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王妃
2010-4
木棉花 朝华出版社 (2010-04出版)
木棉花
441
无
《错嫁王妃(套装共2册)》讲述主人公她本聪慧,却甘愿化身拙儿。一道圣旨,拙女变才女,代妹嫁入皇府。大婚初夜,红色盖头掀起,一声怒下,她即沦为贱婢。一夜间,她成为天下第一笑柄。龙颜怒,一旨欺君,父入狱,家丁沦放…… 为生存,她忍辱负重,受尽世人唾弃;为自由,她触犯夫颜,只求一丝尊严;救父,她披上战衣,甘愿亲赴沙场…… 狼烟灭,扬名外,她却卷入了一场男人的战斗中……
金鑫,80年代生于江西,自幼爱好文学,读书时曾多次代表全市参加全国作文比赛;平时偏爱与历史和推理有关的文集,尤其热衷于汉清时代的历史小说与国外侦探文学选集;发表过多部人气网络小说,平素随性自由,坚持以所爱为所写。
《错嫁王妃(上)》目录:第一章 一错终错第二章 观衅伺隙第三章 宁为玉碎第四章 昼度夜思第五章 风里落花第六章 作茧自缚第七章 计不旋踵第八章 福兮祸兮第九章 亦真亦假第十章 波澜暗生第十一章 风雨前奏第十二章 冷月无声第十三章 以退为进第十四章 大潮无音第十五章 何处逢春第十六章 冷月无声第十七章 暗无天日《错嫁王妃(下)》目录:第十八章 暗无天日第十九章 乍暖还寒第二十章 琼庭暗香第二十一章 步步惊心第二十二章 显山露水第二十三章 雪影杀机第二十四章 燕巢幕上第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第二十六章 兵戎相见第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第一章 一错终错殷月皇朝七十八年,皇上于十一月初十特下婚旨,将素有“殷月第一才女”之称的大学士千金冰尘霜赐婚于当朝皇太子殷佐,并于五日后完婚。消息不胫而走,顷刻间在都城炸开了锅,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这桩殷月佳事。“听闻冰大学士二千金生得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还听说一个消息,据说当日,邑王爷与太子同时向皇上请求将冰家二千金赐婚于自己,可惜啊,皇上终是选了平日最为宠爱的太子……”一时众说纷纭,街头小巷无不在谈论揣测此件事情……大学士府。冰尘雪站在一片雪白中,身穿白色貂皮大氅,任由轻如鹅毛的雪花轻柔地飘落在她的发上、衣上……她微微叹了口气,右手从镶着粉红色金边的袖口探出,手指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勇气敲开那扇紧闭的古木门。自从冰尘霜无故失踪后,爹爹冰月枫就再也没有踏出过书房……如今四日过去了,眼看妹妹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她皱了皱眉头,终是放下了手,转而甩了甩身上的雪花,径自坐在了书房外的木廊上。如若明日大学士府交不出人,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几乎都不敢去想象皇上将会如何的龙颜大怒,那么,爹爹三十多年来的努力将全部付之东流,甚至,整个大学士府都将受到牵连。可是,冰尘霜到底上哪儿去了?!“小姐,您怎么又在这儿,天气这么冷,可别又冻着了。”扇儿打着一把红色的油伞,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暖炉快步走了过来。自从二小姐失踪后,整个大学士府连日来阴气沉沉,如蒙上了一层阴霾。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老爷了,大小姐也是,整日愁眉不展,一到午后便会悄然走到老爷书房外兀自叹息。冰尘雪没有说话,她笑了笑,抬头犹豫地看了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一眼,最后站起身黯然地离开了……十一月十六日,一顶大红色的软轿停在了大学士府前,一道穿着大红色喜袍的清瘦身影由众人簇拥着从大学士府缓缓走出。就在快要走进软轿时,她忽然停了下来,踌躇却又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最终弯腰钻了进去……烦琐冗长的新婚仪式很快就在月亮上升的时候结束了……冰尘雪孤独地坐在大红色的新房中,双手死死地拽着手中的红帕,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却依旧那么苍白……这一路走来,她的心一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也变得失了颜色。她几乎不敢想象那人掀开盖头时见到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将会是怎样的情景!时间静静地流过,她只觉身上每个细胞无不在恐惧和绝望中煎熬。终于,吱呀一声,贴着大红喜字的红木门被推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刺骨的寒风袭了进来,一下弥漫了整个房间……冰尘雪心下一惊,紧拽着帕子的手心顿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接着又是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预料中的脚步声杂乱却依然有规律地响起……一声一声,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却仿佛走了半生……冰尘雪紧紧咬住牙齿,身体因恐惧和紧张绷得很直。她狠狠地屏住了呼吸,红帕下的一双秀眉忧心地纠结在了一起。那种害怕,就如快要死的犯人在等待着别人为他选择何种死法一样。她,从未如此心惊肉跳过,整颗心脏就快要跳出她的胸口。忽然,脚步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尽管有着红帕的阻隔,但她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两道审视打量的目光。很显然,他在观察她。 殷佐看了坐在床上的人一眼,兀自将右手的袖子挽了挽,又折回到红木桌边,倒了杯茶,坐下了……他将红木凳朝着冰尘雪的方向挪了挪,一手捏着玉杯的底部,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那双捏成拳状的手,嘴角不经意地轻扯了一下。“你可以将帕子摘下来了。”他漫不经心地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冰尘雪怔了一下,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了几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阴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在和一个漠不关心的人说话。“冰尘霜,别以为秋儿的事情本宫就这么算了,咱们之间的账还得慢慢算。”他冷笑了一声,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嘲讽和得意。听罢,冰尘雪心里猛地一惊,原本苍白的双颊更是毫无血色。这么说来,霜儿定是与这个太子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心下猜疑着,她不觉呼出口气,压抑的鼻息仿佛冲开了气门,将落下的红帕吹开了一个口子。殷佐嘴角微微勾起,本欲转身站起向外走,辗转间,余光却突然瞥到了红帕下的半张容颜。目光接触到白如凝脂的肌肤上一粒醒目的红痣,他的眉头瞬间纠在了一起。之前,他与冰尘霜见过几次面,却并未发现她下巴底部长有一颗如此明显的痣。空气仿佛瞬间凝结起来,宽敞的房间内,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嗅到空气中不平常的气息,冰尘雪深吸了口气,如坐针毡,浑身的血液几乎同时向胸口聚集过来。