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痴情侠之少年赵观
2007-05
中国妇女出版社
郑丰
284
无
出身苏州青楼的小厮赵观,小小年纪便家破人亡流落江湖,身上唯一怀藏的,是母亲传授的奇门毒术,及自称是他爹的浪子成达传授的披风刀法。就凭着这两项绝艺,少年赵观独闯天涯,一步步踏入人事复杂丶风起云涌的江湖帮会。世上原不该同时出现两个豪气干云的少年英杰,然而赵观却遇上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小三儿凌昊天。小三儿出身医术世家虎啸山庄,行事作风却全不像个世家子弟,狂妄任性,我行我素,令武林中人又爱又恨。他仗着一身惊人武功艺业,过人的侠胆豪情,在茫茫江湖中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找寻找他的真心伴侣。 两个特立独行的少年,一本精心写成的传统武侠,就是《多情浪子痴情侠》! “2006新武侠大赛”是近年来奖金最高、规模最大、影响遍及海内外的一次武侠小说盛事。大赛共有超过1400部作品参赛。著名学者、评论家孔庆东、韩云波等担当了本次大赛的评委。此次大赛的冠亚季军作品,目前已经由中国妇女出版社隆重推出,分别是《多情浪子痴情侠之少年赵观》、《放纵剑魂》、《我的江湖,谁的天下》、《十二封杀》。
郑丰,原名陈宇慧,出生于台湾,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主修商务管理,毕业后任职于银行界,现居香港。
一 青楼小厮第一章 花园怪客第二章 无字天书第三章 千金劫难第四章 烟水小弄第五章 情风馆主第六章 青楼小厮第七章 冤家路窄第八章 赵观哥哥第九章 顽童戏贼第十章 青帮粮船第十一章 水底功夫第十二章 小姐回家第十三章 青竹姑娘第十四章 替天行道第十五章 入百花门第十六章 百花渊源第十七章 红土窑外第十八章 娇女真儿第十九章 乞儿小三第二十章 七娘失手第二十一章 情风遭难第二十二章 浪子成达第二十三章 江上遇袭第二十四章 披风刀法第二十五章 龙帮帮主第二十六章 龙宫作客第二十七章 虎山传人第二十八章 离家出走第二十九章 泰山观剑第三十章 巧遇燕龙第三十一章 虎啸山庄第三十二章 借居虎山第三十三章 湖上聆乐第三十四章 山中之鬼第三十五章 豹女山儿第三十六章 幽微谷中第三十七章 钩心斗角第三十八章 决斗前夕第三十九章 碧波池畔第四十章 百花门主第四十一章 谷中之谷第四十二章 金匮奇书第四十三章 仙容神卉第四十四章 百花复开二 青帮新秀第四十五章 杭州少爷第四十六章 南国初春第四十七章 歌妓奇问第四十八章 李大小姐第四十九章 青楼旧第五十章 重返风尘第五十一章 秀山茶会第五十二章 来者不善第五十三章 初显身手第五十四章 辛武内乱第五十五章 谈判台上第五十六章 喋血之争第五十七章 智勇克敌第五十八章 辛武坛主第五十九章 青帮帮主第六十章 北上天津:第六十一章 伏年大伟第六十二章 兄妹争执第六十三章 手刃刺客第六十四章 奇计制敌第六十五章 武丈原上第六十六章 尔虞我诈第六十七章 画眉受伤第六十八章 吐露情衷第六十九章 泰山求医第七十章 江氏兄弟第七十一章 凌大诉情第七十二章 当局者迷第七十三章 青帮新秀
一 青楼小厮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蝶恋花》 第一章 花园怪客 初春时分,北地寒意已去,天候晴暖,京城里处处百花盛开,万紫千红。其时正当大明嘉靖十五年,年刚而立的世宗皇帝春秋鼎盛,用心朝政,海内升平,百姓安乐。 这日午后,京师城南一户墙高屋广人家的院子里,悠然传出一阵小女儿清脆的娇笑语声。那是两个女孩儿在后院角落的花棚下打着秋千,笑声如一串银铃般回荡在花团锦簇的小院落里。那年长的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穿着绣花小背心和鹅黄百褶裙;年幼的只有七八岁,她身穿桃红织锦小袄,袖口镶着嫩绿滚边,下衬一条水蓝缎面扎脚裤儿和一对串珠牡丹绣花鞋,头上梳着两个髻子,颊上浮起一对酒窝,面容甚是秀美。