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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莱特

夏洛蒂·勃朗特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0-12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

夏洛蒂·勃朗特  

页数:

600  

译者:

吴钧陶  

Tag标签:

无  

前言

  1852年11月里寒冷的一天,在英国北部约克郡布拉德福市哈沃斯村教区牧师巴特里克·勃朗特先生的寓所里,牧师的女儿,这时已经以笔名柯勒·贝尔蜚声文坛的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1816—1855)写完了她的小说《维莱特》的最后一行。她搁下笔来,大大  松了一口气。后来她写信告诉朋友说:“我写完后,作了一次祈祷。究竟写好了还是写坏了,我不知道;任凭天意吧!现在我要努力平静地等待结果。”  这时,夏洛蒂年方三十六,已出版了轰动一时的杰作《简·爱》(1847)和颇受欢迎的《谢利》(1849),年龄和事业都是如日方中之际,应该有漫长的锦绣前程等侯着她,却不料《维莱特》已是她的绝唱和绝笔了。两年以后,她与副牧师亚瑟·贝尔·尼科尔斯(Arthur Bell Nicholls,1818—1906)结婚,结婚前后动笔写小说《爱玛》,未能完成,只三十九岁,婚后只九个月便受疾病折磨,留下几章残篇,便于春寒料峭的3月31日匆匆离开了人世。  勃朗特一家的生活,原像多数乡村牧师家的生活那样,是清寒的;如果不是迭遭变故,倒也融融泄泄,乐在其中。但是,夏洛蒂六岁时,三十八岁的母亲便被癌症夺去了生命。姨母来家照料六个孩子,终未能慰抚孩子们丧母之痛。两个姐姐、夏洛蒂和一个妹妹被送往教士女儿  学校住读,学校里恶劣的条件和过分严厉的管教,对幼小的心灵只能投下暗影。还不仅如此,两个姐姐不久以后都得了肺结核,先后夭折。这些,在《简·爱》一书里都有着令人伤心落泪的反映。夏洛蒂和妹妹艾米莉辍学回家以后,和弟弟勃兰威尔、最小的妹妹安妮一同长大。弟弟看来一事无成,自甘堕落,浪掷了自己的才华,也辜负了家人的希望。夏洛蒂和她的两个妹妹对于写作诗歌和小说有着共同的爱好,终于都登上文坛,成为杰出的文学家。  三姐妹于1846年用笔名自费出版了《柯勒、埃利斯、阿克顿·贝尔诗集》。夏洛蒂的《简、爱》于1847年由史密斯—埃尔德公司出版以后,艾米莉的名著《呼啸山庄》和安妮的《艾格妮丝·格雷》也于同年由纽比公司以作者负担一部分费用的苛刻条件出版。第二年,安妮又出  版了小说《女房客》。  命运之神似乎开始垂顾这一门三女杰的辛勤劳动,让她们可以采摘甜蜜的果实了,却不料从1848年的秋天到1849年的春天的八个月之内,勃兰威尔、艾米莉和安妮三人相继在青春年少时死于结核病。  夏洛蒂的《谢利》写到三分之二的地方,正是家中惨祸连连的时候,她不得不暂停写作,过了一阵才强忍悲痛,勉力续完。  在她写作《维莱特》的一年间,可以想见亲人们的死亡的阴影是如何时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还要加上一句是,他们的姨母也早已于1842年死于他们家中。人去楼空,教会提供的两层八间的牧师寓所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爱独居一室的父亲、一个女仆和夏洛蒂三人。在荒原深处,墓冢丛中,教堂对面,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屋子里,室外狂风呼啸,室内炉火闪忽,夏洛蒂伴着孤灯,形单影只,奋笔疾书,此情此景,该是什么况味!她们三姐妹原来有个习惯,在晚饭后绕着餐桌踱步,一个跟着一个,一面走,一面交流写作心得,互提意见。两个妹妹去世以后,夏洛蒂依然保持这一习惯,绕桌而行但已无人可以交谈,不闻欢声笑语,却只有自己的脚步敲击那石块铺成的冷冰冰的地板跫跫之声了。

内容概要

  《维莱特》是夏洛蒂·勃朗特的最后一部作品,无论从创作思想或艺术手法上都比以前的作品更为成熟。《维莱特》的女主人公从许多方面来说,就是作者本人的真实写照,作者借《维莱特》展示了自己的主要经历,向世人倾诉自己的心声。

