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图书网

公羊的节日

[秘]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年8月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

[秘]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页数:

538  

译者:

赵德明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关于元首,人们爱说什么就说好啦!历史将来至少会承认是元首把多米尼加变成了现代化的国家,是元首让海地人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乱世当用重典嘛!”起初,元首接手的是一个由于内战而野蛮化的国家,没有法律,没有秩序,贫困至极,正在失去它的本色,四处被邻国饥饿和凶狠的人群占据着。他们越过界河,偷窃我们的财产、牲畜和房屋,抢走我们农民的工作,用他们那些魔鬼妖术败坏我们的天主教信仰,强奸我们的妇女,破坏我们来源于西班牙的文化、语言和风俗习惯,把他们那套非洲野蛮的东西强加在我们头上。元首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乱世当用重典!他不仅为一九三七年那次屠杀海地人辩解,而且把大屠杀当成丰功伟绩。这不是把多米尼加共和国第二次在历史上从这个野蛮的邻国践踏下拯救出来了吗?既然涉及到拯救民族,那杀死个五千、一万、两万海地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简介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1936-),小说家、戏剧家和批评家,拉丁美洲作家的杰出代表。出生于秘鲁阿雷基帕。一九五九年,以《首领们》初获文名,一九六二年出版代表作《城市与狗》,又著有《绿房子》、《胡利娅姨妈与作家》、《公羊的节日》等多部小说,以及《塔克纳小姐》、《琼加》和《阳台上的疯子》等戏剧作品,二○○三年又有长篇新作《天堂在另外那个街角》问世。

章节摘录

  一  乌拉尼娅。父母给她起的这个名字可没带来任何好处,它让人联想到天王星和铀矿,联想到其他什么东西,但是绝对不会想到一个苗条、清秀、面孔皮肤光洁、大眼睛又黑又亮、镜子里总是照出一丝愁容的美丽姑娘。起名乌拉尼娅,真是荒唐!幸运的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如今人们叫她乌丽、卡布拉尔小姐、卡布拉尔女士或者卡布拉尔博士。据她回忆,自从离开圣多明各(那时还叫特鲁希略城呢,因为她走的时候还没有恢复现在的首都这个称谓),无论她在阿德里安、波士顿、华盛顿,还是纽约,就再也没有人称呼她乌拉尼娅了。可是此前在家中和圣多明各学校里,父母、嬷嬷老师和同学都非常正确地说出这个她一出生就被迫接受的荒唐名字。是谁给她起的名字?爸爸?妈妈?姑娘,如今再想查明这件事情已经太晚了:母亲已经到了天国;父亲虽然活着,但是由于中风,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你永远也别想弄明白了。乌拉尼娅!这个名字真荒唐,如同当年非要把圣多明各改成特鲁希略城一样令人感到耻辱。这会不会又是她父亲的主意呢?  她等待着从房间的窗户看海景,这是哈拉瓜大饭店的第九层。终于,她看到了壮观的场面。夜幕在短短的几秒钟里迅速退去,地平线上蓝色的光辉飞快地上升,这是她四点钟醒来以后就期待的景致。她尽管吃了安眠药,却仍然睡得不沉。深蓝色的海面上不时卷起一波波浪花,目力穷尽之处是水天交界的灰色地平线。海滩边,带着泡沫轰鸣的波涛撞击着防波堤,从堤岸可以眺望到一段段隐藏在棕榈和扁桃之间的道路。从前的哈拉瓜大饭店与防波堤正面相对,如今换到侧面来了。记忆把她带回父亲拉着她的小手走进这家饭店餐厅的情景——是在那一天吗?父亲要和她单独共进午餐。侍者为父女俩安排了靠窗户的位子。透过薄纱窗帘,小乌拉尼娅看到了宽敞的花园、有跳板的游泳池和嬉水的人。在摆设着矢车菊和康乃馨的西班牙式的座池里,乐队演奏着默朗格舞曲。是在那一天吗?她高声说道:“不是!”从前那座老饭店早已经推倒重建了,现在这里是一座玫瑰红加黄玛瑙色的高大建筑物,三天前她到达圣多明各时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乌拉尼娅,你回国对吗?你要后悔的。你可是浪费了整整一周的假期啊!你放着那么多长期以来渴望看一看的国家、城市和地区——例如,阿拉斯加的大山和湖泊——不去,偏偏要回到这个你曾经发誓永不回来的岛上。这是不是颓废的征兆?是不是人到中年多愁善感的表现?其实只是好奇而已。只是证明你可以漫步在这个已经不属于你的国家的城市的街道上,而丝毫引不起你的伤感、乡愁、怨恨、痛苦和愤怒。你是不是来面对父亲风烛残年的样子?你来这里是要弄明白:多年之后你看到他时会产生什么感觉。一阵寒噤从头传到脚底。乌拉尼娅啊,乌拉尼娅!你看看,这么多年之后你居然发现自己固执的、有条不紊的、从不气馁的脑袋里,除去令人钦佩和羡慕的坚强品格,还有一颗柔弱、胆怯、破碎、善感的心。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好啦,姑娘,别胡思乱想了!  她穿上便鞋、长裤、运动衫,用一个小网套束住长发。她喝下一杯凉水,刚要打开电视看新闻,马上就后悔了。她伫立在窗户一旁,注视着大海和防波堤,随后,扭头望另外一侧:一片片屋顶、一座座塔楼、一处处圆形屋檐、一座座钟楼、一簇簇生长在城里的葱茏树木。这座城市的规模可大了!一九六一年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三十万人。现在呢?有一百多万了。大街小巷、旅馆和公园,到处都是人!昨天晚上,她租了一辆汽车,绕着贝亚韦斯塔漂亮的环岛和观景台大花园兜圈子的时候,看到那里有许多散步的人,如同纽约的中央公园一样,使她感到自己像个外乡人。她小时候,走到大使饭店那里就已经是城市的尽头了;从那座饭店再往前就是庄稼地和庄园了。每到星期天父亲就带她去游泳的国家俱乐部,那时周围是一片空地,不像现在有柏油路、房子和路灯。  但是,这座殖民时期的城市并没有焕然一新,她居住过的街道卡斯圭也没有变化。因此,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她们的家也几乎没有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还是那个小花园,还是那棵老芒果树,那棵开红花的凤凰木依然长在花坛里,每到周末全家就在花园里吃午饭;双坡屋顶依旧,连接卧室的小阳台依旧,她经常跑到阳台上翘首盼望卢辛达和玛诺拉表姐妹的到来;一九六一年,她在多米尼加的最后一年,她常常在阳台上窥视那个小伙子,他总是骑着自行车过来过去,偷偷地看她一眼,但是不敢说话。房子里面是不是老样子呢?报时的老座钟是奥地利制造的,上面的数字都是哥特式的,钟面背景画着一幅打猎的场面。你父亲还是老样子吗?不是了。你已经从照片上看到了他的衰老;每几个月或者每几年,阿德利娜姑姑和其他远亲就给你寄照片,就给你写信,可你从来都不给她们回信。  她在长沙发上躺下来。黎明的曙光直射市中心;蓝天下,国家宫的圆顶和它周围灰褐色的大墙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快点走吧!过一会儿就让你热得受不住啦!她闭上眼睛,一种少见的无力感占据了全身。她的习惯是活动、是不浪费时间,可是自从她踏上多米尼加的土地,日夜占据她心头的就是:回忆。“我这个女儿总是做功课,连做梦都在背书。”这样说你的人就是参议员阿古斯丁·卡布拉尔、部长卡布拉尔、“元首的智囊”卡布拉尔。他在朋友面前吹嘘说他女儿夺走了全部奖励,说她是嬷嬷老师树立的模范学生。他会在元首面前吹嘘自己女儿的优秀成绩吗? “元首,陛下,我非常希望您见见她;自从她进圣多明各学校以来,每年都获得‘元首大奖’。对她来说,认识元首,同元首握手,是她最大的幸福。小乌拉尼娅每天晚上都为陛下祈祷,愿上帝保佑您永远如钢铁般健康。她还为堂娜·胡里娅和堂娜·玛丽亚祈祷。请您赐给我们这份荣幸。我求您了,恳求您接见我们父女俩。我永远做您最忠实的仆人。您千万别拒绝我的请求:您一定要接见她。陛下!我的元首!”  你今天还厌恶爸爸吗?你今天还恨爸爸吗?她心里高声道:“已经不了。”可是怒火还在燃烧,可是伤口还在流血,可是沮丧还占据着心头、还在毒害着你的心灵,如同你年轻时那样——那时你拼命读书、工作,让学习和劳动变成遗忘一切的良药。那个时候你是真的非常恨他。你身上的每个细胞、你心里的种种想法和情感都在怨恨父亲。你曾经盼望灾难、疾病、意外事故降临到父亲头上。乌拉尼娅,上帝满足了你的要求。确切地说,是魔鬼实现了你的愿望。让脑溢血活活地折磨他,难道这还不够吗?让他十年来待在轮椅上,不能走路,不能说话,无论吃饭、睡觉、穿衣、脱衣、剪指甲、刮脸、大小便都依靠护士,难道这样慢性的报复还不够吗?“你还不满足吗?”“不!”


编辑推荐

  阔别祖国三十五年的乌拉尼娅回到了故乡多米尼加共和国。三十五年前整个多米尼加共和国处于冷血独裁者特鲁希略的统治下,乌拉尼亚的父亲卡布拉尔正是这位独裁者的得力助手。三十五年后,卡布拉尔已老,他行动不便更是丧失了语言功能。乌拉尼娅的姑妈不能理解为何乌拉尼娅从不曾探望自己父亲,面对质问,乌拉尼娅缓缓诉说起三十多年前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政治阴谋,还有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秘密……  多米尼加共和国前独裁者特鲁希略,这个被描绘为魔鬼的独裁者曾对三百多万多米尼加人施行了极端残酷的暴政,在他三十多年(1930-1961)的专制统治下,整个国家成了人间地狱。小说通过杜撰的一个女人的所见所闻,再现拉美最血腥的独裁统治。

图书封面

图书标签Tags

广告

下载页面


公羊的节日 PDF格式下载



最感兴趣的应该是这本


书很好,要买齐略萨的书


凑齐一套,4折买的。


西语文学100强前三名


公羊的节日


最爱略萨


    人性和记忆的政治化小说
  
    人是原初意义上的政治动物。原初的政治是优美的,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提供了某种标杆。
  
    当政治急剧地恶化,也意味着人性的恶化时,需要我们用什么来反思和拯救,答案依然在人类的源头:善的信念,还有记忆。
  
    药是不朽的药,需要的是耐下心来揪出现实和历史的病根来。也许很简单,丑陋的和美的,相形之下,一目了然。也许很难,这是一个充满假装和伪善、丧失和疯狂的时代。
  
    人是如何被“公羊”在至少于现实、至多于精神处打败?
  
    在《公羊的节日》里,全书很少具体而单独地拎出独裁的体制来说事。政治终究是充满人性的。政治,是人性、意志、信念在大地上彼此间的政治;斗争,自天空一直向下发生。书里,“多米尼加”的体制,从头到脚被尖顶处独裁者"公羊”的意志浇透。所以,问题更应该是:人们是如何被“公羊”打败、奴役?
  
    乌布尼亚和父亲之间在记忆的战场上最终各自得到了怎样的结果?当记忆的纠缠混合了善恶信念的斗争时,还可以解开吗?
  