两个女孩儿衣饰华贵,显是富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那年幼的女孩儿名叫含儿,是主人大学士周明道的独生女儿;年长的女孩儿名叫李铃铃,乃是含儿的表姊。 却说两个女孩儿在后院里打了一会秋千,也觉得腻了,李铃铃提议道:“含儿,咱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含儿拍手说好,便伸手蒙住了自己眼睛,笑道:“表姊你先躲,我来找你。快去快去,我数到十,就来捉你啦。”李铃铃笑道:“唉!慢着数!慢着数!”匆匆跳下秋千,踩着小脚儿,径往前院去了。 含儿蒙着眼睛,犹自坐在秋千上摇晃,口里大声数到十,数完后将手放下,笑道:“我来找你啦!”面前却赫然多出了一个黑衣男子,离自己不过五六尺远近。 含儿惊得呆在当地,张大了口,竟自发不出声音。但见那是个高瘦汉子,一手拿着一柄亮晃晃的剑,一手抚胸,咳嗽了两声,呸的一声,往地下吐了一口鲜血。但见他身子一晃,跌倒在地,哗啦声响,压烂了花棚下的两盆兰花,犹自抚胸咳嗽不止。含儿这才注意到,这人身上受了好几处伤,黑衣早被鲜血染透,肩头和腿上的伤口犹自流出血来。她一个年幼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般景况?坐在秋千上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吓得僵了,更作不得声。 便在此时,墙头上多出了三个人影,一人喝道:“在这里了!”三人同时跃下,围在那黑衣人身边,手中刀剑直指着黑衣人。这三人都穿黄色锦衣,含儿认出是皇宫侍卫的服色。但听其中一人道:“你道躲进周大学士府里,我们便不敢追进来了麽?”另一个胖子道:“快将东西交出来!咱们兄弟一场,或许能饶你一死。”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谁跟你称兄道弟了?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我郑寒卿可从来没将你瞧在眼里!”胖子脸上肥肉一横,挥刀便往黑衣人腿上斩去。黑衣人躺在地上,似乎连爬也爬不动,只能任人宰割。不料那胖子这刀没斩下去,自己却大叫一声,连退几步,伸手按住了左颊,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口里骂道:“他妈的!好小子!”不知如何竟被那黑衣人挥剑割伤了脸面。另两人一齐喝骂,刀剑齐上,往黑衣人头上砍落。黑衣人并不挡架,却开口叫道:“东西不在我身上!” 那两人听了这话,刀剑一齐停在半空,不敢斩落。左首那人问道:“你藏去哪里了?”另一人道:“这人狡猾得很,活捉了回去,交给洪大总管审问便是。” 黑衣人摇了摇头,神色惨然,说道:“王兄,你要捉我回去交差,公事公办,我也不来怪你。但你可知道,我取走的是甚麽事物?”那姓王的微一迟疑,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你偷去了宫中的要紧事物。”黑衣人道:“洪总管没告诉你麽?”姓王的道:“没有。” 黑衣人缓缓说道:“他未曾告诉你,只因这事物乃是他自己从宫中偷得的赃物。这事他自然不敢声张,才只派你们几个亲信出来,秘密追还那事物。一旦你们知道了我偷去的是甚麽事物,洪总管必会杀你们灭口。因此我忠告两位,还是别见到那事物得好。” 姓王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对洪总管一片忠心,才不信你这些鬼话!你监守自盗,身为宫中侍卫,却干下这等勾当,真是忝不知耻!”黑衣人叹了口气,转向另一人,说道:“林兄,你是信我呢,还是相信洪总管?”姓林的摇头道:“郑寒卿,你现在说甚麽,都已太迟了。你这一路逃出宫来,少说也杀了十来个宫中侍卫。就算你没偷甚麽事物,这笔血帐也够得瞧了。” 黑衣人叹道:“既是这样,我就将这大功劳给了你们罢。林兄,王兄,那事物是藏在了…藏在那…咳咳…”姓林的和姓王的低下头来,想听清楚他的言语。黑衣人却陡然跃起,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银光,那两人咽喉中剑,鲜血喷出,脸上神色惊恐莫名,仰天摔倒,在地上扭了几下,便不动了。圆脸胖子在旁见了,脸色霎白,惊呼一声,转身便逃。