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
2011-10
蒲松龄、 刘建生 海潮出版社 (2011-10出版)
刘建生 编
463
无
在浩瀚的中国文学作品中,古典小说是其中一朵璀璨的奇葩。 古典文学小说的发生、发展、成熟要晚于诗歌,萌芽于先秦两汉时期。这一时期,史传、神话、寓言等文学形式的发展为古代小说的形成准备了条件,也奠定了古代小说志人、志怪的特点。 后汉至唐代以前是古代小说初步形成的时期。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干宝的《搜神记》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世说新语》对后世有着十分深刻的影响,不仅模仿它的小说不断出现,而且不少戏剧、小说也都取材于它;《搜神记》是集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之大成的著作,开创了古代神话小说的先河。 唐代小说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鲁迅先生把唐以前的小说称为“古小说”,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小说亦如诗,至唐而一变。”这一时期的文言小说,代表性作品有王度的《古镜记》、白行简的《李娃传》、杜光庭的《虬髯客传》等,标志着我国文言短篇小说走向了成熟。 宋代话本的产生,使古代小说的发展有了根本性的变化。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的历史变迁》中说,宋元话本的出现“实在是小说史上的一大变迁”。宋代话本小说第一次用白话作为小说的语言进行创作,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也多以平凡人物为主,这是中国小说进一步走向平民化的标志。宋代话本小说采取“说话”的故事叙述方式,成了白话小说的经典叙述方式,对于明清小说影响巨大。代表作品有《五代史平话》《大宋宣和遗事》《全相平话五种》《京本通俗小说》等。同时,中国古代文言小说也不断发展,从此由文言、白话两条线索交互发展,它们既有各自的特点,又相互吸收、相互渗透。 元代小说,基本只是继承宋代创作的成就,很少创新,无论数量或质量都未超过宋代水平。这一时期的小说多经明朝人修改,具体写作年代很难判断。 中国小说到了明代,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从明代开始,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才充分显示出它的社会作用和文学价值,打破了正统诗文的垄断地位,在文学史上,取得了与唐诗、宋词、元曲相提并论的地位。以成书于元末明初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和成书于明嘉靖年间的《西游记》为代表,标志着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由宋元时代初具规模的讲史和说经话本,发展到了成熟的阶段。 