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哨
2009-12
金城出版社
梁苍泱 改编
369
无
时间定格在1976年,没有硝烟,却暗藏着扣人心弦的紧张;无人喝彩,却尽发着人生如戏的感慨。北京,一条幽曲的胡同,一个普通四合院里,随着一阵大地震的轰鸣巨响,开始了一段相似而又各自截然迥异的新式生活的探索。在睿智通达的老“资本家”唐老头的屋檐下,四户人家在平静中纷展波澜。杨大妈与米老师侧门相望,却因由誓不往来;而杨家之子杨燕平却与米家的漂亮女儿米晓菊暗通情愫;母亲改嫁、幼年失怙的生子与秦奶奶相依为命,遇自幼受虐与后亲的瑛子而欣然结合;少龄失婚的杨家小女杨燕红与米家高才有成的儿子米晓书在艰难中追求。 然而,从北大荒回归的杨燕平发现至爱米晓菊竟然是靠堕落的方式才从插队的山西回京,断然含泪离别;一直追随晓菊做生意的生子却经历着监狱、财尽、车祸……大潮涌来,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福祸未卜,唯有天空划过的鸽子哨声伴你继续讲述未结的故事。
袁大举:笔名西垣。河北徐水人。1974年在北京大兴插队,1976年起历任京棉二厂车间工会宣传干事,地矿部地质职工文化基金会干事,地质文联副秘书长,《新生界》杂志社兼职编辑,地质作协专职秘书长。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小说《同学》、《易断的翅膀》以及诗歌、杂文等,电影剧本《非常战线》等2部,电视剧本《白东与米加》、《窗外有蓝天》等8部。电视短剧《半日奇缘》获北京电视台优秀剧作奖。 付宁:《鸽子哨》导演兼编剧
小说人物简介第1章 地动山摇第2章 风云突变第3章 平地波澜第4章 左右为难第5章 桑之落矣第6章 盈盈一水第7章 珠联璧合第8章 分道扬镳第9章 生财有道第10章 覆水难收第11章 峰回路转第12章 在水一方第13章 流水不腐第14章 乌鸟私情第15章 回心转意第16章 更上层楼第17章 开张大吉第18章 渐入迷途第19章 后来居上第20章 果入歧途第21章 各寻前程第22章 曾经沧海第23章 执子之手第24章 怀才无用第25章 迷途难返第26章 曙光微现第27章 海市蜃楼第28章 东窗事发第29章 危机四伏第30章 各行其是第31章 如人饮水第32章 终成眷属第33章 尘埃落定……
第1章 地动山摇 一 1976年7月28日凌晨三四点,东方微露的晨曦还未刺破北京城的漫漫长夜。城里的胡同像往常一般闷闷地沉睡着,仔细听还能听到某户平房传出的有规律的呼噜声。胡同里路灯点点,灯泡前嗡嗡飞舞着许多有着扑火精神的小虫子,搅动得原本郁热的空气惶惑不安。 偶尔吹过的微风中夹杂着老鼠慌乱的“吱吱”声。昏黄的路灯下,只见成群的老鼠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撞,不时冲散一大片一大片同样行色匆匆的蚂蚁。 忽然,大地开始上下颠簸,犹如被愤怒的狂风掀动的海面,所有路灯和平房也开始剧烈地晃动,犹如波涛里无所适从的小舟。刷的一阵,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胡同陷入了黑暗。“地震了,快跑啊!”一个惊恐的女人的叫声划破天空,沉睡的京城霎时被惊醒了,人声沸腾。 这个女人是我们故事里的居委会主任,48岁的杨大妈。她住在胡同中段一个不规则的四合院里。小院是老资本家唐老头的私产,房子比大杂院讲究,东南西北十来间房。东房三间住了米伯苓老师一家子,米老师妻子已经过世,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晓书,女儿叫晓菊。南房两小间住的是杨大妈、杨师傅和他们的女儿燕红。