作者简介

  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 英国女小说家。勃朗特三姐妹之一。作品主要描写贫苦的小资产者的孤独、反抗和奋斗,属于被马克思称为以狄更斯为首的"出色的一派"。代表作《简·爱》,还出版过诗集,其他小说有:《雪莉》(1849)、《维莱特》(1853)和《教师》(1857)。

书籍目录

译本序 吴钧陶第 一 卷第一章  布列顿第二章  波琳娜第三章  游戏的伙伴们第四章  马趣门特小组第五章  翻开新的一页第六章  伦敦第七章   维莱特第八章   贝克夫人第九章   伊西多尔第十章   约翰医师第十—章 女杂务工的小房间第十二章 小盒子第十三章 不合时宜的喷嚏第十四章 圣名瞻礼日第十五章 暑假第 二 卷第十六章 往日的时光第十七章 台地别墅第十八章 我们的口角第十九章  克娄巴特拉第二十章  音乐会第二十一章 反应第二十二章 一封信第二十三章 瓦实提第二十四章 德·巴桑皮尔先生第二十五章 年幼的女伯爵第二十六章 葬礼第二十七章 克莱西公馆第 三 卷第二十八章 挂表链第二十九章 先生的圣名瞻礼日第三十章  保罗先生第三十一章 树仙第三十二章 第一封信第三十三章 保罗先生遵守诺言第三十四章 玛勒伏拉第三十五章 博爱第三十六章 不和的金苹果第三十七章 阳光第三十八章 阴云第三十九章 旧雨新知第四十章  幸福的一对第四十一章 克罗提尔德郊区第四十二章 尾声附录一:夏洛蒂·勃朗特生平大事记附录二:勃朗特姐妹作品、研究及传记中文本书目

