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咿
2011-5
新星出版社
（美）林韬
174
54000
王彦达
无
披萨店的送货员安德鲁每日为客户送外卖。他喜欢幻想和思考，但他对生活和前途都感到茫然。他与女友萨拉分手多时，却总是不能释然。他喜欢和朋友们唠叨生活的无聊和无力，喜欢写小说，时常莫名地为人类担忧。在他的世界里，有熊，有麋鹿，有海豚，有仓鼠——那是他独有的一座地下乐园。
这是一部集超现实主义、黑色幽默和童趣为一体的小说。
林韬：出生于1983年，在美国东海岸长大的华裔作家。已出版两部小说《咿咿咿》和《床》，另出版诗集一部。他用超现实主义、黑色幽默的手法再现了现代青年的生活，是美国现代最受争议和瞩目的优秀作家之一。
和史蒂夫通完电话，安德鲁开车去达美乐比萨店。“你迟到了。”马特说，“你被解雇了。收拾好铺盖，给我从这儿滚出去。”比萨店有两位店长，马特是其中之一。另一位被人叫做忧伤店长。 安德鲁咧嘴笑了笑。“没问题。”他说。 马特瞪着安德鲁。“安德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马特今年二十五岁，他组了一支乐队，自己担任主唱和吉他手。安德鲁冲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比萨店后台，在打卡系统上签到。他觉得活着没意思。四个送外卖的同事站在他身边。安德鲁没什么可对他们说的。他们住的地方不大，屋顶很低。同事都很和气，其中一个还得过武术冠军。一天深夜，安德鲁的车胎爆了，武术冠军开车过来帮忙。他看起来很友善，还有点儿害羞。但看他的样子，只要他乐意也能干出杀人不眨眼的事。当时安德鲁一个劲儿向他道歉；他觉得过意不去。有一回武术冠军还给他指了一条近路，能省十五秒时间。“谢谢你来帮我。”安德鲁说。武术冠军说他妻子撞过一头鹿，从此再也不开车了。他谈起从前到处参加武术比赛，去过弗吉尼亚州和佐治亚州。“我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有一年夏天我也练过武术。”安德鲁说。他们站在一家简陋的杂货店门前，武术冠军忙着换轮胎。安德鲁一直在想武术，鹿和死亡。他既不惊讶也不害怕，就是有点儿无聊。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十分专注，满怀感恩之情。回到家，他拍拍自己的狗，给母亲写了封电子邮件。也许他该和武术冠军还有其他送外卖的家伙成为朋友。有一次，他们邀请安德鲁去家里看电视，喝啤酒。我们叫比萨吃。他们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安德鲁听完也笑了，他想象自己喝醉后伤心地站在角落里，然后低下头往蓄水池里狂吐不止。一整晚，他都在琢磨当时该不该去，说不定挺有趣，哪怕去看个热闹——武术冠军喝醉后没准儿会飞腿踹倒一头鹿，或是别的什么——那之后，他们再也没邀请过安德鲁。 “今天忙吗？”安德鲁问。他心不在焉地朝其他同事看了看，死盯着一个人不礼貌。 ……
无
《咿咿咿》是第二本译作，遇到的挑战多来自于语序用词的甄选上。并非有多少生疏词需要咂摸，反倒是通俗简洁的语言给予翻译更大的发挥空间。选择多，就需要加倍谨慎。用哪一个词，哪一种语序更符合作者的“调调”变得尤为重要。乐趣也全在种种权衡和取舍间。
警告：
无论你想从《咿咿咿》中找乐子还是找罪受，本文都可能严重影响你的阅读感受。阅读本文之前请确保已充分理解该警告。本文不适用于骨灰级纯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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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阅读一篇中长篇纯文学小说并且读懂它？对多少相信“小说总是要讲个什么故事”的普通读者来说，这个问题近于无解。纯文学中长篇小说的阅读是困难的，对特定普通读者来说，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和只读开头和结尾的两页得到的感受可能没有区别——因为一个字一个字读到第15页的时候，你可能已经忘了第3页讲过什么。
