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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美)斯蒂芬妮·梅尔,Stephenie Meyer 接力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年8月  

出版社:

接力出版社  

作者:

(美)斯蒂芬妮·梅尔,Stephenie Meyer  

页数:

524  

译者:

龚萍 等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宿主》延续了“暮光之城”系列的主题,探讨不可能的爱,也就是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爱情,整个故事的重点在于生活在同一副躯体的两女与两男三副躯体的四角恋情,但是《宿主》是一部更为复杂的作品——书中绝大多数场景都设定在物质环境极度贫瘠的人类抵抗组织隐匿点,而来自外星的漫游者正是在此和充满敌意的人类相会,以一个异类的身分展开一段关于认同与归属的冒险。小说以新奇的视角和浪漫的构想吸引了大量读者,美国作家瑞德利?皮尔森评论说:“这本书应该贴上一个警告标签:它会勾住你,让你欲罢不能一直读到凌晨一两点,而且读完最后一个字后,还让你不断思索。梅尔描绘角色和安排故事线的功力跟大师不相上下——可以说是斯蒂芬?金与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综合体。  地球被一种名为“灵魂”的外星生物侵入,他们本身看起来像是银色的百足虫,通过寄生在人类体内逐渐取代原有主人的心智,并藉由人类的躯体生活在地球。吊诡的是,这些外星生物并未试图改变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彷佛他们纯粹只是为了要体验另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而来,却又蛮横地单方面认定,唯有己方全面取代野蛮的人类,才能带给这颗星球美好的未来。  已经在多个星球轮回了八次的漫游者这次来到地球,被植入在年轻的梅兰妮的躯体里,她原本以为梅兰妮的灵魂会消逝,就像以前她在其它星球所经历的那样。出乎意料的是,过往感情太过丰富的梅兰妮不愿交出自己的心智控制权,她满脑子都是一个仍躲藏着、还未被外星生物入侵的男人杰拉德影子。既然无法将梅兰妮的欲望从她的身体分割出来,漫游者也默默爱上了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共存在一副躯体中的两个女人由此开始了一次惊心动魄的逃亡与追寻之旅。令漫游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找到杰拉德之后,才是她内心煎熬、挣扎的开端……  作者别出心裁地将科幻小说元素融入到浪漫的故事中,以新奇的视角和瑰丽的想象吸引读者。作品自始至终充满令人欲罢不能的浪漫谜团,营造了一种灾难中透着曙光、生命与爱不断延续的乐观氛围。

作者简介

  斯蒂芬妮·梅尔,1973年出生于美国康涅狄格州,毕业于杨伯翰大学,主修英国文学。她本是一位有三个孩子的全职主妇,没有丝毫的写作经验,2003年凭借处女作《暮色》成为家喻户晓的畅销作家。  《暮色》出版后,梅尔又写了《新月》、《月食》、《破晓》,被称为“暮光之城”系列。目前该系列全球销量已突破5000万册,并且被译为四十多种文字。  《宿主》是斯蒂芬妮-梅尔继“暮光之城”之后创作的另一套小说“宿主系列”第一部,第二部《灵魂》及第三部《猎人》也已完成故事大纲。作者说,创作《宿主》的想法完全来自她旅行途中一刹那的灵光闪现。当时她正驱车行驶在凤凰城到盐湖城的路上,路的两边全是世界上最沉闷的沙漠。为了不让自己发疯,其中一个办法就是给自己讲故事:一个人的身体被外星物种所控制,外星物种竟然通过这个人的行动爱上了她的男朋友。很快,她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故事梗概,而当她可以使用电脑的时候就马上充实故事情节,直到完成为止。  斯蒂芬妮·梅尔在她年轻的创作生涯里业已取得了非凡的成就,随着她的新作的不断推出,她将进一步确立其出版界一流畅销书作家的地位。2008年5月,斯蒂芬妮·梅尔被《时代》周刊评为全球百名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

书籍目录

献给我的母亲坎迪是她让我明白爱才是一切故事中最美好的部分目 录序 幕 | 001第一章  回忆 | 005第二章  窃听 | 009第三章  抵抗 | 016第四章  梦境 | 024第五章  无法慰藉 | 033第六章  尾随 | 041第七章  正视 | 049第八章  相爱 | 057第九章  发现 | 068第十章  转变 | 078第十一章 脱水 | 084第十二章 失败 | 094第十三章 判决 | 100第十四章 争议 | 111第十五章 守护 | 117第十六章 分配任务 | 124第十七章 拜访 | 135第十八章 百无聊赖 | 145第十九章 抛弃 | 154第二十章 释放 | 162第二十一章 称呼 | 171第二十二章 破冰 | 180第二十三章 坦白 | 188第二十四章 容忍 | 198第二十五章 迫不得已 | 208第二十六章 归来 | 217第二十七章 犹豫 | 227第二十八章 无知 | 235第二十九章 背叛 | 246第三十章  简化 | 255第三十一章 需要 | 265第三十二章 埋伏 | 277第三十三章 怀疑 | 285第三十四章 埋葬 | 293第三十五章 审判 | 302第三十六章 相信 | 310第三十七章 渴望 | 319第三十八章 触碰 | 327第三十九章 焦虑 | 336第四十章  恐惧 | 346第四十一章 消失 | 354第四十二章 被迫 | 363第四十三章 疯狂 | 370第四十四章 疗伤 | 380第四十五章 成功 | 389第四十六章 围炉 | 398第四十七章 工作 | 405第四十八章 滞留 | 413第四十九章 审讯 | 423第五十章 牺牲 | 432第五十一章 准备 | 440第五十二章 分离 | 449第五十三章 临刑 | 459第五十四章 失忆 | 468第五十五章 留恋 | 476第五十六章 熔铸 | 485第五十七章 完成 | 491第五十八章 结束 | 501第五十九章 回忆 | 507尾 声 | 516