章节摘录

  我往前走,匆匆忙忙穿过华丽的街道和广场,那儿四周都是豪华的房屋,房屋之中矗立起一个个高傲而巨大的轮廓,可能是宫殿,可能是教堂——我不得而知。我刚刚经过一个门廊,便有两个胡子拉碴的人忽然从圆柱后面窜出来。他们抽着雪茄烟,衣着打扮含有假冒绅士身份的意图,然而,可怜虫啊!他们的灵魂却非常鄙俗。他们说话傲慢无礼,虽然我走得很快,他们还是亦步亦趋,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我遇到可说是巡逻的人,于是我的可怕的狩猎者们转身走开了,停止追猎了。然而他们已经把我赶过了我原来估计的地方,等到我能够镇定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那一段梯级我一定早已走过去了。我感到迷惑,而且气喘吁吁,全身血脉由于不可避免的激动而悸跳着,不知道回到哪儿去好。想起再会碰到那两个胡子拉碴的冷笑的笨蛋,心里害怕,然而必须在这街道上往回走,那段台阶必须找到。  我终于来到一段破旧的楼梯前,认为这当然就是那位绅士所指的台阶,便走了下去。下面那条街果然很狭窄,可是却没有小旅馆。我往前走。在一条非常安静的、比较干净的、路铺得平整的街道上,我看见一扇门上透出灯光,那幢房屋相当大,上面一层楼使它比周围的房屋显  得高。到头来这也许就是那小旅馆了。我急忙赶过去,膝盖这时颤抖起来,我快要筋疲力尽了。  这儿可不是小旅馆。有一块铜牌装饰着那座巨大的portecochere,铜牌上镌刻着:“Pensionnat de Demomelles”,下面刻着一个名字:“贝克夫人”。  我吓了一跳。片刻间大约有一百个想法闪过我的头脑。然而我什么打算也没有,什么考虑也没有:我没有时间。天意在说:叶在这儿止步;这就是你的小旅馆。”命运把我掌握在它的强有力的手巾,主宰着我的志愿,指导着我的行动:我便拉响了门铃。  在等待的时候,我不愿多想。我凝视着街上的铺石,门口的灯照在那上面;我数着铺石的数目,瞧着它们的形状,以及棱角上雨水的闪光。我又拉了门铃。大门终于开了。一个戴着漂亮帽子的女仆站在我面前。  “我可以见贝克夫人吗?”我问。  我相信,假如我说的是法语,她就不会允许我进去了。不过,由于我说英语,她推测我是个外国教师,是为了住宿学校的事情来的,因此即使时间这么晚了,还是让我进了门,一句不情愿的话都没有,也无片刻迟疑。  接下来我便坐在一间寒冷而光彩夺目的沙龙客厅里,瓷砖贴面的壁炉里没有生火,有一些镀金的小摆饰,地板擦得很亮。壁炉架上搁着一只有钟摆的时钟,敲着九点。  一刻钟过去了。我躯体里的每一根脉搏都跳得多么快啊!我身上是怎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啊!我坐在那儿,眼睛紧盯着那扇门——一扇巨大的白色的折门,镶着镀金的花边。我注意看着那扇门将移动和打开。可是一切都寂静无声,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动静,那白色的折门关得紧腾腾的,没有动静。  “你系英格人?”就在我的手肘边响起了这一声响。我几乎要跳起来洇为这声音如此出乎意料之外;我刚才是如此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没有鬼魂站在我身边,也没有任何具有妖魔鬼怪样子的东西出现,只有一位慈祥的、身材矮胖的女士,围着一块大披肩,穿着一件大罩衫,戴着一顶干净整洁的睡帽。  我说我是英国人,然后没有更多的开场白,我们便立刻进入最为奇妙的会话。贝克夫人(她正好是贝克夫人———她是从我背后的一扇小门进来的,穿着没有声响的鞋子,所以我没有听见她进门,也没有听见她走近我)——贝克夫人说“你系英格人”的时候,已经用完了她运用岛国浯言的能力,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用她自己的语言继续说话。我则用我的话回答。我的话她懂得一部分,但是因为我完全听不懂她的话,虽然我们两人闹闹嚷嚷,(像夫人的那种善于言辞我那时候还从来没有领教过,或者想到过),我们仍然无法相互沟通。不久,她打铃求援,于是来了一位“maitresse”模样的人,她曾经在一所爱尔兰女修道院里受过不完全的教育,被认为是精通英语的行家。这位maitresse是直率的、小模小样的人——从头到脚都像个拉巴色库尔女人。她是如何宰割英格兰的语言哟!不过,我还是跟她讲了简单的事实,她翻译出来。我告诉她,我如何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打算增长知识,赚取面包;我如何随时准备试着做做任何有用的事,只要不是坏事,或者可耻的事;我如何愿意做个孩子的保姆,或者做个侍女,也不拒绝甚至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夫人听着这些话,我研究着她的表情,几乎以为这席话她听得入耳。  这些向天生的性格和心灵的强烈的天然倾向所作的斗争看来也许是互有用处,毫无结果的,不过到头来却有好处。