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伏瓦回忆录
2013-1
作家出版社
(法)西蒙娜·德·波伏瓦
陈筱卿
无
法国存在主义者、女权主义理论先驱、著名小说家西蒙娜·德·波伏瓦留下了一笔丰厚的精神遗产,其中以小说杰作《一代名流》、被奉为“女权主义圣经”的理论著作《第二性》及篇幅巨大的回忆录尤为光彩夺目。
西蒙娜·德·波伏瓦无疑是20世纪法国一位伟大的回忆录作家,其四部主要回忆录的巨大规模与篇幅,至今无人出其右。其即:《西蒙娜·德·波伏瓦回忆录》之《第一卷:端方淑女》(1958)、《第二卷:岁月的力量》(1960)、《第三卷:事物的力量》(1963)与《归根到底》(1972)。这四部回忆录所具有的圣西蒙式的历史社会价值,只有像波伏瓦这样既是文学家又是社会活动家、“介入者”的作家兼斗士才能提供。此外,还有三部回忆录或自传性作品,与前四大部回忆录构成一个编年史般的整体。
本书为《波伏瓦回忆录(第3卷事物的力量2)》。
作者:(法)西蒙娜·德·波伏瓦(Simonc de Beauvoir)
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尾声
年轻女子到了不再年轻时,对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是极其敏感的。她们会说:“我不明白,年过四十之后,怎么还要把头发染成金发,怎么还穿比基尼,怎么还同男人打情骂俏。等我到了这个年龄……”这个年龄终于到了:她们照样染金发,照样穿比基尼,照样向男人频送秋波。我在三十岁时也这么下过决心来着:“过了四十,女人就该别再去谈什么恋爱了。”我讨厌那种我所称之的“黄脸婆”,而且我还对自己说,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便修身养性了。但是,尽管信誓旦旦,等我到了三十九岁时,我还是在谈情说爱。现在,我已是四十有四的人了,已是人近黄昏的时节了,但是,我说了,如果我的肉体同意这种看法的话,那我的脑袋却不愿隐忍不发。若是再次遇有好的机缘的话,我是会抓住不放的。 7月过去了。我将开车前往米兰,萨特将乘火车去那儿与我会合,我们将在意大利穿行两个月。不过,博斯特和科被出版商纳热尔派去巴西搜集材料,准备编写一本旅行指南,所以他们俩正在异常高兴地准备启程。他们买了白色的无尾常礼服;博斯特还邀请我们去吃蔬菜鳕鱼,为他们送行。我还建议博斯特把克洛德·朗兹曼也叫上。我们一直吃到很晚,还喝了不少的酒。翌日清晨,我的电话响了,是朗兹曼打来的,他说道:“我想请您去看电影。”我问道:“看电影?什么电影呀?”他回答说:“随便什么电影都行。”我有点犹豫。我最后那几天的日程排得很满,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于是,我们便约好了时间、地点。但是令我大为惊讶的是,我刚把电话挂上,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 五天之后,我离开了巴黎。当我发动车时,朗兹曼站在人行道边上,向我挥手告别。有点什么事情发生了,我深信有点什么事情开始冒头了。我又找回了自己的肉体。我为离情别绪所困扰,竟然在城外迷了路,不知往哪儿开好,后来,我上了七号国道,很高兴一条大路在向前延伸,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回忆、去想象了。 第三天,当我离开在那儿投宿的多莫多索拉时,人就像是在梦中一般;车上有两位女乘客,是两位年轻的英国女子,她们是从加莱搭顺风车去威尼斯的,口袋里装着一张慕尼黑到伦敦的返程机票。马热尔湖一带正在下雨,我的车打滑,把一块路牌给撞倒了。她俩倒是还算镇静。几个意大利男人把我车的挡泥板弄弄好,并且还替我解围,说是这段路的路况极差,车祸频繁发生,但是这一惊远没有让我头脑清醒,反而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在一个十字路口放下了那两个英国姑娘,便驶入米兰城内,开着车四处寻找修车处,突然间,我发现右边的车门没有关上,啪啪直响。我正用手去够右车门,车却冲上人行道了。我一边停车,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是昏了头了。”这时我才发现我座位旁边的包不翼而飞了,包里可是放着我的所有证件和不少的钱呐。我把车子撂在那儿,飞快地往回跑去。