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的故事
2012-8
中国福利会出版社
逢俊儿 著
127
《程颂的故事》内容包括：哥哥姐姐去农村、妈妈病了、辍学、施云英、书的力量、过年、皮匠娘死了、青竹…… 《程颂的故事》的逢俊儿喜欢纯美的东西，相信生活中总有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所有的人。
逢俊儿：写过《饰品与服装》、《过去的故事：组诗》、《有一个女孩叫蒂皮》等书和文章。喜欢纯美的东西，相信生活中总有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所有的人。
哥哥姐姐去农村妈妈病了辍学施云英书的力量过年皮匠娘死了青竹偷菜重返校园探亲学画长大
程颂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是一对双胞胎。程颂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哥哥姐姐正准备去淮北农村插队落户。但是，一直到临行前的两个礼拜，他们的行李铺盖还都没有准备呢。妈妈晓玉去找程颂的奶奶商量，病得歪歪扭扭的奶奶也只有以泪洗面。晓玉翻出箱子里最后几件像样一点的衣服，打算将它们卖了。 晓玉把衣服打成个包裹，叫大女儿程耜陪她去旧货商店。她们刚走下楼梯，就碰到后厢房的施云英。矮矮胖胖的施云英，一脸紧张神情，两只耳朵冻得通红，她一面用手指搓着耳朵，一面对晓玉说：“双胞胎娘你没去看啊，隔壁钟厂刚刚跳死了一个人，他们说是从前开这爿厂的老板，流了一地的血，啧啧。” 晓玉心里一沉，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直打哆嗦。她再也提不起精神去旧货店了，转身就往楼上走。 施云英并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她捏捏程耜抱着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程耜小声说：“旧衣裳。” “去卖掉吗？” “嗯，我和程耒月底要走了，可到现在行李铺盖还没准备呢，所以想卖掉几件旧衣裳去添被头铺盖的。” 施云英叹息道：“也没有办法，都要去的。刚才碰到阿强娘，她说阿强走得还要远，到云南边疆出象鼻头的地方去插队落户。” “那是西双版纳。” “对，对，是西双版纳，老早都是充军的地方啊。”话一出口，她晓得自己讲豁边了，连忙补充道，“我是瞎讲讲的，据说现在云南也建设得蛮好。” 晓玉根本就没有听施云英的话，她走进自己房里，默默地坐在床沿发呆。钟厂跳死一个人的事，使她想起了丈夫程烈之，其实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她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跟家里联系？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她就拼命拧自己的面孔，把两边脸颊拧得又红又痛，那揪紧的心才会感到松弛一些。 最近她努力不去想他，尤其不朝坏的地方去想，可脑子就像跟她过不去似的，老要滑到这个问题上去。她变得焦躁不安，容易激动，特别是到了晚上，失眠、多梦、出虚汗，记忆力也比以前衰退多了，常常是淘好米忘记放在煤气上烧，买小菜忘了带钱，讲了上半句话忘记下半句话。只要一有太阳，她就把丈夫冬天的衣服翻出来晾晒，然后叠好，放进几颗樟脑丸。丈夫走的时候是夏天，眼下已是天寒地冻的三九天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御寒的衣服，想到这些，她的心又开始揪紧了。她常常抚摸着丈夫的照片自言自语：“烈之啊，但愿老天爷保佑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程耜抱着衣服站在门外发愣，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淮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一想到要离开家里去淮北农村插队落户，她的心里就一片茫然。好在和程耒一起去，这使她多少感到一些安慰，至少还有个家里人可以互相照应吧。 程耒在中厢房昏暗的白炽灯下捣鼓一架破旧的电唱机，那是施云英的儿子黄国伟送给他的，他想把它修好，于是满桌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零件。程耒极有耐心地坐在这堆零件前，他那张永远像别人欠了他钱不还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程耜对程耒说：“程耒，你和我一起去旧货店卖衣裳，妈妈在哭。” 程耒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程耒听她这么一说，把桌上的东西往里一推，站起来就朝外走。程耜抱着衣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大门外，程耒冷不丁地对她说：“等会到旧货店门口你一个人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程耜知他要面子怕难为情，就点点头：“好吧，不过你别溜掉哇。” 程耒极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又抬起头四下里一扫，然后噔噔噔地直往前冲，一直走过三四条马路，才找到一家光线昏暗的旧货店。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营业员抄着手在取暖，程耜找了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头，把衣服包递给他。老头戴起老光眼镜细细地看了看，又从眼镜上面看了程耜一眼，问道：“你是要现卖呢还是寄售？” 程耜挺老练地回答道：“现卖。” 老头儿也不多说，开了个价，叫程耜去账台上取钱。 等晓玉想起还要去旧货店卖衣裳的时候，程耒、程耜已经扛着棉花胎、被套、床单等物品回来了。 ……
那个时候，程颂不知道未来，哥哥姐姐一起离开了家，火车的白色蒸汽把她的小脸淹没，她拼命挥手…… 妈妈精神不济，她挑起了生活的大梁，扫弄堂、洗手套，也有约翰·克里斯多夫陪伴。寒夜中老人的叮咛，在温暖和曲折中，世界渐渐报以丰富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