这种斗争有助于(不论力量是多么微弱)给行为举止以一种特色,这种特色为“理智”所赞成,而也许太经常地力“情感”所反对;这种斗争肯定给一个生命的总趋向造成了一点变化,使这个生命有可能被调整得比较好,比较均衡,在表面上更为恬静;一般人的目光将仅仅落在这个表面上。至于潜沉在表面之下的东西,就都托付给上帝了。人啊,像你一样软弱,而且不宜于作为你的审判者的一个同类,可以因此被排除在外,把此事交给你的造物主吧——把造物主所赐与的精神的秘密袒露给造物主——问问他,你将如何忍受他派定给你的痛苦——跪在他的面前,虔诚地祈祷在黑暗中出现光明,祈祷可怜的软弱里产生力量,祈祷在极端的穷困中能够忍耐。可以肯定,在某一时刻,虽然或许不是你的时刻,那等待着的水将会激荡起来;以某种形式,虽然或许不是你所梦想的、你所心爱的、你的心为之流血的形式,那位救治创伤的使者将会降临,跛子、盲人、哑巴和魔鬼附身的人将会被带去沐浴。使者啊,快来吧!千万个人躺在那水池四周哭泣,绝望地看到池水经过缓慢的年月还是停滞不动。苍天的“时间”是漫长的,安琪儿使者们的运行轨道对于凡人的视觉来说似乎是辽阔的,这些运行轨道可能长年循环不息,一次往而复回的周期可能长到数不清的世代。尘土燃烧起来,那生命是短暂而受苦受难的生命,然后经过痛苦再复归为尘土,这时候可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  泯灭于记忆之外了。对于几多千百万残废者和哀伤的人的第一位和唯一的一位下凡的神仙使者,东方人称他为“阿兹拉伊来”。  人不能作预言。爱情决不是神谕。担心受怕的心有时候会谋算虚妄的事。②这些年的杳无踪影啊!这些年的期待使我多么厌倦啊!这些年必然会带来的痛苦似乎肯定会像死亡一样。我了解这些岁月的进程的特性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在它们碾过的时候会如何折磨人。那位世界主宰③高高矗立在他的大车上,显示那阴森可怖的形象。眼见他渐渐驶近了,宽阔的车轮沉重地压着泥土,深陷了下去——我,这个五体投地的崇拜者——已经预先感觉到车轮碾过身上发出的使人绝灭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说来奇怪——虽然奇怪,然而却是事实,而且由于自己拥有许多在人生历程中遇到的类似的事情——那个预先感觉到的辗压证实了所有的一—一不错——几乎是所有的痛苦折磨都是如此。那尊伟大的世界主宰矗立在他的伟大的庄严堂皇的彩车上,崇高伟岸、怒容满面,轰轰隆隆地一路驶来。然后他却无声无息地驶过去了,就像一个黑影在中午时分掠过天空。除了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朦胧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抬眼望去,那辆彩车和乘在彩车上的魔怪都已经消失了;而崇拜者仍然活着。  伊曼纽埃尔先生离开已经有三年了。读者啊,这三年是我一生当中最快活的日子。你不相信这个看似自相矛盾的说法吗?那么请听。  我把我的学校办起来。我开始工作——努力工作。我把自己看做他的财产的管理员,并且如果上帝允许的话,我决意将来要拿出一个好的交代来。学生们陆续来了——最初是中产阶级市民——不久之后就来了高阶层的人。约摸在第二年的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把一笔额外的一百英镑扔到我手里采。那是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从英国寄来的内含这笔款子的信。那是马趣门特先生寄来的,他是我的亲爱的已故女主人的表弟兼继承人,他生了—”场很危险的病,刚刚复元,支付这笔钱是为了求得良心上的平安.原来他的这位女亲戚去世以后,他发现了我说不清楚是什么书信文件战备忘便条——上面指定或者举出了露西·斯诺的名字——这件事使他感到内疚。巴锐特太太曾经把我的地址给了他,他的良心究竟受到多么深重的责备,我一点都没有查究过,什么问题都没有提出来,只不过收下钱款,用在当用的地方。  用这一百英镑,我大胆地买下了在我隔壁的一幢房屋旷我不愿意离开保罗先生所选择的、从这里离别的,并期望在这里和我重逢的这所房屋。于是我的externat变成了pensionnat,而且这所学校也办得很成功。  我获得成功的秘密并不在于我本人:并不在于我的任何资金,或者任何能力,而是在于身处一个崭新的环境之中,生活上发生了美妙的变化,心情宽松舒畅。使我的活力充分发挥出来的源泉远在重洋之外,是在一个西印度的小岛上。在分手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这笔财产;这使我对于现在有着种种想法,对于将来抱着种种希望,如此这般的希望,对于一件必须坚持不懈、辛勤努力、勇于进取、具有耐心、富于胆略的事业得到了如此这般的动力——所以我是不能委靡不振的。如今,没有什么能够使我动摇;没有什么重要得足以触怒我、吓退我,或者压垮我的东西了。