    其实很多东西,很多人是看不见的。对于看见的人,意义也许很大,也许没什么必要。就像是,争吵比起生命算不了什么,而有些记忆可以摧毁生命。所以,从留下的里,仍有留下的。但记忆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呢,我们可怜的生命,并没有太多的记忆,每一个记忆都珍贵得让我们虔诚。我记着所有羞耻的事情,一块一块被轮廓裹着,我总是到达边缘处便止步,难以进入;但经常不知不觉地来到边缘处,站一会儿,些许渗透了些,赶紧走开,已经站不稳了。我也记着一张永远得不出结论的脸,久久不能忘怀。难道还要从中给一些贴上废弃的标签吗?不,不,所有意图放弃记忆的人和深陷记忆难以自拔的人,只是太累,太累了。记忆是不能被再次遗忘的。记忆就是记忆,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混进来。你的记忆是属于你的神秘和必然。让我们拥抱记忆。美好的,我们可以再度重访狂欢。羞耻的,需要你一点一点地努力进入,最后,同时带着记忆地走出来。得不出结论的脸,于你,是一次纪念,意味着你曾踏入过某个破绽,或即将踏入,而时间已把它们风化成了河床最底层的化石。那里还有很多你从未见过的化石:你第一次看见那只飞鸟,却在记忆的同时遗忘;或者,其中的某些你终将见到,然后,闻到那男人的味道。
  
    记忆是存在的象征。对于挣扎于其中的人,尤其是。记忆已是伤害,穿过只是弥补,但也是弥补。所以会让人高兴,也会让人难过。乌布尼娅慢慢地脱离了挣扎。忍着呛鼻的难受,慢慢地把记忆分成洋葱瓣,使记忆重新回到各自独立的地方,从而可以下手处理。而她的父亲,卡拉布尔议员,在无声的沉默中,是怎样处理他的记忆的呢,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不能杀死记忆,他只能处理,被动或主动地。乌布尼亚用记忆不断地刺激父亲。对于人和记忆的状态,记忆本身就是它们可能性和变化的源泉。
  
    人,有着各自的记忆。对同一个对象、事件的记忆,把人们永久地捆绑在了一起。我们都是记忆的承受者。不存在一个人的记忆。意味着被记忆物的张开,而被记忆物也必有了记忆。这是记忆的前提。这种联系,保证了一切爱和伤害在彼此间的继续发生。记忆,事物清晰到明亮或跌倒在事物中——的产物,都是要完成彼此所未完成的;前者,不停地沉湎。后者,渴求穿过。
  
    让人安慰地是,同时也令人最难接受的是:不同的记忆互相搀扶的功能。乌布尼亚有两个截然相反的记忆:痛恨让自己受到“公羊”玷污的父亲;爱那个视女儿为一切的父亲。记忆间彼此是不矛盾的,它们面对的是不同的对象。而卡布拉尔把最爱的女儿骗入“公羊”的陷阱,在他那天真可怜的思想里也许是不矛盾的,但我们只能说:卡布拉尔是罪恶的!这不容置疑,在很多时候愚蠢可以成为理由,但在崇高面前,一切低下的都没有借口。只有一种记忆不允许我们从中发现别的东西,那就是对恶的记忆。爱的记忆使乌布尼亚不致于被恨的记忆全然毁灭,但它给了乌布尼亚穿越噩梦的力量。对于她,爱的记忆没有资格去改变恨的记忆的本质,因为,她的记忆和更高的善与恶有关。而记忆的本质完全可以被改善,“改善”意味着不改变既有的,而看见更多的。记忆是半明半暗的。和事物一样,是完整的。有黑暗的地方,也有光亮。最黑暗的地方,也存在着某种无光的光。人有发现光亮的能力,这种能力属于人性,也来自神性。但什么能让我们在最苦最深最漫长的黑暗中,看到光亮?等待不是答案。爱。是爱,只有爱。自我的爱,人的爱,神的爱,让我们走进无法进入的,看见看不见的。爱,是生命力的象征,她和记忆一起,让我们成为生命。生命终究是美好的。
  
    “公羊”是可悲的。当他没有了悔恨,记忆就成为嘴角生硬的接受一切,是历史书,是对过程的回顾。“公羊”压抑着他所有美好记忆的发展、对他的改善;痛恨所有“尿失禁”的记忆。当一个人压抑了记忆,也就渐渐地丧失了最宝贵的人性。
  
    “公羊”只剩下了意志。零星有些贫乏的恶信念。近乎无的信念。意志成为了意志的“信念”。
  
    意志本身具有某种有魅力的自足感和力量感,但,是有限的。“公羊”意志的强力可以魅惑一些无信念者,他们的意志因无信念而难以行动,变得虚弱,要么被“公羊”暂时地征服,那些图谋暗杀的将军们便是;要么,最可悲的一种,如卡布拉尔,自我欺骗说在公羊的意志背后不但有信念,而且是好的信念,尽管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幻想跟随公羊的意志,从而获得信念,有了这种虚假的信念感,便感到存在和快乐;那些有着自我信念的人,譬如那个书中在我看来最有魅力的总统先生,也许他的信念善恶不纯,但他的信念给了他的意志力量和属于他的行动法则,在权力的层面上,他战胜了“公羊”;而那些让我热泪盈眶的暗杀者们,则因着最崇高和不妥协的信念,用最壮烈的行为,杀死了“公羊”。
  
    没有信念的意志终究是要被打败的。人民总体上是缺乏信念的,所以容易为恶的意志所欺骗、控制;同时,也能得到善的意志的感召。略萨没有讨论善和恶在信念层面、更高层面上的较量。当我们相信,人类中的大多数人信仰善时,我们可以暂时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对于人类,记忆是一个相伴随的种族,一代一代地消亡、传承。
  
    对于教徒来说,记忆是神的恩赐、痕迹和作品。
  
    所有那些不灭的记忆,即善。


  1. 女主的名字由瑞尼亚听上去象小便,是不是暗讽元首的前列腺问题?
  
  2. 故事主要安排了4个POV:去国35年的纽约公知女主;焦急等待的暗杀集团众人;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天的元首;和与特鲁希略家族斗志斗勇的总统巴拉格尔。
  
  3. 特鲁希略这样的独裁者,全球可以数出一串,如智利皮诺切特,韩国朴正熙,都是靠军事集团起家,对内镇压知识分子对外紧跟美国,经济高速发展,军事情报机关权利越来越大。军队作为欠发达国家中唯一有组织的现代化力量,历史总是重复自己也不难理解。
  
  4. 多米尼加简直是台湾翻版:香菜大屠杀vs 228, Jesús Galíndez谋杀案vs江南案(两人反政府之余又都是CIA线人),跟美国断交后企图让特务冒充人民冲击外交机构,废柴儿子贪财第一夫人,隐忍多年的腹黑二把手,等等等等。
  
  5. 书中借特鲁希略之口对其所作所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辩护,令人感到元首比那些只知敛财的独裁者还是高一个档次的,不知道作者本人究竟如何评价公羊。
  
  6. 除了女主那个故事是悬疑路线,其他三条线索都是惊险路线,所以可读性相当强,不会令人昏昏欲睡。而女主的悬疑故事,因为作者标题剧透,基本可以猜到个八,九分了。


  《公羊的盛宴》是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尔加斯-略萨在2000年推出的长篇小说。巴尔加斯-尤萨不仅是文学家,也是个政治家,在国际间拥有很大的知名度,他从四十多岁起就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但直到七十五岁才终于得奖。中国媒体对此的评论是:诺贝尔文学奖近十余年来的选择都因“政治偏见”而“匪夷所思”,直到巴尔加斯-尤萨得奖才“挽回一些面子”,巴尔加斯-尤萨的得奖是“实至名归”且“众望所归”。
  
  在瑞典皇家学院给出的诺贝尔文学奖授奖颂词里头,虽然也谈及巴尔加斯-略萨在文学上的特点,但篇幅远不及赞许他透过文学对独裁主义进行批判的不懈努力。从颂词上看来,瑞典皇家学院之所以将诺贝尔文学奖颁给巴尔加斯-略萨,似乎主要是为了奖励他对政治议题的投入和政治立场的正确。这点与中国媒体的评述有明显矛盾,也许是因为双方的政治立场不同,但对“政治偏见”的解读又碰巧相同,都认为和自己政治立场相似的就不算政治偏见。
  
  巴尔加斯-略萨出生和成长于秘鲁,后来在西班牙获得文学博士并在法国居住多年。略萨从青年时期起就热衷于政治活动,大学时曾加入秘鲁共产党、热烈支持古巴革命。在欧洲居住多年后,他的政治立场慢慢发生转变,87年时他回到秘鲁组织新政党(民主阵线),担任第一任党主席并参选秘鲁总统。91年选举失败后,略萨离开秘鲁,因为担心政治迫害而加入西班牙籍,同时拥有双重国籍。略萨的海外学习经验对他的作品风格有很大的影响,虽然与其他拉美作家相同,都透过作品揭露拉美特殊的政治和文化环境,但略萨的风格更为西化,以结构特殊为人所称道。
  
  《公羊的盛宴》不算略萨最出众的作品,但当中所运用的写作技巧则极具代表性,充分显露略萨作为“结构主义大师”的风采。从本质上来说,《公羊的盛宴》是一部历史小说,以多明尼加共和国独裁者特鲁希优为故事主题。特鲁希优崛起于上世纪20年代,当时多明尼哥陷于长期的内乱之中,美国为了杜绝欧洲插手中南美洲,于是大力扶植军警体系里的特鲁希优。特鲁希优上台后,以其强势的领导风格将多明尼哥带向政治与经济安定,但也就此展开长达三十多年的独裁统治。对于特鲁希优的独裁,美国方面虽然清楚,但为了防止古巴共产势力的扩张,始终保持缄默,而罗马教廷也因为疑惧于主张无神论的共产主义,始终大力支持特鲁希优政权。一直到后来,因为特鲁希优的种种暗杀与屠杀行径在国际间引起轩然大波,罗马教廷和美国政府才改变立场加以抵制。1961年,美国暗中支持的反抗份子刺杀特鲁希优,就此终结这段独裁统治历史。
  
  ■内容:一个独裁者的全象
  由于《公羊的盛宴》写于特鲁希优政权垮台四十年后,因此小说中的内容大多基于真实的史料,也不像其他拉美魔幻写实文学,透过象征和隐喻来进行讽刺,而是以写实手法细致刻画特鲁希优家族的贪污腐败、特鲁希优对百姓的高压统治与思想控制,以及官员们因为长期洗脑和相互斗争,所展露的种种丑陋行径。小说以特鲁希优遇刺这个事件为中心,向前后延伸事件发生之前和之后与当时的情势,并以特鲁希优本人为中点,向两旁扩展出其本人与家族成员的腐败,以及其周围高官、中间知识分子以及个人所受到的恐怖控制与伤害。就小说内容来说,极其全面地刻画特鲁希优时代的人物与氛围,完整呈现当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情势。
  
  《公羊的盛宴》在内容上很全面、作者笔法也很简洁而生动,但平心而论,小说在深度上并不突出,故事虽然讲述的是独裁者特鲁希优,其实换成萨达姆、穆巴拉克、或者卡达菲,同样能够套用,同样是在美国扶植下崛起的强人,同样是在经历国家稳定、经济发展之后,进入独裁统治时期,也同样在国际舆论下发生政变。而家族成员的贪污腐败、高级官员的巴结奉承、知识分子的反思抗争、底层个人的遭受迫害,也都大同小异。至于作品的高度上,虽然诺贝尔文学奖获奖颂词中称赞这部作品:“恐怖惊悚却为同情怜悯与人性慈悲所平衡”,但其中的怜悯与慈悲并不显著,作者更多是站在一个相对主流的立场,对独裁统治提出主流式的描绘与讽刺,未见特别独到的视角或与众不同的人文关怀,算是标准中的标准。
  
  ■手法:“连通管”与“中国套盒”
  《公羊的盛宴》比较突出、带有作者风格的部分在于写作手法。小说故事的核心是多明尼哥共和国在特鲁希优遇刺身亡前后的景况、是对特鲁希优高压统治的全象描绘,时间跨度很长、涉及人物数量很多,然而作者并没有选取传统的正序和倒序手法来铺展故事,也没有选取传统的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方式来演绎内容。极为特别的是,略萨混用了所有的叙事方式。
  
