语言运用方面，也都是准确精致的，有的诗读来颇有韵味。当然也有的诗诗意的集中深化不足，这与时代和创作潮流影响有关。缺少了自我个性的突出特点（包括自我感悟与表达），诗虽然不错，但要在整个诗坛创作中突显出来，给读者留下深刻记忆，是有一定难度的。对多数诗人来说，真诚执著地对待诗，有自己的创作成果和收获，就是值得关注和肯定的。至于应当有什么样的准确评价，相信时间和读者都会是公正的。 2010.2.8北京
《屈文焜诗选》收入作者创作活跃期的代表作160首，分为三辑，以编年体方式排列。这些吟唱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诗篇，浸透着对生活的感悟和生命的体验，清新质朴、凝重隽永，具有鲜亮的时代色彩和独特的艺术魅力。 作者是新时期有影响的诗人，也是一位民俗文化学者。我们能够感到他是在探索用活态语言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特别是那些西部诗和乡土诗，具有真挚、灼热、深厚的赤子情怀，如一幅幅绚丽生动的民俗风情画，令人赏心悦目。
序一/屈文焜和他的诗序二/从山雾中走来的“花儿”诗人第一辑冰河撇在山里的脚印篝火燃烧着梦蝴蝶哟，蝴蝶大夏河情思绿色女郎跑马云楼我也是一座山给扫街道的妻子煤城思情太阳？卫星——一个知识分子的自白高高的森林爆米花的老人别问我，天车姑娘石狮子八达岭吟龙珍妃井回音壁前偶感固原写生山里的山——成昆线烈士墓一望给“睡美人”石林印象天上人间——飞往桂林途中白龙洞出进南宁一日夜宿雷州半岛五指山万泉河天涯海角海岸穿越腾格里骆驼溜冰曲夜风海风海湾车过月亮山龙卷风走马秦川黄河黄河夜一个光明者和一个失明者夏时制死亡，不是悲剧塌方峡谷.边城.雕塑黄鹤楼谒杜甫草堂蝴蝶泉题骆驼峰初入花溪青春的太阳眼睛姑娘与酸奶子生死之间——记一次车祸山城之夜船过葛洲坝岳阳楼遐思背影岩画绝唱小夜曲远方的岸无题隆冬过乌鞘岭——给西路军遇难烈士天池老区题莫高窟进入河西仰望雪山血色黎明第二辑山水虹雾晨耕在练功室里山地演出归来摇耧谣巡夜鸡叫麦黄尝新合影约会农民我在故土里歌唱我的影集田园指挥我是六盘山的农民山之晨小河秋光父亲，耕种小镇在黄昏里留影母亲，收割我又开始造山——在摞麦场上酒曲我和爷爷的对话一个生命诞生的时候榆树上的小夜曲老牛与圆舞曲童年小草在向你招手——给开发大西北的人们黎明，我去担山一百只母鸡和三只公鸡山路，缠绕着鹞客鹞子，起盘了红土山庄第三辑在公园里——给城市的养狗者孤独的黄昏钢琴在路上渡口冷饮感觉西安印象飞过家山站台山的誓约静夜思纵然死后永不驻足写在特快列车窗口读海（之一）森林告诉我大草原猎人红叶如血怀念一颗牙齿隔壁叻口啡谁在敲门旅程独木桥老树给我的朋友寻找生命老井情绪读一枝沙枣花标本——悼念一位诗友古迹人体语言梦中的海在夜车上追逐无题（之一）梦在极地山海关大海中的女儿北戴河海滨读海（之二）无题（之二）七月诗话跋/读屈文焜的诗
在公园里——给城市的养狗者 慕城市之名而来，慕公园之名而来，我却被扫兴地劫持在一个花团簇拥的角落瑟瑟发抖。 那个很美的构思已仓皇而逃。 我突然觉得兜里的钢笔竟不如烧火棍。唉，诗有什么用？诗人浪漫的感情也不能替代皮肉。 据说公园属于公有，况且我们萍水相逢不曾有冤有仇，你何必如此无端伤人大咬出口？ 那些藏在树后窃窃私语的人们，也许根本就不想听见这发自肺腑的呼救。 我宁愿以笑当哭，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 我的心在狂跳。什么约会什么拥抱，显然都不是时候。假如谁爱我，就请狠狠地扔来一块石头。 我知道了，此地不可久留…… 1987.7.30 孤独的黄昏 夕阳沿着山脊离去，沿着夏天温热的边缘离去，仿佛朗诵一首诗，很美。 大片湿漉漉的云彩如美味的葡萄酒，不知飘向何年何月？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静静地等待——立地成佛，让一切思绪化为烟波。 我感觉自己在浓缩，整个山脉在浓缩，如一座孤坟，只要谁轻轻哭泣一声，就会被汹涌的潮汐吞没。 1988.6.6夜 钢琴 把七个白天和五个黑夜切割成许多有弹性的条状物，任你用优美的手指组装人间的悲欢离合。巴赫、贝多芬、肖邦……经久不息地激动，为浪漫的邂逅相遇而失眠了。 忽高忽低的旋律像一阵风，把缤纷的音符抛向天外，于是深邃的夜空遍落花雨。 今夜还需要月亮吗？假如你的眼睛永远这样透明，你的目光永远这样皎洁，你的声音永远这样酣畅。 仿佛面前有一条路，可不知道迈开怎样的脚步才能走向灵魂的乐园。这没有地址的《献给爱丽丝》…… 1988.6.9 在路上 焦渴。疲惫。荒凉。寂寞。 爬过一座座山，躺过一条条河。 我思索我的昨天，我寻觅我的下一站。 每天都是一个新的行程：日出日落，一面是得到，另一面是失去。