大多数的事情是赏心悦目的——连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都有其迷人之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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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本序  1852年11月里寒冷的一天,在英国北部约克郡布拉德福市哈沃斯村教区牧师巴特里克·勃朗特先生的寓所里,牧师的女儿,这时已经以笔名柯勒·贝尔蜚声文坛的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1816—1855)写完了她的小说《维莱特》的最后一行。她搁下笔来,大大  松了一口气。后来她写信告诉朋友说:“我写完后,作了一次祈祷。究竟写好了还是写坏了,我不知道;任凭天意吧!现在我要努力平静地等待结果。”  这时,夏洛蒂年方三十六,已出版了轰动一时的杰作《简·爱》(1847)和颇受欢迎的《谢利》(1849),年龄和事业都是如日方中之际,应该有漫长的锦绣前程等侯着她,却不料《维莱特》已是她的绝唱和绝笔了。两年以后,她与副牧师亚瑟·贝尔·尼科尔斯(Arthur Bell Nicholls,1818—1906)结婚,结婚前后动笔写小说《爱玛》,未能完成,只三十九岁,婚后只九个月便受疾病折磨,留下几章残篇,便于春寒料峭的3月31日匆匆离开了人世。  勃朗特一家的生活,原像多数乡村牧师家的生活那样,是清寒的;如果不是迭遭变故,倒也融融泄泄,乐在其中。但是,夏洛蒂六岁时,三十八岁的母亲便被癌症夺去了生命。姨母来家照料六个孩子,终未能慰抚孩子们丧母之痛。两个姐姐、夏洛蒂和一个妹妹被送往教士女儿  学校住读,学校里恶劣的条件和过分严厉的管教,对幼小的心灵只能投下暗影。还不仅如此,两个姐姐不久以后都得了肺结核,先后夭折。这些,在《简·爱》一书里都有着令人伤心落泪的反映。夏洛蒂和妹妹艾米莉辍学回家以后,和弟弟勃兰威尔、最小的妹妹安妮一同长大。弟弟看来一事无成,自甘堕落,浪掷了自己的才华,也辜负了家人的希望。夏洛蒂和她的两个妹妹对于写作诗歌和小说有着共同的爱好,终于都登上文坛,成为杰出的文学家。  三姐妹于1846年用笔名自费出版了《柯勒、埃利斯、阿克顿·贝尔诗集》。夏洛蒂的《简、爱》于1847年由史密斯—埃尔德公司出版以后,艾米莉的名著《呼啸山庄》和安妮的《艾格妮丝·格雷》也于同年由纽比公司以作者负担一部分费用的苛刻条件出版。第二年,安妮又出  版了小说《女房客》。  命运之神似乎开始垂顾这一门三女杰的辛勤劳动,让她们可以采摘甜蜜的果实了,却不料从1848年的秋天到1849年的春天的八个月之内,勃兰威尔、艾米莉和安妮三人相继在青春年少时死于结核病。  夏洛蒂的《谢利》写到三分之二的地方,正是家中惨祸连连的时候,她不得不暂停写作,过了一阵才强忍悲痛,勉力续完。  在她写作《维莱特》的一年间,可以想见亲人们的死亡的阴影是如何时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还要加上一句是,他们的姨母也早已于1842年死于他们家中。人去楼空,教会提供的两层八间的牧师寓所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爱独居一室的父亲、一个女仆和夏洛蒂三人。在荒原深处,墓冢丛中,教堂对面,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屋子里,室外狂风呼啸,室内炉火闪忽,夏洛蒂伴着孤灯,形单影只,奋笔疾书,此情此景,该是什么况味!她们三姐妹原来有个习惯,在晚饭后绕着餐桌踱步,一个跟着一个,一面走,一面交流写作心得,互提意见。两个妹妹去世以后,夏洛蒂依然保持这一习惯,绕桌而行但已无人可以交谈,不闻欢声笑语,却只有自己的脚步敲击那石块铺成的冷冰冰的地板跫跫之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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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莱特》是夏洛蒂·勃朗特的最后一部作品,无论从创作思想或艺术手法上都比以前的作品更为成熟。本书的女主人公从许多方面来说,就是作者本人的真实写照,作者借本书展示了自己的主要经历,向世人倾诉自己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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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五二年冬,夏洛蒂·勃朗特完成了小说《维莱特》,这是《简·爱》的作者向世界贡献的第四部长篇小说,也是最后完篇的一部。而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教师》,则于一八五七年与世人见面,其时,夏洛蒂已看不到这部小说处女作的出版了。
    