黑沉的阴影毫无预料地覆了下来,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头上的红帕冷不防被掀开,扔在地上。一张夹杂着愤怒和错愕的脸登时映入了眼帘……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胸口急促地起伏,清澈的眼里只剩下惊惧……“你不是冰尘霜。”冷到了极点的声音此刻却清晰地传入了她耳中。冰尘雪暗自缓了口气,这才重新无畏地对上那张脸,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冷傲的一张脸,阴鸷的黑眸射出两道寒光,仿佛能将人瞬间冻成冰柱。她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说,你究竟是谁?!胆敢在当朝天子眼皮底下戏弄本宫?!”手腕突然被蛮横地握住,白皙的肌肤立即出现了几道青紫的痕迹。她依然没有做声,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刻终于到了。望着那张狂怒似火的脸,她突然轻松了不少。殷佐冷冷地望着眼前不动声色的女子,心头的火更是燃烧了起来……“很好,不说是吗?明儿一大早本宫自会禀明父皇,大学士胆敢公然愚弄本宫,理应以欺君之罪诛灭九族。”他忽然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眸里的寒意更深了。闻言,冰尘雪心下猛然一震,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慌和害怕。再也顾不上背部传来的疼痛,她急忙拉住了殷佐的袖子,声音透出阵阵恐惧:“万万不可,求你放过我爹。我答应你,若是找到霜儿,一定立即完璧归赵,行不行?!”第一次,她从自己口中听见了如此卑微的声音。自小,她就活在众人的阴影里。在爹爹眼中,她只是过世的娘的替代品,每当看见她,他眼中总是浮现出伤痛无比的情绪。在霜儿眼中,她只是一片绿叶,为了衬托自己的才智与美丽。十七年来,面对这一切,她都选择了沉默,只有那颗心,却始终高傲地跳动着……她以为她会这样终了一生,没有亲情,没有爱情,直到这一天的降临,她迷茫了,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求?笑话!你有什么资格求本宫,是你的美貌,还是你根本不及冰尘霜万分之一的才气?”殷佐冷笑了一声,右手突然轻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冰冷的温度慢慢渗入冻结的血液中,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麻木的心……感觉到来自下巴上的力道不断地加重,每一下都几乎要将它捏碎。她沉默了……他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深深地激起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激起了傲然背后的自卑。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无力地低下了头。他说得对,她拿什么和冰尘霜比?她又有什么资格求他?!“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还是认识到自己的卑贱?贱人!”殷佐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就如看待一种世间最低等的生物。那种厌恶与侮辱的目光,她想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她没有说话,藏在大红绸缎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就连修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她也浑然不觉。“本宫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若是你再不出声,本宫定让你这辈子也说不出话!”他嫌恶地睨了她一眼,俊脸铁青。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冰月枫,今日的耻辱,他定让冰家百倍千倍地还回来!“冰尘雪。”一片寂静后,她的声音如幽灵般响起,了无生气。这一幕她早就料到了,原以为她可以坚强地面对任何人,可是,她失败了。在他面前,她第一次赤裸裸地感受到屈辱的滋味。简短的三个字快速地飘进了殷佐的耳中,他略微皱了皱眉,冷眸半眯,兀自睨了她几眼,忽而不屑道:“本宫倒是听说大学士府还有一位小姐,只是世人皆传此人自小愚笨不堪,长相更是不及冰尘霜。今日看来,这冰月枫倒是故意将次品送到太子府来!”冷漠的声音忽然一转,她抬起头,瞬间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随即闪现的杀意。不,她不能退缩,为了大学士府上下五十口人,她必须坚强。白如蜡纸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狠狠地咬住牙齿,看着眼前这个冷到了心底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错,我就是那个自小愚笨不堪、长相不堪入目的冰尘雪。”她极力地压制住胸口剧烈的翻滚,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重重地刺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苦笑了一声,没有自称奴婢,也没有自称妾身。至少,冰尘雪不是低贱的。她自嘲地想道。倔犟隐忍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像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殷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外怒喝了一声:“来人。”话音刚落,顿时有两个身着粉色衣裳的丫头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过去,立刻扒了这个贱人身上的喜服,扔出去,用火烧了。”他霍地背过身,眼底如冰。原本战战兢兢的两个丫头听罢,相互看了一下,只得走近了,面色为难地望着冰尘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胸口突然感觉像有千斤重,冰尘雪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突然扬起头,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也不看那道无情的身影,径自扬起了下巴,双手颤抖地解开了身上的衣裳……葱玉般的指甲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血迹,在昏红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太子妃,还是奴婢们来吧。”身侧的一个丫头见她冷得泛紫的手艰难地解着一颗颗盘扣,玉指上的血越来越多,不觉心生不忍。冰尘雪看了她一眼,嘴角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意,顿时坚决地摇了摇头。“太子妃?”不远处一直背立在窗前的殷佐忽然冷哼一声,深黑如夜的眸子登时渗出阵阵冷意,怒道,“一群狗奴才,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她不是太子妃,从今往后,她和你们一样,是奴才,奴才!”最后两字,他刻意重重地咬了出来,身子忽而一转,寒眸径自对上了那双水眸。怨恨嫌弃的声音伴着寒风吹进了她心里,她不觉颤抖了一下,硬是将眼里的雾气驱散了。奶娘曾说过,只要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她逞强地昂了昂下巴,喉咙间的酸涩却一直流进了心底,化做了一条泣血的伤疤。