  《公羊的盛宴》有三个主要的叙事时间段落,一个是特鲁希优遇刺那一天、一个是特鲁希优遇刺之后那半年、一个则是特鲁希优遇刺35年后。小说同时开展三条平行的故事线,一条故事线是描述站在1996年这个时间点上的女子乌菈妮雅一天的遭遇,一条故事线是描述特鲁希优本人在1961年遇刺当天从清晨4点开始的一天遭遇,另一条故事线则是描述准备行刺的反抗份子7人小组在刺杀特鲁希优当天晚上大约7、8点后的遭遇。其中第一条故事线中的乌菈妮雅是个虚构人物,她是特鲁希优时期一个高官的女儿,但14岁时遭到特鲁希优性侵犯,旋即逃到美国,直到35年后才返家探视父亲。
  
  这三个故事线看似相互独立,各个故事线上的主要人物也看似不相干,然而在叙事上,这三组人物其实担任的是串场的功能,负责带出其他人物故事,他们各自带出的人物故事彼此之间相互重叠且连贯,例如他们各自都会提到特鲁希优长子蓝菲斯的事情,但第一条故事线中提到蓝菲斯在特鲁希优政权倒台多年后的下场、第二条故事线提到蓝菲斯在特鲁希优政权时期的荒淫堕落行径、第三条线则提到蓝菲斯在特鲁希优政权倒台当时的疯狂报复举动。从表面上看,三条线开始的时间点不同、讲述的主角人物不同,但内涵上却相同或相互涵盖的叙事手法,略萨在1997年出版的《给青年小说家的信》中将之称为“连通管”叙事法。
  
  在这“连通管”的主架构之下,是“中国套盒”的叙事方式,在前面提到的那三条叙事线中,串场的主角人物将会透过自身的叙述、回忆、甚至一个至高的全知者,借由一个带出一个的方式,引出一系列的人物故事,这便是所谓的“中国套盒”叙事法。例如在第二条叙事线里头,虽然讲述的独裁者特鲁希优在遇刺当天的遭遇,但他在那天的行程中一一与当时身居高位的亲信们接触,于是在“中国套盒”的手法下,这些高官的背景、负责的任务、干过的坏事、迫害过的人都被清晰地展现在书中。在此之中,独立于人物之上的“全知视角”,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让小说能轻易跨越叙事进程的限制,任意在过去和现在、此人和那人、外在经历和内心活动之间进行变换。但因为每条故事线都有一个核心人物和叙事主轴,故事不至于散乱无序,能在保持叙事顺畅、连贯的同时,达到最大的自由度。
  
  《公羊的盛宴》一共有24章,前十五章和后九章之间有个转折,在前十五章中三条叙事线有序地轮替呈现,其中第一条叙事线里主要传递的是特鲁希优死后多年,其亲信和家族成员的下场,第二条和第三条叙事线则是着重在特鲁希优遇刺那一刻之前的事件。当中对比出的是特鲁希优政权彻底倒台后和特鲁希优政权正当辉煌时,其周围人的可悲与可恶。而到后九章,第一条叙事线正讲到乌菈妮雅将遭到特鲁希优侵犯的部分,第二条线讲到特鲁希优正出发前往私人庄园、准备侵犯另一个少女却遭到刺杀,第三条线则讲到反抗份子在刺杀特鲁希优后,其中一人因为受伤而被抓获。之后便是由第二条祥和第三条线平行交错,带出特鲁希优死后的恐怖镇压、上层之间的斗争、以及特鲁希优家族在六个月后终于全数被送出国、彻底终结特鲁希优时代。而第一条叙事线在故事的最终章再次出现,由乌菈妮雅讲述特鲁希优究竟对她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与特鲁希优临死前、准备侵犯另一个少女的部分头尾衔接,凸显出当中对特鲁希优时代彻底终结的讽刺性与报应性质。
  
  ■《公羊的盛宴》主要以第三人称叙事,偶尔穿插第一和第二人称的表述,虽然结构繁复,但当中衔接自然且平顺,而不工整对齐的“连通管”叙事法,更消除当中的匠气,将一个以史料为基础的庞大故事,编织成一幅起伏明显、如同乱针法下的写实巨幅绣作。不过,其中对第二人称的运用未见其必要性和深刻作用,多少有些炫技的色彩。撇开书写架构不说,小说中对独裁势力的刻画方式与批判立场,辅以当前国际的政治局势,略萨此刻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人一种颇为“应景”的感受。
  
  


   这部书结构设计之用心可以参考豆友NULLAND的评析(http://book.douban.com/review/2683507/)。此君我并不认识,却每每读他的简评,叹为观止。他写过书评的书,我从来不敢再添片语,只为藏拙。这阵子读完《公羊的节日》,再回过头看他给出赞许的五星,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整本书仿佛电影分镜语言,各个穿插,最后归于一线。读这书的两天,我大概已经在脑海里拍完一场精彩的电影了。然而或许是前些日子仔细了一番《到灯塔去》,这样的手法已然不能在我的眼睛里翻出多少花样了。
   以内容而言,这是一部反独裁的小说。但这样的说法更像是对作家政治道德的判定,而不像对小说质量的判断。封面上说略萨搁笔廿载之后才写出这部长篇,赵德明先生也曾说略萨积累了大量关于小说主人公原型,即独裁者拉斐尔•莱昂尼达斯•特鲁希略-莫里纳的材料。我却疑心他这么些年一头扎进现实的材料,生疏了文学该有的轻与巧。这书读来真如历史材料一般徐缓而沉闷。至少就我来说,常常因为疲惫而浮光掠影地扫过海一样的字面,却仍然一帆风顺,不觉得遗漏了什么。常常听朋友笑话一些电影睡上一觉还能接着看懂,虽嫌刻薄,却不妨挪来道出我心中的感受。大概略萨写好小说就迫不及待拿稿费请姨妈喝酒去了,修剪的工作该是多么的无趣而令人生厌啊。
   即便以独裁而言。故事里既有独裁之强横与残酷,也有反抗之决绝与光彩。大抵就是《陈涉世家》的路子,我并不见多少创见。当然,适当的亲情羁绊与真正牺牲即将来临时的游移也是有的,但这更像好莱坞编剧就能操刀的伎俩,不该是诺贝尔得主的笔法。平心而论,我更觉得这是一部精彩而规矩的好莱坞编剧稿本。
   当然,反独裁的小说在中国怎么能多一个人去能读一读,都是好事。尤其在这个时代,一个受了几千年黄桷树养护的城市居然能狠心伐掉自己的母亲树,全换上了一个个瘦小而漂亮得像婊子一般的银杏,还有什么是不能想象的呢。
  


  在19世纪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鼎盛时期,曾涌现过一批以重大历史事件为背景的长篇名著,如反映法国大革命的《双城记》、《九三年》,讴歌俄国军民抗法卫国战争的《战争与和平》,等等。20世纪以降,这类反映重大历史题材的小说似乎日趋式微了,文学向着刻划复杂幽暗的人性领域日益深入。那么,以重要历史事件为题材的文学作品是否无所作为、没有读者了呢?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秘鲁著名作家略萨的长篇小说《公羊的节日》,作出了否定的回答。
  《公羊的节日》以文学的手法成功地塑造了上世纪30至60年代统治多米尼加长达30年的独裁者拉斐尔•莱昂尼达斯•特鲁希略•莫里纳的形象。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在多米尼加处于内忧外患的30年代,特鲁希略通过政变,从一个海军陆战队的普通军官,摇身一变成为多米尼加的统治者。他将原先由美国人霸占的海关收归国有,解决了与美国的外债问题;发展了经济,让处于连年战乱和动荡之中的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并建立了一支加勒比地区最强大的现代化军队;他还比较注重生态环境的保护,美国学者戴蒙德阐述生态环境与人类文明兴衰之间关系的专著《崩溃》对此有详尽的叙述。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称他为“大救星”、“伟大的领袖”、“祖国的大恩人”。但是,在沉迷于用“铁腕”治理国家的同时,没有监督的、无限的权力让他变得为所欲为、荒淫残暴,随意草菅人命。他在全国织起了一张令人窒息的白色恐怖网,不仅屠杀邻国平民,绞杀国内的民主进步势力,也让他手下的傀儡总统、议长、军队高级将领时刻处于战战兢兢,甚至可能被杀戮的不安全感中。专制严酷的统治终于激起了反抗。小说以此为背景,展开了两条互相交错的故事线索:一条是描述由“突劂”萨尔瓦多、安东尼奥、盖莱罗等军队中下级军官组成的秘密组织,虽然身世不同,但都痛恨暴政、渴望自由,因而结为生死之交,为完成刺杀特鲁希略的义举,他们精心筹划,百折不挠,终于完成了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其中的不少人甚至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另一条则叙述前议长、“元首的智囊”卡布拉尔的女儿乌拉尼娅在逃离祖国35年之后,回到恢复了自由和民主的多米尼加,看望缠绵病榻的父亲,在与失去语言能力的父亲的心灵对话中,在与阿德利娜姑妈一家逐渐深入的交流中,她终于解开了为什么35年不给深爱她的父亲写一封信、打一个电话的谜团。
  除了特鲁希略之外,小说还着力刻划了前议长卡布拉尔、傀儡总统巴拉格尔等一批个性迥异、血肉丰满的政界人物形象,凸显他们在专制暴君威压下扭曲了的人性以及暴政垮台之后不同的命运和结局。卡布拉尔才华横溢,为政清廉,对特鲁希略忠心耿耿。他在自己家门厅里的圣母像上挂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在这个家,特鲁希略是元首。”以此炫耀自己的忠诚。然而,他曾经得到的元首的信任,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华和忠诚吗?卡布拉尔年轻美丽的妻子死于一起不明不白的车祸,女儿乌拉尼娅一直心存怀疑,因此在35年后回国看望病重的父亲时,直言不讳地问他元首是否跟妈妈上过床?这时卡布拉尔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瘦弱不堪的身体突然一动。最可悲的是,卡布拉尔在遭到政敌排挤,失去特鲁希略的宠信后,为元首不肯召见他而哭哭啼啼,大声恳求苍天主持公道。为了重新赢得元首的信任,卡布拉尔竟然听信了驻美大使、以给元首拉皮条而闻名的阿方索出的“高招”——将自己未满十八的鲜花般的爱女乌拉尼娅送给特鲁希略去“尝鲜”。略萨用精到细腻的笔法,刻画了卡布拉尔在送女儿去参加元首的“晚会”前,百般叮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痛苦复杂的心态。然而,愚忠到迂腐的卡布拉尔,在特鲁希略暴死后,却被怀疑参与了暗杀计划,被元首的儿子投入了监狱。出狱后只得到了一个区婚姻状况登记员的可怜职位,聊度残生。
  傀儡总统巴拉格尔是小说中塑造的最成功的一个典型人物。巴拉格尔同样真有其人,自然,略萨也给他添加了许多虚构的东西,勾画了一个特定的历史环境造就的具有多面性格、深藏不露的政客形象。巴拉格尔擅长演说,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为元首起草漂亮的演说词、纲领、书信、协议、口号、外交谈判提纲乃至总结“大元帅思想”;他写诗赞美多米尼加美人和自然风光,歌颂国家大事、选美比赛和国庆节,就像中国明朝嘉靖年间依靠写“青词”博得皇帝青睐而青云直上、权倾朝野的大奸相严嵩。然而,巴拉格尔又异常地廉洁奉公、克勤克俭,不近女色、不嗜烟酒、不拉帮结派,用特鲁希略与他的一次单独谈话中说的:“您身上有某种非人性的东西。您没有男人身上那些自然属性性质的欲望。”特鲁希略锥子般犀利的目光、直刺人心的谈锋让他所有的下属都无法招架,唯独巴拉格尔应付裕如,让特鲁希略不得不感叹其人深奥莫测。“您吃喝嫖赌一样不沾;您不追求金钱、美女和权力。您是这种人吗?或者说这是一种有秘密计划的韬光养晦?”面对元首如此锐利的疑问,巴拉格尔依然不动声色,回答无懈可击:“为特鲁希略效力就是为国效力。这让我的生活非常充实,远远超过金钱、美女和权力能够给予我的一切……”就是这样一位对独裁者百依百顺、似乎没有自己主见的傀儡总统,在特鲁希略被杀之后,来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华丽转身,开始显示他练达高超的政客手腕。他先是稳住了手握军权的特鲁希略长子兰菲斯;软硬兼施地逼迫元首的外甥下令部下释放在国内外享有很高威望的赖利主教;又巧妙地清除了身边最危险的敌人、凶残的军情局局长阿贝斯;然后到联合国大会上慷慨陈辞,承诺开放党禁,实行民主,得到了美国和西方国家的认可;最后迫使大势已去的兰菲斯灰溜溜地远走异国他乡,同时释放政治犯和因特鲁希略遇刺而涉嫌被捕的人士,开始了多米尼加的民主化进程。巴拉格尔究竟是独裁者的傀儡和帮凶,还是顺应潮流,开启多米尼加民主化大门的功臣?拟或两者兼而有之?读者自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做出判断,这也是略萨作为一流的作家塑造出的一个多面、复杂的历史人物,他给予我们的反思空间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文学形象。
  巴尔加斯•略萨是与马尔克斯齐名的拉美文学巨匠。他从小生活在秘鲁的军事独裁统治下,因此对专制独裁统治给社会的伤害有着铭心刻骨的体会,从青年时代起就投入到了反独裁、争民主的斗争中。而在20世纪的一百年里,拉丁美洲的许多国家,如巴西、阿根廷、智利、秘鲁、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墨西哥、海地等都发生过军事政变、军事独裁和民主政治的反复较量。这是略萨创作《公羊的节日》的宏阔的时代与社会背景,也是他自1963年以《城市与狗》一举成名、登上文坛以来,对专制暴政下人的命运不断关注、剖析与思索的动力所在。正如瑞典文学院在评奖词中表述的那样,略萨能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因为“他对权力结构的解析和对个体反抗、反叛和失败的犀利描写”。
  在《公羊的节日》一书中,略萨用他的笔反映了自己对独裁与权势、独裁与人性、独裁滋生的社会土壤乃至独裁与性之间复杂纠结的关系的深邃思考,体现了一个作家可贵的正义感、社会良知以及深沉的人文关怀。略萨的写作手法娴熟而独到,他让叙事的视角自如地在第三与第二人称之间游走和转换,文字流畅,刻画人物入木三分,因而让这部思想内涵丰富深刻的巨作充满戏剧性的张力,具有很强的可读性。
  


