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美利坚
2008-7
重庆出版集团,重庆出版社
王智
339
无
最初拿到来自旧金山的这五部书稿时,就有一种精神上的期待。期待我所认识的这五位新朋旧友能给予我们一次文学的盛宴。久浸书海,阅读神经日渐麻痹,但我对来自海外的书香文字还是留有一派信赖。这信赖绝非是崇洋迷外,而是出自于我对这几位文友的了解,出自对整个海外华文文学的向往,我想,我不会失望的。 十年前,我去旧金山参加海外华人女作家会议,就与本丛书的作者喻丽清、刘荒田、庄因、李硕儒相识。那时,对他们的作品略有涉猎,却未细读。我更了解的是作者本人。比如,对新移民李硕儒的了解。李硕儒是在国内就颇有成就的当代作家,往日他的作品就充满了海外风情,那些作者亲自经历过的在西非的非凡经历,还有海外大家族的喜怒哀乐,都给国内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他刚刚移民美国旧金山,与他见面的时候,其神情是忧郁的:他正经历着传统文化观念与异国文化的冲突与磨合。喻丽清的作品就像她的名字,清丽、温雅,她对生活的细腻品尝,恰好是与国内生活粗疏简陋的一种比照。那次女作家国际研讨会她是主持人,她的温文尔雅让人不忍心给她添麻烦,虽然那时我就计划要编一套海外华人女作家的丛书。刘荒田先生的风貌给人的感触尤深,读他的文字,感觉他是一个在沧海人生中漫步的行者,见到他才知道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来美国洋插队的中国知青。他是来自国内的知青,到了美国也还是一个中国知青。因此,他的美国感悟对中国的读者就格外地有通灵之感。他在旧金山是多年的蓝领,在一天几换身份的辛苦中,唯一不能转换的就是他的中国情怀。而住在花园般的斯坦福的庄因,却比我所见到的任何中国教授都更像中国教授。看到庄因教授典雅的书房,中国古典式家具摆件装点的客厅,你就会明白他字里行间所浸透的中华风韵是来自何方。王智我从未谋面,可我知道他是拿了美国学位,一直工作在美国高科技公司的白领。或许是知识结构的不同所致,从思维到视角到语言,她的文字都给人一种别致的美式情味。 的确,从二十世纪下半叶开始,海外华人文学逐渐繁荣,发展到现今已经很成气候。一些海外华人作家的作品,不仅蜚声华人文学界,就是在国外主流文学界也崭露头角。他们身处异域,思想和生活无不与传统的母语文化以外的异邦文化形成冲突并不断磨合;而在内心世界里,都有不同文化碰撞后闪现出的亮点和火花。尽管他们在国内不如一些畅销作家来得更有知名度,但在域外,他们的写作俨然是与中国文学连在一起的,与中国文化传统息息相关。华人作家的作品也成为人们了解中国文化的一个简捷途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国内的读者对海外作家的作品更有兴趣。在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对海外作家作品的关注更多的是对海外生活的关注。而当海外的华文文学已经发展繁荣到相当程度时,对华文作家的作品的关注就超越了作品中生活相的部分,更深入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观念转变及文化视角。有些海外华人作家不但在海外崛起,在内地也走红。诚然,身在传统文化之中,有时反而无法领悟传统的真谛,倒是离开一段距离,经过比较,才能真正领悟传统文化与异邦文化的差异之美。对于华文作家来说,由于特殊的生活经历,不同文化的碰撞更能激发思想的火花,并形成两种文化的融合。华文文学,并不因为地域的局限而屏蔽,事实上,华文文学在一定程度上因为地域的比照反而有了新的活力。因为有了全新文化的激活,母语文化因而更显得生机勃勃。因为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文化根基,共同的价值认同,在国内的区别是不大的,但在海外,因为有了不同生活空间,一个文化背景不同的文化空间,就有了对比的可能,因为他们有自己的自成一体的生活章法,生活历练,自然是涉笔成趣,斐然成章。