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悲咽
2012-2
北京燕山出版社
李文彬
350
无
《诗经·邶风·泉水》写的是出嫁的卫国女子思念古国父母而欲归不能,便深情地回忆当初出嫁适卫时的情景,当再设想归途上的情景时,有“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语,说的是在“干”地宿,又到“言”地饮。或许随着这两地人口的繁衍,引发地域的扩展,“干”、“言”便连成一片,于是便出现了“干言”这个地名。 1969年2月,我就是从这个叫作“干言”的古老的村庄走出(此地在今河北隆尧县城正西8公里),当兵入伍的。四十一年过去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生养了我的这个叫“干言”的古老村庄的容貌便会在眼前浮现:被茂密的槐树、榆树、枣树、椿树的树冠遮掩,其间隐现雕琢镂刻有花鸟图案的高大门楼,以及青砖到顶的房角屋顶。我的耳边甚至还听得见清晨来自村庄深处此起彼伏的鸡啼,以及接下来“吱吱呀呀”家家门扉开启的动静。当然鼻腔里也还会嗅到夕阳西下时,在村庄上空渐次弥漫开来的炊烟杂糅着菜香的浓浓的气息。 我当然未曾见证那个已嫁女子思归的古老而美丽的故事,永驻我心底的也不尽是故乡的“民风淳朴”,偏偏似与之相悖的人及事却时时活现在我的眼前:小聪结婚的当天,自某厂借来的五色彩旗在房顶呼啦啦地飘荡,迎亲锣鼓也咚咚锵锵敲打得山响。然而,送亲的娘家人还是发现了异常,终于得知男方家隐瞒了自家的富农成分。新娘子便“唰”地扯下红盖头,再一下子掼向地面,一改刚刚还羞羞答答的样子,挤出围观的人群,愤然而去;男女青壮劳力在熟透了的麦垄前“一”字排开,所有人手中的镰刀挥动着,耳边满是“唰唰”的动静,身后出现一个个麦个儿,而割在最前边的是大龙。然而,两天之后,大龙失踪了。人们终于在村北十亩地的大笸箩井口发现了他的衣物,井台上有他留下的字迹,乡亲们打捞出的只是他早已僵硬了的尸体。他的死因也很快在人们中间传开,说是他家四周出现了公安便衣,晚间就在他家各个不远处的角落隐现,他便自知当年作伪军时亲手将八路“交通”员(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扯到村北树行沙滩活埋的罪恶已暴露,他一定自知没了活路。后来,在打麦场上,那个叫月的指着他年轻貌美的妻子,冲着那么多的男女社员挑战:“谁敢将她的裤子当众脱下来?谁脱下来我把一个月的工分送给谁!”果然,有几个二百五后生跳将起来,兴奋地嗷嗷叫着向她围拢了过来。所有的人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本坐在那儿歇息的她猛地将两腿紧紧地夹起,眼眶里顿然溢满盈盈的泪;蒙蒙的暮霭中,那个叫红的漂亮的青年妇女总当街款款走过,手捧着大碗蹲在北墙根儿吃饭的妇女们便热情地与其打着招呼。而一旦目送她的背影走得稍远些时,相互间便窃窃私语:“看,又去找顺昌去了!”之后,很快便传出话来:顺昌的爱人指着大炕床单上的污痕骂:“这个不要脸的贱昃娘们儿!”…… 入伍后,我来到一座大城市。说来也怪,十一年过去了,这个大都市除让我领略了它的喧嚣外,却并没留下太多的印象。而一旦我调到它的城郊,却立马有了变化。那里发生的一些奇人异事,永久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是1980年9月调入新的驻地的。在那里,我与市区的上级有着联系,却又驻在县城,重要的是还有机会跑遍其所辖的28个乡镇383个村庄。在这里我经历的太多了。或许这经历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或许是我的脾气使然,又是一个三十年过去了,其间,我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仍时时在我的眼前浮现:流经驻地的一条河道清淤,在一座桥下发现了几十枚炸弹;几条汉子半夜突然出现在厂长家里,带头的竟然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经理的位置;头头儿对一个基层人员说:“给我弄双鞋来,要鞋底儿带窟窿眼的!” ……