  在各国文化界翘首以盼下,2010年10月7日,瑞典文学院宣布,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获得今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文告称,略萨“对政治权力进行了细致的描绘,对个人的抵抗、反抗和失败给予了犀利的叙述”。
  
    略萨一生著述颇丰,虽然中国读者至今能读到的译本大都是小说,但在诗歌、戏剧、文学评论方面,略萨也很有建树。略萨幸运地把众多职业作家渴望的三种东西都占全了:惊人的文学天赋、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健旺的创作精力。在他二十六岁时创作的作品《城市与狗》中,略萨已经展现出敏锐的洞察力和相当的思想深度,至今笔耕不辍,如今已七十多岁高龄的他,每隔几年仍有重磅作品问世。
  
    相对于博精的文学作品,略萨的私人生活也颇受世人关注。他幼年在国外长大,青春期就读军校,年轻时做过银行职员、新闻记者、编辑、特约撰稿、图书馆编目员等工作,不到二十岁与大他十几岁的姨妈私奔,旋即结婚(后根据相关轶事写成《胡利娅姨妈与作家》),几年后离异,不到三十岁又与表妹再婚,中年陷入桃色纠纷。而他与另一位拉美大文豪马尔克斯的一段失和往事,至今仍被津津乐道地猜疑,曾经竞选秘鲁总统惜败的经历也使略萨有了一种悲情意味。
  
    私人生活“丰富多彩”,在创作上略萨也常常变换姿态,热衷于自我超越。自《城市与狗》开始,《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狂人玛伊塔》、《世界末日之战》等众多作品已将反独裁作为个人创作的第一主题,他对政治生态的阐述力,在讲述多米尼加独裁统治的重要作品《公羊的节日》中达到一个巅峰。
  
    不只体现于作品内部,在许多公共场合,略萨也表示过文学介入政治的观点。在获奖后的曼哈顿新闻发布会上,面对150位国际记者的提问,略萨表示,身为作家,“介入公众事务是一种义务”。当被问起作家写作与政治的关系时,略萨说:“我是作家,同时也是公民。在拉丁美洲,许多基本的问题如公民自由、宽容、多元化的共处等都未得到解决。要拉丁美洲的作家忽略生活里的政治,根本不可能。”
  
    社会不公背后的人性扭曲
  
    二十世纪,拉丁美洲国家仿佛与独裁统治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魔咒。巴西、智利、阿根廷等国都出现过独裁统治,其中最臭名昭著的当属发动政变夺权的多米尼加独裁者特鲁希略。此人通过控制军队、安插亲属和恐怖活动来维持绝对统治。其家族曾控制全国经济命脉,成为本国最大垄断资本集团。尽管国家出现一定的和平与繁荣,政府却使用谋杀、凌虐、恐吓等各种极端的方式来抑制反对者的声音,公民一词在法律意义上形同虚设。特鲁希略统治期内,多米尼加共和国共有5万人遭屠杀、被施以酷刑或者失踪。在近几年相关文献公开之前,“独裁”这个词还是多米尼加人被施暴后的禁忌。
  
    多米尼加虽为加勒比海上的弹丸小国,以其独裁政治为蓝本进行创作的著名作家却不独略萨一人。出生多米尼加后移居美国的朱诺特·迪亚斯,于2007年出版首部长篇小说《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获得了2008年普利策奖以及无数好评,他也因此被誉为当代最杰出的美国作家之一。主人公奥斯卡从小移居美国,因一次三角恋的失败,自哀自怜成为“宅男”—肥胖、满脸粉刺、自闭、孤独,把寻找女朋友的希望寄托在回乡之旅上。在特鲁希略时代,“法律、信仰都不起作用,只有性”,他的外祖父曾是当地名流,这个受到诅咒的家族为了保护女儿免受暴君摧残,家破人亡。奥斯卡相信,那个从他的外祖父母开始,一直影响到他的母亲和姐姐命运的诅咒,也如宿命般攀附在他身上,爱一个人总得不到回应就是证明。迪亚斯的写作引来祖国的批评,多米尼加一些当权者质疑迪亚斯的多米尼加身份,将他视为局外人。对此,迪亚斯的回应是:“我拒绝让一些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来告诉我,我是多米尼加人还是不是。”
  
    如果说特鲁希略独裁在迪亚斯的小说中是一条家族遗传的诅咒、一片色调阴郁的背景、一种无处不在的氛围,那么在《公羊的节日》中,独裁的登峰造极及其暴力终结不仅被推到前台,还被略萨用历史、社会、人性的透镜详加审视。主人公乌拉尼娅回到阔别三十五年的故土多米尼加。她父亲曾是特鲁希略的助手,当年为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先后把妻女献给特鲁希略。但特鲁希略不久后未能逃过暗杀,特鲁希略独裁时代终结,乌拉尼娅的父亲只得独自一人慢慢变老,在行动不便、丧失语言能力之时,面对远道而来的女儿对往事的质询。
  
    作为反独裁文学作品中的极品人物,特鲁希略工作勤奋、手段铁腕,喜欢到欧洲社交圈里去显摆财富和权力。他把首都圣多明戈改名为特鲁希略市,市中心的霓虹灯闪烁着“上帝和特鲁希略”;他把80%的国土据为己有,几乎所有的景区都被他划为私家园林;他把80%的GDP变成自己的私人公司,在每一个经济肥缺和最小的公务职位上都安插上自己的家族亲友;他爬进过每位部长的床褥,据说是要让部长妻子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在骄横跋扈无耻下流方面,二十世纪其他几位大独裁者都要自愧弗如。
  
    略萨在塑造这位反面角色时,十分注意刻画统治阶层内部的各种心理状态。专为元首拉皮条的人在乌拉尼娅的父亲跟前劝道:“他从来没有休息过啊!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每时每刻都在为三百万多米尼加人生死攸关的大事作决定……一个这样的伟人难道还不应该时不时地放松一下吗?难道还不能与一个美人享受几分钟吗?阿古斯丁,就算是生活对他的一点点补偿吧!”这番恳切言辞,生动揭示了统治阶层对被统治者肆意欺凌践踏的心理基础。社会不公的背后往往有人性的扭曲与之相互作用,略萨在展示这种从微观人物心理到宏观社会变迁的全景图方面,体现了他非凡的掌控力和精确的观察力。
  
    政治是“有心无力”之物
  
    对独裁者进行批判,是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乐于肩负的志业。另一方面,独裁者对批判他们的知识分子自然毫无善意。小说中,特鲁希略曾说道:“关于知识分子和文化人,我一向认为他们很糟糕。在功劳簿上,按照顺序排列,第一位属于军人,他们坚决执行命令,不搞阴谋,不浪费时间。第二是农民,他们生活在农场里和茅屋中,或者是蔗糖厂里,他们健康、勤劳,有为国争光的荣誉感。其次是公务员、企业家、商人。最后是知识分子和文化人。他们甚至应该排在教士后面。……政府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荣誉,他们得到的好处最多,可是给政府造成的伤害最大。”
  
    独裁者具有这样一种能力,那就是在处置对立派时有一套能心安理得的逻辑。在他们看来,政治必须有一只干净友好的手,也一定少不了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小说中,特鲁希略曾对诗人出身的傀儡总统巴拉格尔说:“您很走运,仅仅负责政治中的好事。出台法律,推动改革,参加外交会谈,从事改造社会的工作。您是这样度过三十一年的。您管的是治理国家中令人欢喜快乐的一面。我真羡慕您啊!我也愿意只管国务活动,只当个改革家。但是,治理国家还有肮脏的一面,如果没有这一面,您干的事情就不可能成功。谁来管治安?谁负责社会稳定?谁干安全工作?我一直设法不让您管这些讨厌的事情。但是,您不会说您不知道和平是怎么来的吧!那是用牺牲和鲜血换来的!就在我、阿贝斯、贝尼亚·里韦拉中尉等人设法让国家处于稳定状态时,您才有可能看到好的一面,才能做些好事,因此您得谢谢我们才行。因为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只有稳定了,您才能作诗和发表演说。”
  
    对政治肮脏一面的切肤体会也许就来自于略萨那次失败的总统竞选经历。据闻,他的对手曾经摘选他小说中的淫秽段落在电台广播,令其保守的选民阵营错愕不已。败选后的略萨重新回到书桌,不再身体力行地参与政治。也许对一个人文主义者而言,政治究竟还是“有心无力”之物,所谓“介入”,也免不了先以知识分子身份为前提。
  
    诚然,特鲁希略在解决战乱、发展经济方面的成就为他赢得不少民心。但民众需要的,不仅是物质上的繁荣进步,还有身为人的权利和尊严。当独裁者的居功自傲为所欲为触及底线时,狂野的拉美人选择用暗杀来解这一死局。暗杀成功,独裁被推翻,取而代之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只是“不那么糟的生活”。但这一过程中,各方付出的鲜血和生命,社会遭受的动荡和创伤,恐怕同样不是一个人文主义者愿意看到的。略萨选择用文字来重述、解释,也许附带警示。他曾在《公羊的节日》首发式上说:“如果多米尼加的青年们读到这本书,他们肯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独裁统治永远不应该重演!”而今,借助诺贝尔奖,全世界的青年们都有了一读此书的机会。历史也再次走到一个岔口,犹疑不决间回响着汉姆雷特式的疑问:重演,还是不重演?
  