海外文学的发展大致是沿着这个轨迹发展繁荣着的。 收在这个集子里的五位作家,自然都有自己的亮点。喻丽清的《面具与蛇》是以迤丽的文笔描述了作者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文字简洁,篇章活泼。庄因的《流浪的月亮》是以作者深厚的中国文学的学养探讨人世,颇多体会,又温文尔雅,体现出学者散文的人格魅力。李硕儒的《寂寞绿卡》则以传统的文化视角观看彼岸风情,有很多切身心得,且文字优美,情感充沛,自有一种感染力沉浸其间。刘荒田的《旧金山浮世绘》其文字简练,观点敏锐,有启迪人心的感悟。王智的《扫描美利坚》对美国世情有全新的视角,其中的旅途散见更能体现美国之别致风情。 这些来自旧金山的文字都应验了美国作家威廉萨洛扬所说的,“如果你还活着,旧金山不会使你厌倦;如果你已经死了,旧金山会让你起死回生。”旧金山,对华文作家来说,就是一座勘探人生宝藏的金山,让我们来欣赏这些宝藏吧。
《扫描美利坚》由王智编写,对美国世情有全新的视角,其中的旅途散见更能体现美国之别致风情。这些来自旧金山的文字都应验了美国作家威廉萨洛扬所说的,“如果你还活着,旧金山不会使你厌倦;如果你已经死了,旧金山会让你起死回生。”旧金山,对华文作家来说,就是一座勘探人生宝藏的金山,让我们来欣赏这些宝藏吧。
王智,上海市人。1976年上山下乡。1978年上大学,毕业后任教师。1986年去美国留学,继而进入加利福尼亚州一生物技术公司,先做研究,后从事法规管理。1996-2000年任美国菌种保藏联合会常务理事,现为该组织秘书长。
总序 风情依旧 浪漫永在 于青我,我们中国人去留学实验室场景“校园牙祭”琐忆中国人去开会北京话的失落病后杂记听鼓花事清凉世界山祭旧金山八九年地震琐忆街景午后执法者有车可行逛书店禁书“九一一”祭出门走走亚特兰大随记五环喷泉尼亚加拉瀑布迈阿密风情阳光,沙滩,海浪,艺术装饰派——迈阿密海滩纽约,纽约新奥尔良行记金鸡贝尔蒙通史贝尔蒙传道女——盐湖城人物记优山美地二题荷兰点滴男孩,大海,太阳和PAJARO DUNES芝加哥蓝调(外一章)芝加哥蓝调澳大利亚笔记画海的老人网络世界橱窗里的照片荷西鸡人都宾太太安琪与她周围的人们比尔凯伦太公太公新篇海题随想面对孤独鹦鹉三题王妃戴安娜竹林中秋两题梦里星光花季(外一章)花季茶与咖啡
佛罗里达是一个半岛,迈阿密就在半岛尖尖上,站在迈阿密高楼林立的下城区向东看,你看不见大西洋,你看见迈阿密河潺潺流入比斯肯尼湾。在海湾和大洋之间,是小巧玲珑的迈阿密海滩。大小十七个岛屿,绿荫里,一栋栋造型优美色彩鲜艳的住宅。那色彩好大胆,桃红、粉绿、天蓝、橙黄,简直就是虹的光谱。在旧金山,油漆成这样颜色的住房会叫人以为主人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哗众取宠或独来独往之辈。在迈阿密海滩却不然,只有这种色彩才配得上迈阿密海滩。太阳和月亮、带着海洋咸味的风、白沙滩、遮阳伞、比基尼泳衣、大太阳镜、豪华跑车、摇曳的椰子树、被阳光晒成金褐色的皮肤,这才是迈阿密海滩,这才是亚热带风情。 一九。九年,迈阿密海滩之父John Cnllins买下迈阿密海滩,他当时是买一个经营失败的椰子种植园。Collins雄心勃勃,邀了几个合伙人,立即动手改造。无数吨淤沙从比斯肯尼湾被疏浚起来,成就今日的海岸构造,为了稳定沼泽地带,又种了无数的树木。一九一三年,以(Mlins命名的柯林斯大桥通车,将迈阿密海滩和大陆连接起来。从此,迈阿密海滩大兴土木,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已成为全美国最大的冬季休闲地。在冰天雪地的北方,许多医生告诉他们渐渐上了年纪的病人说:到佛罗里达去吧,那儿的气候于身体有利。于是,到六十年代,迈阿密海滩成为美国最大退休人士聚居地之一。已故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犹太裔作家lssac Singer在迈阿密海滩一个面对大海的公寓里度过了他的晚年。他写道:“对我而言,迈阿密海滩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每天,当我坐在海边看海,每棵棕榈树,每个波浪,每只海鸥,都给我新的启示。