“为了保全本宫的面子以及查出你代嫁的真正目的,你暂时必须在太子府呆着,寸步也不得离开。另外,不要妄想本太子真会接受这一切,将你扶为正妃。即日起,你搬到下人的院子里,最好不要让本太子再看见你!”绝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一声一声仿佛为了磨灭她最后的意志。冰尘雪没有抬起头,她重重地将身上的喜服扯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冷冷地笑了。橘红的光线下,白色的布料衬着那张失去生气、嘴唇发紫的脸,原本喜庆的红色竟也显得如此凄凉……“我知道了。那么……”她顿了顿,心下一紧,一股气流突然聚向了胸口,几乎随时要冲了出来。她忍了忍,嘴唇又咬紧了一些,硬是压下心中的不适,哑着嗓子道:“若是太子答应放过冰府,就算让冰尘雪死,也定当照办,绝不说一个‘不’字。”强迫性地吞下冲到喉咙边的酸水,她眼神依旧坚决地对向殷佐。殷佐怔了怔,目光漠然地扫过她,冷傲的脸上微微有些僵硬。“冰家的女人果然贱!本宫若是要你死,难道还要征得你同意不成?!”他冷眸闪烁了一下,露出滑稽的嘲讽。冰冷的话语虽无情,却让人无从反驳。冰尘雪冻僵的双手忽然动了一下,白皙的手背呈现一片青紫色。“那么,太子要得到什么?”许久后,她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颤抖。她无力地扫了他一眼,赫然发现一直站在两侧的丫头不知何时早已退了下去……“好大的口气!你是第一个敢如此直接问本宫话的人!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不会活很长!”他蔑视地瞥了她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第一次,他发现女人竟然可以愚蠢到和他谈条件,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拙女便是拙女!他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声。“如若你能放过冰府,我定当竭尽全力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她忽然脸色一正,语气无比严肃。当今朝廷虽然表面风光无限,但是隐藏在这种看似平和稳定的气氛下的却是令人担忧的三足鼎立之势。如今,太子纵然得到皇上全部宠爱,但手中却依然掌握不了整个殷月的权力。掌握国库的国师以及握有半个殷月兵权的邑王爷,无一不在威胁着殷佐。若是要顺利登上皇位,眼前这两个钉子必须除掉!心下揣测着,她不禁又看了殷佐一眼,只见他阴冷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凌厉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大胆贱人,这些话可是冰月枫教你说的?本宫看你愚拙可怜,本想留你一条活命,可是如今看来,只怕你连反的心都有!来人,将她拉出去,关进后园的柴房,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殷佐突然脸色大变,身子霍地一下站直,深黑的双眼此刻盛满了怒气。仿佛早已预料到结局一般,她依然不动声色地站着,目光清澈、空洞。她输了。原以为放手一搏,也许能为爹爹求得一丝活命的希望,可是,她错了。她早就应该知道,像她这样不堪的身份,何以得到他的信任?愤怒的声音如轰雷一般在静谧的夜晚里炸开了……不多时,两个身着盔甲的侍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抓她……“放开,我自己会走。”她嫌恶地甩开了伸过来就要拽住她胳膊的手,目光黯然失色。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下巴依旧高傲地抬起,一步一步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都用力地握了握手心,直到走至殷佐身旁,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她突然停了下来,窗外的风飒飒地吹起了她黑如墨的发丝,白色的长裙在寒风中划出一道道凄然的痕迹。“殷佐,你会后悔的!”她忽然冷嘲地笑了声,眼里一片苍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到最后一片白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在赌,赌精明如他,自然会百般揣摩她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尽管对他了解不深,但是依据往日爹爹无意中透露出的一些事情来看,这个太子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他有心,她相信他们不久定会再见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室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和安静……殷佐这才转过身,右手一勾,将窗户关上了……关上的一瞬间,一股凛冽的寒风趁机袭了进来,扑在他脸上,使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冰尘雪面无表情地走在两个侍卫的身后,脑后原本盘起的发丝不知何时倾泻下来,瀑布一般,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黑色的光泽。绕过了一个长方形的花园和几座假山,终于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纵然四面环山,但是院落的构造不再那么华丽巍峨,低矮的屋檐,上面铺着一块块青色的瓦砖,甚至,有几处长出了密密的苔藓,在月光下如一株株光裸的小草。她想,这应该就是后园吧。嘴角不经意地勾起,露出了一抹苦笑。也许,她的下半生就要在这里耗尽……“太子妃,得罪了!”这时,一旁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侍卫突然停下来,将院子背后的一座木头堆成的房子的木门打开了……他面露为难地看着冰尘雪,古铜色的脸庞隐约有些尴尬。冰尘雪没有立刻走进去,她忽然转过身,走到院落中间,抬头看了看星空中的一弯新月。也许,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它了吧?!自嘲地勾起嘴角,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而折过身走向了柴房。“有劳了,我自己进去。”微微一笑,她刻意看了他一眼,心底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入。至少,他并没有因此而轻贱她。这……是否意味着她还留有那么一点儿仅存的尊严?!她无声地冷笑着,径自走进去,往茅草堆上一坐,神情淡然地看向门外的两人。门嘎吱一声关上了,狭小潮湿的空间里处处弥散着发霉的味道,隐约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寒气无孔不入地透过她光裸的脖颈钻了进去,激起皮肤上一层层细小的疙瘩。情不自禁地将身子朝一堆乱草里缩了缩,冰尘雪将身后的发丝拨到了胸前,企图增添一些温暖的气息。十一月的夜晚,风很冷很寒,黑暗中,她睁着一双悲戚的眼睛,透过对面高墙那个不到两寸的洞窗看着那一点点月光洒在青色的湿墙上。她的下腭和上腭之间好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顽强地磕碰着,做着殊死的搏斗。冻僵麻木的双腿使她已无法保持正常的坐姿,她的身体如一面剧烈颤抖的箩筛,那种颤动似乎随时要将她的内脏甩脱出去。她将血迹斑斑的双手相互交错地塞进了白色的长袖中,双唇仍旧坚强地抿在一起。