《长篇小说:长河悲咽》以俏女子追求心仪男人却自食苦果为引线,牵扯出形形色色的人物,以及大悲大喜的故事,抓住最能反映各阶层特点的脉络,再现社会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面: 某官员求升的不择手段及对平民的漠视;下岗工人求职的艰辛及对不公的无奈:正直干部退下来后面对不良现象的疑惑与迷茫:主持正义的干部和普通公民与邪恶势力拼争的大义凛然;卖淫女因浅薄无知终至自焚的悲惨结局…… 或许正是身处这史无前例的大变革年代,各式各样的人物才能挣脱身上的枷锁,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呈献最充分的表演,将自己或善或恶或英勇壮烈或卑鄙龌龊的人性张扬到了极致,描摹出足以称得上荡气回肠的人生画卷。
李文彬,1949年10月,生于河北隆尧,969年2月入伍,历任战士、书记、千事、科长、副部长等职。毕业于天津市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著有专著《实用谋略策划》(1999年5月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子夜枪声》(2003年1月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获天津市文化杯三等奖)。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
序篇第一章 俏女思嫁第二章 天灾人祸第三章 志得意满第四章 两情相悦第五章 弄潮小儿第六章 战火中来第七章 风雨里生第八章 是条汉子第九章 “长安”创业第十章 放纵自己第十一章 晋升有术第十二章 如此“消费”第十三章 触目反差第十四章 马瘦任骑第十五章 正气丈夫第十六章 集体上访第十七章 正面冲突第十八章 聚众示威第十九章 知己变节第二十章 火光、棍棒第二十一章 三个女人第二十二章 疯了、哭了第二十三章 凶杀案发第二十四章 “杀人犯”妻第二十五章 出人意料第二十六章 低下了头第二十七章 子夜火光第二十八章 公判大会尾声
第二天,丈夫起床之后,便不见了,是去了自己的公婆哪儿?她想,不应该去上班呀?不是有七天婚假吗?到了中午,白景丽正思虑着:这做饭的厨房在哪儿呢,应该在正房前的小屋里?这时,丈夫推门进屋来,又反手将屋门关上。白景丽刚要问“你上午干啥去了?”话还没出口,丈夫却又一次张开粗壮的胳膊扑向自己。白景丽惊恐地喊:“大白天你不能这样!”新婚丈夫的粗嗓门嚷:“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我想啥时禽就啥时禽!”白景丽再次被剥开了衣裤。她被压倒在床上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在颤抖。 很快,白景丽听到了实情:这个男人有点缺心眼儿,脑子缺根弦儿,傻!白景丽回到了自己的娘家,向娘哭诉。娘当即找到牵红线的婶子,婶子找到那个热心的“朋友”,问:“你咋介绍了个傻子给俺那侄女?”热心“朋友”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反问:“你问我,我还问你哩。他的父亲是位局长,如果他不傻,多少漂亮姑娘找不到?找你?再说了,他不傻,有多少吃商品粮、有工作的城里姑娘不找,找你一个农村户口没工作的?嗯?”婶子没了话。听到这回话的娘也没了话。他们真的很恨自己: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为啥自己不问自己个为什么呢?也更恨那位热心的“朋友”,什么他娘的脸一会儿一变的可恶的“朋友”! 那个傻子的母亲为了稳住白景丽,让老头子给她在文化局下属的电影院,找了个在电影院门前小窗售票的临时工干。白景丽去了,但去了后,仍提出离婚。那傻子的母亲又答应她工作转正、户口转非等等条件,只要不离婚。白景丽非常干脆:给我什么条件也得离!那傻子的娘是个明白人:拖!拖得孩子出世了,她爱离不离!就是离了,还落下一个孩子呢!大概拖了三四个月的样子,白景丽真的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了什么变化。