明代的小说分为讲史小说、神魔小说、世情小说、公案小说、白话短篇小说几类。讲史小说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三国演义》;神魔小说的发展受到当时统治阶层‘崇尚宗教的影响,代表作品有《西游记》《封神演义》等;世情小说的出现使小说的题材转向了现实生活,其中以《金瓶梅》为代表,在中国小说发展史上有重要意义;公案小说由宋话本公案类演义而成,代表作品有《三侠五义》《儿女英雄传》等,在小说史上别开生面;白话短篇小说在明中叶以后,随着宋元话本的整理刊行,文人摹拟话本而创作白话短篇小说之风日盛,这些白话短篇小说反映了广泛的社会生活面。代表作品有冯梦龙编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合称“三言”,凌濠初仿“三言”创作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合称“二拍”。 清代是中国小说史上又一个创作高峰,涌现出了许多伟大的作者和经典的作品。曹雪芹的《红楼梦》、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和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标志着中国古代白话小说和文言小说艺术的最高成就。 到清末,中国古代小说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达到了顶峰。为我们留下了大量思想性和艺术性高度结合的经典作品。这些作品之所以是经典,就是因为这些文字中流淌着一个根本的因素,那就是人的情感和疑惑。文字的记录是“古”的,但对于每个后来者的认知和体验却永远鲜活。穿越这些经典的文字,我们会惊叹于古人的所思所感,可以帮助我们发现生活,完善生活。所以,只要我们对历史的传承和生命的意义有探索和思考,古典就永远具有现实的意义。 为此,我们编辑这套《古典文学系列丛书》,选取了中国古典文学小说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对各种版本进行了甄别梳理,选取其中较为完善的版本,将陆续出版,以飨读者。 2011年6月
人、神、仙、鬼、魅、狐、兽、精、怪共同在仙界人间、幽冥鬼界上演了一幕幕悲欢离合的传奇故事,全在至性至情。人人应当享有,而有百般坎坷,千般险阻、万般无奈的“清”字,正是《古典文学系列丛书:聊斋志异(百部国学·精装版)》伟大的人文精神之所在,也是作者蒲松龄名垂史册的人格所在。
作者:(清)蒲松龄
卷一考城隍耳中人尸变喷水瞳人语画壁山魈咬鬼捉狐荍中怪宅妖王六郎偷桃种梨劳山道士长清僧蛇人斫蟒犬奸雹神狐嫁女娇娜僧孽妖术野狗三生狐入瓶鬼哭真定女焦螟叶生四十千成仙新郎灵官王兰鹰虎神王成青凤画皮贾儿蛇癖 卷二金世成董生龁石庙鬼陆判婴宁聂小倩义鼠地震海公子丁前溪海大鱼张老相公水莽草造畜凤阳士人耿十八珠儿小官人胡四姐祝翁猪婆龙某公快刀侠女酒友莲香阿宝九山王遵化署张诚汾州狐巧娘吴令口技狐联潍水狐红玉龙林四娘 卷三江中鲁公女道士胡氏戏术丐僧伏狐蛰龙苏仙李伯言黄九郎金陵女子汤公阎罗连琐单道士白于玉夜叉国小髻西僧老饕连城霍生汪士秀商三官于江小二庚娘宫梦弼鸲鹆刘海石谕鬼泥鬼梦别犬灯番僧狐妾雷曹赌符阿霞李司鉴五羖大夫毛狐翩翩黑兽 