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直到她再也无力与虚脱的身子较量,那双含怨的眼睛终于合上了……西边暖殿内,一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慵懒地靠在铺着狐狸皮的贵妃榻上,樱唇漫不经心地张了张,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卓盈盈漠然地望着下面跪着的丫头,只有忽而抿紧的嘴角悄然地泄露着她内心情绪的变化。“奴婢不敢欺瞒夫人,这些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太子确实将新太子妃关进了后园的柴房中,并且吩咐谁也不得去探视。”身穿黄色衣服的丫头战战兢兢地回道,眼里充满了恐惧。卓盈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兀自俯首沉吟了一会儿后,再次抬起头,脸上不觉蒙上了一些喜色。“你做得很好,丫儿,以后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可得及时报上来!木京,你带她下去取些赏赐吧。”卓盈盈朝身边的贴身丫鬟努了努嘴,精致的小脸转而别向了另一处。不多会儿,木京从屋外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了。“夫人,你看那丫头的话可不可信?!”她从屏风后取了件貂皮毯子盖在了卓盈盈身上。卓盈盈没有做声,涂着丹青的长指轻轻地拂过身上柔软的大衣,眯了眯眼。根据她对殷佐的了解,她猜,那个丫头的话应该没错。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担心全是多余的。“可不可信,我看还得我们亲自探一探才是。”抚过貂毛毯子的手忽然紧了紧。黑暗中,冰尘雪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有些虚弱地抚了抚额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丝,显得尤为疲惫。不知什么时辰了!她艰难地挪了挪冻得麻木的身子,努力地朝木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要弄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家小姐是不是在里面?!你们快放我进去!”是扇儿的声音。心下一惊,冻得发紫的手重重地垂了下来……糟糕,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冰尘雪一边着急,一边慌忙将耳朵贴在了木门上,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太子有令,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她认得,这是昨天那个侍卫的声音。“这位大哥,求求你了,就让我进去看看我家小姐吧。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求你了,扇儿给你跪下了。”接着便是一阵细微的抽泣声。冰尘雪痛苦地转过了身子,无力地靠在门边,顿时眼眶红成了一片。如今,她竟是这么的不堪?!“小姐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扇儿来陪你了,你一定要等着我!”那个熟悉焦急的声音一字一句彻底地唤醒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右手死死地蒙住嘴,她将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地埋入了两掌之间。不,她绝对不能让扇儿进来和她一起受苦。心里一点一点地抽痛着,身子因为寒冷一阵一阵地颤抖着,她努力地将满脸的泪水吞进了喉咙,用尽全力压抑着几乎要宣泄而出的情感。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要扇儿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门外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接着便没有了声音。她想,扇儿应该走了吧?想要挪动一下身子,手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在挣扎了几次无果后,她最终放弃了。脸上的泪不知何时被吹干,干涩的眼睛不时有些疼痛。她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身上与心里传来的痛苦几乎要麻痹了她仅存一丝理智的大脑。短短一天之间,她却如经历了很久,很久……这时,门外又开始有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动静,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她依旧睁着一双血红色眼睛,木讷地望着黑暗中的墙壁,心里如冰霜一般没有温度。突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姑娘,你在这里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回去吧。”心头猛地一震,早已藏在眼眶中的泪水此时夺眶而出……“扇儿,不,你回去,你走,你走得远远的,离开太子府,离开大学士府……”第一次,她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悲愤和伤痛。她的扇儿应该是自由的,她是自由的!“小姐,您真的在,您真的在!”悲痛的声音几乎穿透云霄,门外立即响起了一个同样叫人心碎的声音。她痛苦地咬住了下唇,双手如失去控制一般僵硬地捶打着木门,发出一阵阵重重的响声。“你走。听见没有?我叫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记住永远不要回来!”暗黄的门上一道道血水沿着门缝往下流,形成一条条鲜红的曲线。她像疯了一般不断地喊着敲打着门,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力气抽光。“小姐,您哭了?!以前您是从来不会流泪的!”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异常痛心的声音。一字一字几乎要撕碎她整颗心!!终于,她停下了动作,满是鲜血的双手无力地沿着木门垂下,混合着木屑和泪水……一片短暂的静谧后,她突然狠狠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珠,背过身,对着门缝,冷冷地道:“扇儿,我最后说一遍,这个家我谁也救不了,包括大学士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我们都可能死。但是,你不一样,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救你,你懂不懂?!”刻意压抑的声音悲凉地盘旋在空气中,却透出一种别样的坚定。她绝望地叹了口气,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扇儿,人活着永远比死了好。就当……就当是活下来为我送终,好不好?!记得以后每年在我坟头种上一小片蔷薇,这一辈子,我就别无所求了!”强硬的声音说到最后不觉颤了颤,她重重地咬了一下手指,又将那股心酸狠狠地吞了进去……她,真的要死了吗?!有那么一刻,她心底长久以来积压的重负突然消失了。“不,小姐,扇儿不会抛下你的,现在不会,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大哥,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就让我进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她……她自小身子就不好,我怕她……”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而门内的人也早已泪流满面。