    序篇:夏洛蒂的恋情
    
    
     “维莱特”,源于法文Villette,系“小城”的意思,19世纪的英国人用这个字指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夏洛蒂用这个词当作小说的书名,虽有出于虚构的需要,其实还暗合着自己一生中刻骨铭心的两段爱情。夏洛蒂活着的时候,人们普遍认为她是一个感情冷淡、性情寡欢的女人,半个多世纪后,沉积着的往事渐渐浮起,人们终于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夏洛蒂。盖斯凯尔夫人为夏洛蒂所作的传记中没有涉及这些东西。
     一般认为,《维莱特》是夏洛蒂的自传体小说,因为书中女主人公露西·斯诺与两位男主人公的感情纠葛,在夏洛蒂的现实生活中是有本可考的。现实中的两位男士,一位是康斯坦丁·埃热先生,夏洛蒂早年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求学,其寄宿的学校即是埃热夫人创办的学校。埃热先生除在一所王家中学中担任教职外,还协助夫人治理学校事务,因而与夏洛蒂常有见面交心的机会。另一位男士是夏洛蒂作品的出版商,伦敦史密斯-埃尔德公司业主乔治·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年轻英俊又为人热情,不仅热心出版夏洛蒂的作品,还经常安排夏洛蒂与当时的文坛名流接触,其中就有萨克雷、盖斯凯尔夫人等人。夏洛蒂与两位男士的恋情都不顺利。可以想象,思想和行为皆属保守的夏洛蒂,与有妇之夫的埃热先生之间的感情,该是何等的闪闪烁烁、混沌不清。归国后,夏洛蒂和埃热先生仍然保持着有限的通信联系,为表明自身的光明磊落,夏洛蒂寄给埃热先生的信件并不避讳埃热夫人的耳目。在这些信件中,夏洛蒂表达自己对于埃热先生的感情而又不能被旁人知悉,又是何等曲折委婉。许是谨慎的缘故,这些信件都被埃热先生毁弃,又被有心的埃热夫人收拾齐全。夏洛蒂逝世六十多年后,埃热夫妇的后人将这批信件公诸于世,著名女作家的这段恋爱隐情才浮出水面为人所知。夏洛蒂与乔治·史密斯先生的恋情又是另一番景致。史密斯先生年轻有为,而夏洛蒂则年长前者七、八岁。一八四八年七月,夏洛蒂与妹妹安妮同赴伦敦史密斯-埃尔德公司洽谈出版事宜,这是夏洛蒂和乔治之间的第一次会面,那一年女作家已经三十二岁了。以后夏洛蒂数次访问伦敦,乔治不仅热情款待,还提供食宿。两人密切交往,通信频繁,但乔治的母亲对于这样的关系不表赞同。一八五三年一月,夏洛蒂最后一次访问伦敦,其时乔治已与另一位女子订婚。
     一八五四年,夏洛蒂接受了副牧师尼科尔斯的求婚(这是这位牧师第二次向夏洛蒂求婚),两个月后举行了婚礼。九个月后,夏洛蒂病逝,享年三十九岁。
    