  
  
  原载南都周刊2010年度第40期
  2010年10月18日


   “乌拉尼娅,这件事你不会明白的。特鲁西略时代有许多事情你是可以理解的。一开始你会觉得有些事情是理不清的,但是通过阅读、谈话、思考和比较,你就明白了:这几百万多米尼加人被专制宣传所蒙蔽,又缺乏信息来源,又被思想教育和封闭隔绝弄得头脑愚蠢简单,人们完全被剥夺了自由思想、自主意识甚至好奇心理,人们一感到恐惧就逆来顺受,最后导致对特鲁西略的崇拜。实际上,人们一方面怕他,另一方面又敬爱他,如同儿子既怕专制的老子又爱他一样,因为儿子心里信服:无论父亲如何拳打脚踢,他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永远不会弄明白的是:多米尼加的知识分子,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些智囊、那些大律师、著名医生、高级工程师、那些毕业于美国和欧洲最好大学的高级人才,他们敏锐,有文化,有经验,会读书,会思考,自以为有高级的幽默感,有鉴赏力,办事认真,居然也能够忍受如此野蛮的侮辱(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过类似那天晚上的经历),如同堂伏瓦伊兰在巴拉奥纳的经历一样。”P69—70
   “......结束暴政的唯一办法就是结果暴君的性命。其他的办法都是无用的。必须消灭暴君的肉体,因为这个盘根错节的黑暗网络的总根子就汇集在暴君一人身上。”P172
   “宗教信仰给他提供了一个精神支柱,提供了面对生活的道德规范。有时他怀疑先验论,怀疑上帝的存在,但是从来不怀疑天主教不可替代的社会功能:它是抑制人类兽性中破坏社会秩序的狂热和欲望的工具。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天主教如同西班牙语一样,是民族的凝聚力量。如果没有天主教,国家就可能解体,就会倒退到野蛮的时代。”P306
   “一个政权的倒行逆施长达近四十年之久,它已经走到尽头,虽然过去也有过不容抹杀的功绩,但在独裁统治中已经腐化变质,引起了国内外的普遍鄙弃。”P421
   略萨小说精妙的构思,场面的生动,情节的紧凑,都非常好地体现在这部小说中。上面摘抄出来的话,有的有断章取义之嫌,但是也想把这些文字当作一面镜子,对准今天的我们,我们的国家。不必多说什么,大家都懂。


   中国人喜欢看现实主义的书,如果和真实历史沾边那就能有市场。因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四大名著中有三本都有很多对应的史实,而《西游记》的本源是唐僧西天取经。
   因此,南美洲的小说在国内还是相当受欢迎。即使小说中可能会带有很多的“魔幻”色彩,但它们现实主义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读完本书,我完全沉浸在一系列邪恶的联想之中,实在是不吐不快——
   多米尼加的特鲁希略独裁政府在二十世纪的独裁政府中仅仅是一个角色。仅仅是我所知道的独裁政府就有很多远比特鲁希略政府有名。比方说父死子继的朝鲜金家王朝;兄终弟及的古巴“民主”政府;有倒行逆施的斯大林匪帮以及其后滑稽可笑的赫鲁晓夫及勃列日涅夫;有安享晚年的弗朗哥政权;还有我们非常熟悉的萨达姆和卡扎菲独裁王国。当然,最著名的还应该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当权下的法西斯德国和意大利;以及辉煌六十年的东方天朝。当然还有等等等等。
   纵观这些独裁统治者,特鲁希略在其中算是非常可爱的了(古巴和西班牙也算是比较可爱的国家)。特鲁希略不至于在全国人都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下坐着专列到处访问,其中一节车厢还养着自己最爱吃的“龙虾”;不会参与世界大国元首碰头会议的时候端详美国总统残废的双腿;不会在联合国发言时拿着皮鞋敲打桌子;不会收集全世界各国勋章同时没参加过战争但获得“苏联英雄”的次数比肩朱可夫元帅;不会以输球死刑的必杀令来控制自己的国家足球队;当然他也不能创作出很多脍炙人口的浪漫主义诗歌。
   在阅读中,书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那时候人人都有工作,社会上也没有那么多犯法的事情”。这是多米尼加人回忆特鲁希略政府时说起的一句话。这可惜这句话是极度的逻辑混乱,但是它的意义在于揭示的独裁政府经常会带给本国人民的幻觉。
   我的祖辈在回忆几十年前的生活时就经常说类似多米尼加人惋惜特鲁希略政府的话,但这种想法的错误在哪呢?人找不到工作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优胜劣汰所造成的,属于自然选择,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人人能找到工作的社会本身是不合理的。在欧洲很多国家的居民都没有工作,但是他们不但饿不死还能有自己的房子住,这又是什么原因?国家的福利保障了公民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至于社会上没有犯法的事,那这就更不合理了。就拿我的祖辈经常说的——在以前虽然穷,但是某某某时代是没有腐败的这种说法来反驳。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某某某是不吃酱油的,但是某某某自己又最爱吃红烧肉,请问没有腐败你能让厨师专门研制出一种有酱油效果但不是酱油的调料?在人民把自己家的铁制品全部捐出炼钢以后,自己碗里连像样的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某某某却能使用号称“中国最后的官窑”餐具安享晚年,如果这些不是腐败,请问什么是腐败?
   有些人会这么反驳我——领导不可能事必亲躬,底下人难免会利用他的威信狐假虎威、假传圣旨、招摇撞骗、拿着鸡毛当令箭。但是中国也有很多俗语这样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试问没有滋养这些东西生长的土壤,它们能这样茁壮吗?没有昏君,哪来的佞臣,四只螃蟹三公一母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如果本书在特鲁希略陛下被杀死之后就草草结束的话,我只会觉得它是一本比较普通的小说。但是本书在特鲁希略死后有叙述了其后国家的形势和人民的状态,这才是本书中最让我有启发的地方。
   大多数独裁者的倒台,我们的传统教育都告诉我们是人民的大幸,是一种解放等等,但是在人民心中,事实又真是这样吗?世界上很多独裁者的残忍往往都是对敌人的残忍,或者是政敌以及潜在政敌的残忍。就拿德国来说,虽然犹太人惨遭迫害,但是日耳曼民族在某种程度上是既得利益者;而特鲁希略所迫害的,也是多米尼加的海底人。纵然猖狂到斯大林匪帮的地步,肃反、清洗也是有法律依据的,当然证据是莫须有,法律是自己定,但是形式是有的。
   而在某些国家,一场运动,全民族受迫害。工人上班前要背书,学生不能上课,焚书坑儒,毁灭传统文化和所有文物古迹,夫妻之间说几句话都可能被举报,可以说是全民族的灾难,那么其中除了极个别的幸运儿外,又有几个人得到利益了呢?所谓功大于过,试问政权更替这种事情能算作功劳?倭寇又是你带领打回东洋的吗?
   很多独裁政府在倒台以后受到国家主流民族的同情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我想不通某些国家为什么会有人怀念某个人,还说要是某个人或者会怎么怎么样。请问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东北新疆的土地苏联归还了吗?独立出去的外蒙古回来了吗?香港澳门回归了吗?麦克马洪线消失了吗?南沙岛屿全是我们的吗?一些问题还是要自己多思考,不要跟着别人人云亦云。且不论那个天体到底是红太阳还是扫把星,即使是红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
   以上全部是我阅读过程中和阅读完以后的联想。经鉴定本书过于邪恶,建议在本朝列为禁书。
  


   最近读了秘鲁名作家马里奥.略萨的长篇小说《公羊的节日》。拉美文学时兴“魔幻现实主义”,读起来有点累,像经典的《百年孤独》我就读得结结巴巴;可是这本书虽然也穿插着倒叙、插叙,也有大段的意识流描写,读起来却很轻松,30多万字的篇幅几个下午就解决了。什么缘故?想了想,原来小说反映的生活,刻画的独裁者的形象,我是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那位刚入土的“邻家大爷”。
  
   小说的背景是多米尼加,独裁者是特鲁希略,这个被描绘为“魔鬼”的独裁者曾对三百多万多米尼加人施行了极端残酷的暴政,在他三十多年(1930-1961)的专制统治下,整个国家成了人间地狱。小说通过杜撰的一个女人的所见所闻,再现拉美最血腥的独裁统治。
   读书的过程中,我解剖着这个独裁者的标本,一直在思索,独裁者的国别、肤色、性格不同,可是他们有着怎样的共性呢?
   首先他们往往张扬“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大旗来制造“个人崇拜”。比如大家都认为特鲁希略是“祖国的大救星”:“是伟大领袖结束了军阀混战,是伟大领袖一次又一次地消除了海地入侵的危险,是伟大领袖让国家摆脱了对美国的屈辱服从”。他增加了国家的财富,装备了一支加勒比最强大的军队,把多米尼加变成了“现代化的国家”。
   其次他们对信息严加控制,一切媒体均在掌控之中,全国的舆论只有一个腔调。特鲁希略被称为“伟人”“大救星”“大恩人”“大元帅”和“祖国之父”。
   但是他们的内心又是极其脆弱的。小说多次写了这位“伟人”在重要场合“尿失禁”。他自以为是“雄风冲天”的“公羊”,事实是性能力的不断衰退。我认为作家不光是写独裁者生活的荒淫无耻,更是寓意独裁政权貌似强大无比、不可一世,但倒行逆施的结果倒不是人民的揭竿而起,而是统治集团的分崩离析。特鲁希略最后是被一群青年军官暗杀的。
   独裁时代其实并不是独裁者一个人能造就的,得有一帮子趋炎附势的“亲密战友”。小说里那位失宠的议长竟然献出自己还是中学生的女儿,以换取“大恩人”的重新信任。另外,不得不很遗憾的指出,那些盲从的人民也不自觉地助长着特鲁希略的恶行。看看这个画面:在追悼会上,成千上万的多米尼加人在炎炎烈日下,几小时几小时地排队等候登上国家宫的台阶,在歇斯底里的痛苦嚎叫声中,有人昏厥,有人尖叫,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一位历史学家这样评论:“枭雄们之所以可怕,不在于他们的邪恶或独裁,而在于他们那些迷人的部分:于是,他们能把更多的人推动、引导、煽动向邪恶。”想想古往今来那些独裁者无不披着一件“迷人”的外衣,君不见,直到今天还时不时能看到把希特勒当成楷模的光头党的身影。人们,你们要警惕呀!
   记得我在中学念书时,参加过多次反对美国侵略他国的示威游行,有美国侵略黎巴嫩、侵略古巴,还有就是这个多米尼加了。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现在知道是当时多米尼加的民主派向美求援。历史真的很难界定。独裁者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幸存的逃逸者求援,你理不理、管不管?就像隔壁夫妻打架,惨叫声不绝,不管,说不过去;可破门而入,又犯了“私闯民宅 ”的天条,况且人家没有“隔夜仇”,说不定明天和好如初,再倒打一耙,咋办?美国人天生有种“道德优越感”,总想输出自己的价值观(这和我们的老毛很相似)。入侵伊拉克,有人说是为了石油。可现在伊拉克石油的订单,中国拿了大头。所以他们骨子里还是以“世界宪兵”自居。可是包括我国在内的五个常任理事国,就是个“国际法庭”,你凭个啥呀!喔喔,这就叫大国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只能“哇塞”了……
   小说叫《公羊的节日》。没有看懂。想到的却是一句名诗:
   “要消灭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被遮蔽的痛苦
  周鸣之
  
  曾听过一个论调,说人在受苦时所能受到的最高级别的安慰,莫过于建议他/她将自身的痛苦还原到历史中去,毕竟我们如今所能承受的苦难形式,先人们都多多少少地领受过了——本来么,痛苦这种决定于基因的东西,很难跳脱出什么新意。尽管如此,我对此论调仍然颇为怀疑。隔膜着时代,历史事件中抽象化概念化甚至浪漫化的痛苦拿什么再与现实中真切实在的痛苦相提并论呢?再说,痛苦真的可以比较吗?那么肉体疼痛与精神痛苦,那一个更折磨人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略萨的这部小说《公羊的节日》是对历史、痛苦,以及二者之间微妙变化的关系的一种解读。然而,小说以一首狂欢的舞曲开场,却用接下来500多页的篇幅描绘了一幅痛苦群像——那是多米尼加共和国在特鲁希略独裁时期的集体记忆。在这种悬置的张力似乎意味着,一场老谋深算的清算即将展开,而历史的倒错、丑陋、血腥夹杂着荒诞与怪异的狂欢,正蓄势待发。
  