只见一个骑车的人正举着我的包向我迎来,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我终于把车交给了一个修车工,我便来到斯卡拉咖啡馆,见到了萨特,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不过,到了下午,车修好了,我又握上了方向盘,这时,我又有些不安了。我在想,这种新的旅行方式他会感兴趣吗?我担心自己手潮,他会对此感到厌烦。但是,实际情况完全相反:在城市里,我那笨手笨脚的驾车技术并没让他不耐烦。在公路上,他仍然那么平静,但是,遇到几个讨厌的意大利人故意超到我前面又慢腾腾地不快走,他便会喊叫道:“超过他们去,快,快。”开车的那个意大利人在加速,或者是在走“之”字形,不让我超越,只要我超不过去,萨特就吵吵个没完;不过,如果我真的照他的话去做,我们一定会死上上百次,我宁可这么小心谨慎地驾驶。 从克雷莫纳到塔兰托,从巴里到埃里切,我们又一次熟悉了意大利:我们参观了曼图亚城和曼特尼亚的壁画、费拉拉的绘画,参观了拉文纳城、乌尔比诺城以及乌切洛的画作,还参观了阿斯科里广场、阿布鲁齐的教堂、马特拉的穴居人、阿普利亚的圆柱石建筑、莱切和西西里岛上诺托的巴洛克建筑。最后,我们去了阿格里琴托;我们重游了塞琴斯特、锡拉丘兹。我们穿越了阿布鲁齐。我们坐高山缆车到大萨索山的顶峰,看到了墨索里尼曾经被囚禁的那个灰暗的旅馆。多亏了这辆车,我们用不着再受时间的限制了,我们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不过,萨特说,我们有所得但也有所失,我同意他的看法。我们抵达一座城市中心时不再像以前那样惊奇兴奋了;如果我们是乘火车来的、乘飞机来的,那么到达一座城市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似的;当你驾车前来,一座城市对你来说就等于是一个阶段,是前往下一个城市的中途停靠站,而不是一片新的天地;城市的街道只是公路的延伸,.它们通向其他的公路;城市也就失去了其新颖之处,因为它的墙壁的色彩、它的广场和房屋面墙的设计早就在城郊小镇上出现过了。不过,这倒也很不错,因为城市虽然不那么让你激动不已了.但你却能更好地了解它。我们在看到意大利南方的贫穷之后,就更加真切地了解了那不勒斯。我们进一步地熟悉了农村;我们在一座座村庄停留,同意大利的雇工们混在一起.他们坐在咖啡馆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喝,一脸的无望无助。常常有人在公路上胆怯地向我们招手,我们便停下车来把他们捎上。他们大多数是失业者,问我们是否能在法国帮他们找到活儿干。 此外,自驾车旅行还让我们看到一些令人惊奇的事。那天是8月15日,我们一大早便从罗马出发,前往福贾。我们在大太阳下开了一整天,不时地因遇上施工和路障而停下。夜幕降临了;在随后的两个小时里,意大利人开的车子的大灯照得十分晃眼,弄得我筋疲力尽。到了卢切拉,我们停下车来,想找个地方喝点什么。我们把车子停靠在城墙边上,进到城门内,突然发现,到了一个灯光辉煌的大厅里,有人在跳舞,大厅的天花板没了,夜空明星可见;出了这个厅,又有一连串的大厅,其实是一个广场隔开来的,各个大厅里都有乐队在伴奏,有人在跳舞,厅内灯光亮如白昼。 那个夏天,意大利全国的气温几乎都高达四十度。萨特仍在写他的《共产党人与和平》。他想写作,而我则想观光游览:我们已经互相迁就了,不过这对双方仍然是一种痛苦。我们或步行或开车游览、散步、远行,一直走到下午,热得我们够呛。当我们疲惫不堪地回到各自的房间时,那里面也闷热难耐,但我们并没忙着歇息,而是坐在桌前,拿起笔来。可我不止一次地丢下笔,把晒得通红的脸埋在凉水里。P3-5
西蒙娜·德·波伏瓦在回忆录中力图提供一个反抗传统、追求独立自由的女性形象。《端方淑女》记述了波伏瓦童年时代与少女时代的生活,到她1928年完成高等教育为止。《岁月的力量》回顾她1929年至1945年的经历,从开始就业自立并在文学创作道路上迈出最初的几步,直到度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艰难岁月。《事物的力量》是其自大战结束后到60年代初期的生活记录,即在以萨特与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文学风靡法国以致整个欧洲的那个阶段里种种活动的实录…… 剖析波伏瓦,从《波伏瓦回忆录(第3卷事物的力量2)》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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