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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与道的宗教

孙惠芬 春风文艺
出版时间:

2011-6  

出版社:

春风文艺  

作者:

孙惠芬  

页数:

187  

Tag标签:

无  

前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有一些年了,只要是午睡,只要是在透过窗玻璃的日光下午睡,一闭上眼睛,总能看见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荒秃的山岗,山岗下边,散落着一些草房人家,草房人家前边,有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街,土街前边,便是一个菜地,一片稻田,一片原野。这样的地方在我眼前出现,必然是喧闹的秋天,必然晃着金灿灿的日光,必然贯彻着鸡鸭畜类混杂的声音,必然走动着奶奶、父亲、母亲以及哥嫂亲人们的身影。而我,正是在这喧闹的季节里,在大人们中间,在日光下,□挲着两个朝天锥似的辫子,房前屋后没命地疯跑。  在房前屋后疯跑,是我在日光下午睡必然光顾的场景。日光下的午睡,根本不是什么午睡,而是一次与童年的约会。这样的约会,发生在正午,是因为正午的寂静。由日光而呈现的寥远的寂静,更接近乡村的情境。我在这样寂静的正午,看到了我的童年,童年的秋天,马车,田野,疯跑在土街上的我……可是,常常是,跑着跑着,一个激灵,突然地,就醒了过来。当我从与童年的会面中醒来,心里,会不由得掠过一丝疼,那种丢失了什么珍贵宝物,再也找不回来了的疼,于是,我热泪盈眶……其实这疼,是在刚闭上眼睛,一触及那样一个闹嚷嚷的地方时,就隐隐感到了的。因此,多少年来,我既盼午睡,又怕午睡。盼午睡,是盼温习真正的童年时光;怕午睡,是怕触及了那个地方、那段时光。因为那样一个与地方有着联系的童年绝不会再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对时光流逝的感受,都要通过一个独特的场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灵魂深处,都有着那样一个地方,它让你看到你在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看到你与这个世界最初关系的缔结和形成,从而,让你无时无刻不在逃离它,让你在逃离的同时,又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它,怀想它。 反正,我是这样。眼前的村庄,就是我无时无刻不在逃离,又无时无刻不在怀想的地方,它是我的出生地,叫山咀子。我在以往的作品中,凡写到故乡,都以十里洼相称,因为从海边小镇到山咀子,要走十里土道,而这十里土道的路程,是一程一程洼下去的,是一点点走向了盆底儿,走向了一个很小的地方。我在虚构的作品里,尊重了个人对故乡的真实感受,却不难看出,是站在了小镇人的角度,是以走出者回头看的眼光。实际上,山咀子在我童年的生活中,向来就不低洼,也不狭小,它的每一块坡地,每一道土岗,每一条道,都足够地大,足够地高,也足够地长,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穿行了二十多年,就像至今也无法弄清,究竟从哪一天开始,一午睡就能看见童年的乡村一样,时至今日,我一直没有弄清,到底是哪个时辰,算做是我对故乡的真正告别。是大哥在乡下为我操办了一场结婚宴席之后,用130汽车把我送到小镇婆家那天吗?是在此之前,接到通知,到省文学院上学的那个春天吗?是考到小镇制镜厂当画玻璃画的工人那一天吗?还是更早的什么时候?我无法弄清,反正我离开了它,且越走越远。  如今,我已经四十岁了,身体上与这里的分离已有二十多年,可谓在外面经得了风雨见得了世面,也许正因为如此,再次站在家乡的东山岗上,觉得坡地不再那么大,街也不再那么长,岗也不再那么高了,这里的地真是小得不能再小,街短得不能再短,岗矮得不能再矮,几乎可以算做破落、荒凉;眼前的世界,让你怀疑它还是不是童年那个偌大的世界。不过,我知道,对于我,它是不是那个世界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中,是否还盛装着童年里那个大得不能再大的世界。

内容概要

《街与道的宗教》是孙惠芳的散文集。
《街与道的宗教》《东山岗》、《老宅》、《院子》、《后门》、《屋檐下的小道》、《前门》、《粪场》、《前街》、《场院》、《小夹地》、《南王庄》、《南甸子》、《坟地》等文章。

作者简介

孙惠芬,当代著名作家。1986年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中篇小说集《孙蕙芬的世界》《岸边的蜻蜓》《伤痛城市》,中篇小说《还乡》《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短篇小说《台阶》《天高地远》《春天的叙述》《女人林芬与女人小米》《民工》,长篇小说《歇马山庄》《上塘书》《吉宽的马车》等。《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