  然而要理解这种张力的来历,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特鲁希略是何许人也。拉斐尔•特鲁希略1891年10月24日生于圣克里斯托瓦尔,原是一名军人,在1916至1924美国占领多米尼加时期任职于国民警卫队,升至少校。而后依仗美国的支持,于1930年发动政变,当选为总统。在后来漫长的30年执政生涯中——直到1961年遇刺身亡——特鲁希略与他的家族对多米尼加实行军事独裁统治,一方面将国家带出了极度贫穷和长期内战的深渊,同时也将多米尼加长期置于了腐败、谋杀、凌虐等极端恐怖高压之下。
  
  好的政权或许各有各的不同,集权政体却都有着惊人的相似。特鲁希略被称为元首、大恩人。首都圣多明各、加勒比海最高的山峰都要以他的名字命名,以昭显他堪与天齐的功绩。与其权威一同极度扩张的则是种种非常态的欲望。特鲁希略从奸淫妇女(为此他得到了“公羊”的美誉)、酷刑拷打、株连九族、种族屠戮中获得“某种光荣、某种必要、某种满足”——或许这些从来就不是那些早已灰飞烟灭了的古代君主们的专属爱好。
  
  无疑略萨描写的是一个痛苦的世界。然而就像“痛苦”这个词本身的喻指,这里说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疼痛,还牵扯着精神上的不幸。哲学家们曾给幸福下过定义:天然禀赋的自由发展,正义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然而这些在略萨描绘的世界里太稀薄了。人们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精神上的幸福。特鲁希略政权下只有一种生活,是廉价、卑微的生存,同时做好迎接非理性的厄运的一切准备。
  
  不过略萨也很明了,不管如何苦痛艰难,记忆都有擅长篡改过去的毛病。人天然地面对痛苦有种选择性的健忘。大概只要不断挖掘过去的美好与浪漫,对于当下现实的种种不满便有了可供逃避的港湾。痛苦与浪漫之间的更替,甚至不用超过三十年。或许过不多久一切都要颠倒过来,把揭开的历史腐臭视作为污秽,摆脱独裁争取民主或许不过是另一种虚无的开端,人们可能会把铁腕与暴力视作为美学,怀着浪漫的幻想重新怀念极权统治下曾有的高度热情。
  
  略萨没有浪漫起来,他用一种冷静而后渐至癫狂的笔调来还原历史中的那些碎裂的皮肉和无声的恐怖。为了痛苦和记忆,小说选择了一种曲折而分明的形式:将叙述聚焦于两天的时间长度。一天是女主人公的私人视角,乌拉妮娅在阔别故乡三十五载后第一次回到圣多明各,在亲人面前痛苦回首自己与特鲁希略之间唯一一次却几乎毁灭她一生的恐怖交集。另一天则是暴君特鲁希略遇刺当晚,即1961年5月30日,特鲁希略以及刺杀者们所渡过的时光。暴君被成功刺杀的当晚被多米尼加人颂为公羊的节日。
  
  而略萨的故事在刺杀后继续进行,节日里最眩目的不是欢颜和喜庆,留给那些刺杀暴君的英雄们的也不是鲜花和赞美。相反,他们所遭到的血腥报复成为了小说的高潮:特鲁希略的余党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刺杀者和家人,长期的集权思维下的民众则唾骂他们。特鲁希略死了,民主却并没有成功。扎入肉体的钉子,撕裂的皮肉,民众的疯狂与无知一起点燃了这场血腥苦涩的末日狂欢。
  
  然而作为一个优秀的作家,略萨并不是将恐怖与疮疤挖出来博取廉价的眼球。他似乎也无意像茨威格那样夸耀人类高尚的灵魂在苦难中历练升华。略萨的风格更接近修昔底德为惨烈战死的雅典士兵所撰写的墓志铭;“他们做了人做的事,受了人该受的苦。”或许,我们觉得不公平,为了民族的未来而牺牲的高贵勇士值得更华丽的赞誉。然而,事实却是,相对于文字所能描绘出的苦难,现实总是远远不止。略萨懂得这一点,痛苦、苦难不需要修饰和点缀,美化与诗化都是在削弱痛苦的力量,让它变得优美、节制、可以忍受、可供欣赏。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削弱的,它需要不断戳刺着人们去思考去反思。这就是痛苦本身的价值,如果它尚不曾被遗忘的话。
  
  刊于书城2010年1月号,略有删改。
  
  《公羊的节日》,巴尔加斯•略萨 著,赵德明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8月,39.00元。
  


  分头进行叙事的方式
  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
  我却看得有一点陶醉
  与情爱笔记有大不同
  只是我依然看到影子
  那些熟悉的影子——
  性暗示,抑或只是热带里的潮骚
  或许是略萨那激情的头脑短路了一下
  不过
  我却看到了
  别的东西


  1、 尾声
    
  “来吧,亲爱的孩子,吃光你盘子里的早餐,然后我们去大街上淋雨,去桥上再看一看这伤痕累累的祖国,我会再想想这里曾经的孱弱和辉煌。这是我毕生之贡献,尽管它看起来有些糟糕。我的生命都从这里开始,我同它一起度过童年;空气里的怪兽编织着情网,我坠入其中;后来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对于你,我的女儿,乌拉尼娅,我永远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今我已变老,你的颠沛、你的流离,皆因我起,事已酿成,无法弥补。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只要我活着一分钟,就会再爱你六十秒。
  现在,无主之城正在向我敞开。再见,我的孩子,我会在天堂的街角一直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你的父亲 阿古斯丁•卡布拉尔
  
  2、 缘起
    
  特鲁希略,多米尼加历史上最残暴的独裁者,他1918年进入军队,曾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受训。1919至1925年间,他由少尉晋升为上校指挥官,后又升为将军。在1930年的军事政变中,他推翻了当时的巴斯克斯总统,进而掌权。从此之后,他通过一系列狡诈、卑劣的手段对多米尼加施行了长达30年的独裁统治。特鲁希略本人很有头脑,擅于经商和管理,但政治统治手段极端残暴,虽为多尼米加共和国带来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但人民也为此付出了公民权利和政治自由等惨痛代价。1961年5月30日晚,多米尼加共和国独裁者特鲁希略遇刺身亡。
  巴尔加斯•略萨,著名结构主义作家,他于1975年第一次访问多米尼加共和国时开始创作《公羊的节日》,小说讲述的是多米尼加特鲁希略时代残酷的独裁史,二十多年之后此书方得出版。略萨因此书获得多米尼加共和国颁发的记者与作家奖,在领奖时,他诚言,在世界上很少有人民群众遭受过像多米尼加人民所遭到的如此系统的凌辱统治,因此,创作这部小说是一次极大的冒险。
    
  3、崩离
    
  有人说,凡暴政必有同谋,不排除人民默许罪行并参与罪行的可能。
  纳粹下的德国也好,特鲁希略时代的多米尼加也好。在一个正在经历荡涤、欲望被整齐划一的国度里,所谓的权利自然如履薄冰。而一个更普遍的道理是,当弹劾失去原有的约束功能时,暗杀就变成了最有力的震慑行为。暗杀的突变来得迅猛、剧烈、不容喘息,而之后的群体性的空虚和失忆逐渐将其变为一个空洞的寓言,传奇结束了,又有人粉墨登场,人民像以前一样不高兴,甚至还学会了怀念。拉丁美洲的血管,被切开再被缝合,被资本主义当作医学样本,被自己的人民当做傀儡游魂,血迹斑驳。
  在这部《公羊的节日》里,炫耀纯熟的结构主义戏法不再是略萨的目的,他更渴望的是,是通过这个极端的事实探寻星火与光亮、自由的甜美方糖、咖啡杯里的风暴、暗夜里的萤火以及一个虚无的完美领袖。这与觉醒无关,是对政治和人性更深层的拷问。对于多米尼加的人民来说,在这场自我的思想械斗里,如果一败涂地,就会有人吃掉你的灵魂。特鲁希略,这个盛气凌人的患者,暗杀的枪声响起之时,他这一生最后的高潮亦随之来临。之后,整个国家开始痉挛。
  高墙下的民主是变质的水果,民主下的独裁是发情的鲸鱼。该如何表达敬畏,用沉默还是眼泪。
    
  4、渐隐
    
  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再也没有人庆祝公羊的节日了,那段圆舞曲的回音也没人听得见。街上开始有人兜售鲜花,山谷里有诗人的回音,我们再也不用贡献妻子和女儿,以及我们的心肺。早餐已经做好了,果汁、奶油面包片和刚刚煮好的咖啡。
  至于明天到底会怎样。管它呢,反正,一个时代结束了。
  
  
  (转载请注明出处)


  1、再次证明好的小说家必须具备扎实的叙事能力。
  2、讲故事越来越成为一种技巧。正如苏珊桑塔格得到的那个评价,她的思维方式是可模仿的。那么,本书的叙述方式也是可模仿的叙事方式。
  3、写这样的小说,必须具备坚韧不拔的长跑精神。
  4、证明加勒比地区的小说,并非只有魔幻一途。


  这是略萨先生从一本传记中发展出来的小说,主角特鲁希略确有其人,他是多米尼加前国父,把持多米尼加政权三十多年,称得上南美政治舞台上的风云人物。同时又是一个独裁者,一个道貌岸然的挂勋章者,一个能利用灵巧的铁腕把一个国家变成自己的私人游艇的人;一个擅于利用爱国主义的虚荣麻痹下层民众的理想,用花天酒地的生活来维持中产阶级的忠诚的人,当然也是一个善于用人的人。他在用人方面极有一套,既能找到合适的傀儡玩弄政治的黑幕,又能控制适合的爪牙掩盖统治的血腥。为了泄私愤,他让不明真相的国民在失业的自由和下岗的光荣中屠杀大批海地劳工,然后再让这些杀人者们变成把个人命运和国家命运绑在一起的可怜虫,甘心情愿与那些上层的花花公子们一起承受国际制裁的飓风,而他本人仍能悠然自得的干他喜欢的下流勾当,泡制那些让人笑不出来的黄色笑话,随手勾销掉那些白色恐怖下黑名单上的人。
  
  巴尔伽斯•略萨实际在这部书中写了三本小说,只不过是这三本小说可以同时阅读,而又不会把读者的思路分散成三股。就象一条麻花辨,它虽然是三股头发,但是用个头绳绑上以后,抓起来仍是一把。略萨在这本书中对这三本小说的章节交叉排列,本书的二十四节就是ABC-ABC-ABC-ABC-ABC-A- CBCBCBC- A,前面一直保持着严格的ABC结构,后面在三个故事都出现高潮时才打乱了步骤,那些CBCBCB象是加速了的快板,而最后一个A则是一个加强的重音。
  
   A部分小说从表面上看其实是一个逆反了的童话故事,和《灰姑娘的故事》里一样:它讲的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她的命运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似乎含有魔法的事件突然的、彻底的加以改变。只是这两个故事的结局恰好相反,灰姑娘最后进了王子的宫殿,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本小说中小乌拉尼亚最后也进了“王宫”,但又被迫逃出来以后去了美国,其后的人生只好在一种孤独中度过,个中原因当然就是这小说的主线。在写作上,这个A小说略萨采用的还是标准的意识流写法,也就是走到哪想到哪,想到哪就写到哪的,这种写作方法对略萨来说是当然是驾轻就熟,所以他写起来非常流畅,那些怨恨的烟圈和憧憬的云雾,所有的耐人寻味之处全都吞吐有方、收放自如、极其老练。B部分的小说比较重要,所以放在后面说,下面先说C部分的那个小说。
  
  C部分的小说其实是一个关于暗杀的小说。如果说A部分小说象个童话,那C部分小说就是个传奇。这部小说从暗杀小组成员的履历开始讲起,正象传奇小说用一层一层地渲染仇恨来突显暗杀行动的火爆、激烈和彻底,以及加强暗杀后、逃亡中的英雄形象的浪漫性。在这小说中,略萨先生对暗杀行动的严谨细致的计划和枪械、爆破、车辆改装知识作了详细的令人信服的专业解读,对发生在夜晚公路上的那个的暗杀行动也写得精采火爆,让人觉得是在看一场不花钱的好莱坞电影,看到密谋分子们在聚光灯照耀下眼框里令人喜欢的黑影,感觉到公路追击戏那些流畅地摄影机镜头在飞快而又稳定地移动,听到M-1步枪子弹忽哨而过然后砰砰作响的撞击声——略萨也许想证明一个纯文学作家也可以与一个商业作家一样有吸引住那些读书只为取悦感官的读者能力,或者简单地说就是证明他的写作能力就是什么都能写。
  