章节摘录

  序 幕  医师的名字叫"浅滩深水"弗沃兹?迪普?沃特斯。  因为它是一个灵魂,就其本质而言它是一切美好事物的综合体:慈悲怜悯、坚韧容忍、正直可靠、德高望重且充满爱心。  对弗沃兹?迪普?沃特斯而言,焦虑是一种不寻常的情绪,恼怒就更加罕见的了。然而,因为弗沃兹?迪普?沃特斯生活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这样的情绪有时是不可避免的。  听到手术室的遥远一角传来治疗系的学生们嗡嗡的耳语声,他将双唇紧闭形成一条坚硬的线。这种表情出现在一张经常展现着微笑的嘴唇上,令人感到相当的不谐调。  达伦--他的全职助手,看见他僵硬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只是好奇,弗沃兹。"他轻声说道。  "一次植入是几乎没有任何趣味或挑战性的手术。在紧急情况下,任何灵魂即使在街上都可以进行这样的手术,今天通过观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学习的东西。"弗沃兹惊讶地听到自己尖锐犀利的语气取代了他一贯平和抚慰的嗓音。  "他们之前从未见过成年人类。"达伦说道。  弗沃兹扬起一边的眉毛:"他们是不是瞎了,以至于看不见彼此的脸?他们难道没镜子?"  "你知道我的意思--一个原始人,还没有灵魂,一个抵抗组织成员。"  弗沃兹注视着那个趴在手术台上失去知觉的女孩身体。当他想起她被猎人们带到治疗室时遍体鳞伤、孱弱的身体状况,怜悯充满了他的心。她忍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  当然现在她已经状态良好--完全被治愈了,弗沃兹能够确保这一点。  "她看起来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什么两样,"弗沃兹低沉地对达伦说,"我们都有着人类的面容,并且当她苏醒的时候,她也将是我们中的一分子。"  "就是这个令他们兴奋激动,仅此而已。"  "我们今天植入的灵魂值得获得更多的尊敬,至少比像这样被人呆呆地围观着看她占有宿主的身体更多一点的尊敬。当她适应的时候,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让她经历这一切实在是不公平。"所谓的"这一切",他并不是指呆呆地被看,弗沃兹听到他自己的语气又重新尖锐起来。  达伦又拍了拍他的肩:"一切会好起来的,猎人需要情报,并且……"  当说到猎人这个词的时候,弗沃兹给了达伦一个愤怒的眼神,达伦瞬间被镇住了。  "抱歉,"弗沃兹立即道歉,"我并不想反应如此消极,只是因为我很担心这个灵魂。"  他的视线移到手术台旁边架子上的低温箱上,低温箱的指示灯发出稳定的、暗红色的光,表明它已被一个灵魂占据并且正处在冬眠状态。  "这个灵魂是为了这项任务而被特别挑选出来的,"达伦安慰他道,"她是我们中的佼佼者--比其他大多数的灵魂都要勇敢,她的事迹是不言自明的。我相信她是一个志愿者,如果能够问她的话。"  "如果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被要求去做些什么的话,我们当中哪一个又不是志愿者呢?但是这里的情形果真是如此吗?这难道是在为大众的利益服务吗?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她是否出于自愿,而是让任何灵魂去承受这一切是否合理。"  治疗系的学生们也在讨论正在蛰伏的灵魂,弗沃兹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随着他们越来越兴奋,他们的音量也在上升,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她曾在六个星球上生活过。"  "我听说是七个。"  "我听说她从来都没在同一类宿主身上寄居过两任。"  "那可能吗?"  "她几乎当过一切东西,花、熊、蜘蛛……"  "海草,蝙蝠……"  "甚至还有龙!"  "我不信--不可能是七个星球。"  "至少有七个,她是从始祖星球开始的。"  "真的吗?始祖星球?"  "请安静!"弗沃兹打断道,"如果你们不能用专业的眼光安静地观察,那么我将不得不要求你们出去。"  这六个学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尴尬窘迫的气氛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侧着身子悄悄地离开了。  "我们开始手术吧,达伦。"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需要的药物都已放在那个女孩的身边了。她乌黑的长发被外科手术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纤细的颈部袒露在外面。在深度麻醉下,她的呼吸平稳舒缓。她古铜色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一道伤痕来显示她所遭遇的……事故。  "达伦,现在请开始融解程序。"  这个一头灰发的助手已经等在低温箱旁边了,他的手放在了低温箱的温度控制盘上,他弹开安全栓然后向下旋转温度控制盘。这个小小的灰白色气罐顶部的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其刷新频率也越来越快,颜色也正在不断改变。  弗沃兹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具失去知觉的身体上;他动作轻微而精准地用手术刀划开病人头颅底部的皮肤,在他继续扩大手术切口之前,他在伤口处喷上药物以制止过多的血溢出。弗沃兹娴熟地深入到颈部肌肉下方,他动作很小心以免伤到肌肉,使脊柱顶部灰白色的骨头露了出来。  "灵魂已经准备好了,弗沃兹。"达伦向他报告道。  "我也是,把她带来。"  弗沃兹感觉达伦的手腕碰到了他,都无须再看他就知道他的助手就快要准备好了,他伸出手去接,等待着达伦完成操作。他们已经共事了很多年了,彼此之间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默契。弗沃兹撑开了手术切口。  "送她进新家吧。"他轻声说道。  达伦的手移入了视线,他的手掌上捧着一个闪烁着银色光芒的、被唤醒的灵魂。  即使弗沃兹作为医师已经看到过无数次的灵魂,但他这一次仍无法不为灵魂所展现出的美而震惊。  灵魂在手术室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比医师手中手术工具的银色反光更耀眼。被从低温罐中释放出来她感到非常开心,她如同有生命的绸缎般翻滚缠绕,延伸舒展。她成千上万的、纤细柔软的羽状触角像苍白银发似的轻轻地摆动。尽管弗沃兹?迪普?沃特斯曾见过的所有灵魂都是那么美丽动人,但这一个看上去特别的优雅。  他并非唯一有此反应的人,他听到达伦轻微的叹息声,听到学生们传来的低声赞叹。  达伦把这个小小的闪光生物轻柔地放入弗沃兹在人类女孩颈部所切开的伤口里。灵魂流畅地滑入为它提供的切口缝隙,将自己融入这个对她而言是"外星的生命体",弗沃兹对她占据这个"新家"所展现的娴熟技巧非常钦佩。她用触角紧紧地缠绕住神经中枢,一部分则延展到弗沃兹所看不到的更深处,蜿蜒起伏地进入大脑,控制了视觉神经和内耳管道。她行动非常迅速且坚定。一眨眼,她闪闪发光的身体只有一小段是可见的了。  "做得好。"弗沃兹轻声对她说,他知道她还不能听到他说话。人类女孩才是拥有耳朵的那一个,而她仍在酣睡。  接下来就是完成工作的例行程序了。他清洗并将伤口缝合,在灵魂进入之后已经闭合了的切口上敷上药膏,使其避免与空气接触,然后在她颈部留下的伤痕上刷了一层伤口软化粉末。  "你的手术一如既往地完美周到。"他的助手说道。他出于某种弗沃兹难以理解的理由,保留了自己人类宿主的名字--达伦,并且一直未做更改。  弗沃兹叹息道:"而我对于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遗憾。"  "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医师所应尽的义务。"  "治疗也会造成伤害,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达伦开始清理工作区,他看上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弗沃兹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对达伦来说,这就足够了。  但是对弗沃兹?迪普?沃特斯而言,这一切还远远不够,做一个真正的医师是他生命的意义。他担忧地凝视着那个人类女性的身体,她正平和地安睡着,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平和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将被粉碎。这个年轻女孩毁灭时所有的恐惧,都会被他刚才放入她体内的那个无辜的灵魂承受下来。  他弯下身体,在这个人类的耳边轻声低语,弗沃兹强烈地希望里面的灵魂现在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了。  "祝你好运,漫游者,祝你好运,但是我多么希望你用不着需要它。"  第一章  回 忆  我知道一切会以结束开始,而结束在这双眼睛看来等同于死亡--有人提醒过我。  不是这双眼睛。是我的眼睛,我的,它们是我的。  我发现自己在使用的语言很奇怪,但这种奇怪的语言还是有意义的。抑扬顿挫的、短促的、盲目的、线性的,和我曾经使用过的许多语言相比,它说起来结结巴巴的,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在其中仍然能够找到流畅的表达和情感丰富的措辞,它有时很优美。现在它是我的语言了,我的母语。  由于我族类的最实际的本能,我让自己稳稳当当地进入这个躯体的所谓中心,使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或反应都与它不容忽视地交织在一起,直到它和我不再是彼此分离的两个实体,那么它就是我了。  