黑衣人右手挥出,长剑直飞而出,刺入了胖子的背心。胖子俯身扑倒,又往前爬出数尺,才不动了。 黑衣人坐在地上不断喘息,呼吸粗重。他勉力站起,将姓林和姓王两人的尸身踢到院角的草丛里,又缓缓走将过去,抽出插在胖子背心的长剑,将胖子也踢进了角落。接着他便转过身来,望向坐在秋千上的含儿。 含儿目睹这场惊险血腥的厮杀,早吓得傻了,如同中了魔魇一般,钉在当地,动弹不得。但见那黑衣人很慢很慢地向自己走来,每走一步都得用十二分力气,好似随时会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一般。他走得虽缓慢艰辛,却终究来到了含儿面前,蹲下身来,脸面正对着含儿。含儿见他脸上全是血污,神色狰狞,两道目光如电一般向自己射来,不由得全身簌簌发抖。但黑衣人口里说出来的话,却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黑衣人道:“你是周家大小姐,含儿姑娘罢?”语气竟甚是温和。 含儿全没想到这陌生怪客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惊疑不定,不敢不答,便点了点头。 黑衣人抬头望天,神色凝重,似乎在思索甚麽要紧事情。过了一阵,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方方正正,里面看来像是包着一本书册。他将包裹递去给含儿,又抚胸咳嗽,咳了半晌才止。他脸色越发苍白,喘息道:“今夜子时正,有个大娘和一个小女孩儿,会来到你家后院的水井旁。你将这包裹交给了那大娘。”他口气严峻,这几句话便是命令,毫无恳求的意味。周含儿呆呆地听着,也不回答,也不伸手去接,却是惊吓过度,连害怕也不知道了。 黑衣人又道:“你跟那大娘说,要她即刻逃去虎山,求医侠夫妇庇护。这包裹…这包裹…和里面的信,一定要交到医侠手中。听清楚了麽?”最后一句提高了声音,含儿吃了一惊,连忙点了点头。 黑衣人又道:“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和我的托付,除了可以告诉那位大娘之外,一句也不能告诉你爹妈,或任何其他人。你听我的话,才能保你爹妈一家平安。你若泄漏了半句,转眼便要家破人亡!记着,今夜子时,一定要将东西交给她们。你若不照我所说去做,我死后变了厉鬼,也要来找你!”说时声色俱厉。含儿脸色发白,泪水本就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此时啊的一声,终於哭了出来。 黑衣人放缓了脸色,将包裹放入她怀中,温言道:“好孩子,你一定要听话。这事非常紧要,非常紧要。你听我的话,今夜将东西交给她们。刚才这些事情,你一句都不能跟人说!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了麽?” 他凝视着含儿,望着她边哭边点头,才微微一笑,转身缓缓走去,一步一拐,来到墙边,忽又转过头来,说道:“请你…请你跟那女孩儿说,这事物在她二十岁前,决不能翻看。再说…再说…说爹爹去了,要她记着,她永远都是爹爹最心爱的宝贝儿,永远永远…永远…”说完这几句话,声音哽住,身子一颤,跪倒在地,往前扑下,消失在花丛之后。 含儿兀自呆坐在秋千上,良久不动,好似以为自己终究会从这场恶梦中醒过来,发现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并非真实。又过半晌,一阵和风吹过,含儿感到背上凉飕飕地,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忽听身后一人叫道:“含儿!含儿!你怎地还不来找我?”含儿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却见表姊正气冲冲地向着自己走来。原来李铃铃在前院躲了半天,未见含儿前来寻找,终於出来探看,见她兀自坐在秋千上发呆,心中甚是恼怒,正要上前责问,但见含儿脸色苍白如纸,也不禁一愕,问道:“含儿,你怎麽啦?” 含儿回过神来,说道:“我…我…”声音嘶哑,竟说不出话来。她吞了口口水,跳下秋千,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拉起表姊的手,往刚才那黑衣人消失的花丛走去。