    人物塑造1:阿波罗神
    
     夏洛蒂将她与埃热先生和史密斯先生的恋情,不无虚构地移植进了《维莱特》。在小说中,乔治化身为格雷厄姆·布列顿医师,埃热先生则化身为保罗·伊曼纽埃尔先生。上文中说到,夏洛蒂本人属于保守的性格,加之与两位男士之间的恋情,就算用今天的眼光看,多少都有些“逾矩”的味道,因而作品中露西对于两位男主人公感情的流露,夏洛蒂大多采用了较为隐蔽晦涩的手法加以处理。尤其是露西对格雷厄姆单方面的爱慕之情,可谓是迂回曲折含而不露。小说通篇以露西的“我”作叙述人称,“我”对周围的人和事发表了大量的不作保留的观察和评判,唯独在对格雷厄姆的感情上,欲言又止,徘徊不定。因而我们得通过大量的细节,才能猜出露西的真实想法。为什么一个在《简·爱》中敢说敢为的女子,在格雷厄姆面前却是踌躇不前呢?因为我们通常看到的夏洛蒂是一个自尊、自爱,保持高度独立的人物,而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夏洛蒂同时又是一个自卑心理很严重的人。现实中的夏洛蒂木讷寡言、长相平平,加之出身贫寒牧师之家,资财菲薄,一言以蔽之,是一个没有多少亲和力的女子。写作《维莱特》的前后,她与史密斯先生的婚恋已基本无望,其实夏洛蒂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一八五○年六月,她在致女友的信中说:“乔治和我彼此十分了解,十分真诚地相互尊重。我们双方都明白,岁月在我们之间造成多么大的差距。……我年长他七、八岁,更何况我绝不以美貌自居,如此等等,都是最安全的保障,哪怕同他一道去中国,我也无所顾忌。”这样的想爱而又无法爱、即使能爱而又没有结果的自卑情结,致使夏洛蒂在《维莱特》中塑造了一个光彩四射的好男人的典型,这在女作家以往的作品中是没有的。我们来看看夏洛蒂是如何在作品中描写格雷厄姆的外表的,这两次格雷厄姆都没有认出露西来——
     露西初到维莱特后人生地不熟,一直没有找到目的地寄宿学校;其时正值夜晚时分,霪雨霏霏,坐马车托运的行李又莫名其妙地下落不明。正当露西饥寒交迫、疲累不堪之际,格雷厄姆英雄救美来了。在他陪露西走过一段既黑又湿的道路,为后者指点迷津之前(结果格雷厄姆一走,露西还是迷了路),露西有一段对他的描述:“对话停顿了片刻,这时候,由于他更多地朝他头上的灯光转过去,我看见他是一位气度不凡的漂亮的青年,据我所知,他可能是一位勋爵,我觉得上天使他高贵得足够做一个王子。他的脸非常可爱,气宇轩昂而不傲慢自大;丈夫气概而不架子十足……”。 从这一段描述我们得以知道,露西也没有认出格雷厄姆来。
     露西与格雷厄姆再度相遇的时候,她已在寄宿学校安居下来,格雷厄姆作为医生来学校出诊,刚开始的时候露西还没有将他与上一回雨夜伸出援手的那位绅士对上号,这时候的格雷厄姆被称为“约翰医师”,露西对他的描述是这样的:“……这位年轻的医师(他是年轻的)仪表非凡。在这个小套间里,在这群荷兰体格的妇女们中间,他的形象看来高大而雄伟;他的侧影清秀而富于表情。也许他的眼睛,从这个人的脸看到那个人的脸,看得太活泼、太快、也太多了一点,然而那双眼睛有着最令人愉快的特点,他的嘴也是如此。他的下巴生得丰润,有一条中缝,希腊式的,很完美。至于他的微笑……这微笑里有某种令人高兴的东西……”由于病人需要好生照料,约翰医师来得很勤,所以露西有更多的机会来观察这位年轻的医师,并且,隐隐猜出约翰医师就是格雷厄姆,但是,这种猜测迂回曲折含含糊糊,没有直接告知我们。倒是露西暗探一样的观察,使得约翰医师很不自在。
     年轻、气度不凡、漂亮、王子、气宇轩昂、丈夫气概、高大雄伟、希腊式的一条有中缝的下巴、某种令人高兴的微笑……这些,使你想起了谁呢?对了,太阳神阿波罗,力与美、生命与艺术的总代表,完美男性的典范。夏洛蒂的确把格雷厄姆塑造成太阳神阿波罗,在后面的章回中,格雷厄姆的光辉形象节节攀升,夏洛蒂赋予他那么多优点:强壮、体贴、善良、机敏、厚道……一向审慎的夏洛蒂无疑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又赶紧历数格雷厄姆的缺点:比如下意识的虚荣,爱好调皮捣蛋,等等。但这几乎帮了倒忙,她把一个神话中的好男人变成现实中的好男人了,阿波罗遥不可及,格雷厄姆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是可以把握的。没有缺点的人意味着不真实,给人一种瓷娃娃的感觉,有缺点的人才是可以触摸的。(并且,流行于今天女孩子之中的观点倾向于认为有点坏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不使坏的男人不可爱。)正因如此,缺点多多的露西才能跟格雷厄姆说上话,她关心、爱护、衷心地祝福格雷厄姆,但她对他的爱恋永远都只能藏在心中,她生怕一说出口,格雷厄姆就会长出翅膀一诀成永别。对于露西而言,一周一次的飞鸿传信(以后周期越来越长,再后来则干脆没有,这样的信露西总共收到四、五封之多),数月一次的拜访做客,就已是如获至宝,足够抚慰她的心了。格雷厄姆自然对露西的单相思一点都没有察觉——又是一个缺点:粗心——靠了粗线条的神经,格雷厄姆得以避免因拒绝露西而产生的尴尬。他知道露西的好、露西的艰辛和执着、露西坚强外表下脆弱的心,因而他毫不吝啬地给予露西以爱,当然这是兄长式的爱(忘说了,在小说中格雷厄姆年长露西三岁),所以这种哥哥对妹妹的爱又是漫不经心和粗心大意的,格雷厄姆对露西的这种爱对于后者反而是桩苦差事——为等待格雷厄姆的一封信、一次邀请、一次访问,露西得心心念念等上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期间还得提防着信件落在好事者的手中——等待是很痛苦的,这一点格雷厄姆当然是不知道的,对于男人而言,有的是忙忙碌碌需要操心的事情,因此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夏洛蒂对格雷厄姆如敬神一般地崇拜,使得她不得不另外费尽心思为后者塑造与之配对的女性,她就是波琳娜。波琳娜当然是一位接近于女神的人物了,小说开始时她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六岁小女孩(格雷厄姆那会儿十六岁,两人相差十岁,与波琳娜一样,他也是一个捣蛋鬼,正好是一对活宝),一个古怪的小精灵,等到她再度出场时,就摇身变做了拥有万贯资财的女伯爵波琳娜·玛丽·霍姆·德·巴桑皮尔小姐,一位美若天仙的公主。十年的间隔使得露西和格雷厄姆在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她出落成了这样一个妙人儿——顺便说说,不久之前露西也没有一下子就认出格雷厄姆,他成了一个……如前所述,一个好男人的典型;格雷厄姆也没有认出露西来,他惊讶地发现,露西如同干瘪的水果一样愈发憔悴了。十年的光阴就像魔法一样使神如其所是地更接近于神,使人如其所是地更接近于人——因此,格雷厄姆和波琳娜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实际上是夏洛蒂小姐本人的意志),他们就是神。他们熠熠发光,让我们高唱天国之音祝福他们吧。
    