不是这个躯体,是我的身体。  我感到镇静剂的效果正在逐渐消失,神志逐渐清醒过来。我使自己做好应付第一波记忆的准备,事实上也就是最后的记忆--这个躯体在最后的时刻所经历和体验到的、作为结束的那段记忆。对现在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受到过完全的、详尽的警告。人类的情感会很强烈,比我曾经寄生过的其他物种的感受都要来得更有生命力,我已经设法让自己做好了准备。  记忆浮现了,而且,正如我所受到的警告一样,它并不是那些可以做任何事先准备的东西。  它伴着刺眼的色彩和尖锐的声音。她的皮肤冰凉,疼痛控制了她的四肢,灼烧着它们。她的嘴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然后有一种全新的感觉,是我从未体会过的第五感,从空气中摄取微粒并将它们转化成她头脑中奇怪的信息,愉悦和警告--气味。它们使我注意力分散,胡思乱想,但那不是她的记忆。那些回忆可没有吸引人的味道,它有的只是恐惧。  恐惧像夹子一样将她紧紧锁住,在驱使着迟钝笨重的四肢前行的同时也束缚着它们。去逃亡,去奔跑--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一切了。  我失败了。  那些不属于我的回忆是如此地令人害怕,感觉是如此强烈而又清晰,以至于切断了我的控制系统--淹没了我的客观和冷静,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一段回忆,而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切如同地狱,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分钟,我就是她,我们在逃跑。  这里太黑了,我根本看不见。我看不见地面,我看不见我向前伸出摸索的手。我盲目地奔跑并试着去听追捕者,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我身后,但是耳朵里所听到的脉搏跳动的声音太响了,使得其他的一切声响都被掩盖了下去。  这里太冷了。这个现在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但它让我很痛苦。我被冻僵了。  她的鼻子嗅到一阵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一股难闻的气味。一刹那,这种不适让我得以从她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但那仅仅是一瞬间,我再一次被拉回了记忆里,而我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恐惧的泪水。  我迷路了,我们迷路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现在肯定就追在我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接近了。有那么多的脚步声!我落单了,我失败了。  猎人们在呼唤,他们的声音让我的胃痉挛,我感到一阵恶心。  "一切都好,没事了。"其中的一个哄骗道,试图稳住我,让我减速。她气喘吁吁的,这使她的声音一点儿也不自然。  "小心!"另一个大声提醒道。  "别伤害你自己!"他们其中的一个恳求道。一个深沉的嗓音满怀关切。  关心!  心跳几乎要击穿了静脉,一种狂暴的憎恨几乎令我窒息。  在我有过的其他所有人生经历中都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感。又一阵厌恶的感觉把我拉出了回忆。一声刺耳的、尖厉的哀号穿透了我的耳朵,在我的脑海中激荡不已。叫喊声挤过了我的气管,在我的喉咙处划过一阵微弱的痛楚。  她在尖叫,我的身体纠正道,是你在尖叫。  我被惊呆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瞬间失声,停止了叫喊。  这可不是回忆。  我的身体--她在思考!在和我说话!  但是,在那一刻,这种记忆比我的震惊来得要更强烈一些。  "求你了!"他们大叫道,"前面有危险!"  危险在后面!我在心中冲着他们尖叫道,不过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束微弱的光,从谁也不知道方向的地方传来,照亮了大厅的尽头。那不是我害怕并预见的光滑的墙壁或上了锁的门,那是黑洞。  电梯井--荒废的、空荡荡的、被谴责的,就像这座大楼一样--曾经是藏身之所,现在却变成了坟墓。  我朝前奔跑的时候一阵欣慰涌遍我的全身,还有一条路。虽然难逃一死,但或许可以不让对方得逞。  不,不,不!这个想法就是我的,我挣扎着把自己从她身上拉开,但是我们俩在一起,而且我们都在向死亡的边缘冲刺。  "求你了!"叫喊声更加急切了。  当我知道我跑得足够快的时候,我想要放声大笑。我在脑海中看见他们的手离我只有几英寸,马上就要抓住我了。不过,我奔跑的速度与必须达到的一样快。就连到了楼面的尽头,我也没有停顿下来。我向前迈出一大步,前脚还没落地,黑洞就升上来迎接我。  空洞的感觉将我吞噬,我的双腿徒劳地挣扎着,毫无用处。我的双手紧紧握住空气,像爪子一样抓过去,搜寻任何实心的东西。冷冰冰的风刮起来,从我身边吹过,仿佛龙卷风似的。  在我还没感觉到之前,我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风消失了……  接着到处都是疼痛的感觉……疼痛就是一切。  让它停下来。  还不够刺激。我在疼痛中小声地自言自语。  什么时候疼痛才会停止?什么时候……  这一次,我目瞪口呆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我之外,不应该还有别人。然而,这个思想如此强烈,意识如此清醒!  我的,我反驳她,言辞之间充溢着唯有我才拥有的力量与权威,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么为什么我在对她反唇相讥呢?各种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的时候,我不禁想道。  第二章  窃 听  这些声音轻柔,而且近在咫尺,我只是在此刻才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很显然这段细声细语的对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我担心这对她而言太可怕了,"一个人说道,声音很温柔但很深沉,是男性,"对任何人而言都太可怕了,那么暴力的行为!"语气中流露出他强烈的反感。  "她只尖叫了一次。"另一个声调较高、语气尖锐的女性嗓音满心欢喜地指出了这一点,仿佛她赢了一场争论。  "我知道,"那个男人承认道,"她非常坚强。其他人受到的打击比她小,可是心理创伤比起她来却要严重得多。"  "我确定她会没事儿的,正如我告诉过你的。"  "或许你未能理解自己的职责所在。"这个男人话说得有些尖刻--讽刺,我的记忆如是说,"或许你本来打算像我一样当个治疗师的。"  这个女人发出饶有兴致的声音,大笑着说:"我对此表示怀疑,我们猎人更喜欢你给出的另一种诊断报告。"  我的身体知道这个词,这个头衔:猎人。这让我浑身不寒而栗,是一种残余的反应。当然,我没有理由害怕猎人。  "有时候,我好奇人类的传染病是否会影响从事你们这一行的那些人,"那个男人打趣道,他仍然因为恼火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暴力是你们生活选择的一部分。你们的躯体是否残留了足够多的固有特性,让你们享受恐怖狰狞的那一幕呢?"  我对他的指责、对他的语气感到很惊诧,这种讨论几乎就像……争吵。那是我的宿主所熟悉的事情,却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那个女人辩解道:"我们并没有选择暴力,我们直面暴力,当我们必须那么做的时候。而且我们当中有一些人坚强到足以承受这种不愉快,这对你们其余人而言是好事一桩。没有我们的努力,你们的平静生活就会支离破碎。"  "从前是这样。你们的职业很快就会过时了,我想。"  "这一论断中的错误现在就躺在那边的那张床上。"  "一个女孩,独自一人,而且还是赤手空拳!是的,对我们的和平生活真是极大的威胁啊。"  那个女人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是叹息:"但是她从哪里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芝加哥城的市中心?这座城市很久以前就荒废了,已经多年没有任何反抗活动的迹象了,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她列出这些问题时,似乎并没有寻求答案的意思,仿佛这样的问题她已经说过许多次了。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那个男人说道,"我的工作只是帮助这个灵魂适应她的新宿主,而不必经历不必要的痛苦或创伤,而你却在这里干扰我的工作。"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是这段对话的主题,因为我仍然处于缓慢地从昏迷中苏醒的过程里,使自己逐渐适应这个充满感官感受和意识的新世界的状态之中。我就是他们谈到的那个灵魂,这个词有一层新的含义,这个词对我的宿主而言含有多种不同的意思。我们在每个星球上都有不同的名字。灵魂,我猜这种描绘恰如其分--那种引领身体的看不见的力量。  "我的问题的答案和你对这个灵魂的责任同样重要。"  "这有待商榷。"  然后传来走动的声音,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耳语:"她什么时候会有反应?