书籍目录

东山岗
老宅
院子
后门
屋檐下的小道
前门
粪场
前街
场院
小夹地
南王庄
南甸子
小镇
制镜厂
坟地
我喜欢朴素的力量——与孙惠芬对话姜广平

章节摘录

  1966年,东山岗断壁前的庙堂轰然坍塌,当时只有五岁的我,还不能懂得,是人们自动毁掉它,更不能懂得驱使人们自动毁掉它那股力量,正是来自外边,来自山岗这条道通着的外边。值得庆幸的是,盛满了最巨大也最隆重的快乐的庙堂坍塌了,我童年的快乐却没有坍塌。只是它不再那么巨大、那么隆重了,它不是某种氛围和气势,也不需要人群的烘托,它一点点变成我一个人的事情了。它因为变成我一个人的事情,显得纤弱、单薄而绵长,如蜘蛛吐出来的丝线。它最大的好处,是每天都要来到我的心中,而不像死人的事,再热闹也不会经常发生。  它依然来自于东山岗这个地方,依然与山岗上那条道有关,它是以静默的方式出现的,这与庙堂前的热闹完全不同。它一点都不热闹,是静默的,是孤独地守护着的,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它看上去是在等待,但一点都不熬人,似乎等待愈久,心底那股快乐愈是强劲。常常要在下半晌,太阳烧饼一样吊在了西天,那股快乐便渐渐从心底的某个部位脱颖而出。只要感觉到它脱颖而出,我便从家悄悄走出来。如果是冬天,就走过长长的院墙,如果是夏天,就从后门口窜出,走过短短的屋檐。不管前门后门,最后都要来到山岗下的土道,都要走上东山岗,在那里静静地眺望—— 、我在等待大哥。大哥在青堆子小镇上班,是当时山咀子在小镇上唯一的工人。知道大哥在沈阳读过两年技校,是小镇上无人不晓的汽车、拖拉机修理大拿,还是后来的事情。事实上,山咀子的威望之所以在十里八村那么响亮,就因为出了大哥这样有影响的人物。我等待大哥,盼望大哥下班,其实是愿意看到大哥骑自行车走进家门时,给奶奶、父亲、母亲及大嫂带来的欢喜。他们难以掩饰的欢喜,让我幼小的心灵,体会到了一种类似骄傲的情绪。那骄傲很像后来跟父亲到集上,了解到山咀子在外面的威望时,涌起在心底的骄傲。却又不完全相同,集市上人们对山咀子的高看,只存在在记忆里,不细想还好,越细想越觉得飘忽。而奶奶、父亲、母亲、大嫂看大哥走进家门时的样子,是那种生了根的,是那种不用细看,一瞥之间就能长出叶开出花的。  从对一个热闹场合的热衷,到独自的,对大哥下班回家的盼望,其实跟庙堂的坍塌毫无关系,这只是时间的巧合。在我六七岁的年龄,我已经懂得体会大人们的心情,我的快乐来自父母、大人们的快乐。大人们在一天的活干完之后,由一个让他们骄傲的人的回来而荡起的心底的快乐,不自觉间就影响了我。  大哥给他们带来快乐,是怎样积蓄着我心底里对大哥的盼望,这一点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站在越来越烧红了半边天的霞光里,远远地向着八里庄眺望。那里也有一个山岗,那个山岗不断地晃动着一些身影,那些身影都是慢慢悠悠的,如一头老牛。大哥不会是这样,大哥一出现,就如箭样飞快,因为大哥骑着自行车。那时候在我的老家,没有几个人有自行车。终于,大哥出现了。大哥的车子骑得很稳,但也能感到是箭一样的飞快。大哥迎着通红的霞光。霞光——是我在那样一个默默地盼望中永恒的景色,即使偶尔碰上阴雨天气,它也是那样明晃晃地映着我的眼睛。大哥迎着霞光向我骑来,穿过八里庄的小河套,越过河套边的土岗,向我站着的东山岗骑来。这时,当我发现大哥已向东山岗骑来,我会蓦地转过身,飞也似的冲下山岗,向家跑去。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满头满脸都鼓荡着因跑动而带起的风。我跑回家,却并不大喊大叫向大家报告消息,我深深喘息一会儿,而后缩在后门口。如果是冬天,就缩在院子里,在那里屏息敛气,再一次静静地等待。这一次的等待,有着玩味的意思,欣赏等待的意思。有时,大人们正忙,不会看到大哥的身影,但有一个声音,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能听见的,那就是大哥放自行车时咔嚓的一声。那一刻一旦降临,我便挨个去看大人们的脸。这响脆的一声,是我后来听到的所有音乐合到一起,都无法达到的一种美妙。奶奶和父亲一样,性格外向,一瞬间,笑爬满了眉梢,而母亲和大嫂比较含蓄,没有表情,但干活的脚步却嗖嗖地快了起来,我的心底,顿时汪出了一罐蜜 …… 东山岗带给我盼望的快乐,一直持续到上小学一年级。后来,我的二哥、三哥,都在大哥的努力下,走出山咀子,到小镇当上了拖拉机手,他们常常把拖拉机、汽车开到东山岗,开到家门口。走出去的人多了,大人们的骄傲粗壮起来,也就粗糙起来,如同细粮吃得多了,香也不觉得香了。走出去的人多了,我的盼望,也不再是纤细的丝线了,我动辄就在大门口喊,大哥回来啦——二哥回来啦——这种虚张声势,因为过早、过多地释放了快乐,使他们真正到家之后的快乐大有所减。但得承认,这又是别一种滋味的快乐了,当声音通过耳畔震动了草垛、院墙,一种为天地所接受的响彻云霄的震撼,会使我浑身的毛孔瞬间耸立。  ……


编辑推荐

  《街与道的宗教》作者孙惠芳曾当过农民、工人、编辑,现为辽宁文学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小说集《孙惠芬的世界》、《伤痛城市》等。部分作品介译海外。现居大连。 《街与道的宗教》是其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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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人需要信仰!


是因为看了上塘书而买的。老婆比较喜欢孙慧芬的书。我还没来得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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