卷四余德杨千总瓜异青梅罗刹海市田七郎产龙保住公孙九娘促织柳秀才水灾诸城某甲库官鄷都御史龙无目狐谐雨钱妾击贼驱怪姊妹易嫁续黄粱龙取水小猎犬棋鬼辛十四娘白莲教双灯捉鬼射狐蹇偿债头滚鬼作筵胡四相公念秧蛙曲鼠戏泥书生土地夫人济南道人酒狂 卷五阳武侯赵城虎螳螂捕蛇武技小人秦生鸦头酒虫木雕美人封三娘狐梦布客农章阿端馎饦媪金永年花姑子武孝廉西湖主孝子狮子阎王土偶长治女子义犬鄱阳神伍秋月莲花公主绿衣女黎氏荷花三娘子骂鸭柳氏子上仙侯静山钱流郭生金生色彭海秋堪舆窦氏梁彦龙肉 卷六潞令马介甫魁星厍将军绛妃河间生云翠仙跳神铁布衫法大力将军白莲教颜氏杜翁小谢缢鬼吴门画工林氏胡大姑细侯狼美人首刘亮采蕙芳山神萧七乱离豢蛇雷公菱角饿鬼考弊司阎罗大人向呆董公子周三鸽异聂政冷生狐惩淫山市江城孙生八大王戏缢 卷七罗祖刘姓邵九娘巩仙二商沂水秀才梅女郭秀才死僧阿英橘树赤字牛成章青娥镜听牛癀金姑夫梓潼令鬼津仙人岛阎罗薨颠道人胡四娘僧术禄数柳生冤狱鬼令甄后宦娘阿绣杨疤眼小翠金和尚龙戏蛛商妇阎罗宴役鬼细柳 卷八画马局诈放蝶男生子钟生鬼妻黄将军三朝元老医术藏虱梦狼夜明夏雪化男禽侠鸿象负尸紫花和尚周克昌嫦娥鞠乐如褚生盗户某乙霍女司文郎丑狐吕无病钱卜巫姚安采薇翁崔猛诗谳鹿衔草小棺邢子仪李生陆押官蒋太史邵士梅顾生陈锡九 卷九邵临淄于去恶狂生潋俗凤仙佟客辽阳军张贡士爱奴单父宰孙必振邑人元宝研石武夷大鼠张不量牧竖富翁王司马岳神小梅药僧于中丞皂隶绩女红毛毡抽肠张鸿渐太医牛飞王子安刁姓农妇金陵乙郭安折狱义犬杨大洪查牙山洞安期岛沅俗云萝公主乌语天宫乔女蛤刘夫人陵县狐 卷十王货郎疲龙真生布商彭二挣何仙牛同人神女湘裙三生长亭席方平素秋贾奉雉胭脂阿纤瑞云仇大娘曹操冢龙飞相公珊瑚五通又申氏恒娘葛巾 卷十一冯木匠黄英书痴齐天大圣青蛙神又任秀晚霞自秋练王者某甲衢州三怪拆楼人大蝎陈云栖司札吏蚰蜒司训黑鬼织成竹青段氏狐女张氏妇于子游男妾汪可受牛犊王大乐侮香玉三仙鬼隶王十大男外国人韦公子石清虚曾友于嘉平公子 卷十二二班车夫乩仙苗生蝎客杜小雷毛大福雹神李八缸老龙船户青城妇鹗鸟古瓶元少先生薛慰娘田子成王桂庵寄生(附)周生褚遂良刘全土化兔鸟使姬生果报公孙夏韩方纫针桓侯粉蝶李檀斯锦瑟太原狱新郑讼李象先房文淑秦桧浙东生博兴女一员官丐仙人妖
尸变 阳信某翁者,邑之蔡店人。村去城五六里,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有车夫数人,往来负贩,辄寓其家。一日昏暮,四人偕来,望门投止。则翁家客宿邸满。四人计无复之,坚请容纳。翁沉吟思得一所,似恐不当客意。客言:“但求一席厦宇,更不敢有所择。”时翁有子妇新死,停尸室中,子出购材木未归。翁以灵所室寂,遂穿衢导客往。入其庐,灯昏案上;案后有搭帐衣,纸衾覆逝者。又观寝所,则复室中有连榻。四客奔波颇困,甫就枕,鼻息渐粗。惟一客尚朦咙。忽闻灵床上察察有声,急开目,则灵前灯火,照视甚了:女尸已揭衾起;俄而下,渐人卧室。面淡金色,生绢抹额。俯近榻前,遍吹卧客者三。客大惧,恐将及己,潜引被覆首,闭息忍咽以听之。未几,女果来,吹之如诸客。觉出房去,即闻纸衾声。出首微窥,见僵卧犹初矣。客惧甚,不敢作声,阴以足踏诸客,而诸客绝无少动。顾念无计,不如著衣以窜。裁起振衣,而察察之声又作。客惧,复伏,缩首衾中。觉女复来,连续吹数数始去。少问,闻灵床作响,知其复卧。乃从被底渐渐出手得祷,遽就著之,自足奔出。尸亦起,似将逐客。比其离帏,而客已拔关出矣。尸驰从之。客且奔且号,村中人无有警者。