冰尘雪强忍住心上的痛,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她没有再做声,不管外面怎样喊叫,她亦死死地咬住牙关,冷得发紫的嘴唇因溢出的点点血丝变得鲜艳异常,衬着一张白纸一般的脸,此刻更诡异得如鬼魅一般。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门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门外是撕心裂肺的哭求声……泪不知流了多久,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满手的鲜血早已冻成一片片刺目惊心的红色。可是这些,她都没有知觉。……双方僵持着,终于熬到了又一个夜晚。没有人来送饭,没有人再过问她,那么的凄惨,却又是那么的无奈!最终耐不住大脑传来的疼痛与晕眩,她双手抱着头,悄然倒了下去……也许她会这么死去吧,没有人发现,亦没有人牵挂!理智丧失前,她忽然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第二章 观衅伺隙朦胧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指引着她回来……冰尘雪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迷蒙,她又重重地闭了一下,再用力撑开,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儿。“扇儿?”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子。她皱了皱眉头,脑袋依然有些晕眩。“小姐,您别乱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扇儿朝她笑笑,手中不知何时端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冰尘雪点了点头,转而用两个手肘支撑着上身,困难地坐了起来。接过扇儿手中的药碗,二话不说,通通灌进了喉咙中……“扇儿,这是哪里?”她将碗递给了扇儿,这才认真地打量起整个屋子的布置来。灰色的地面,周围几乎没有几件看得入眼的摆设,就连摆在正中央的方桌也是没有加工过的木头制成的。见扇儿支吾着半天不说话,她心里顿时了然了。看来,殷佐果真是铁了心!“小姐……”扇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一脸悲色。“好了,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冰尘雪装作豁达地拍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十个手指不知何时被上了一层药,就连手心磨破的地方也沾了厚厚一层药粉。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感动与揪心,她急忙别过头,将眼底偷偷泄露的情绪重新隐藏了起来。“小姐,您再休息会儿,我去给您做些吃的。”扇儿默然地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有些伤感地道。冰尘雪点了点头,依然背对着她。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冰尘雪皱了皱眉头,转而睁开眼探向声源处,只见一名身着白色貂皮棉袄的女子笔直地站在门边,修长匀称的身材凹凸有致。目光上下巡视了一圈,她这才发现女子的腹部有明显的突起。很显然,她应该是殷佐的小妾!冰尘雪转而快速地扫了她身边几个穿着简单的丫头一眼,心下更加肯定了这一点儿。几乎与此同时,门边的女子凤眸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也想探究些什么出来…见门外女子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冰尘雪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收回,索性翻个身,不去理会她。一直站在门边的卓盈盈原本带着一身傲气前来,满心想趁这个时候耍耍自己得宠的威风,这时见眼前这个姿色平平、浑身几乎毫无出彩之处的女子冷冷淡淡,没有半分虎落平阳的忧伤,心中不禁有些窝气。“想必你就是传说中戏弄太子的冰尘雪?”卓盈盈冷笑了一声,径自走近了一些。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能耐!!冰尘雪没有做声,依然背对着身后的女人。这种女人争宠的把戏,她从小就见多了,不屑看,更不屑与她们计较。见面前的人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卓盈盈不由得彻底火了。自从她怀孕后,这整个太子府谁还不得看着她脸色行事?!这会儿碰巧遇上一个偏不合群的,心底的怨气不免又加重了几分。若不是冰家,若不是那道婚旨,她本可借着怀孕,一步一步坐上太子妃的宝座。如今见太子妃之位被夺,太子虽表露出嫌恶的态度,但是表面上却始终保留着太子妃这个位子。心下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艳目一转,脑子里忽然有了些别的想法。“只不过一个冒牌货而已,摆着一副臭架子这是给谁看呢!本夫人实话告诉你,太子今日已在朝堂上向皇上禀明了你们冰家做的丑事,只怕你这个太子妃不久也要抓入应天府等待审判了!”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精心描过的红唇微微向上半提。原本打算不理睬的冰尘雪这时心下猛然一惊,下一刻人已经从床上硬是撑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瞅着她,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很低,却透出一股不可拒绝的魄力。卓盈盈面露不甘地瞪着眼前浑身散发出一种冷然气质的女人,继而嘲讽道:“怎么,你还不知道?!难怪这大难当头的日子还在这太子府显摆这冒牌太子妃的架子呢!坦白告诉你,今儿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龙颜大怒,当场以欺君之罪将你们冰家所有的人打入死牢,等待发落……不过,有一件事儿可就奇了,话说你那正牌妹妹……”后面的话冰尘雪一个字也没听下去,心里突然一片冰凉。死牢?!她大脑所有的细胞仿佛同一时间迸裂开来……不,他不能这么做!!一颗原本沉下去的心此时又重新复苏,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待罪身份,当即赤着双脚奔了出去……“小姐……”“冰尘雪……”背后的声音如寒风一般在她耳边滑过,她没有停下,任由双脚踩在冰冷坚硬的鹅卵石上……身着一件白色单衣,此刻的她,却丝毫不觉得冷……依着前几日的记忆,她沿着花园上绵延的小径,一路找到了太子居住的东殿。“太子妃?!”门外两个丫头远远见有人披头散发跑过来,不由得走近几步,定睛一看,竟发现是她。因一路跑得太急,此刻停下来,心跳还在不断地加快着……冰尘雪匆匆扫了两人一眼,贴着白色膏药的右手重重地抚了两下胸口,气喘吁吁地道:“太子可在里面?”两个丫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双双呆板地点了点头,错愕不已地盯着她。心下一松,冰尘雪又望了紧闭着的古木门一眼,冰冷的双手反射性地握紧,她大步走了过去……走至门前,握成拳状的右手抬了抬,最终还是用力地推开了门……跨过门槛,屋内一阵好闻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冷暖气流一交替,她不觉打了几个喷嚏。“是你?!”殷佐这才抬起头,面色一滞。他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一双浓眉微微皱起,怪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只见她披散着头发,双手贴满了各种膏药,躲在衣裤下的双脚赤裸裸地踏在地毯上。