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烧锅纪事
2012-7
中国青年出版社
刘镝
1900年，哈尔滨田家烧锅成为修建中东铁路初始的大本营。这里集结了不同种族肤色的男女，他们带着爱恨情仇，在保卫家园的战火中，谱写了一曲浪漫、悲情的乐章。
“是啊，法号也很奇怪，‘无生’的意思，是不是说无生无灭？”田雨时接上话茬，“听我奶奶说，她和我爷爷成亲那年，就梦见过这个道长，指引我奶奶去找于先生。后来我奶奶得了怪病，也是那个道长给治好的。那时候他就说松峰山将有道长下山，让我家给修建道观。”田雨时是田为本的孙子，田野的儿子，原来和韩子厚一起管理武馆，成立民团和枪队以后，韩子厚负责枪队，民团由田雨时负责。 听田雨时这么说，于青鲲也说：“对，好像他一直在关注这个地方。我爷爷去呼兰那年还见过他，那时他就须发皆白了，现在怎么也在百岁以上。” “这怕是一个不解之谜了。”林抒云说起清明在祠堂路对面测字的事，又说，“那个玄极一定也有些来历，他怎么对田家烧锅知道那么多？” “我怎么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暗中帮着林先生，帮着咱们，是不是真有神灵啊？”那万库说着，自己也笑了。那万库是阿勒楚喀大火后，来这里落户的女真后裔，他原来是山里的猎户，现在是儿子狩猎，他开了个饭店叫“野味居”。 韩青柏说：“不管怎么说，终归这是件好事，抒云他们想用童谣发动民众，结果受到了抵制，现在一下子就顺畅了，借这个机会，正好趁热打铁，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领事们经过充分讨论，做出四项决定：第一，第二天召开同心会大会，进一步发动乡民；第二，集资购买枪支，储备弹药和火药，研制地雷；第三，扩大枪队，加强训练，号召团丁成员掌握新式武器；第四，枪队和民团都要随时待命，扩建陵园房舍，以备不时之需；同时派人到四处打探俄人动向。 最后，韩青柏和林抒云说：“需要你当神仙，你就当几年神仙吧，神仙说话往往比凡人管用。” 大家都笑了，林抒云也笑了，他说：“光靠‘神仙’不管用，明天召开同心会大会，我想请一个人出来现身说法。” 李田生马上说：“你说的是李望吧？”林抒云点点头。 李望的身世只有李家最清楚，林抒云也是间接从于思源那儿听到一些。李田生看大家愣眉愣眼的，简单作了介绍。 原来，李望是李山东女婿的孙子，和李田生兄弟相称。李山东逃荒的路上，把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儿扔给一个驿站站丁，那个站丁救活了他女儿，两人结为夫妻。站丁不愿世代被束缚在驿站，希望后代改变这种命运。他儿子调到额赫穆驿站后，一直寻找机会，一次去拉法驿站送信，途中在山高林密的老爷岭逃跑了。他一直跑到海参崴，在那里以打鱼为生，娶了妻子，生下李望。后来听说海里有个小岛叫勒幅岛，又叫青岛，岛上盛产金沙，就带家人到岛上去淘金。哪知俄国人知道了有人在那里淘金，不断派人去骚扰，俄人在岛上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李望父母都惨死在俄国人手里。 听到这些，韩青柏说：“让李望站出来控诉俄国人的罪行，这是个好主意，只怕他不愿触及这些伤心事。” 李田生自报奋勇说：“我去和他说，为了教育大家他能干。” 第二天，随着一声嘹亮高亢的唢呐声响起，村民们都走出家门，从四面八方向同心会堂汇集。这支唢呐是田为本留下的，自打有了同心会那天，唢呐声就是召集会众的号角。 不多时，同心会堂前面黑压压一片，各家村民都派人来了，有的全家人都来了，工厂、作坊也停止了工作，都来参加同心大会。 看见林抒云走上台，下面许多人都在议论，“快看哪，林先生现身了！”“你看那身板，那架势，就和当年的于先生一样。”“我早说林先生不是凡人，这回你们信了吧。”昨天慈云观发生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全村，村民们都相信林先生是上界派来的，是接替于先生拯救这一方黎民的。 林抒云喊了一声“乡民们”，只这一声，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林抒云笑笑说：“一些乡民昨天去慈云观了，玄极道长说这一方将有劫难，这劫难不是别的，是俄国人要来修铁路。他们不在自己国土上修，把铁路修到咱们这里，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们是要来掠夺咱们，奴役咱们，让咱们给他们当牛做马，听他们使唤，咱们能甘心吗？” 台下响起一片呼声：“不能！”“我们不甘心！”“不能让他们来，咱们不能让他们欺负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