镇静剂的作用一定很快就要消失了。"  "当她准备好了的时候,让她顺其自然,无论如何她都有理由选择自己认为最舒服的方式处理这种情况。想一想她醒来时的震惊--在一个尝试逃跑时受伤,几乎濒临死亡的反抗者宿主体内!任何人都不应该在和平时代承受这样的创伤!"随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的音量也提高了。  "她很坚强,"那个女人现在用宽慰的口吻说道,"瞧,她对第一次也是最糟糕的记忆应付得多么好啊。不管她期待的是什么,她都应对得很好。"  "为什么她就该必须这么做呢?"那个男人咕哝道,不过他似乎没有期望答案。  尽管如此,那个女人还是回答了:"如果我们能获得我们需要的信息……"  "需要只是你的措辞,我会选择想要。"  "那么有人必须承受不愉快的事情,"仿佛他没打断过她似的,她继续说道,"而且我认为,据我对这个灵魂的了解,如果有办法要她这么做的话,她都会接受这种挑战的。你叫她什么?"  这个男人很久都没有说话,那个女人等待着。  "漫游者。"他终于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很合适,"她说道,"我没有官方记录,但是她一定会是为数不多的、到目前为止一直在漫游的几个之一,如果不是唯一一个的话。是的,漫游者会非常适合她,直到她为自己选择新名字。"  他什么也没说。  "当然啦,她可能也会用这个宿主的名字……我们通过指纹或视网膜扫描都没发现相匹配的纪录,我无法告诉你那个名字是什么。"  "她不会使用人类的名字。"那个男人低声说道。  她采取了安慰人的应对方式:"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寻求安慰。"  "这个灵魂会比大多数灵魂需要更多的安慰,这得归功于你们搜索的风格啊。"  传来尖锐的声音--脚步声,鞋跟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这个女人再次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是从房间对面传到这个男人这里来的。  "在这一职业的早期,你的反应会很糟糕。"她说道。  "或许你对和平的反应很糟糕。"  这个女人大笑起来,但是声音却很不谐调--毫无真正的兴致可言。我的思想似乎很好地适应了根据语气和声调的抑扬变化来推断出真实的含义。  "你对我的职责所蕴涵的内容没有明确的认识。在卷宗和地图上伏案工作数小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案头工作,似乎你认为的那种战斗或暴力并不常常发生。"  "十天前,你装备着致命武器,使这个身体精疲力竭地倒下了。"  "那是例外,我向你保证,不是常规。不要忘了,让你感到讨厌的武器会转过来对准我们的族类,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们猎人不够警觉的话。人类会满心欢喜地杀死我们,只要他们有能力这么做,那些生活受到这种敌对行为影响的人则把我们当成英雄。"  "你这么说好像是在说战争正在上演。"  "对人类的残余而言,是有一场战争。"  这些话听起来很刺耳,我的身体对它们有反应。我感到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听见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比平时要响一些。在我躺着的那张床旁边,一台机器发出消音了的嘟嘟声,记录下这种加快的速度。治疗师和猎人都沉浸在各自相反的态度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那却是一场很久以前就已经输掉了的战争,甚至连他们自己一定也意识到了。他们寡不敌众,少了多少?一百万,还是一个?我猜你会知道的。"  "我们估计局势对我们更有利,机会更大。"她不情愿地承认道。  听到这个信息,治疗师似乎很满意地放下了自己这方的反对意见。安静了一会儿。  我利用这段空白的时间评估了我的情况,很多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在一家治疗机构里,从一次非同寻常的痛苦难忘的植入经历中康复过来。我确定我寄宿的这个身体在给我之前已经完全治愈了,那些被毁坏的宿主会被处理掉。  我考虑了治疗师和猎人之间针锋相对的观点。根据在我选择来这里之前所得到的信息,治疗师更有道理,与小规模的人类残余的战争很早就已经结束了。那个被称作地球的星球已经变得与从太空看起来一样的和平宁静了,令人着迷的绿色植被,蓝色的海洋,散发出无害的白色水蒸气。正如灵魂一贯的作风,和谐现在变得很普遍了。  治疗师和猎人之间的口角不合时宜,对我们的族类而言好斗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使我感到惊讶,它们会是真的吗,那些在那个……那个……的思绪中波浪起伏的耳语般的声音?  我心烦意乱,想要找到我上一个宿主所属物种的名字。我们曾经有个名字,这一点我知道,但是,不再与那个宿主紧密相连,我想不起那个名字了。我们使用的语言比这个要简单得多,那是一种无声的思想语言把我们大家与一个伟大的思想联系在一起。当一个人永远扎根在湿润的黑土地里的时候,这是一种必要的、方便的条件。  我能用我自己崭新的人类语言描述那个物种。我们生活在覆盖着我们世界整个表面的汪洋大海的海床上--那也是个有名字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也消失了。我们每个都有上百只触角,每个触角上有上千只眼睛,这样一来,由于我们的思想紧密相连,在浩瀚的海水中任何视线都不会被忽视。不必有声音,所以就没有听见声音的可能了。我们依靠视觉体会海水的味道,从中得知我们需要知道的一切。我们体会阳光,水面上有如此多的盟友,然后把它们的味道转变成我们所需要的食物。  我能够描述我们,但我无法给我们命名。我为失去的知识扼腕痛惜,接着又重新冥思苦想我刚才偶然听见的内容。  按常理,灵魂只会说真话。当然,猎人有他们的职责所在,但是在灵魂之间从来都没有撒谎的理由。用我上一个物种的思想语言是不可能撒谎的,即便我们想要这么做。然而,由于我们牢牢地固定着,我们会给自己讲故事以减轻百无聊赖的感觉。讲故事在所有才能中是最受尊重的,因为这对所有人都大有裨益。  有时候,事实与虚构如此缜密地交织在一起,尽管没有说出谎言,但很难记清楚什么才是严格意义上的真相。  当我们想到新的星球--地球时,如此干涸、如此多样、充斥着如此暴力且具有毁灭性的居民,我们几乎无法想象他们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恐惧有时候被我们的兴奋所遮蔽了,传言自发地围绕着这个令人振奋的新话题迅速地传开了。战争--战争!我们的族类必须战斗!--最初被实事求是地报道过,而后被粉饰、虚构了。当传言与我所寻求的官方信息相矛盾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会相信第一种报道。  但是也有这样的窃窃私语:人类宿主如此强大,灵魂被迫抛弃他们。思想无法被完全压制的宿主,灵魂呈现出身体的个性,而不是相反的。传言,随意的流言飞语,疯狂泛滥。  但是那似乎差不多就是治疗师的指控……  我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的谴责更可能的含义是我们大多数人对猎人职责的反感。谁会选择战斗和追逐的一生?追查出不情愿的宿主并捕捉他们,谁会受到这种令人疲劳的工作的吸引?不怀好意的人类如此轻率,如此不顾后果地杀戮,谁有这样的胆量面对这个特别物种的残暴?在这里,在这个星球上,猎人实际上变成一种……武装分子--我的新大脑给这个不熟悉的概念提供了一个术语。大多数认为只有最野蛮的灵魂、进化最不完全的、我们当中的少数派才会受到猎人之路的吸引。  然而,在地球上猎人们获得了新的地位,以前从未有过那个职业变得如此扭曲。从前从未演变成一场凶猛血腥的战斗,从前从未有如此多的灵魂的生命被牺牲。猎人以强大的盾牌的姿势矗立着,这个世界上的灵魂至少在三个方面亏欠他们:为他们在大骚乱中开辟出的安全,为他们每天心甘情愿地面对死亡的危险,为他们持续不断地供应新躯体。  既然危险实质上已经过去了,似乎感激之情正在消失,而且,至少对于这个猎人而言,这种变化不是很舒服,那么,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她的问题对我而言会是什么。尽管治疗师正努力给我赢得更多的时间来适应我的新身体,我知道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助猎人,优良的公民职责对每个灵魂而言都是种典范。  所以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做好准备,显示器记录下这一举动。我知道我有点儿拖拖拉拉,我讨厌承认这一点,但是我很害怕。为了获得猎人需要的信息,我不得不探索曾使我恐惧得尖叫的激烈的记忆。远不止如此,我很害怕我头脑中如此响亮的声音,但是现在她已经沉默了,这才是正确的,她也只是一种记忆。  我本不应该害怕的。毕竟,我现在被称为漫游者了,而且我是名副其实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潜进令我感到恐惧的记忆之中去,咬紧牙关面对面地正视它们。  我能跳过结局--现在它不再使我不知所措了。在快进中,我再次穿过黑暗--尽管感到胆怯,却努力不去想它--很快就结束了。  一旦我穿过那个障碍,就不难轻松地飘进不那么令人警觉的事情和地方,浏览我想要的信息。我看见她如何来到这个冰冷的城市,在夜晚开着一辆偷来的车,她特地挑选了这辆外观难以形容的车。她在黑暗中穿过芝加哥的大街小巷,在外套中瑟瑟发抖。  她在进行自己的搜索,这里有像她一样的其他人,或者她是这么希望的。特别有一个人,一个朋友……不,是家人,不是姐妹……是表姐妹。  这些词语出现得越来越慢,起初我不理解为什么。这被遗忘了吗?消失在几近死亡的创伤中了吗?我是不是仍然因为昏迷而行动迟缓呢?我挣扎着想弄清楚,这种感情很不熟悉。镇静剂还在麻痹我的身体吗?