西房住了17岁的小伙子董春生,小名生子,他爸爸1967年因公殉职了,他和快80岁的奶奶相依为命。北房唐老头自己住。 地震发生的时候杨大妈正好口渴,起来喝水。一感到地动,她就一把抓过大背心冲出自家屋子,大喊着:“地震了,快跑啊!” 话音未落,晓菊也从自家屋子跑出来了,她敲开生子家冲了进去:“生子,快把奶奶背出来!地震了,快跑!”生子背起奶奶,晓菊摸黑抓起秦奶奶的鞋子跟着匆匆跑出。这时,米老师、晓书、杨师傅和燕红都已经涌到院子里,往大门口赶去。看到奶奶,他们纷纷上去帮忙搀扶。“快走,快走!”杨大妈催促着。米老师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花裤衩子,停下了说:“我得穿件衣服去。”“哎哟爸,别穿了,您不要命了。”晓菊阻止他,可是米老师死要面子,非要回去。“我去!” 晓菊见状拉住米老师,自己跑了回去。 其余人跑到胡同口。胡同口早已人声鼎沸。邻居们都出来了,一个个狼狈不堪,有穿着裤衩光着膀子的,有裹着花被单的,有人已经受了伤。一个老头拎着一只鸟笼子,一个男人攥着一只大茶缸子,一个孩子摔了一跟斗,哇哇哭了,一片嘈杂。 生子把奶奶放下,穿上鞋子。晓书没看到晓菊,得知是给老爸回去拿衣服,就心急火燎地埋怨米老师:“为了你那几件衣服,把我姐命都给丢了!”说着就要跑回院里。只见晓菊拿着衣服出来了。晓书欣喜不已,米老师连声催促:“快把衣裳给我,主要是裤子。” 晓书很有些不满地说:“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假斯文。”“那我也不能不穿衣服啊,赤身裸体的成何体统。”米老师边穿衣服边辩白。 晓菊心有余悸道:“顶棚都掉下来了,要不是我窜得快,为了您的体统,我就捂里头了。”说着把两件衣服递给了晓书和生子:“都穿上点,生子穿上!” 生子不穿,晓菊有点不高兴:“少废话,穿上!留神光膀子着凉。” 两人正争执不下,只听杨大妈招呼起街坊来:“大伙都出来了吧?都没伤着吧?”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有房子倒了,随之传来一片哭声。 “哎哟,我唐爷爷还没出来呢!”生子惊呼着扭身冲回院子。燕红和晓书想跟上,被杨大妈和米老师分别抱住。两人正挣扎着,又听轰然一声,北房坍塌了。 大家惊呆了。秦奶奶瘫在了地上嚎啕:“生子,我的孙子啊!” 燕红、晓菊都哭了,凄厉地喊着生子的名字。晓书挣脱开米老师,喊着生子冲向院子。只见烟尘里,生子灰头土脸背着唐老头摇摇晃晃出来了。 众人惊愕地跑向生子,生子放下了唐老头,瘦小枯干的唐老头还在发懵,惊恐地看着邻居们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老小子命够大,要不是生子,你就给埋里头了。”米老师没好气道。 “爷爷,您没伤着吧?”生子用袖子擦去了唐老头脸上的尘土,给他掸着衣服。唐老头表示没事,奶奶却吓得手都有点抖,摸着生子道:“哎哟,孙子,你可吓死我了。” “奶奶,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生子笑着安慰,燕红给生子掸着头上身子上的土,抽噎着说:“你,你都吓死我了。”生子吃惊地看燕红:“燕红,你怎么哭了?”燕红红了脸,别过头去。晓书捶了生子一拳:“贼大胆你,我还以为给你捂里头了。” 突然生子想起了什么,大呼:“坏了,我鸽子别捂里头,我把我鸽子忘了。” 说完转身就跑。“生子你又干吗去?”“你不要命了!”众人大呼。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胡同恢复暂时的平静,除了风中的树叶,什么都停止了晃动。胡同被尘雾笼罩着,远处的火光映红了夜空。 “7月28日3时42分53.8秒,在河北省唐山、丰南一带,东经118.2°、北纬39.6°,发生了强度里氏7.8级的强烈地震,震中烈度11度,有感范围达到14个省、市、自治区,相当于全国面积的三分之一……地震专家预计,近日还会有强度不等的余震……”出来躲难的胡同居民听着收音机里的消息,唉声叹气,议论纷纷。“唐山完了。”唐老头叹了口气。米老师更是连连摇头道:“这大龙年是怎么了?这么多灾。唉!这就叫人祸未了天灾又至。” “谁说怪话呢?什么人祸天灾的?谁说的?”米老师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女声即刻传来,原来是杨大妈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们,“跟这时候说怪话,散布对国家对‘文革’的不满,你们俩谁说的?” 唐老头一看吓坏了,米老师假作镇定辩解:“我们俩说的?唐老头,你说了么?我可没说。”杨大妈刚要说话,一个女邻居跑来说自己孩子脑袋开花了,杨大妈忙叫她捂着孩子的伤口上医院。“黄大嫂你们家没事吧?孩子姥姥没伤着吧? 七子,你那没出满月的儿子留神别受了风,坐月子的媳妇也别着凉……”杨大妈挨个叮嘱着,她身边忧心忡忡的邻居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地向杨大妈讨主意。杨大妈信心满满地说:“大家都别慌!照顾好孩子和老人,等政府指示下来,政府让咱们怎么着,咱就怎么着,政府会有安排的!” 这时,生子安顿好鸽子过来了。奶奶埋怨他不说一声就去忙,晓书笑话他说:“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鸽子,再说也不是什么好鸽子。” 生子有点不高兴:“你丫别以为就点子、乌头是好鸽子,要说飞得漂儿,还得是大楼鸽。”晓书说:“你还是先顾小命吧,听人说,咱这家都回不去了。” “是吗?谁说的?”生子追问着,杨师傅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叹口气说:“这天可上来了,我看今儿得有大雨。” 生子慌了,“我奶奶可不能淋着,要不我和奶奶先回去吧,我估计震不了了。” 杨师傅立刻阻止:“胡闹!万一再来个余震,你麻利能跑出来,你奶奶出得来吗?” “那您说怎么办?”生子有点着急,奶奶说话了:“家是回不去了,这不是一两天的事,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回不去了。” “秦奶奶,您意思是……” 秦奶奶毕竟是见过世面,一板一眼地说:“要我说呀,咱胡同外头,要盖教育部宿舍的那片空地,是个好地界儿,趁眼前还没震,各家都赶紧回家鼓捣出点竹竿木料塑料布什么的,还有干粮,赶雨前头搭个棚子,好歹有个待的地儿。” 杨大妈一听马上表示支持:“对对对,秦奶奶说得对,还有铺盖,锅碗瓢盆生活用品,能拿多少拿多少,大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居民们马上响应杨大妈的号召,空场上没多久就挤满了人。大家都跑到这里占起地方,准备搭地震棚。黑压压的云就像垂在他们头顶上。 四合院的居民们忙得汗流浃背,杨大妈带着居委会的几个红箍老太太在人群中穿梭着,传达着上级精神:“老街坊们,近期还有余震,政府号召大家发扬团结协作、邻里一家、自力更生的精神,采取临时措施避震减灾。政府的救灾物品这就发下来了,在党的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天灾,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米老师听了,不以为然地望着天嘀咕道:“胜利倒是必然的,可眼瞧着咱就成落汤鸡了。” 天上乌云翻滚,风过阵阵,明显是大雨的前奏。 这时候,出去采办油毡的生子和晓书蹬着空白行车回来了,西四、西单和菜市口的山货店都没开门,一片油毡也没见着。 