  B部分小说与A、C不一样的地方是它直接从特鲁希略身边写起,不时插入他的个人视角。这样不仅暴露出了特鲁希略个人生活和国家大事之间的无耻勾结,而且又刻划出他身边那些人的滑稽嘴脸,给枯燥的历史批上一件华丽的戏剧外衣,也就是说略萨对特鲁希略和特鲁希略分子们的历史进行了重新的加工。当然他不是象一般肤浅的作者那样只是为了普及大众的目的,仅仅对书写历史的语言加以改造使之通俗化,而是凭着他灵敏的人性嗅觉重新虚构出许多让人心悦诚服的细节,这些细节不是象历史学家们在那些有如木头块一样光滑的历史事件中去寻找到的真理的花纹,而是文学家们在那些历史人物的灵魂中发现到的合乎情理、合乎处境的心理轨迹,比如那些掏耳毛掏出来的狡猾权谋,那些打喷嚏打出来的卑鄙诡计,那些摸下巴摸出来的恶毒鬼胎,那些捋头发捋出来的下流欲望。略萨先生通过想像,刻划出了这些东西,虽然他不能用考据学来研究分析,但是却建立起纸片上发黄的历史人物和活生生的现实人物更强的相似性,以至于它们与其说是在“填补”历史的空白,还不如他在写下先知的预言,如果一个地方还会出现独裁者,那么那里的人们就可以直接拿略萨先生写下的这些东西来预测权势的变迁,并在他们还没有垮台之前就可以对他们嬉笑怒骂地加以批判。
  
  通过这部小说略萨不仅揭开了这个独裁者特鲁希略道貌岸然的假面,而且还撕下他缀满勋章的外衣和沾染了尿渍的内裤,露出他的前列腺,让他象一头翘起尾巴的公羊一样把他的所有隐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中,让那些天真的、曾经崇拜他、现在仍然缅怀他的多米尼加人看到他所创造出来的业绩不过就是一堆羊粪蛋,然后再剥下他的羊皮让人看到他的狼子野心,并因为他和他的家族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而奖给他们一个刻着丑陋鬼脸的印章,以便他们到地狱里能够及时地签到画押领赏。


  特鲁希略时代的“人间喜剧”
  
  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公羊的节日》
  
  
  赵松
  
  
  
  
  上个世纪的拉丁美洲,除了涌现过一批“爆炸文学”的优秀作家如马尔克斯、卡彭铁尔、富恩特斯、略萨等人以外,还出过一批臭名昭著的军事独裁者,如庇隆、杜瓦利埃、皮诺切特、特鲁希略等人。这两类人似乎构成了二十世纪拉美文化的两个极端。那些独裁者,他们如此频繁地出现在拉美不同国家里,本身就是个很耐人寻味的现象。很多著名拉美作家都曾涉猎过这个题材。眼下这本三十多万字的《公羊的节日》,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搁笔二十年后重新出手之作,他把目光对准了多米尼加的那位著名独裁者特鲁希略。
  
  这部小说是从一个名字开始的。乌拉尼娅。她是特鲁希略“大元帅”手下的重臣和极其忠诚的追随者阿古斯丁-卡布拉尔的女儿。小说里的时间从她重返多米尼加那一刻开始,也从那时倒转。随后我们就进入了那个特鲁希略时代的最后阶段。乌拉尼娅已不再是三十五年前的那个漂亮的少女了,她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恨那么厌恶她的已经是个废人的父亲了。但是她的怒火从未熄灭过,就像内心深处的痛从未消解过一样。三十五年前她侥幸地逃离了即将发生剧烈动荡的多米尼加,现在她则试图在早已面目全非的祖国首都找到某种可以让自己灵魂恢复安宁的可能。她见到了那些生活在灾难后的残余困境中的亲戚们,告诉了他们自己出走的真相,在小说的最后一章里,她说出了那个令她痛苦终生的事件:失宠的父亲在绝望中将女儿拱手献给了元首特鲁希略,而关键时刻忽然阳萎的特鲁希略恼羞成怒地用手指强奸了处女乌拉尼娅。当然最后她似乎在亲情中找到了那种安顿灵魂的可能,就在她决心一定要给那位在临别时紧紧地拥抱她的外甥女玛丽亚内拉写回信的时候。
  
  小说的另一条线索是刺杀特鲁希略事件的整个过程。是从特鲁希略“被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惊醒”开始的。这是他人生的最后时段。他在回忆自己那因为章法而成功的人生过程的时候,还要不得不面对阳萎、小便失禁这样的尴尬事实。它比他早一步感受到了死亡的力量。尽管他向来就有惊人的恢复体力的特质,可是这次他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恢复那代表男人的东西的活力了。随后出现的就是那几位军官正在异常焦虑地等待着伏击特鲁希略的场景,这似乎是整个小说里的时间中最为漫长的时段。萨尔瓦多、阿玛迪多、安东尼奥-英贝特、加西亚-盖莱罗……他们艰难地等待着特鲁希略的那辆雪弗莱专车的出现。间接参与这次刺杀活动的远不只他们几个,还有美国的大使馆、中情局、还有很多多米尼加的高层领导、包括国防部长和一些掌握重兵的将军们。刺杀成功了。与整个期待过程相比,这个发生在小说的中间部分的事件显得太过容易。随之到来的后果就是死亡时刻的不断降临。参与刺杀行动的人多数都成了牺牲品,他们被同谋的那些高层人士出卖了。死的最惨的是那位在刺杀成功后忽然犹豫不决的国防部长罗曼将军,他没有按照事先的计划让军队接管政府,错过了掌控局面的最佳时机,让自己成了阶下囚,最后被特鲁希略分子们残忍地折磨了很久,被割了睾丸,自己吃下,然后再被处死。最为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特鲁希略称为“垃圾”的傀儡总统兼诗人――华金-巴拉格尔,事实证明,他才是整个特鲁希略时代最聪明的也是城府最深的政治家。在经过短暂的流亡生活之后,这位特鲁希略阵营中的骨干分子,这位曾令特鲁希略惊讶不已的没有任何恶习、没有罗曼史也没有丑闻的怪人,成为多米尼加民选总统,并在联合国发表了多米尼加民主时代开始的宣言,他总共当了七任总统,活到九十六岁。他在后人眼中在某种意义上仍旧是一个独裁者,其标志性名言是“宪法不过是一纸空文。”
  
  对拉美国家的人民来说,独裁者的时代似乎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像特鲁希略这样的独裁者曾经干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以及诸多个人崇拜的丑陋行径,好像已经变成了某种传说,在多米尼加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人们甚至开始对特鲁希略时代的没有外债和不错的福利津津乐道,多有怀念了。只关注眼前现实利益的人们似乎总是有着令人瞠目不已的健忘与天真。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独裁的时代,总归是由独裁者与其盲从的人民共同创造出来的,而不是只凭着独裁者一己之力。或许正是这样的一种古怪得有些自相矛盾的现象,促使略萨拿起笔来,用小说去重新构建出特鲁希略独裁时代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历史情境。当然略萨并非只是想让人们通过重温那段历史反省那种造就独裁现象的环境温床,他更关注的还是人在特殊的历史环境中的遭遇与被逐渐扭曲的那种悲剧性。略萨对这种题材的把控能力是惊人的。从小说的整体气质上讲,这部《公羊的节日》既能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巴尔扎克的力量感,也能让人感觉到福克纳的复杂多变的味道。略萨的小说观念与手段都是非常现代的,在这部厚重的小说中,他既没有被历史的情节所拘束,也没有过度沉湎于那种现代小说文体的探索,从始至终,他都高度清醒地掌控着小说的进程,无论是在结构布局上还是节奏把握上,都展现出炉火纯青的功力与技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芜杂之笔,整部小说在一种不断闪回推进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足够强度的张力。
  
  《公羊的节日》在结构上可以比作一个洋葱头,切开它就可以发现,它从外到内是一层层包裹着的,也是一层层展开的,而时间又是按不同线索被有意错位布置的,顺叙中多有倒叙,倒叙中仍藏着倒叙,为此略萨大量运用了类似于电影中的闪回的手法,让不同时段里的场景与事件非常自然地重叠交错在同一个叙事空间里,产生了非常特别的纷繁错综的效果。或许是为了突现历史现场感以及结构的严密性,在这部小说中作者给人的感觉是全知全能的,但与十九世纪的那种全知全能式的方式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略萨的全知全能更像是一个无形无影的幽灵,它徘徊在那个特鲁希略时代的很多瞬间里,体验着观察着种种事件,以及人的内心世界,有时候会突然浮现在人物的意识流动过程中,冷静地揭示出被人物自己的潜意识有意隐藏的那些想法与意念。而这种幽灵的叙述感觉又给整部小说带来某种神秘意味,它与其说像来自作者的声音,不如说更像是冥冥中某种对人世沧桑变化洞若观火的神明的。在它的衬托下,最有悲剧意味的,就是不同性格的人物在那样一个特别的历史情境中始终都无法摆脱的命运,无论是独裁者、将军、部长们,还是个人英雄主义者们,以及那些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人们,最终都与其所身处的时代一起破碎了,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2009年9月5日星期六
  
  
  
  (发于《第一财经日报》2009年9月)


  南美小说有两种特质,一望即知:“总统”/“元首”为名的领导;殖民地风味的魔幻。许多时候,后者有自嘲的味道:殖民地的荒凉、远离文明世界中心、城市与乡村、荒野的分化,给了漫画与神话的交游空间。因此,将魔幻这一点缩回之后,很容易出现另一张大师脸孔:马尔克斯《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或略萨《绿房子》式的严肃姿容。一个魔术师在夜阑的酒吧间,对你说尽了他家乡所有五彩斑斓的奇闻逸事、神仙鬼怪之后,收起了笑容,倒完瓶底最后一滴酒,开始对你轻声细语、不加修饰的讲一个故事。
  《公羊的节日》就是这样一部小说。
  当然,终究是南美小说,终究出自略萨的手笔。京剧旦角儿日常一举手投足都自然生媚,大师同理。结局众所周知,剧情很难玩出花样。但《绿房子》式的多线索叙事、叙述顺序的小巧腾挪、乌拉尼娅的回忆与多处伏笔映衬,还是使小说结构层叠井然。
  
  
  
  因为定位是历史小说,大框架不能变,但是砖瓦之间的藤萝却能够随意栽培。乌拉尼娅的遭遇,是撬开特鲁希略独裁的一条缝隙。女性受到玷污,男性遭遇伴侣被夺与公开被嘲弄的双重侮辱,这一条罪状,是特鲁希略投于多米尼加巨大阴影的直观表现。乌拉尼娅和父亲的遭遇,是多米尼加群体的缩影:女性暗藏着被侮辱与损害的阴影远离,男性瘫痪暗哑失去知觉。她的故事,是这个小说中虚构意味最浓,于是也最为自由的部分:意味深长,贯彻始终。
  由于本段情节的虚构性,于是乌拉尼娅还要担负起更多的负担。她不仅要负责描述特鲁希略给予多米尼加的阴影,还要负责回忆特鲁希略逝去后的历史。将反派一杀了之加一个大团圆结局,那只是英雄史诗独断论的处理方式。乌拉尼娅的视角记录了特鲁希略的死亡,记录了他死后的多米尼加,记录了人民的想法、国家的动迁,余音袅袅。最使人震惊的并非特鲁希略在生时给多米尼加投下的阴影,而是他死后多米尼加的空虚、集体记忆和动荡。
  而这些后续,通常是漫画或魔幻式政治小说所缺少的。
  
  
  