我感到足够警觉,但是我的思想吃力地搜寻着我想要的答案,却没成功。  我尝试用另一种搜索办法,希望获得更明确的反应。她的目标是什么?她希望找到……莎伦--我从中掏出那个名字--而且她们会……  我的搜索撞在墙上。  一片空白,空无一物。我试图绕过去,但是我无法找到空洞的边缘,仿佛我企图寻找的信息被抹去了一般。  仿佛这个大脑受到损坏。  愤怒涌遍我的全身,灼热而狂野。我对这意想不到的反应感到惊讶不已,倒抽了一口气。我听说过这些人类身体的情绪不稳定,但是还是没能预见到这样的情况。经历了整整八种不同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触动过我。  我感到血液直冲颈项,在我耳后嘭嘭作响,我的手紧握成拳头。  在我身旁的机器报告了我的心跳在加速,房间里有反应:猎人的鞋子敲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慢慢向我靠近,与一个较轻的沉重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这个一定是治疗师。  "欢迎来到地球,漫游者。"那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第三章  抵 抗  "她不会认同这个新名字的。"治疗师咕哝道。  一种新的感情使我分心了。当猎人站在我身边时空气中发生了一种变化,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我认出这是一种气味,不同于这个无菌无味的房间。香水,我的新思想告诉我。花的芬芳,浓郁而令人心旷神怡……  "你能听见我吗?"猎人问道,打断了我的分析,"你清醒了吗?"  "慢慢来。"治疗师督促道,比他之前的声音更加温柔。  我没有睁开眼睛,我不想被分心。我的思想提供了我想要的语言,和一种不用许多言辞就无法表达清楚的语气。  "我被放在一个受损的宿主里,就是为了获得你需要的信息吗,猎人?"  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惊讶和愤怒混杂在一起--有个温暖的东西摸了摸我的皮肤,蒙在我的额头上。  "当然不是,漫游者,"这个男人宽慰道,"就连猎人在某些事情面前也会驻足。"  猎人又倒吸了一口气。是发嘘声反对,我的记忆作了更正。  "那么为什么这个大脑运转得不正常呢?"  暂停了一会儿。  "扫描结果完美无缺。"猎人说道。她的话不是令人宽慰的,而是表示不同的观点。她是不是想跟我吵架?"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从几近成功的毁灭性的自杀行动中康复了。"我的语气很生硬,仍然很生气。我不习惯生气,很难克制。  "一切都十分正常--"  治愈者打断了她,"错过了什么?"他问道,"显然,你已经使用语言了。"  "记忆,我之前正在努力寻找猎人想要的东西。"  尽管没有声音,还是发生了改变。由于我的指责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现在变得放松了。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知何故我获得的信息比我的五官传递给我的还要多--几乎是一种还存在另一种感官的感觉,在边缘,而没有受到充分的控制,得到较好的利用。直觉?那几乎是合适的词,犹如任何生物都需要五种以上的感官。  猎人清了清嗓子,不过却是治疗师回答的。  "啊,"他说道,"不要因为自己对一些片面记忆的回想有……困难,而感到焦躁不安。那,好吧,确切地说,这不是在预料之中的,考虑到所有的这些情况,发生这样的状况也不是令人惊讶的。"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这个宿主是人类抵抗组织的一员。"现在猎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兴奋的迹象,"那些在植入之前就意识到我们存在的人类更加难以征服,这个就仍然在抵抗。"  他们在等待我反应的时候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抵抗?宿主阻碍了我的通道?又一次,我的怒火的热量令我感到惊讶。  "我是不是正确地与它捆绑在一起了?"我问道,我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因为它是从我的齿缝中传出来的。  "是的,"治疗师说道,"所有八百二十七个点都被准确无误地固定在最佳的位置上了。"  这个心智所占用的机能超过以往任何一个宿主--它只留给我一百八十一个额外的连接点。或许,无数的连接才是感情如此生动的原因吧。  我决定睁开眼睛。我感到有必要仔细检查治疗师所作出的承诺,确保我其他的部分正常工作。  光线,明亮,令人不快。我最后一次见过的光线是在海洋里,经过一百英寻深的海水过滤而成的,但是这双眼睛曾见过更为明亮的光线,因此对眼前的一切能够适应。我勉强地睁开眼睛,使我的睫毛在缝隙上轻轻抖动。  "你希望我把光线调暗吗?"  "不用,治疗师,我的眼睛会适应的。"  "很好。"他说道,而且我明白他赞同我不经意地使用"我的"这个所有格。  我的眼睛慢慢地睁大时,他们两个都安静地等待着。  我的思想认出这里是一个医疗机构的普通病房,一家医院。天花板是白底的瓷砖,点缀着较暗的斑点。灯是长方形的,大小与瓷砖的一样,每隔一定间隔就有一些灯。墙壁是淡绿色的--一种令人镇定的颜色,但也是代表疾病的颜色。色彩选择很糟糕,我飞快地想到。  面对我的人比病房更有意思。我的眼睛一固定在治疗师身上,医生这个词就在我脑海中响起。他穿一件宽松的蓝绿色衣服,胳膊赤裸在外面,手和胳膊都经过彻底清洗。他脸上有胡子,是种陌生的颜色,我的记忆称之为红色。  红色!自从我上次见到这种颜色,或者与之相关的颜色已经经历了三个不同的世界。即使这种姜黄的金色也使我心中充满怀旧之情。  他的脸庞对我而言是一种普通而充满人性的脸,但是我记忆中的知识选用的是友善这个词。  一个不耐烦的呼吸声把我的注意力牵引到猎人身上。  她非常娇小。如果她一动不动的话,我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注意到站在治疗师身旁的她。她不吸引眼球,是明亮的病房中的一个黑影。身穿一袭黑衣,从下巴到手腕都是黑的--保守的套装下面穿着一件丝质的高翻领衫。她的头发也是黑的,长及下颚,被梳到了耳后。她的皮肤要比治疗师的黑一些,是橄榄色的。  人类表情的微妙变化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很难分辨。不过,我的记忆能够辨别出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黑色的眉毛,从稍稍鼓出来的眼睛上斜弯下来,形成一种熟悉的轮廓。不是十分生气,紧张,烦躁。  "这样的事情隔多久发生一次?"我又看着治疗师问道。  "不是很频繁,"治疗师承认道,"我们能获得的完全成熟的宿主所剩无几了。不成熟的宿主非常容易受到影响,但是你暗示过你宁愿一开始就当成年人……"  "是的。"  "大多数都是与之相反的要求,人类的寿命比你以往经历的短得多。"  "我对一切事实都了然于心,治疗师。你自己以前处理过这样的……抵抗吗?"  "我自己,只经历过一次。"  "告诉我这次经历的实际情况,"我停顿道,"请你。"感到我的命令中缺少礼貌,我立即补充道。  治疗师舒了一口气。  猎人开始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敲手指,一种不耐烦的迹象,她不愿等待她想要的东西。  "这发生在四年前,"治疗师开始娓娓道来,"相关的灵魂要求成年男性宿主。第一个能够得到的是一个与一小撮抵抗组织生活在一起的人,从占领地球的最初几年起他们就存在了。这个人……知道他被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正如我的宿主一样。"  "呃,是的,"他清了清嗓子,"这只是这个灵魂的第二次生命,他来自黑暗世界。"  "黑暗世界?"我问道,不由自主地把头歪向一边。  "噢,对不起,你不会知道我们的绰号。尽管这曾是你绰号中的一个,难道不是吗?"他从口袋里拉出一个设备,是台电脑,而后迅速地浏览,"是的,你生活过的第七个星球,在八十一区。"  "黑暗世界?"我又问道,我的语气现在是不以为然的了。  "是的,好吧,曾经在那里生活过的一些人更喜欢称之为歌唱世界。"  我慢慢地点点头,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我把眼睛转向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意识到她所指的竟是一些丑陋的飞行啮齿动物,我眯起了眼睛,竭力在脑海中挖掘出与这些动物相对应的形象。  "我猜你从未在那里生活过,猎人,"治疗师轻松地说道,"我们起初把这个灵魂叫做竞速之歌--在……歌唱世界上,这是对他的名字的不准确的译文。不过,不久之后他就接受了他的宿主的名字--凯文。尽管他被确定为在音乐表演中供职,考虑到他的背景,他说继续他宿主先前的职业方向--跟机械有关的工作--他会感到更自在。"  "这些征兆对他指定的咨询师而言有些令人担忧,不过他们在正常的范围内合作得很好。"  "接着凯文开始抱怨他会出现周期性的眩晕,他们把他带回到我这里。我们进行了大量的检查,以确保他的宿主的大脑内没有隐患。在检查期间,几位治疗师记录下他的行为和个性中非常显著的特点。当我们就此询问他的时候,他坚持说自己不记得某些话和行为了。我们继续观察他,最终与他的咨询师一起发现宿主周期性地控制了凯文的身体。"  "控制?"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灵魂却不知道?宿主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令人悲伤的是,情况就是这样。凯文不够强大,无法征服这个宿主。"  不够强大。  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也很懦弱呢?