冰冷的目光不觉一变,殷佐顿时十分不悦地看着她道:“你就是这样来的?!”话刚说完,修长的身躯立即靠近了她……“太子妃,不能进去……”门外突然响起了呼喊声。殷佐看了看眼前的人,薄唇张了张,寒声道:“关上门,都好生在外头守着。”冰冷的声音传递着一种愤怒的讯号,冰尘雪循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穿鞋。苍白的脸庞登时飞上两朵红云,她尴尬地缩了缩双脚,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情势逼人顾不得那么多……”她当然知道,按照习俗,身为女子,尤其是已为人妇的女子是不能随便露出双脚给别人看的。这也是所谓的不遵妇道之一。殷佐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道轻蔑之色。“你准备如何定冰府的罪?”她着急地走近了两步,声音有些发颤。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公开地处置冰府,那就意味着她还有希望。而这所有的希望,却是由眼前的人决定的。殷佐皱起眉头,目光一凛,阴沉着一张脸,毫无温度地看着她,无波无澜的黑目刹那间蒙上一片冷意。“难道本宫要定谁的罪还得先过问你?!”阴郁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愤怒却更像是讽刺。心里一惊,冰尘雪极力地克制住胸口的那股冰冷,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道:“打倒了冰家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呢?你娶霜儿不正是为了联合大学士府吗?!”话一说开,只见殷佐的脸色越发阴沉。嘴角不觉向上提了提,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上的惧意也渐渐消失……“皇上赐婚,难道还由得你这个贱人在这里说三道四?!”满腔的怒火终于迸发出来,他转身狠狠地将书案上的玉杯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冰尘雪的肩膀上……她没有躲……滚烫的热水瞬间将白色的单衣浸湿了,露出一片湿润的阴影。肩膀上一阵热烫,灼烧着她的皮肤,玉杯细小的碎片落了几块在她肩头,深深地扎了进去。她依然站着没有动,任光裸的双脚踩在一堆碎片中间……黑暗的冷瞳顿时错愕地睁大了一些,殷佐揪起深眉,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最后又化做了故有的嘲讽。想用苦肉计?!他瞥了她一眼,迅速转过头,眼底的一抹嫌恶闪过。“那么,你要怎样才能免去冰家的死罪?!”颤抖着声音,她努力忽略掉肩头处的疼痛。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卑贱!那样的眼神,那样的面孔,那样露骨的怨恨和嘲笑,这一辈子,她都会永远刻在心上。“放了他可以。把冰尘霜交出来,本宫立马免去你们冰家的死罪。”生硬坚决的声音如一把冰刀刺进了她伤痕累累的心。冰尘霜?!她看着他,没有说话。一炷香的时间后,忽然大笑起来……单薄的身子因为愤怒和激动如冷风中的一片落叶,瑟瑟颤抖着。心痛迅速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噙着满眼的泪水她用力地扬起下巴,将它们狠狠地吞了下去……“殷佐,你以为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你以为我为了得到这个徒有虚名的太子妃位置不惜将她藏了起来?!太可笑了!”混合着悲戚与伤痛,她只有笑,只有笑,她才不会落下泪来。她从未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竟是如此地不堪与世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想守着自己那么点可笑的尊严活下去,难道真的这么难?!凄惨绝望的笑声如失了魂的幽灵在整个屋子萦绕。殷佐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说不上来是恨,还是酸。“你走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本宫还是那句话:除非冰尘霜出现,否则冰家就必须亡。”阴冷的声音坚决地响起。她终于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有没有心的人。他根本不是人类,他没有感情,不会痛,不会伤……重重地甩了甩头,突然之间,她竟有种灵魂出体的错觉……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伴随着天旋地转,她渐渐闭上眼,倒了下去……“小姐,您终于醒了!”忧心的声音缓缓传入她耳中。冰尘雪皱着眉头张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屋子里。她舔了舔干裂的下唇,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肩关节处根本动弹不了。“小姐,您别乱动,我刚给您上好药,当心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了!”扇儿见状,急忙过来搀着她的胳膊,关心地劝道。冰尘雪回头朝她笑了笑,借着她的力,慢慢地靠在了床边。“我怎么回到这儿的?”她张了张嘴,右手接过了扇儿递来的水,轻轻抿了几口。原本发白的嘴唇接触到水源,逐渐红润了不少。扇儿心疼地望着自家主子,轻叹了一声,眼眶顿时红了,道:“是前几日的侍卫把你送过来的,当时真真吓了我一跳。小姐,扇儿这辈子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来,扇儿早已把小姐当做了最亲的亲人。可是,如今……”她哽咽着,抹了抹双颊上的泪水,逐渐泣不成声。冰尘雪强忍着酸涩,心里同样如刀割一般疼痛,她缓缓伸出刚上过药的右手,轻柔地抹去了扇儿流下的泪水。“听我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她沙哑着嗓子,心里一片悲戚。殷佐,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真的?小姐,您以后真的不要再这样了,我……扇儿真的不能没有小姐!”积压在心里的情绪顿时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冰尘雪沉痛地点了点头,双眼登时也呈现一片红色。两人兀自伤感了一会儿后,冰尘雪忽然脸色大变,急忙一脸正色对着扇儿道:“我睡了几天了?”糟糕,不知道爹爹在牢里怎么样了?!扇儿愣了愣,随后答道:“小姐昏迷了整整三天,昨儿个太子爷还派人过来问了声。”扇儿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家主子,谈到太子时,双颊染上了一些喜色。冰尘雪望了她一眼,脸色依然有些着急,忙不迭地问:“可有探得些大学士府的消息?!”一想到殷佐当日的话语,她的心便忍不住地害怕起来。“小姐,我……没有。”吞吐了半天,扇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她绝对不能让小姐为了那些根本不疼不爱她的人再受折磨了!“我要听真话。”声音骤然变冷,冰尘雪寒着一双清眸瞅着眼前的人儿。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爹爹……扇儿心虚地看了她几眼,心下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在她的逼视下,缓缓说出了真话。“小姐,您先答应我,听完后千万别冲动。老爷,老爷他……”看见冰尘雪了然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听卓夫人的丫头说,皇上已经下了旨,若是二小姐在三日内不出现,就……就……”清脆的声音忽然抖了几下,她转而害怕地盯着自己家的小姐。