一天,那个傻子给他娘说:“她、她……去医院、医院……”他娘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即跑到县医院。而白景丽已经双手捂着肚子自“流产室”里走了出来,那个老太太看到白景丽蜡黄小脸上的汗珠儿尚未消退,便一屁股坐到医院走廊间的长条凳子上,嘴里喃喃道:“晚了,完了!” 后来,白景丽自然与那个傻子离了。再后来,有人说闲话,说白景丽还算落了一份电影院临时工的工作。可白景丽和她的家人心里最痛。因为,他们心里最清楚,女孩子的初次婚姻选择不慎,会因此毁了自己的一生!有人跟白景丽娘说:“别那样看,不是好多女人第二次婚姻、第三次婚姻却很幸福的嘛!”白景丽娘直摇头,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信条,说:“不一样的呦!”白景丽平静地在电影院上班,走进电影院看电影买票的男女,当把钱伸进那个小售票窗口后,便会看到一只白皙的纤纤小手将票、钱一递一接,一闪,便不见了。没有人能够看到此刻的她脸上的表情。凡认识她的人,只有在上下班时,从小钓台村穿过大清河桥再到电影院的路上,才偶尔瞥见骑在自行车上的她的脸,已少了青春少女脸上特有的喜色了。但每到下班后夕阳西下时刻,仍见到她迈着缓缓的步子,来到村东头,伫立在那里,隔着大清河,久久地眺望着县城的景色。有人奇怪,她不是天天到县城上班的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一个临时工,自己离一个城里人差得远哩。她仍希望有一天使自己真正融进这个城市里。 终于有一天,又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与白景丽的娘没寒喧几句,便直入主题:给白景丽提亲。她先说男方是城里人,在谈男方的其他条件时,白景丽娘在心里反复地提醒着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她尤其对对方的一句话感到十分的不悦,那是对方在将要结束对男方情况的介绍时说的一句话:“都结过一次婚,不是黄花闺女了,还挑啥样儿的呢?”她对对方保持着十分的警觉。白景丽在听了对方各种情况的介绍之后,明确地表态:我必须亲眼见到这个人,才能说行还是不行。白景丽从自己第一次婚姻失败的沉痛教训中意识到了:搞对象,其他条件都在其次,人才是第一位的。当然没有人去追问她:那么,你为啥还总固执地要嫁个城里人呢? 她真的见到了这个男人。这次见面,特意安排在男方的一个姑家。当白景丽迈进门槛时,那人即自椅子上站起,向着桌子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伸了伸手,声音稍轻,说:“请坐!”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白景丽大胆地抬起头来,迎着那男人的目光看去。第一印象,这个男人样子很中看,用时下时髦的词说:帅呆了,是个帅小伙儿。但白景丽还是自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对方的神色中明显地体察出了一丝忧虑。然而,白景丽并没有什么恶感,反倒感觉出对方的成熟。对方很主动的样子,关心地问白景丽,也像是没话找话的样子:“电影院里工作累吗?”白景丽顺口说:“不累的。”对方说,语调不轻不重的样子:“年轻人就得要求进步,要爱学习。学知识,学技术……”白景丽听了他的话,脸上有了笑意,但她仍还是在心里纠正他的说法:应该先学政治呢,但她没有去纠正他。就是对于男方的这样的一句话,她没有往更深层次的地方去理解,去理解他说这话的意图。无论如何,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好的。至于他还谈到他的父亲曾在县钢磨厂工作,他是顶替父亲工作的。她为此真的到钢磨厂大门口装作找人的样子打听过,显然小伙儿说的是真的。白景丽对于这一桩婚事点头了。 ……
展示一幅生动真实、意义深邃的生活画卷 长吟一曲扣人心弦、惊世骇俗的凄清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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