走不出头的荒原，走不出头的沙漠，走不出头的风雪之夜啊…… 有时我感觉是一棵树，再也走不动了，就将在这没有生命的土地上枯死；有时我感觉是一滴水，已不能汇入溪流了，就将无声无息地干涸。 可这时候，总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从山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 究竟呼唤我干什么呢，他没有说。 也许，人生在路上，无须再问什么，就该流浪，就该病倒，就该饥饿，彼此呼唤’ 1988.6.10 渡口 我要过去，你要过来；你要过去，我要过来。 这便是人生的错位，而因此才有了别离，有了思念，有了回归，有了梦幻…… 各种思想和情绪，被聚敛在一个横断面上，相互撞击，相互交流。总之，感觉在运动，在你我之间运动，在生死之间运动。 一群游鱼从水下惊恐地逃散，它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人类怎样在艰难的航道上寻求知音而又失之交臂。 湍急的水流中，爱与恨是一种距离的缩短或延长…… 1988.6上旬 冷饮感觉 一杯浓缩的冬天被我喝下去了。 我尽量忍住寒冷的呼吸，怕血压刹那间降到零下。 真的无法想象，季节与季节的重叠如此神奇。 像一种味道，浸透空气；像一种声音，向你诉说。 哦，结冰的心并不冷漠。 我热燥而烦闷的天地终于有了一片宁静与空白。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珍藏这种感觉——圣洁，在阳光下温柔似水。 1988.6中旬 西安印象 这里的女人像唐朝一样丰腴。 这里的男人像将军一样威风。 他们说，他们就是历史他们就是世界。 他们公然把一群远离尘世的泥塑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并以此引为自豪。 于是，从五湖四海聚集而来的游客为之倾倒，那些金发碧眼的女郎们大口地嚼着羊肉泡馍，也想使自己一夜之间美如贵妃。 古老也是一种时髦一种美学吗？ 在这古老的大街上漫步，你会随时感到有形与无形的历史所赋予人生的无限沉重，你会为囿于如此坚固的城堡之中而感到困惑和窒息。 还是让我们去寻找明天吧！ 从半坡归来的人们，从秦俑坑归来的人们，从雁塔和碑林归来的人们，都说：这里的微笑也该收藏成文物。 1988.11.3 西安 飞过家山 这是女儿的积木吗？ 这是女儿的图画吗？ 一片片的绿，一道道的蓝，一块块的黄，一点点的红，仿佛跳动着色彩与节奏，组合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 我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水晶般明亮的窗口，那个闪动着泪花的窗口…… 我一定是变成一只漂亮的风筝了，飞得很高很高。孩子啊，可不要以为只有春天才会远旅，难道我还会因为雪花的飘舞而沉默吗？ 我是你放飞的，我是你的眼晴放飞的。 在这片热土上，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我，随时都可能会坠落，但我毕竟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人生的真实——即使这个世界失去了我，我也永远不会失去感情世界。 ……
《屈文焜诗选》推荐：屈文焜所写的，都是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可贵的不仅仅由于他摄取了新生活的镜头，而在于它对新生活的深刻思索。这样的思索，是人类摆脱贫困与落后的前提，是一个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火花的燃烧点，是年轻的一代人丛沉思中觉醒，向新生活奋进的起点！ ——陈幼京（1983年8月） 读屈文焜的诗，使人感到一种强烈的时代色彩和开放心态。他是把自己的命运和时代生活，紧紧溶合在一起的他的诗的脚步，无论走到哪里，总在不断地追求，把自己的声音汇进开放时代的交响乐章里，而且写得优美动人。 ——唐祈（1988年1月） 屈文焜是宁夏黄土高原上的意味青年诗人，在写诗很吃力发表诗更吃力的时候偏偏执著于写自己，构筑和表现自己的世界。我想，如果不是出于他的真诚以及他本身确实是真诚的，他绝不敢做这种灵魂的冒险。 ——张贤亮（1988年8月） 读了诗人屈文焜的西部抒情诗集，感到这些诗是作者从生活中得来的，而且是力图不只从音韵和格律上下工夫，并且是力图以感情动人，以生活所赋予的生动材料，而蘸和者作者的情思来献给读者的。 ——邹荻帆（1990年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