对《咿咿咿》来说，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答案的。这篇不到6万字的小说中只有两个自然段是长度超过两页（约1100字）的超长自然段，读了前一个自然段，你基本上可以知道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和叙事风格；读了后一个自然段，你基本上可以知道这本书的中心思想（请原谅我使用中小学语文教育的词语，这毕竟是写给期待小说讲故事的普通读者看的）。
说到这里，我必须强调一下《咿咿咿》作为纯文学的魅力。尽管作者竭力让这篇小说显得十分无聊，无聊程度甚至超过无聊到想用这本书打发时间（无意冒犯）的读者本人的日常生活，但是，几乎每一两页就会冒出一个诸如“萨拉手里的冰棒也变得闷闷不乐”、“一百年后，地球会变成一个扎满长钉的金属球”之类的句子让你眼前一亮。就始终让你感到无聊，却又始终让你抱有一种懒洋洋的期待的能力而言，作者林韬（美籍华人，想必母语是英语）可以算是作家中的格斗家了——我们姑且不讨论这种能力有什么意义吧。纯文学本来就不必有意义。实在不能接受的话，能让你看下去就是意义。所以我再次强调，希望有哪怕一丝丝兴趣阅读本书的人最好还是去读一读这本书。不读书而知道它的主要内容、叙事风格和中心思想到底有什么意思呢？除了用来装装13以外？用这本书来装13也不会多有面子啊，作者又不是乔伊斯或穆齐尔，书也不是《芬尼根守灵夜》或《没有个性的人》。
废话至此，还是老实回答那两个超长自然段在哪里吧。第一个出现在第158至161页，写主人公安德鲁和朋友参加在纽约第十大道某酒吧举办的某年轻作家的新书派对——和不太认识的人进行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有海豚出席（海豚就是海豚）；第二个紧随第一个，出现在第161页至164页，写美国总统（同时也是外星人）的絮叨，与生命的奥秘、存在本身、信息屏蔽、意识的同一性、因果律有关，结论有点接近马克思主义，并不令人恶心。
知道了主要内容，叙事风格和中心思想，看起来是有点无聊中透着有趣，有趣掩盖不了无聊吧？还是亲自读读看吧，无聊是新的乐趣嘛。
他叫安德鲁。他是送比萨外卖的。他有一条狗。他爱一个叫萨拉的姑娘。他朋友不多，但足够用。他想把星巴克和麦当劳砸了。他想到过死。
一个关于安德鲁的故事，又好像同每个人都脱不掉干系。
白描。没有伏笔、机关，更不带任何哗众取宠的目的。也许它根本算不上故事，更像一个青春期大男孩的内心独白。对未曾谋面的听众，他如此坦诚。他会和你谈父母如何丢下他和一栋大房子跑去了德国；他给你讲心爱女孩儿骂人“傻叉”时的可爱模样，讲他们在树上搭房子过家家，幻想一辈子这样该有多美好；他也会讲自己朋友的故事，他们有的生活在真实世界，有的来自于想象。
于是，在一个时间、空间交错闪回的故事中，你一会儿在佛罗里达，一会又到了纽约；你有一个神奇的熊朋友，它会带你穿越到一个想象不到的地方。你讨厌谁，就安排他死。比如悲催的萨尔曼•拉什迪，伊利亚•伍德和王家卫。不能在现实世界里听熊、海豚和麋鹿开口讲话，就建一座地下乐园吧，在那儿，“熊偶尔骑在麋鹿身上，麋鹿感到温暖而幸福，然后不自觉地奔跑起来”，它们也懂得什么是寂寞，什么是悲伤。
当一切不可能的事都成了可能，你一定想说，作者是疯了吧？
林韬。写《咿咿咿》时，他只有23岁。林韬祖籍台湾，出生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在纽约大学拿到新闻学学位，目前生活在布鲁克林区。《咿咿咿》是林韬的首部小说作品。有书评家将《咿咿咿》和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做比较，也有人指责他对传统文学的挑衅有些“过头”。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任何定论都为时过早。作者创造的主人公安德鲁和自己年龄背景相仿，爱好相似（安德鲁业余写小说，被无数家出版社拒绝），这让人没理由怀疑他的真诚——这也正是《咿咿咿》带给读者最直接的感受。
假如你忘记如何快乐，假如你对宇宙充满疑惑，假如你为一个身材雍容的女服务生或是一棵被撞倒的小树感到由衷难过，假如你有爱却不会表达，翻翻《咿咿咿》，它不能给出答案，却让人温暖。
直到有一天，你也会说：我有点孤独，但这感觉还不错。
《咿咿咿》是第二本译作，遇到的挑战多来自于语序用词的甄选上。并非有多少生疏词需要咂摸，反倒是通俗简洁的语言给予翻译更大的发挥空间。选择多，就需要加倍谨慎。用哪一个词，哪一种语序更符合作者的“调调”变得尤为重要。乐趣也全在种种权衡和取舍间。
无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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