“就怎么样?扇儿,你快说啊!究竟怎么样?”冰尘雪右手一颤,苍白的脸庞因为着急泛出一些潮红之色。“就下令处死老爷,其他家奴流放……”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闻言,冰尘雪心里一沉,继而嘴唇上的血色也渐渐消失了……他果然狠心!一瞬间,心里如被掏空一般,她只得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小姐……”扇儿对着她,声音带着一些哭腔。冰尘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寄托的心一点一点地死去……不,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被打败。三日,她还有三日的希望!秀眉一拧,她急促地想要站起身,双脚踏在地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更衣。“快,扇儿,帮我更衣,我现在立刻要去见太子。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冰尘雪决不放弃!”她急忙拉起了一旁兀自哀伤的扇儿,一脸坚决。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冰尘雪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可是小姐,太子他不会答应的,只怕您这么一去……”后面的话扇儿没有说出来。但是,她们两人却都心领神会。冰尘雪轻叹了一声,右手一件一件拿过放在床边的衣裳,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道:“扇儿,我姓冰,所以这一生注定了我要为这个姓氏付出代价!”说完,她冲扇儿安慰性地笑了笑,转身,飞快地将衣裳套在身上……“对了,你去打听一下太子现在在不在府中,我梳洗好就立即出来。”手里执着一把桃木梳,她忽然看着扇儿,认真地嘱咐道。虽不明所以,扇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后疾步离开了……径自站在方桌边,冰尘雪望了一眼水盆中倒映出来的那张脸,心头不禁涌上一些惆怅。才短短不到十天,她却如换了一个人,蜡黄的脸上一双眼睛隐约有些肿,额前的发丝乱糟糟地泻了下来,显得更加憔悴。容颜变了,她真的就要这样认命吗?无力地吐出一口气,她转过身从扇儿带来的包裹里找了件淡雅的衣裳快速穿上,又在从娘家带来的一个梳妆匣子里取了根梅花状的发簪插入了已梳好的云鬓中,嘴唇抿了抿,极力将脸上的哀色隐藏起来。“怎么样了?”听见外边有些许动静,她急忙奔了出去,一脸着急地望着朝这边走来的扇儿。许是方才跑了好一阵路,扇儿右手直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问到了!今儿府里来了人,这会儿,太子正在园子里陪着呢,据说,连卓夫人也在。”声音断断续续,不时喘了喘。有人来?!听罢,冰尘雪略微顿了顿,皱起秀眉,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姐,您还去不去?”见她半天不语,扇儿有些期盼地摇了摇她的手腕。冰尘雪没有做声,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似乎也在挣扎着……“去,一定要去!”或许这是个机会。她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匆匆扫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她将额前的刘海往右边拨了拨,严肃地看着扇儿,道:“听着,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这屋子里守着。我去去就来……”亮眸迅速地捕捉到扇儿眼里的信息,她飞快地截住了扇儿欲要说出口的话。“可是小姐,扇儿不放心。”清亮的声音里夹杂一些委屈,她担忧地瞅着自家主子,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记着我的话便是。”刻意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她将扇儿往屋子的方向推去,脸庞一转过来之际,迅速蒙上了一层凝重。只要是机会,她就必须抓住!心里暗暗为自己鼓了鼓劲,没有再犹豫半分,她笔直地朝花园的方向走去……走过几条幽深的小径和一片浓密的树林,沿着清澈的池塘一直向北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一座三角形的凉亭立在一片花海中。冰尘雪微微踮起脚尖仰起头望了两眼,只见殷佐身着青黄色的袍子正面对着她坐着。他嘴角咧开着,似乎很高兴,一双鹰目此刻正盯着身边的一个女子,她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卓盈盈!心里暗自冷笑一声,她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一丝厌恶之情。脚下的步子微微挪开了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昂起下巴,径自朝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参见太子妃……”还未走近凉亭,外面几个侍候的婢女奴才们立即向她弯了弯身子。太子妃?她轻哼了一声,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嘲讽。有她这样落魄与狼狈的太子妃吗?亭中六道视线这时也齐齐射了过来,夹杂着一些嘲讽,一些探究,还有一些愕然。殷佐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手下的棋似乎在犹豫放在哪个位置。在他右侧,卓盈盈满眼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嘴角讥讽般勾起。正对着殷佐坐着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诧异地望着来人。“见过太子。”忍了忍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冰尘雪屈了屈身子,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尊敬的模样。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殷佐,丝毫未察觉周围两人表情明显有些僵硬。慕容谦撇了撇嘴,目光闪了闪,一脸探究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哟,什么风把太子妃给吹来了?”刻意加重“太子妃”三个字,卓盈盈满眼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素净得如同雪花一样的女子。几乎与此同时,殷佐也稍稍打量了一下她的一身打扮,浓眉不禁皱了起来……“本宫记得冰大学士如今尚且健在,太子妃今儿个何以打扮成这样?”嘴角一勾,他十分不悦地看了看她一身素白得不能再白的衣裳,头上只简单地别了支发簪,再转眼望了身边的卓盈盈一眼,幽深的眸子不觉暗淡了下去。异常冰冷的声音如外边的空气,没有任何温度。冰尘雪竭力地压下胸口蹿上的一股怒气,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太子说得是。是冰尘雪疏忽了。”她没有自称为妾身,亦没有自称奴婢。在他面前,她只愿是冰尘雪,而不是那个代替的冰尘霜。“这位就是轰动都城的太子妃?”这时,一道十分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将殷佐原本想要发作的怒气重重地压了下去。冰尘雪看也没看说话之人,一双水眸始终一动不动地望着殷佐,仿佛除了他和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殷佐冷冷地望进那双执著倔犟的眼睛,挑了挑右眉,忽然扯出一抹浅笑道:“看来太子妃的病还没有完全痊愈,来人,将太子妃好生扶回房。”