我是不是仍然很懦弱,以致无法强迫这个思想回答我的问题?然而更懦弱的是,因为她活生生的思想就存在于我的头脑中,而那里应该只有记忆而没有别的东西。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很坚强,这种虚弱的感觉使我望而生畏,使我感到惭愧难当。  治疗师继续说道:"某件事情发生了,最终决定……"  "什么事情?"  治疗师低下头看着地面,没有回答。  "什么事情?"我又追问道,"我相信我有权知道。"  治疗师叹息道:"你的确有权知道。凯文……对一个治疗师进行了人身攻击,当他不是……自己的时候。"他害怕地说道,"他用拳头把一个治疗师打晕了,接着在她身上找到一张头皮。我们发现他不省人事,宿主企图将灵魂从体内剥离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能说话。即使到那时,我的声音仍然噤若寒蝉:"他们出了什么事?"  "幸运的是,宿主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不足以造成真正的伤害。这一次,凯文被重新安置进一个不成熟的宿主体内。制造麻烦的宿主修复状况很差,最终不得不放弃,因为挽救他已经意义不大。"  "凯文现在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已经有几岁了,而且十分正常……除了他还保留着凯文这个名字这一事实之外,一切似乎已步入正轨。他的监护人对他呵护备至,使他充分地接触音乐,而且进展得很顺利……"最后的话仿佛被当做好消息一样补充进来--在某种程度上它们抵消了其余的负面消息。  "为什么?"我清了清嗓子,这样我就能提高一点点音量,"为什么这些冒险没有被共享?"  "实际上,"猎人打断道,"在所有的招募宣传中已经非常明确地阐明,同化残余的成年人类宿主要比同化小孩子具有挑战性得多,我们强力推荐不成熟的宿主。"  "具有挑战性这个词并不能完全涵盖凯文的经历。"我轻声说道。  "是的。好吧,你宁愿对这样的推荐不予理睬,"当我的身体紧张起来,造成狭窄的床上僵硬的被单发出轻轻的咔嚓声,她举起双手表示求和,"我并不是责备你。童年超乎寻常的无聊,而且你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灵魂。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这在你能够应付的能力范围之内,这只是另一个宿主,我确信不久之后你就会完全进入并控制它。"  此刻我仔细地观察猎人,我惊讶地发现她有等待任何延宕的耐心,即便是我个人的适应期也是如此。我觉察到她对我缺少信心感到失望,而这又让她重新回到某种不熟悉的生气的感情。  "你就没想过,你可以通过把自己植入这个身体来寻找你所需要的答案吗?"我问道。  她身体变得僵硬:"我不是队长。"  我的眉毛自动地扬了起来。  "另一个绰号,"治疗师解释道,"用来称呼在各自宿主体内未能完成一次生命周期的那些灵魂。"  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在我另外经历的那些世界里,我们对此也有自己的名称。在任何世界上这都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我放弃试探猎人,告诉她我所能获得的信息。  "她的名字叫梅兰妮?斯特莱德,出生在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她得知占领一事的时候正好在洛杉矶,她在野外躲藏了几年,之后找到……唔,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尝试找出这一点的。这个身体已经有二十岁,她从……驾车到芝加哥……"我摇了摇头,"有几个阶段,其中并非所有的都是她一个人,车是偷来的。她在寻找一个名叫莎伦的表姐,她有理由希望她仍然是人类。在她被发现以前既没有发现,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但是……"我拼命地抵抗另一面空白的墙壁,"我认为……我不能确定……我认为她在……某个地方……留下了便条。"  "那么她希望有人会来寻找她?"猎人急切地问道。  "是的,有人会……想她,如果她无法赴约……"我咬紧牙关,现在实际上是在挣扎了。墙壁是黑色的,我无法辨别它有多厚。我连续不断地猛烈敲击,汗珠聚集在我的额头上。猎人和治疗师非常安静,以便让我集中精力。  我试着想一想别的事情--轿车引擎发出的喧闹陌生的噪声,每次当其他车辆的灯光在路上越来越近的时候,肾上腺素加快冲上来引起的战战兢兢。我已经获得这个信息了,没有什么阻拦我。我让回忆引领我向前,让它跳过在漆黑的夜晚的庇护下,徒步穿过冰冷的城市的这一幕,让它迂回曲折地来到他们找到我的那座建筑。  不是我,是她。我的身体一阵战栗。  "别过度劳累……"治疗师开口道。  猎人厉声对他喝道。  我发现猎人怀着几乎压倒其他一切的强烈的仇恨,我任由自己的思绪停留在这一发现的恐惧之中。仇恨是邪恶的,是痛苦的。我几乎无法忍受感觉到它,但是我任由它蔓延开来,希望它会分散抵抗,削弱防线。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试图掩饰却得知自己无处藏匿的努力。一个标记用断裂的铅笔仓促地画在一片岩屑上,被急忙地塞进门缝底下,而不是随便的一扇门。  "其方式是沿着五楼的第五个走廊的第五扇门,她的通信在那里发生。"  猎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电话,她对着它迅速地低声说话。  "这座楼应该是安全的,"我继续说道,"他们知道这里已经被宣告不再使用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他们找到莎伦了吗?"  一阵恐惧的战栗使我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问题不是我提出来的。  这个问题不是我提出来的,但是仿佛它就是我问的一样,自然而然地从我嘴里脱口而出了,猎人没有注意到不恰当的地方。  "表亲?不,他们没有找到其他人类,"她答道,而我的身体则条件反射似的放松下来,"这个宿主在进入大楼的时候被发现了。既然他们知道大楼已经被宣告不再使用了,看到她的市民感到很担心。他呼叫我们,而我们则监视着大楼看一看我们是否能抓到一个以上的人,接着当意识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似乎不高时,我们就进去了。你能找到约会的地点吗?"  我试了试。  那么多的回忆,所有的回忆都如此多姿多彩,如此清晰可见。我看见数百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第一次听见它们的名字。洛杉矶的一座房子,周围种着一排高大的棕榈树。森林里的一片草地,那里有帐篷,还有篝火,就在亚利桑那州温斯洛的郊外。新墨西哥州里的一片荒无人烟的岩石沙滩。一个山洞,入口掩映在雨帘之中,位于俄勒冈州的某个地方。帐篷、茅舍、简陋的庇护所。随着时间的流逝,名字变得越来越不具体。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也不在乎。  我的名字现在叫做漫游者,然而她的记忆和我自己的一样吻合,除了我的漫游是自己选择的之外。这些转瞬即逝的记忆总是染上一层被追捕的人的恐惧,并不是漫游,而是奔跑。  我努力不要感到同情,相反,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回忆之上。我不需要明白她去过哪里,只需要弄清楚她要去哪里。我理顺那些与芝加哥紧密相连的画面,但每一个场景只不过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影像罢了,我扩大了搜索范围。在芝加哥之外如何?寒冷,我想到。那里很冷,而且也有对此的某些担忧。  哪里?我敦促道,而墙壁又挡在中间了。  我倒抽了一大口气:"在城外--在野外……在一个州立公园里,远离所有的居民定居点。那不是她曾经去过的某个地方,而是她知道如何找到的地方。"  "要多久?"猎人问道。  "很快。"答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我们让宿主经历了九天的治愈期,只是为了绝对确定她完全康复了,"治疗师告诉我,"植入是今天--也就是第十天进行的。"  十天,一股如释重负的暖流使我的身体感到震惊。  "太迟了,"我说道,"对于约会地点……乃至便条而言。"我能够感受到宿主对此的抵抗--能够非常强烈地感受到,这个宿主几乎是……沾沾自喜的。我让她说出她想到的那些话,这样我就能学习它们。"他不会去那里的。"  "他?"猎人强调这个代词,"谁?"  她用比以前用过的更猛的力气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堵黑漆漆的墙壁。她反应敏捷,只留下半秒钟的迟疑。  脸庞再次充满我的脑海,那张金黄的古铜色的脸庞,美丽迷人,还有一双黑色的眸子。当我如此清晰地在脑海中审视这张脸的时候,心中泛起一股奇怪而深深的喜悦之情。  尽管墙壁闭合时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怀好意的憎恶之情,但关得不够快。  "杰莱德,"我回答道,快得仿佛出自我的嘴巴,不属于我的思想紧随着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杰莱德很安全。"  第四章  梦 境  天太黑了,不可能那么热,或许是因为太热了,天才那么黑,两者之间有一个出了问题。  在黑暗中,我汗流浃背地蹲伏在用杂酚油擦拭过的灌木丛中,这种掩护很容易被人发现。汽车离开车库已经有十五分钟了,没有亮灯。阿卡狄亚①门敞开了两英寸,任由冷风机发挥其功效。我想象得出湿润的感觉,凉爽的风透过纱门吹了过来,我希望风能够吹到我所在的地方。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我缩紧肚子上的肌肉,来抑制发出的声音。周遭一片寂静,轻声细语都会暴露出来。  我饥肠辘辘。  