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山
2004-1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李西岳
459
无
《百草山》中着力塑造的老一代军人贺金柱，从抗日战争的烽烟烈火中参军入伍，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百万大裁军时淡出一线，戎马生涯半个世纪，身世秉性与这些年来持续不断地牵动着人们视听的如《我是太阳》中的关山林、《亮剑》中的李云龙、《父亲进城》中的石光荣等一脉相承，堪称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传奇英雄。但作者在刻画主人公的表现方式上，却有意地回避了人们习见的浓墨重彩，回避了夸张的性格描写与趋近极端的语言行为模式，以平实节制的笔触，带我们结识了一位十分真实可亲、十分平民化的老一代军人的英雄形象。不妨可以说，贺金柱这一人物形象的出现，不仅进一步丰富了我国军事题材长篇小说创作的人物画廊，也标志着我们军队作家在把握历史生活、把握历史人物方面认识的深化和开掘的深化。 在《百草山》中，贺金柱形象的塑造，同样也是从军旅战斗生活与家庭婚姻生活两个方面展开的。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贺金柱与关山林、李云龙、石光荣们一样，敢打必胜，有我无敌，气势如虹，却更多了些谋略与心计。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战场上，贺金柱平生三次引人注目的战功——-九匹马逼退日军一个大队、一个排俘虏蒋军一个独立团、一个连歼灭美军一个加强连，便是这位善于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逐步在战争中成长成熟的传奇英雄的得意之笔。于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审时度势，既敢于唱空城计，又善于以劣势装备打敌优势装备，显现出了这位孤胆英雄身上鲜明的中国军人特征。而在家庭婚姻生活中，贺金柱解除了与战友魏猛子的妹妹魏淑兰的“包办婚姻”，如愿以偿地娶了女大学生张敏为妻，却不曾料到，随之而来的复杂的情感纠葛竟伴随了他整个后半生的漫长岁月。一方面，魏淑兰对他的永不原谅，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疼痛；另一方面，张敏与他的家乡、亲人的隔膜，张敏身上与日俱增的官太太气和世俗气，也在时时引发他作为一个勇于正视自己的正直军人的警觉与思考。与他在战场上的足智多谋、霸气逼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贺金柱在家庭婚姻情感生活中的拿得起放不下，是那份真挚动人的坦诚与包容的胸襟。作品中用了大量生动细腻的情节与细节，描写了贺金柱在与家乡的亲人交往中，在与张敏的冲撞磨合中，或直接或间接地表露出丰富复杂却属天性善良的内心情感，或正面或侧面地发掘出他身居高位却始终懂得理解别人、愿意沟通别人的天然品性。几十年的岁月磨砺，几十年的风云变幻，贺金柱始终坚守着对家乡故土的眷念，始终坚守着对身边亲人的温情，同时也坚守着他的军人信念，坚守着他的工作原则。可以说，这是作品中最为动人的地方，也是贺金柱形象给我们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时代的光彩与人性的光彩，是高度和谐地统一在贺金柱这个人物形象身上的。 《百草山》中用了几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描写了贺金柱的家乡百草山半个世纪的生活变迁，这是作品中极其重要的一条副线。百草山并不高大显赫，却百草丛生，而且几乎每一种平平常常的小草都是百姓生活中有益有用的土药材。百草山民风淳朴，并未出过高人奇人，但在日本侵略军蹂躏乡里、屠杀村民的时刻，亦有粗通文墨的贺秀才蔑称其为“倭寇”，不肯逃避；亦有习武者贺瞎子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打死两名鬼子军官；亦有16岁受辱少女贺丫丫面对敌酋以死相拼。贺金柱的父亲贺老栓、贺金柱的前妻魏淑兰，也许可以说就是平凡普通而又十分自尊自重的百草山人的典型代表。在作品中，当年轻的贺金柱执迷不悟与魏淑兰解除婚姻之后，贺老栓与魏淑兰断然以中国人特有的决绝方式向贺金柱做出了结，堪称撼人心魄的一笔。今人看来或许这种了结方式不无偏激狭隘之处，但这份沉重里却低徊着我们民族精神传统的黄钟大吕之音，并且给贺金柱乃至下一代的百草山子弟以永远的警醒。在贺金柱的人生历程中，百草山是他的根之所在，魂之所系。只有理解了百草山和百草山人，才能真正地理解贺金柱，才能真正地理解贺金柱这一代军人。而像《百草山》这样，注重写深写透一方饱含民族传统精神的土地，进而扎扎实实地塑造出一位血肉丰满、可亲可敬的传奇英雄形象，亦为我们的军事题材长篇小说创作不断走向深化拓宽了新的路径。
李西岳，199年出生于河北献县，1976年12月入伍，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历任战士、司务长、指导员、干事、编辑，现任北京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主任。 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农民父亲》、《人活在世》、《遍地胡麻》、《战友》、《生命线》等，作品多次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作品与争鸣》、《作家文摘》等转载。曾获第十一届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小说月报》第九届“百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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