欲叩主人之门,又恐迟为所及。遂望邑城路,极力窜去。至东郊,瞥见兰若,闻木鱼声,乃急挝山门。道人讶其非常,又不即纳。旋踵,尸已至,去身盈尺。客窘益甚。门外有白杨,围四五尺许,因以树自幛,彼右则左之,彼左则右之。尸益怒。然各寝倦矣。尸顿立。客汗促气逆,庇树问。尸暴起,伸两臂隔树探扑之。客惊仆。尸捉之不得,抱树而僵。 道人窃听良久,无声,始渐出。见客卧地上,烛之死,然心下丝丝有动气。负人,终夜始苏。饮以汤水而问之,客具以状对。时晨钟已尽,晓色迷潆,道人觇树上,果见僵女。大骇,报邑宰。宰亲诣质验。使人拔女手,牢不可开。审谛之,则左右四指,并卷如钩,入木没甲。又数人力拔,乃得下。视指穴如凿孔然。遣役探翁家,则以尸亡客毙,纷纷正哗。役告之故。翁乃从往,舁尸归。客泣告宰曰:“身四人出,今一人归,此情何以信乡里?”宰与之牒,赍送以归。 喷水 莱阳宋玉叔先生为部曹时,所僦第,甚荒落。一夜,二婢奉太夫人宿厅上,闻院内扑扑有声,如缝工之喷衣者。太夫人促婢起,穴窗窥视,见一老妪,短身驼背,白发如帚,冠一髻,长二尺许,周院环走,竦急作鹤步,行且喷,水出不穷。婢愕返白。太夫人亦惊起,两婢扶窗下聚观之。妪忽逼窗,直喷櫺内;窗纸破裂,三人俱仆,而家人不之知也。东曦既上,家人毕集,叩门不应,方骇。撬扉人,见一主二婢,骈死一室。一婢鬲下犹温。扶灌之,移时而醒,乃述所见。先生至,哀愤欲死。细穷没处,掘深三尺余,渐露白发;又掘之,得一尸,如所见状,面肥肿如生。令击之,骨肉皆烂,皮内尽清水。 瞳人语 长安士方栋,颇有才名,而佻脱不持仪节。每陌上见游女,辄轻薄尾缀之。清明前一日,偶步郊郭。见一小车,朱弗绣□;青衣数辈,款段以从。内一婢,乘小驷,容光绝美。稍稍近觇之,见车幔洞开,内坐二八女郎,红妆艳丽,尤生平所未睹。目眩神夺,瞻恋弗舍,或先或后,从驰数里。忽闻女郎呼婢近车侧,曰:“为我垂帘下。何处风狂儿郎,频来窥瞻!”婢乃下帘,怒顾生曰:“此芙蓉城七郎子新妇归宁,非同田舍娘子,放教秀才胡觑!”言已,掬辙土飏生。 生眯,目不可开。才一拭视,而车马已渺。惊疑而返。觉目终不快。倩人启睑拨视,则睛上生小翳;经宿益剧,泪簌簌不得止;翳渐大,数日厚如钱;右睛起旋螺,百药无效。懊闷欲绝,颇思自忏悔。闻《光明经》能解厄,持一卷,浼人教诵。初犹烦躁,久渐自安。旦晚无事,惟趺坐捻珠。持之一年,万缘俱净。忽闻左目中小语如蝇,曰:“黑漆似,时耐杀人!”右目中应云:“可同小遨游,出此闷气。”渐觉两鼻中,蠕蠕作痒,似有物出,离孔而去。久之乃返,复自鼻人眶中。又言曰:“许时不窥园亭,珍珠兰遽枯瘠死!”生素喜香兰,园中多种植,日常自灌溉;自失明,久置不问。忽闻其言,遽问妻:“兰花何使憔悴死?”妻诘其所自知,因告之故。妻趋验之,花果槁矣。大异之。静匿房中以俟之,见有小人自生鼻内出,大不及豆,营营然竞出门去。渐远,遂迷所在。俄,连臂归,飞上面,如蜂蚁之投穴者。如此二三日。又闻左言曰:“隧道迂,还往甚非所便,不如自启门。”右应云:“我壁子厚,大不易。”左曰:“我试辟,得与而俱。”遂觉左眶内隐似抓裂。有顷,开视,豁见几物。喜告妻。妻审之,则脂膜破小窍,黑睛荧荧,才如劈椒。越一宿,幛尽消。细视,竟重瞳也,但右目旋螺如故,乃知两瞳人合居一眶矣。生虽一目眇,而较之双目者,殊更了了。由是益自检束,乡中称盛德焉。 异史氏曰:乡有士人,偕二友于途,遥见少妇控驴出其前。戏而吟曰:“有美人兮!”顾二友曰:“驱之!”相与笑骋。俄追及,乃其子妇。