还有另一种更强烈的需要--另一个饥饿的肚皮安全地隐藏在黑夜中遥远的地方,在暂时是我们的家的简陋山洞里独自等待。一个拥挤的地方,火山石使它的四周参差不齐。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他会怎样呢?作为母亲的一切喜悦,尽管既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无助感令我感到害怕,杰米饿了。  这所房子附近没有其他的屋子,自从烈日当头时我就一直守候在这里,我认为这里也没有狗。  我慢慢地站起来,我的腿肚子不满地抗议着,但我仍然弯着腰,努力躲藏在灌木丛下面。沿着冲积物往北的路是一片光滑的沙滩,这条通道在星光下显得很苍白,公路上没有汽车的声音。  我知道当那两个怪物--那对看起来五十出头、面色和善的夫妇回来的时候会意识到什么。他们会确切地知道我是什么,搜索马上就会开始,我需要跑得远远的。我真的希望他们在镇上住一晚,我想今天是星期五。他们把我们的习惯保留得如此完美,很难分辨出其中的区别,这就是他们一开始就获胜的原因。  围绕着院子的篱笆只有齐腰那么高,我轻而易举地就翻了过来,没有任何声音。不过,院子是用沙砾铺成的,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动,以防止我身体的重量将其移动。我终于来到露台的石板上。  百叶窗是敞开的,星光照亮室内,看得出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动静。这对夫妇看起来很俭朴,而我则心存感激,这使人更难以藏匿。当然,这也让我无处躲藏,倘若是让我躲起来的话,不管怎样都太迟了。  我首先轻轻地推开纱门,接着推开玻璃门,两扇门都静悄悄地合上了。我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在瓷砖上,不过这只不过是出于习惯,没有人会在这里等我。  凉爽的风沁人心脾,仿佛身在天堂一般。  厨房就在我的左边,我看得出闪烁着微光的大理石灶台。  我把帆布大包从肩膀上拉下来,从冰箱开始行动。当门打开时灯也亮了起来,这让人感到一阵紧张,但是我找到按钮,并用脚指头把它按下去。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没有时间让它们适应,全凭感觉。  牛奶、奶酪片、塑料碗里的剩菜剩饭,我希望是我看着他为晚餐所煮的鸡肉米饭之类的东西,今天晚上我们会吃这个。  果汁,一袋苹果,小红萝卜,这些到早上都还不会变坏。  我急匆匆地来到食品储藏柜,我需要能保存更久的东西。  当我搜罗到我能背得动的东西时,我看得更清楚了。唔,巧克力薄饼。我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包,不过我咬紧牙关,空空如也的肚子在痉挛,我也没理会。  包很快就变得沉重起来,这些只能让我们撑一个星期,即使我们算计着吃。我可不喜欢紧巴巴地过日子的感觉,我喜欢狼吞虎咽,我把燕麦花卷条塞进口袋里。  还有一个东西。我赶紧跑到水槽边,给我的水壶灌满水。接着我把头放在水龙头下面,直接喝了一大口自来水。当水流到我空洞洞的胃部时,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我干完活后就开始感到恐慌了,我想要赶紧离开这里,舒适便捷的现代生活是致命的。  往外走的时候我注意脚下,担心自己被沉甸甸的大包给绊倒,那就是为什么直到我的手摸到门才看见露台上那个黑影的轮廓。  就在愚蠢、害怕的尖叫声从我口里喊出来的时候,我也听见了他轻声的咒骂声。我转身朝前门飞奔,希望门闩没有闩上,或者至少不是那么难打开。  我还没跑两步,一双粗糙而坚硬的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靠着他的身体把我猛地扳过来。太高大、太强大了,不可能是女人,男低音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敢吱声,你就死定了。"他粗暴地威胁道,我惊恐万状地感到一个薄薄的、锋利的刀片对着我下巴的皮肤。  我不理解,我不应该被给予选择的。这个坏蛋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会打破规矩的事儿。我用自己唯一能够回答的方式回应他。  "动手吧,"我恶狠狠地说道,"现在就动手吧,我才不想当龌龊的寄生虫!"  我等待着刀刺进来,我的心脏在疼痛。每一次心跳都呼喊着一个名字。杰米,杰米,杰米,现在你该怎么办啊?  "聪明,"这个男人低声说道,他听起来不像是在跟我讲话,"肯定是个猎人,而那意味着陷阱。他们怎么知道?"钢刀从我喉咙旁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硬如铁砧的手。  他牢牢地抓住我,使我几乎不能呼吸。  "其余人在哪里?"他逼问道,紧紧地掐住我。  "只有我自己!"我扯着嗓子粗哑地答道,我不能把他引到杰米那里去。我不回去的话,杰米怎么办?杰米饿了!  我用胳膊狠狠地敲击他的肚子--这真的很疼,他的腹肌和他的铁腕一样坚硬,这非常奇怪。像那样的肌肉只有艰辛的生活或刻意锻炼的人才有,寄生虫不会这样。  我的打击甚至没使他吸一口气。情急之下,我绝望地用脚后跟踹在他的足弓上。这使他猝不及防,摇晃了一下。我则扭身就跑,但是他紧紧抓住我的包,把我拖到他身边,他的手又紧紧夹住了我的脖子。  "对热爱和平的身体掠夺者而言,脾气太暴躁了,是不是?"  他一派胡言,我以为外星人都是一样的,我猜他们终究还是有自己疯狂的喜好的。  我扭动身体,张牙舞爪,试图从他手中挣脱。我的指甲抓进他的皮肤,但是这只是让他把我的喉咙抓得更紧了。  "我会杀死你的,你这个一钱不值、偷身体的毛贼,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么,动手吧!"  突然,他倒抽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挥动的四肢碰到了他,我没感到造成任何新伤。  他松开我的胳膊,抓住我的头发。肯定就这么完蛋了,他打算割断我的喉咙。我双腿站稳,准备好刀刺进我的皮肤。  但是我喉咙上的手松开了,接着他的手指在我的后颈项上乱摸一气,在我皮肤上的感觉既粗暴又温暖。  "不可能。"他轻声说道。  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他把刀弄掉了?我试图想弄到它的办法,或许我倒下就能拿到。我脖子上的手把我抓得不够紧,不足以阻止我挣脱,我想我感觉到刀子落地的位置了。  他突然使我转了个圈儿,咔嗒一声,灯光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转身背对着光。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头发,灯光照进我的右眼。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低声说道,"你还是人类。"  他的双手握紧我的两颊,我还没来得及抽身,他的嘴唇就紧紧地吻住了我的。  我僵立了半秒钟,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人吻过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那么多年以前,只是我父母轻轻地吻在我的脸颊上,或额头上,这是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感受到的事情。不过,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太多恐慌、太多恐惧、太多肾上腺素。  我猛地站直膝盖。  他气喘吁吁地呼了一口气,我自由了。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径直冲向前门,我猫着腰从他的胳膊底下钻过去,跳出敞开的门外。我认为我会跑得比他快,即使我背着一大包东西。我比他先行一步,而他仍然在痛苦地呻吟。我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不会留下他在黑夜中也能看见的路线。我从来都没丢过食物,而且这样很好。不过,我想燕麦花卷条压坏了。  "等一等。"他大声叫道。  闭嘴,我想到,不过我没有喊出来。  他跟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我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不是他们的人!"  当然,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沙滩,然后全速飞奔。我爸爸以前常常说我跑得像猎豹一样快。回到世界毁灭之前,我是田径队中跑得最快的,是州冠军。  "听我说!"他仍然用最大的声音喊道,"瞧!我会证明的。求你停下来,看一看我!"  不可能。我以冲积物为轴心,轻快地掠过牧豆灌木。  "我以为没有其他人幸免!求你了,我要跟你谈一谈!"  他的声音令我惊讶--太接近了。  "对不起,我吻了你!那样做很愚蠢!我只是一个人待的时间太久了!"  "闭嘴!"我没有大声说出来,但是我知道他听见了。他离我更近一些了,以前从来没人超过我,我让自己的腿跑得更快了。  他也加速的时候,呼吸之间传来一声低沉的抱怨声。  庞然大物撞到我的后背,我倒了下去。我的嘴巴吃了一口泥,我被某个如此重的东西紧紧地压着,几乎无法呼吸。  "等-- 一 --会--儿。"他气恼地说道。  他翻了个身,使我滚了一圈,趴在他身上。他骑坐在我的胸口上,用腿卡紧我的胳膊。他压扁我的食物了,我怒吼起来,想要从他身下扭动出来。  "瞧,瞧,瞧!"他说道。他从裤子的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圆柱体,然后扭开顶部,一束光从顶端射了出来。  他把手电筒对准自己的脸。  灯光使他的皮肤呈黄色,露出突出的颧骨,中间是长长的窄鼻子,方方正正的下巴。