但见花丛后的石板地上血迹殷然,那黑衣人却已不知去向。此时天色渐暗,李铃铃没注意到血迹,只觉此处阴森森地,心中发毛,说道:“含儿,咱们回屋里去罢。”含儿心中惊疑,低头望见自己怀中的包裹,想起院子角落还躺了三个死尸,不禁更加害怕,忙随表姊回入屋中。 第二章 无字天书 那天晚间,含儿魂不守舍地吃了晚饭,坐在闺房中发怔。她爹妈出门应酬去了,她便想告诉爹妈下午见到的景况也不可得,何况那怪客曾叮嘱她绝不可对任何人述说?她思前想後,六神无主。她一个富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幼娇生惯养,大小事情总有妈妈、奶妈、丫头们替她安排周全,半点不须自己操心,此时遇上这惊心动魄的大事,直将她搅得心头慌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戌时,小丫头一如往常,进房来替她解下发髻,服侍她上床睡好。含儿躺在床上,却哪里睡得着?她翻来覆去,心中只是想着:“我今夜该不该去井边?我今夜该不该去井边?” 她将那怪客托付的事情从头至尾又想了一遍,想着想着,恐惧之意渐渐退去,终於忍不住好奇心,从绣花被褥下取出怪客交给她的那个包裹。月光下但见那包裹用块蓝印花粗布包着,上面还沾着几块深褐色的血迹。含儿将蓝布打开,里面是一油纸包裹,上面放着一封信,信上写着“敬启医侠”四字,封口处用火漆封住。她将信放在一边,轻轻打开油纸,见里面是本薄薄的书册,封面色做深蓝,却无一字。她翻开首页,见里面也无文字,她继续翻去,三十多张书页,张张都是空白的。含儿心中大奇,这本书若如此紧要,里面怎地连一个字也没有?她想点起灯来细看,却怕房外的丫头见了灯光会进来探问,又打消了念头。她抬头见窗外一轮弯月挂在枝头之上,心中感到一阵彷徨:“现在是甚麽时刻了?我子时真要去後院的井旁麽?” 她越想越怕,快手将书册包好,藏回被里,躺在床上听着滴漏的声响,一会儿想:“我便留在屋里不去,也没人会知道的。我还是别去罢!”一会儿又想:“不,我答应那人要将东西送去,怎能失信於他?他好似快要死啦,我若不替他做到这事,替他捎去那些话,他一定会很伤心的。”想起那人可能就将死去,耳中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你若不照我所说去做,我死後变了厉鬼,也要来找你!”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战。她闭上眼睛想睡一忽儿,但眼前不断出现那场血腥厮杀,和那怪客满是血污的脸孔。她心头又交战起来:“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 将近子时,含儿终於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往後院走去。周家大宅共有七进,最後一进的後门之内是个下人住的小院落,院落旁便是厨房,家中唯一的一口井便在小院落靠近厨房的东北角上。含儿轻轻地穿过回廊、内花园和几座天井,才来到厨房之外。但听四下寂静无声,下人们早都睡了。她伸手推开厨房的板门,月光下但见灶上仍留着火种,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她紧紧抓着怀中包裹,一步步穿过厨房,来到通往小院落的门旁。门没关严,她从门缝往外张望,但见小院中一片寂静,月光正洒落在那口井上,发出幽幽暗暗的光芒。 便在此时,含儿心头忽然一跳:那信!那信!她竟将那信忘了! 她连忙低头查看包裹,果然,自己将那蓝印花布包上时,竟忘了将信放进去! 含儿原本已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在半夜来到此处,此时发觉漏带了那信,不禁全慌了手脚,想回去拿,又怕来不及赶回,心中不断自责:“含儿,含儿,你怎地如此糊涂粗心?”又想:“是了,等我见到那大娘,便跟她说明,请她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即刻回去将信拿来给她。” 便在此时,井边黑影一动,果真有个人来到了井边。含儿心中一喜,便想走上前去招呼。