心赧气丧,默不复语。友伪为不知也者,评骘殊亵。士人忸怩,吃吃而言曰:“此长男妇也。”各隐笑而罢。轻薄者往往自侮,良可笑也。至于眯目失明,又鬼神之惨报矣。芙蓉城主,不知何神,岂菩萨现身耶?然小郎君生辟门户,鬼神虽恶,亦何尝不许人自新哉。 画壁 江西孟龙潭,与朱孝廉客都中。偶涉一兰若,殿宇禅舍,俱不甚弘敞,惟一老僧挂搭其中。见客人,肃衣出迓,导与随喜。殿中塑志公像。两壁图绘精妙,人物如生。东壁画散花天女,内一垂髫者,拈花微笑,樱唇欲动,眼波将流。 朱注目久,不觉神摇意夺,恍然凝想。身忽飘飘,如驾云雾,已到壁上。见殿阁重重,非复人世。一老僧说法座上,偏袒绕视者甚众。朱亦杂立其中。少间,似有人暗牵其裾。回顾,则垂髫儿,冁然竟去。履即从之。过曲栏,入一小舍,朱次且不敢前。女回首,举手中花,遥遥作招状,乃趋之。舍内寂无人;遽拥之,亦不甚拒,遂与狎好。既而闭户去,嘱勿咳,夜乃复至,如此二日。女伴觉之,共搜得生,戏谓女曰:“腹内小郎已许大,尚发蓬蓬学处子耶?”共捧簪珥,促令上鬟。女含羞不语。一女曰:“妹妹姊姊,吾等勿久住,恐人不欢。”群笑而去。生视女,髻云高簇,鬟凤低垂,比垂髫时尤艳绝也。四顾无人,渐入猥亵,兰麝熏心,乐方未艾。忽闻吉莫靴铿铿甚厉,缧锁锵然。旋有纷嚣腾辨之声。女惊起,与生窃窥,则见一金甲使者,黑面如漆,绾锁挈槌,众女环绕之。使者曰:“全未?”答言:“已全。”使者曰:“如有藏匿下界人,即共出首,勿贻伊戚。”又同声言:“无。”使者反身鹗顾,似将搜匿。女大惧,面如死灰。张皇谓朱曰:“可急匿榻下。”乃启壁上小扉,猝遁去。朱伏,不敢少息。俄闻靴声至房内,复出。未几,烦喧渐远,心稍安;然户外辄有往来语论者。朱蹋踏既久,觉耳际蝉鸣,目中火出,景状殆不可忍,惟静听以待女归,竟不复忆身之何自来也。 时孟龙潭在殿中,转瞬不见朱,疑以问僧。僧笑曰:“往听说法去矣。”问:“何处?”曰:“不远。”少时,以指弹壁而呼曰:“朱檀越,何久游不归?”旋见壁间画有朱像,倾耳伫立,若有听察。僧又呼曰:“游侣久待矣。”遂飘忽自壁而下,灰心木立,目瞪足冥。孟大骇,从容问之,盖方伏榻下,闻叩声如雷,故出房窥听也。共视拈花人,螺髻翘然,不复垂髫矣。朱惊拜老僧,而问其故。僧笑曰:“幻由人生,贫道何能解。”朱气结而不扬,孟心骇叹而无主。即起,历阶而出。 异史氏曰: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老婆心切,惜不闻其言下大悟,披发入山也。P2-4
《聊斋志异》是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里面的故事环境基本上发生在冥界仙境,故事人物大多是花妖狐魅。蒲松龄以他超凡的想像力和深刻的洞察力构筑起一个亦真亦幻 、亦人亦鬼的幽冥世界,从社会批判角度观照,这个幽冥世界乃是人间社会的真实投影,它揭示人世辛酸悲凉的生活场景和人物偃蹇惨痛的生活经历;从美学理想角度观照,这个幽冥世界乃是人世理想的梦幻体现,它揭示出对人世善恶的最后清算和对人生憧憬的重新开始。因此,聊斋故事无论在情节曲折和环境奇幻,还是在人物遭遇和场景迷离等角度品赏,都会引发人们强烈的政治义愤、道德感怀和艺术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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