他的嘴唇拉伸成露齿的微笑,不过我看得出他的嘴唇很丰满--对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眉毛和睫毛都因为日晒而褪色了。  但是那不是他要向我展示的。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是黄褐色的,晶莹剔透,流露出只有人类才有的眼神,他让光线左右摇摆。  "看!看!我和你一样。"  "让我看一看你的脖子。"我的话中充满了深深的怀疑的语气,我不会让自己认为这只是个骗局的。我不理解这种装模作样意义何在,但是我肯定这有目的,不再有希望了。  他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好吧……那样实际上不会有任何帮助。难道眼睛还不够吗?你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一看你的脖子呢?"  "因为那里有一条疤痕。"他承认道。  我又试图从他身下蠕动出来,但是他的手紧紧地压住我的肩膀。  "这是我自己弄伤的,"他解释道,"我认为我干得不错,尽管疼得要命。我可没那么漂亮的头发来掩饰我的脖子,这条疤痕有助于我浑水摸鱼。"  "从我身上滚开!"  他犹豫了,接着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根本没用手。他向我,掌心朝上,伸出一只手。  "求你别逃开,而且,呃,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踢我了。"  我没有动,我知道如果我试图逃跑的话,他还是会抓住我的。  "你是谁?"我小声问道。  他灿烂地笑道:"我叫杰莱德?豪。我有两年多没跟任何人类说过话了,所以我确定,在你看来,我肯定……有些疯狂。不管怎样,请你原谅我那样,并且告诉我你的名字。"  "梅兰妮。"我轻声说道。  "梅兰妮,"他重复道,"我无法对你说明白,遇见你我有多么高兴。"  我紧紧地抓住我的包,眼睛盯着他,他慢慢地把手放下伸向我。  而我握住了它。  直到我明白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我才意识到我相信他。  他搀扶着我站起来,当我站直时也没有松开我的手。  "现在怎么回事儿?"我防备性地问道。  "好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很久。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到屋子里去吗?我的包落在那里了,你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冰箱那里。"  我摇了摇头。  他似乎意识到我有多么脆弱,多么接近崩溃。  "那么,你愿意在这里等我吗?"他温柔地问道,"我会非常快的,让我给我们多拿一些食物。"  "我们?"  "你真的认为我会让你消失吗?我会跟着你,即使你要我别这样。"  我也不想从他身边消失。  "我……"我怎能不完全信任另一个人呢?我们是家人--都属于灭绝的同胞中的一员,"我没有时间。我还要赶那么远的路……杰米在等我。"  "你不是一个人。"他意识到,他第一次流露出不确定的表情。  "我弟弟,他只有九岁,我不在的时候,他会非常害怕。我要花半夜的时间才能赶回他那里,他不会知道我是否被抓了,他那么饿。"仿佛是为了强调的意思,我的胃响亮地咕噜噜叫起来。  杰莱德的笑容又回来了,比之前还要灿烂:"如果我开车送你,会有帮助吗?"  "开车?"我重复道。  "我要跟你做个交易,我搜集更多的食物时,你要等在这里,我会开着吉普车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那比跑要快--甚至比你跑得还要快。"  "你有车?"  "当然,你认为我是走到这里的?"  我想到我花了六个小时才走到这里,我的额头紧蹙起来。  "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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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外媒体评论  宛若《人体异形》中外星人的21世纪盛会,令人震惊痴迷……一个有关爱、家庭和忠诚的史诗故事……《宿主》具有《X档案》和《我们的日子》的多种元素……梅尔的故事和人物会打动科幻小说迷和爱情小说迷。  ——《今日美国报》  以“暮光之城”走红的斯蒂芬妮?梅尔,在她第一本写给成人读者的小说中,将浪漫爱情与外星人结合在一起。这本兼具动作与情感、充满想象力的成熟之作,会让那些害怕科幻小说的年轻朋友又惊又喜……这可能是第一本描述两人三角恋爱的故事,非常浪漫,而且角色都非常讨喜。被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深深吸引的读者会发现,故事结尾其实预留了续集(或是另一个系列)的伏笔。  ——美国亚马逊网评  这本书应该贴上一个警告标签:它会勾住你,让你欲罢不能一直读到凌晨一两点,而且读完最后一个字后,还让你不断思索。作者描绘角色与安排故事线的功力跟大师不相上下——可以说是斯蒂芬?金与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综合体。  ——《时代周刊》  从没有一本小说将科幻元素与浪漫故事结合得如此之好。在这本好看的小说中,梅尔探讨了当两个灵魂同在一个身体里会发生什么事。就像梅尔的吸血鬼故事,她也因这本书培养了一批新的“不看外星人故事”的书迷粉丝。  ——美国《图书馆月刊》  斯蒂芬妮?梅尔……以她那聪慧的心思,创作出闪耀着光彩的黑暗故事。因为她的主角不论遭受到多大的痛苦,梅尔还是让故事充满光明跟希望。  ——奥森?斯考特?卡德  梅尔对于人物关系的发展比对遵循类型的传统要来得更有兴趣……梅尔对生命正面肯定的训勉让人心悦诚服。  ——《娱乐周刊》  出其不意地令人感动……梅尔的小说跌宕起伏,引起压倒一切的强烈情感共鸣……《宿主》横跨两种并不总是获得人们尊重的小说类型:科幻小说和爱情小说。不过,两种类型的书迷们深知这种题材的佳作涉及最严肃高雅的文学作品历来秉承的主题:探讨人类和人性的意义。  ——《亚特兰大宪章报》  别出心裁、令人沉醉的天才假设……小说融合了在新地球上冒险和寻找崭新爱情的元素,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满怀敌意、谨慎好奇的人类如何应对他们当中的外星人。  ——《匹兹堡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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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就算你不在那里,就算你听不见我说的话,我还是爱你。  延续全球5000万册畅销传奇,“暮光之城”作者挑战浪漫与想象极限最新力作,高居欧美各大畅销书排行榜最前列,荣登《纽约时报》排行榜超过60周。  《暮色》电影2009年8月登陆中国内地,《新月》、《月食》2009年1月、2010年6月相继上映。  我无法将自己与这个躯体渴望切割开来。这个躯体就是我,比我预期的还像是我。究竟是我民,还是它的渴望?事到如今,再区分是谁还有意义吗?  宛若《人体异形》中外星人的21世纪盛会,令人震惊痴迷……一个有关爱、家庭和忠诚的史诗故事……梅尔的故事和人物会打动科幻小说迷和爱情小说迷。  ——《今日美国报》  这本兼具动作与情感、充满想象力的成熟之作,会让那些害怕科幻小说的年轻朋友又惊又喜……这可能是第一本描述两人三角恋爱的故事,非常浪漫,而且角色都非常讨人喜欢。被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深深吸引的读者会发现,故事结尾其实预留了续集(或是另一个系列)的伏笔。  ——美国亚马逊网评  这本书应该贴上一个警告标签:它会勾住你,让你欲罢不能一直读到凌晨一两点,而且读完最后一个字后,还让你不断思索。作者描绘角色与安排故事线的功力跟大师不相上下——可以说是斯蒂芬,金与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综合体。  ——《时代》周刊  梅尔对于人物关系的发展比对遵循类型的传统要来得更有兴趣……梅尔对生命正面肯定的训勉让人心悦诚服。  ——《娱乐周刊》  出其不意地令人感动……梅尔的小说跌宕起伏,引起压倒一切的强烈情感共鸣……《宿主》横跨两种并不总是获得人们尊重的小说类型:科幻小说和爱情小说。不过,两种类型的书迷们深知这种题材的佳作涉及最严肃高雅的文学作品历来秉承的主题:探讨人类和人性的意义。  ——《亚特兰大宪章报》  别出心裁、令人沉醉的天才假设……小说融合了在新地球上冒险和寻找崭新爱情的元素,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满怀敌意、谨慎好奇的人类如何应对他们当中的外星人。  ——《匹兹堡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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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没有包装膜 开上去很旧


觉得一般哦


质量不错,快递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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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内容很多,一大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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