还未踏出厨房,那人却已注意到了她,倏然欺上前来,推门冲入厨房,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喝道:“谁?” 含儿只觉手腕如被铁箍箍住,痛得大叫一声。那人却已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闷住了她的叫声。那人又道:“嘿,我知道了!你便是郑寒卿的女儿罢?你娘呢?”他声音尖细,却不像女子,听来甚是古怪。含儿此时已看清,那人面目丑陋,下巴无须,却不是女子。 她正彷徨不知所措,忽听那丑脸人低呼一声,拉着她向後连退数步。含儿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灰衣人不知从何冒出,抢上前来,寒光闪处,挥出一柄匕首直向那丑脸人攻去。丑脸人抽出一柄短刀,当当连响,架开数刀,喝道:“不要你女儿的命了麽?”忽地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伤,松开含儿的手,滚倒在地。那灰衣人追上数步,匕首直落,插入丑脸人的胸膛。丑脸人哼也没哼,便已毙命。 灰衣人回过头来,望向含儿,在月光下看清了含儿的脸,惊道:“小姐,是你!你怎会来这儿?” 含儿这时也已看清那人的脸面,竟是在家中做了一年多的厨子瑞大娘!这瑞大娘烧得一手好京菜,是爹爹的好友杨提督介绍来的,含儿最爱吃她做的纸包鸡和蛋皮饺子。她一个大厨出现在厨房自是不奇,奇的是她竟在这三更半夜出现,并且还出手杀了一个人。含儿也自呆了,说道:“瑞大娘,我…你…” 瑞大娘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领着她快步出了厨房,来到後院的一处角落,四处张望,见都无人,才低下头,望着含儿道:“小姐,谁让你来这儿的?” 含儿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忽听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低声道:“娘!爹爹到了麽?”却见假山後面转出一个女孩儿来,年纪与自己相若,背上背着一个包裹,短打装束,似乎准备远行,却是瑞大娘的女儿宝儿。宝儿一年多前跟着母亲一同住进周家,平时便在厨房帮忙。含儿见过她几次,知道她乖巧伶俐,在下人中人缘极好。含儿望向她们母女,心中一动:“是了,那怪客说一个大娘和一个小女孩儿,不就是她们了麽!”当下试探地问道:“大娘,你刚才可是要去井边等人?”瑞大娘脸色微变,说道:“正是。你怎麽知道?”含儿道:“因为有人要我去井边找一个大娘和一个女孩儿,将一件事物交给她们。” 瑞大娘神色凝重,说道:“托付你的,可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姓郑的?”含儿点头道:“是的。我听他们叫他郑寒卿。”瑞大娘喜道:“是了。那是我相公。”又皱眉道:“他们?他们是谁?” 含儿当下述说了午後在秋千架旁见到的厮杀,说完便拿出怀中包裹,交给瑞大娘,说道:“他要我将这包裹交给你,还要我跟你说,赶快逃去虎山,求一个甚麽人…是了,求医侠夫妇,请他们保护你们。还说东西一定要交到医侠手中,非常要紧。” 瑞大娘神色越来越沉重,问道:“他还交代了甚麽没有?”含儿想起他临走时回头说的几句话,便道:“他要我跟小女孩说,这包裹里的东西,她二十岁前不能看,还说…嗯,说爹爹去了,要她记着,她永远都是爹爹最心爱的宝贝儿。”这几句话由她童稚的口音说出,瑞大娘和宝儿听在耳中,对望一眼,都不禁凄然落泪。含儿望着她们母女,心中隐隐知道那个怪客,也就是宝儿的爹爹,是不会回来的了,心下也甚是为她们难过。 瑞大娘吸了一口气,抹泪说道:“含儿小姐,多谢你替我相公送物传言,我母女感激不尽。宝儿,含儿小姐替你带来爹爹的传话,你快向含儿小姐磕头道谢。”宝儿便即跪下,向含儿磕下头去。 含儿想起自己还忘了那信,心中极为惭愧,连忙说道:“不,不!你快起来。其实我…我还忘了一封信在房间,他要我跟包裹一起交给你们的,那信想必很要紧。我真糊涂,竟然将信留在房间里。我这就去拿!”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尖声尖气地道:“郑大娘子,你老公已死在洪大总管手上啦,你怎地还不去奔丧?”