  非常诡异的一点:小说最动人的部分,是以“元首”视角进行的那些段落。也许因为元首在不断回忆他的过去,回忆全国警察部队、海军陆战队教导、军事情报局长、他不断幽会的女人们,这些回忆使这个老枭雄角色的背景图案幽深晦暗。另一方面,这个老色狼的政治家身份和他那老而弥辣的色欲,有一种罪恶的诱惑力——虽然如此邪恶,但他居然是全书最有魅力的角色。
  
  最有趣的,是对他的称呼。特鲁希略这个名字并不多见,出现最多的是“元首”这个称呼。一如阿斯图里亚斯笔下不断出现的“总统”。独裁政治家一向是南美小说家笔下讽喻的对象,一如苏联小说家某些被枪毙小说家和我国某些被封杀小说家笔下的“领导人”。而这个“元首”,只是又一个政治家的集体缩影。
  
  他,公羊,特鲁希略,“元首”,独裁者。雄才大略,从基层成为一国之王。他回忆着自己解决内忧外患的岁月,意气风发。他回忆着自己如何成为救星、国父、帝王。他回忆并欣赏着自己的铁腕、美丽的情人们,“下半身再次膨胀”,而在其他人的回忆中,这些却犹如噩梦。略萨将他描绘成了一个麦克白式的复杂角色,以至于独裁者死得其所的时刻,甚至有了悲剧色彩。而刺客们的欢腾,却映衬着另一点悲哀——杀死他的人并非全然正义,被杀死的人亦不无可敬之处。在乌拉尼娅的视角中,直到他死后,许多多米尼加人依然这么认为。
  
  
  
  你会看到,描绘出色的“领导”/“元首”/“总统”们都差不多:他们都有着令人颤栗的魅力,有着罪恶的诱惑力,有着让你扪心自问“如果我处于他的境地,我会怎么做”的自我世界。将他们漫画化、美化或丑化,都很容易——太容易了一点,于是,他们会那么富有争议:
  
  枭雄们之所以可怕,不在于他们的邪恶或独裁,而在于他们那些迷人的部分:于是,他们能把更多的人推动/引导/煽动向邪恶。
  
  
  
  
  所以,略萨调集了很多人的内心世界,来给出一个宏观的描述:元首的回忆、下属的仇恨、乌拉尼娅的心灵世界,若干个镜头在多米尼加那段历史上交叉着,时光川流不息的交汇。就在这无数双心灵之眼目光所汇集的路上,多米尼加独裁者特鲁希略完全不知道命运走向的(而读者深切知道,犹如在重温一部熟悉的戏剧)走向被刺杀的路上。这当然没有帅克一句“原来他们把大公打死啦”那么举重若轻的有趣,但印象却会更加深刻——无论是特鲁希略的美好、丑恶还是阴影。


  
  1994年7月12日巴尔加斯·略萨在北京,同我谈到的创作计划中的长篇小说《公羊的节日》。当时他说:“我读过一部历史人物传记,说的是本世纪30-60年代在加勒比海的多米尼加共和国有个暴君,名叫拉斐尔·莱昂尼达斯·特鲁希略-莫里纳。他实行独裁统治长达31年,全国处于白色恐怖之下,特务和警察的监视、控制和跟踪活动使得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就连傀儡总统、议长和军队的高级将领也不能幸免。经济生活方面,由于周边国家的封锁和制裁,特别是美国的压力和威胁,造成严重的物资匮乏,许多工厂和企业停工或者倒闭,大批工人失业。但是,特鲁希略家族仍然不顾国家的困难,把国营农场和公司廉价强行收购,然后高价卖出,从中渔利,再把多米尼加的比索通过中央银行套取外汇,分别存到瑞士、加拿大等国。国际和国内的种种矛盾加剧了统治阶级内部的分歧和冲突。于是,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反对势力和派别,其中有个组织主张暗杀特鲁希略,于是就成立一个行动小组,策划暗杀计划。1961年5月31日夜晚,这个独裁者在赴情人的约会途中被行动小组乱枪打死。他的死很有戏剧冲突,让我产生了创作冲动,我准备以他的被刺身亡为主题,写一部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小说,里面肯定会有许多虚构和想象的成分。近期就要动手,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成。”没有想到6年之后,巴尔加斯·略萨果真完成了这部小说的创作。
  
  2000年5月反复阅读三遍之后,明白作者要用语言艺术塑造历史,要把巴尔加斯·略萨对特鲁希略统治多米尼加时的神情、风貌和情绪“还原”给21世纪的读者,让当代读者体验和品尝独裁专制的滋味。更重要的是作者把自己对独裁统治的认识和批评融化到了作品之中。
  
  综观全书,作者没有把特鲁希略的人格和行为简单化和脸谱化,他用相当的篇幅描写了多米尼加面对外来势力的压力和内部战乱的困难处境,人民多么需要一个领袖、一个政党、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除暴安良”、创造和平生活环境的强烈愿望。在这个意义上,人民需要一个“铁腕”人物来治理天下,因为人民已经被战乱折磨得无法生活下去。特鲁希略的出现是多米尼加20世纪30年代的产物,他成功地解决了外患和内乱的问题,老百姓可以修养生息,因此人民就拥护他,支持他,歌颂他,甚至崇拜他,称他为“大救星”、“大恩人”、“新国家之父”,这样的感激之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特鲁希略的的确确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一天工作18个小时,每天的工作日程表都安排到深夜,因此按照他的逻辑,人民理所应当地要感谢他,“回报”他,爱戴他;他认为这就是历史的必然。特鲁希略是主张英雄史观的,因此他在战乱中下令屠杀俘虏和邻国的平民,他的“铁腕”政策使得他更加坚信“只有武装才能解决内乱”的暴力论;而暴力论让他看不起“知识分子”,他手下有一大批博士、专家和学者,但统统是他的“工具”,是他出谋划策的“智囊”(他给参议院议长起的绰号)。按照特鲁希略的伟大设计,“专制”加“法制”可以发展经济,可以保证国泰民安,可以让特鲁希略家族世世代代永远统治多米尼加。可惜的是:特鲁希略实在太一厢情愿了。人之所以是人,不仅要和平、安定地过物质生活,而且人还有思想、精神、尊严和人格。尤其是特鲁希略身边的“亲信”,他们一旦从“工具状态”觉醒的时候,首先痛恨的就是那个把他们不当成人看待的暴君。二是特鲁希略死后立刻暴露出这个家族的软弱和无能,因为长期以来权力高度集中在特鲁希略一人手中,事事依赖他决定的后果造成了人人都得了“软骨病”。这是把领袖崇拜为上帝的必然结果:没有了上帝,我们可怎么活哟?在人类史上,信仰崩溃后出现的社会动荡的例子比比皆是。在20世纪的一百年里,仅拉丁美洲就有巴西、阿根廷、智利、秘鲁、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墨西哥、中美洲诸国、加勒比海地区的许多国家发生了军事政变、军事独裁和民主政治的反复较量。作者巴尔加斯·略萨出生在秘鲁,少年和青年时期就生活在军事独裁统治之下,因此深深体会到独裁统治对社会的危害。他从青年时期起就以实际行动参加了反独裁统治的斗争,后来又通过文学创作对独裁暴君进行了揭露和抨击。巴尔加斯·略萨今天64岁了,两次通过文学作品表明了他对独裁统治的态度,同时也表明了他在这个问题上的一贯立场。
  
  但是,进入老年时期的巴尔加斯·略萨不仅重视对独裁统治发生、发展和垮台的整个过程的研究和描述,还特别关注接受和反对独裁统治的这一侧面的变化,即:对培育和繁殖独裁统治的土壤的思考、研究和描述。在《元首的幽会》里,作者用了相当的篇幅介绍底层的人们是如何拥护特鲁希略上台,也详细描写了老百姓得知元首遇刺身亡后“如丧考妣”的真实感情,更真实地揭示出一旦人们转变了观念又会轻而易举地淡忘元首的恩德的无情事实。其实无论年轻的多米尼加人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心中还是有一个评判是非的标准的:我们是否过得上“人”的生活?物质生活的稳定和改善是人们实现精神和文化理想的基础。没有思想自由、没有精神和文化的生活不是人的生活!他们拥护或者反对谁的标准是从这样一个实际出发的。但是,《元首的幽会》毕竟是一部文学作品,作者是要塑造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他要这个人物来到我们中间,让读者重温历史;因此就必须借助虚构和艺术想象。
  
  巴尔加斯·略萨是个勇敢的人。他在小说首发式上说:“如果多米尼加的青年们读到这本书,他们肯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独裁统治永远不应该重演!”他在回答提问时说:“书中有虚构的人物,也有真实的历史人物。但是在虚构的人物中有许多人物并非是完全虚构的,许多受迫害、受拷打的人物都集中了真实人物的影子。因为特鲁希略独裁统治的事实已经载入史册,小说绝对不能超出时代确定的界限。”作者的勇气来自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更来自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和毕生追求真理的精神。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你似乎远比我能追星~


女生比较擅长八卦~~


null君被抄袭了。。。囧。。。


写的太好的悲剧~~


我上次还在想巴拉格尔像谁呢,你这一点,还果然像严嵩。:)
略萨大概早年混迹风尘人家多了,所以,某些角度比较“粗俗”,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替换。总觉得他有些“玩世不恭”地写着这个带着历史背景的故事。


略萨是风尘老手,他的“粗俗”可能是拉美作家共同的特点。但他解剖人性、抨击专制暴政、叙事手法独特精到,获诺奖可说当之无愧、众望所归。在文学成就上,恐怕超过了马尔克斯。


过了啊,小心翼翼的。


基本上都很隐晦。


国朝对隐晦的反应早不鲜见,我们有多隐晦,其反应就有多强烈。于是不断迂回再迂回的文句措词,遭逢的多不过是越发严苛荒谬的审核及管制。也要想想我们自己,怎么把极权一点点养肥,反过来给我们身上嵌上一重重的枷锁。


没有枪,没有发言权


最容易受欺骗,最容易受鼓动,也最一无所有的国人。


反正人家已经把蛋糕都搞到自己人手里了 。。。。。。。。。


额,这个真悲剧


如果本书在特鲁希略陛下被杀死之后就草草结束的话,我只会觉得它是一本比较普通的小说。但是本书在特鲁希略死后有叙述了其后国家的形势和人民的状态,这才是本书中最让我有启发的地方。
+10086


说的太好了,正在听赵老师演讲。


不错,在哪听的?


影射的意味好重啊 哈哈哈


xx 说:
malcolm竟然想看《农民进城赚钱秘诀》!


写的真好..!


美化和丑化他的不应该是你吧


可知


5不知道


一竟要看


 可以看看


加块砖。


我靠楼上都是水军吗。。楼主你至于写个书评还搞这么多水军吗。。


楼主其实你书评写的挺好的,何必搞水军策略呢很丢份。。


对不起楼主我误会你了,书评真不错~


我顶你楼上


sdfasdfsadfsdf


好.........................很好 ...............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其中一位参与刺杀的成员说“那么到最后多米尼加共和国就会成为一个拥有民选政府、新闻自由、公民合法权利的正常的国家了吗?”喜欢略萨,我很高兴他没有当选为秘鲁总统。


不喜欢这种三条主线交错进行的叙述方法,冲淡了故事的连续性,而且,对人物的刻画也不够深刻。
然后,觉得小心翼翼的巴拉格尔很帅气,特鲁西略就是一个性无能。


南美电影也有这种特质。


南美的电影书籍都带有这种特色~~~可能是因为他们独特的坏境造成的吧~


“枭雄们之所以可怕,不在于他们的邪恶或独裁,而在于他们那些迷人的部分:于是,他们能把更多的人推动/引导/煽动向邪恶。”说得好


力度。


A 张公子。。。。在HC外面看到你了。。。。


个人觉得写得最有魅力的除了特鲁希略,还有巴拉格尔


请问出版上市了吗?等待很久了。


已经上市,本届上海书展上就有卖了


楼主文字很美啊!我们致力于打造思想的殿堂,学术的阵地.发表你的言论,畅谈你的思想.....思想交流,好书推荐,以书会友。人,岁月,生活书友群招人了啊!群号91443063
欢迎加入!


相关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