在这么多年之后,迈阿密海滩就是我的家。” 今天,迈阿密海滩依然大兴土木。岛上地方小,所以多造高层公寓楼。房价可不便宜。我来自在全美房价榜上高居前几名的旧金山湾区。帕洛阿图(Palo Alto)一栋中等住宅的价钱——四十八万美元——曾经使我那些在纽约州总公司或者衣阿华州生产基地的同事们咂舌不已。可是,这儿住房的价钱连我都感到吃惊。一个单卧室的公寓卖三十万美元,而三卧室的居然可卖二百万!叫我这种小工薪阶级脊梁上冒起凉气,再不敢起上迈阿密海滩养老的念头。 然而,那海,那风,那云,真是无价。大会的总部设在迈阿密海滩最豪华的希尔顿大酒店,它由两幢弧形的十四层楼建筑组成,大理石楼梯,水晶吊灯,一千二百零六个房间。最夸张的是它在四十二街和柯林斯街交叉处的巨型壁画,画的是酒店全景,足有十层楼高。从前门进去,穿过热闹的大堂,走进宽广的后庭,眼前一亮,是大西洋蓝汪汪地铺在面前。 你看住它,有光亮从你眼睛里燃起来。你蹬掉鞋子,拉下袜子,咚咚地踏着褐色的木板过道。你直是被那海吸了去。灰白的沙子一粒粒嵌进你的趾缝,有点硌。文件夹子从你的手上跌落到沙里。你跑向水边,溅起的水花打湿你的衣裙。风好大。 去迈阿密之前,我问老家在那边的朋友,有什么值得带的纪念品? “橘子,椰子,——不对不对,水果好像不能越州携带。”——直到今天,我也没弄清楚这话到底是对是错。 “古巴雪茄。”见我皱起鼻子,便改口说:“巴拿马草帽。” “不带,”我说,“不好拿。” 他忽然浪漫起来,说:“带一把大西洋的沙。” 不知怎地,我竞认了真,向着大西洋蹲下身子,双手掬起一把海沙,又看着它从指缝里簌簌泄下去。这是亚热带的沙,比旧金山海边的沙粗糙,仔细看时,圆润的是沙粒,而那些细小的棱棱角角,虹彩闪闪,分明竟是贝壳的碎屑。我去过旧金山的海滩,太冷,只有卵石,从来没见过贝壳;我也去过稍南的蒙特利海滩,也冷,低着头走了半日,只捡了几个沙钱——一种贝壳的名称。到迈阿密海滩,原也只想在海边走走看看,怎么也没想到这亚热带的海水里竞有如此丰富的生命。涨潮落潮,从海里冲到滩上,相互碰撞着,渐渐地,失去鲜艳的色彩,碰碎了,碎成粉层,和入沙滩。生命有限,然而融入自然,终于获得永恒。 我忘了一切,埋头捡起贝壳来,捡得如痴如醉。希尔顿的后庭在这初夏的傍晚热闹得很。人都在海滩上,吹风,看海,散步,也有的拿着盆盆罐罐或塑料袋什么的捡贝壳。这般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然捡不到硕大美丽够资格摆在店里卖的那些,可是贝壳真多,小如指甲,大如瓶盖,躺在沙里,让人用手指拈着轻轻地捡起来。 我回到旅馆,在水龙头下将贝壳一个个冲洗干净。宽大的洗脸台上铺开浴巾,贝壳躺在上面,让雪白的浴巾衬着,反射着灯光,亮闪闪地。这是生命留下的纪念,虽然渺小,依旧弥足珍贵。 “再小,也是美丽的。”我回到湾区,把贝壳和海沙给人看。 有人点头。 有人笑笑。 大西洋,是天地自然赐予迈阿密海滩的无价之宝。阳光,沙滩,海浪,椰子树,在这五月的黄昏,一阵骤雨,一道虹霓便横落海天之间。然而,没有人的参与,迈阿密海滩就不会有如今充满欢愉的无限活力。我坐着大会的交通车,在迈阿密海滩东跑西颠。这亚热带居然还有一条栽满松树的林荫大道,只是迈阿密海滩的松树不如北方松树的浓密雄壮,松针儿细细的,海风吹来,是一片浮动的柔绿。然后,我来到迈阿密海滩著名的南滩地区——South Beach。本地人参考了纽约苏荷的先例,给南滩取了个爱称:苏比(Sobe)。苏比是迈阿密海滩的购物中心,然而购物从来是我的弱项。我抱着傻瓜相机,直奔海洋大道——艺术装饰派(Art Deco)的中心展场。
《扫描美利坚》会告诉你,我是谁,我们是谁。字里行间充盈着我们的故事,真心诚意。你读了,说:“口阿,原来有人这样过日子。” 然后,平平静静地,日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地继续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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