一旁下了桩的杨师傅急了:“没有油毡,我这儿立一个空架子有什么用?” “油毡油毡……”晓书琢磨着,“哎!有一个地方有。” “哪儿?” “房管所啊,我亲眼见着过,挨着墙一卷一卷的。” 生子一听拉过晓书就往房管所跑,燕红跟了上去。岂料他们吃了闭门羹。房管所将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我们库房里没多少油毡苫布,让我们给谁、不给谁?再说我们还没接到上头指示,没权力现在发放东西……大家回去等等吧!政府会统一调拨救灾物资的,东西一到我们就通知大家。”房管所的人冠冕堂皇地回绝了所有人急迫的请求。生子有点泄气,晓书忽然眼珠一转,带着生子和燕红朝旁边一个胡同踅摸过去。 胡同一侧正是房管所库房小院儿的高墙。“就是这儿,墙后头就是,油毡就放在这儿。”晓书神秘兮兮地说。生子在确定该信息的准确性之后,就踩着晓书的肩膀爬了进去。果然,院子里什么都有,生子用力抽出一卷卷油毡,心花怒放。 燕红在外面埋怨晓书:“唉,晓书,你说咱这算不算偷呀?你就不教生子好吧!” 晓书说:“别说傻话了,你放心,没事!”燕红还想嗔怪。只听生子在墙内招呼:“嘿!我这就往外顺,接着点!” 说着,一卷卷油毡被扔了出来。晓书、燕红忙不迭地接着。大约接了十来卷,晓书觉得够了,就抱起一卷油毡,一只脚踩在了油毡上接生子出来。回头却看到了二十多岁的胡同流氓宝成,他带着俩小子正好经过这里。 宝成哼了一声:“小子,够贼的,抢老子前头了。” 晓书胸脯一挺:“宝成,你干吗?” “干吗?这油毡姓陈了。”说着他吩咐手下,“扛走!一卷都别剩。” “你不能拿走!你给我放、放下!”晓书揪着油毡不撒手。 宝成笑了:“嘿,小四眼,怎么着,反了你了,还想跟我较碴呗。” 晓书有点心虚说:“你讲理不讲理?你想要也得跟我们商量,你不能都拿走啊。” “讲理?行,我就跟你讲讲理,去你妈的!”宝成冷不丁一脚踹去。踹了晓书一个跟斗。燕红扑向晓书,扶起了他。晓书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 燕红急喊:“臭流氓!”宝成不搭理他们,扛起油毡就要走,没走出几步,忽然一块大砖头从他脑袋一侧飞过,在他面前的墙上摔个粉碎。 宝成一哆嗦,惊恐地回头,只见生子手里还举着一块大砖头,脸色铁青如凶神恶煞。 “放下!”生子喝道,“我喊一二三,你给我放下,要不我让你脑袋开花!” 晓书也拣起一块砖头,狐假虎威地诈唬着:“一!” “生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丫干吗呢?”宝成还想糊弄,生子早一声“二!” “你等等,生子我知道你混,可为卷破油毡,你小子至于跟我玩命么?”宝成想说什么,看到生子红了眼,终于放下了油毡,示意手下也一起放下。“得得! 算你狠!我怕你了。”宝成没好气地说。“滚!”生子依然举着砖头。“你小子行,你小子真行。生子你给我记着,咱后会有期。”宝成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生子才扔了砖头。
全方位、多角度、立体化、交织式地展现了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发生的巨大变化。 再现老北京胡同的传统文化和精髓。 走近老北京四合院人家的曲折人生,走出尘封伏谷、前路如煎的时代禁锢,走向满目荆棘却放眼春天的开阔大时代,迷茫、挣扎、奋斗、沉沦、觉醒,何处始止? 一个院落,四户人家,几种命运,多处繁华。一个时代,几座城市,大潮涌来,何处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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