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口中吐出来。接着,凉亭外几个婢女毕恭毕敬地走进来,正要搀扶一边站着不动的冰尘雪。依旧是淡淡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她同样冰冷地回道:“不用了。你……”顿了顿,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出低声下气的模样,刻意压制的声音不觉透出一些不自然来。殷佐弯了弯嘴角,转眼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双手抱着胸,深不可测地望着她。另一边,慕容谦自讨没趣,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快,瞅着冰尘雪的目光无意中也夹杂了一些不满。“究竟……要怎样才能免去我爹爹的死罪?”一句话,却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对着他漠然到侮辱的目光,她的尊严一点一点跌落下来……殷佐依旧一动不动,冷眸里没有丝毫情绪,仿佛她说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哟?我说太子妃今儿怎么有空走出那个园子,敢情还是想做个孝女?!”刻薄尖锐的声音近距离地响在耳边,她皱了皱眉头,装作没有听见。那张沉静的脸隐约呈现出一些不甘和无奈,嘴唇紧紧地抿着,透出一股异常坚毅的感觉。“这一次又想了什么把戏?”寒冷到足以冻僵人心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殷佐慢条斯理地拿起一端的碧螺春饮了一口,雾气在他眼前弥散开来,却丝毫没有为那双冰冷的黑目增添任何温度。“没有,冰家唯一剩的只有冰尘雪这条命!”轻缓的声音渐渐在空气中扩散,夹杂着非一般的隐忍和坚决。沉默……凉亭内三人皆是一惊,只是,殷佐却将那抹意外的情绪迅速地隐藏了起来。“命?这天下本宫最不需要的就是命,尤其是你的命!”他忽然大笑起来,如黑夜一般的星眸一片冷意。慕容谦默然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头也是一震。嘴唇张了张。她忽然抬起头,再一次深深地望进了那双叫人心寒的眸中……她,无从反驳。刹那间,原本尴尬的气氛变得愈加凝重……“太子爷,方才您不是和慕容将军争执着,这守城士兵若是在雪地里驻守上一天一夜究竟会不会倒下吗?依妾身看,倒是不妨试验试验……”话说完,卓盈盈一面说一面有意地瞥了不动声色的冰尘雪一眼。只要这太子妃位子一天有人在,她势必争到底!冰尘雪胸口顿时一紧,眼里却依然无风无浪,那么平静。她没有说话,目光始终笔直地注视着殷佐,像在等一个答案,又像是在期盼着一个结果。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为了控制住眼前几乎控制不了的局面,殷佐转而将身下的袍子甩了甩,暗眸阴晴不定地看着她,迟疑着道:“盈盈提得不错。依本宫想,若是连个女子也能办到的事,那些终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想必也能做到。”说完,话锋突然一转,目光扫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谦道:“咱们打个赌怎样?若是本宫的太子妃没有倒下,那么你名下的花月楼自然归本宫。若是她倒下了,本宫自然也当将城南你看中的那座宅子白送给你。”戏谑的声音,不带丝毫的犹豫。胸口重重一抽,冰尘雪暗自咬紧了下齿,她狠狠地压下心上快要窒息的疼痛,无力地深呼了几口气。一边的慕容谦听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殷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末了,脸上重新挂上一抹痞痞的笑容,慕容谦豪爽地点了点头。“好。盈盈,今儿个你可都听见了,到时也不怕他慕容谦赖账了!”说完又顿了顿,转而看向冰尘雪,声音中第一次带了些温度,“你都看见了,这一回若是你坚持住了,本宫便答应你免去冰月枫的死罪。若是你十二个时辰内倒下了,那么,休怪本宫不给你机会。”话说到最后,他目光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冰尘雪狠狠地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话,心中聚集的屈辱和怨恨如洪水一般顷刻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简直难以置信:在他眼中,一个人的性命竟是连一座酒楼也不如!沉痛和悲哀刹那间席卷了上来,纵然心中的怨恨如火一般燃烧着,她却无可奈何,只能卑贱地接受这个耻辱。望着三人得意与期盼的眼神,她的脸上连最后一点儿血色也褪尽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转了两圈后,终于不负重荷地落了下来……刻意将头别过去,她冷冷地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了凉亭外的天井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轻轻地、慢慢地膨胀,慢慢往下沉。沉到低低的,低到尘埃里,沉沦……天色渐渐黑了,她一直背对着凉亭,双眼木然地望着脚下的黑色地砖,仿佛没有了呼吸,整个人连思考的能力也丧失了……不知何时,天空落下一片一片的雪花,冰冷地打在她素净的衣裳上,慢慢融化,形成一圈一圈的湿影……情不自禁地,她缓缓伸出双手,看着片片雪花飘下来,停在她绑着纱布的手心,渐渐消失……身子的僵硬逐渐麻木到心里,她忽然笑了笑,仰起头,痴迷地望着洒下的白雪,仿佛一辈子也看不够。温暖的东殿内,慕容谦推窗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转而背过身子对着坐在书案边的人,道:“恐怕又是一场大雪,你真的忍心吗?或许,她会冻死的。”他轻叹了口气,俊脸蒙上一些不忍。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固执!“你心软了?我可以召她回去,但是你会舍得把你那红遍都城的花月楼给我吗?如若你答应,我立马放了她!”私下,他没有自称为太子。他们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亦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心里莫名蹿上一股怒气,慕容谦有些不悦地瞪着他道:“那就让她站着吧!”说完,他闭紧嘴,走到另一边的榻上,兀自品起了茶。殷佐了然地扫了他一眼,转眼又将思绪埋入了手上的兵法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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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觉得作者的写作手法实在不怎么样,虽然情节入胜,也还算是赢造了那种矛盾气氛,也就是这种在激烈的对抗中若有若无的一丝暧昧吸引你往下看,虽然压抑之感挥之不去。但随着情节的深入人物情感的渐趋明朗也就显得愈加乏味了。结尾很烂,觉得作者驾驭不了所以只得匆匆结束。挺浪费他自己设计的人物以及情节。可惜了!
很不好看,文笔也差,白文,后悔买,浪费钱
感觉平平,说不上来的感觉,男女主角真是把冷酷唱到底了.
很有内涵~但是结局太快了~
就算再难看也会把一本书看完,可是这套书我看完第一本就实在看不下去了因为很少在网上看书,都是买的实体书,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出书所以删减了情节总之真是看不懂,就觉得这女主角很悲剧。性子也倔,受不了,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