另一人道:“快拿下她,赃物想必在这寡妇身上!” 瑞大娘一惊,回身望去,却见面前站了两人,都是东厂宦官打扮,各自挥着拂尘,直攻上来。瑞大娘反应极快,立时举起匕首格架,但听当当声响,那两柄拂尘竟都是刚铁所制。瑞大娘身手敏捷,匕首招招狠辣,向敌人的要害攻去。两个宦官尖声喝骂,举拂尘抵挡,三人相持不下。 宝儿见母亲与人动起手来,连忙拉了含儿闪到一旁。含儿心中挂念着那信,说道:“宝儿,你跟我一起回房去拿信,好麽?”宝儿摇头道:“我得在这儿帮着妈妈。含儿小姐,你快回房间去,今夜莫再出来了。我们若能打退这些人,定会回来找你取信。快走,快走!” 含儿被她一推,又听得兵刃相交之声连绵不绝,心中惊恐,急忙摸黑往正屋奔去。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所幸无人追来。她仓皇奔入自己房内,脚步粗重,早将丫头吵醒了。丫头爬起身,见含儿气喘嘘嘘地倚在门口,奇道:“小姐,三更半夜的,你刚才去哪儿啦?” 含儿不去理她,赶紧跑进内房,从床上摸出那封信,塞进怀里,心想:“我定要将这信交给她们。”当下又奔出房间,沿着原路回到刚才与瑞大娘母女对答的後院角落。这一去一回,不过一盏茶时分,但见黑夜沉沉,万籁俱寂,不但已无打斗之声,更无半点人声,瑞大娘等早已不在当地。含儿心中一阵惶惑,只想:“她们去了哪里?我该上哪儿找她们?”又想:“宝儿说会来找我取信,我还是快回房间去罢。” 正想举步回房,忽觉腰上一紧,已被一人拦腰抱起。含儿出声惊呼,却被人按住了嘴巴。她感到自己被人抱着快奔,时高时低,似乎已出了自家後门。她心中大惊,奋力挣扎,却如何挣扎得开?如此跑了好一段路,那人才停下来,却听旁边一人笑道:“逃了大的,抓了小的,这回功劳不小!” 抱着她的人呸了一声,说道:“甚麽功劳不功劳?那姓郑的家伙死了,东西却没追回来,洪总管怒气冲天,咱哥儿回去不得个死罪,也算命大。”另一人道:“事情也没那麽糟。天一亮,咱们便将这女娃儿交去给总管,将功赎罪。” 含儿听到此处,猜想到他们定是将自己错认为宝儿,才将自己抓走。她心中大急,想辩白自己不是宝儿,但嘴巴立时被人塞进了一块布,更说不出话来,跟着眼睛也被蒙起,又有人将自己双手双脚都给绑了起来,丢在一旁地上。含儿从未受过这般粗鲁对待,心中又惊又怒,还有更多的恐惧,不禁哭了出来。 她哭了两声,便觉腰上一痛,被人踢了一脚。一人骂道:“臭娃子,哭个甚麽劲儿?再哭我踢死你!”含儿眼泪流得更凶了,只能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却听那二人坐在自己身旁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她听两人对答,显然都是宫中侍卫,一个姓尤,叫做尤骏,一个姓吴,叫做吴刚。两人谈的不外是郑寒卿为何要从宫中偷取事物,究竟偷了甚麽要紧事物,洪总管又为何传下密令,许下重金,抓到郑寒卿追回失物者重重有赏,不然必有重罚,及有多少侍卫在这一役中死伤在郑寒卿手中等等。两人显然对此事的前因後果全不知情,胡乱猜测臆度,谈了半天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含儿只觉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哭了一会,感到一阵疲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有力量,有底蕴,有风貌。 ——北京大学教授 孔庆东 作品语言和故事深得金庸以来武侠小说之卷髓,显示作者对宏大结构的驾御能力,故事精彩,化背景广阔,语言纯熟,描写武功、智谋、帮等,皆有可圈可点之处。 ——武侠文学研究专家 韩云波 两个特立独行的少年,一本精心写成的传论武侠。 ——《今古传奇·武侠版》主编 郑保纯 情节设计一波三折,人物描写生动有趣,文字优雅俊秀,有古典之气,是一部让人可以一口气读下去的好书。 ——《中国图书商报》记者 江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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