    人物塑造2:从“丑八怪”到“黑天鹅”
    
     神和神结对,粗坯就只配跟粗坯搭档了,普通人就该退而求其次。与露西结伙的,就是保罗·伊曼纽埃尔先生,我们知道,他的原型是康斯坦丁·埃热先生。露西眼中的保罗,经历了从魔鬼到天使的蜕变,一如夏洛蒂对埃热先生的评价。一八四二年五月,夏洛蒂寄宿在埃热夫人的学校中,她在致女友的信中这样形容埃热先生:“他是修辞学教师,一个智力雄厚的人,可是脾气异常暴躁易怒,一个矮小黝黑的丑八怪,一张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仅隔一年之后,夏洛蒂在给弟弟勃兰威尔的信上,抱怨周围的人际关系“虚伪透顶”的同时,却说:“唯一一个例外是那个黑天鹅,埃热先生”,表明夏洛蒂对埃热先生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小说中亦复如此,刚开始时,我们看到的保罗先生是一个性情古怪、脾气恶劣的暴君,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爱虚荣,好挑剔,惯于冷嘲热讽,又有点滑稽可笑。他使出的所有伎俩,冷冰冰的木头人小姐露西·斯诺(Snowe)毫不为之所动。直到小说最后四分之一的地方,保罗先生才显出他可爱的一面:为人正直、善良忠厚。他所竭尽全力予以帮助和扶持的,尽是一些刁钻乖戾的人(也许,露西小姐也是他收藏品中的一个?),这些人(当然不包括露西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反对他远航,也许她想到保罗先生会怪她不厚道,等等。)鼓动他为了他们的利益出帆远航,从而间接促成了他的毁灭。在他出发的前夕,露西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保罗先生,在对自己承认这种爱之前(她首先需要说服自己,并且按照露西的性格,她当然不会对保罗先生直接表白的),她经受了很多精神上的焦虑和痛苦——保罗先生须为远航作准备,同时还得安排露西的工作和生活,为了让露西得到一份惊喜,他需要保守秘密,为保守秘密,他最好不能与露西见面。事实上他很忙,前面说了,对男人而言,这样的忙忙碌碌会使时间过得很快——等待令人伤神(又是等待!对于十九世纪上半叶作教师的女子而言,时间似乎很空闲,她们惯于在课堂上穿针引线,在花园中长嘘短叹),而表白又说不出口。幸亏保罗先生没有让露西等得太久,他们相爱了,就这样。
     蛤蟆休想吃到天鹅肉,夏洛蒂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句话。露西小姐对格雷厄姆的爱情明显属于这一类,因而她只能与保罗先生互吐芳蕊了;要不是罗切斯特先生失去了大半财产并且弄成了残疾,自尊的简·爱小姐只会对他嗤之以鼻。后人指责夏洛蒂有严重的门户之见,似乎她非要把男女主人公摆到同一个层面(同样水准的财产、资智,等等)上,他们的关系才是平衡、有益和健康的,否则就是荒唐的,其后果是令人绝望的。夏洛蒂并不是不知道世间还有极少的个案——公主和穷小子,或者王子和灰姑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与她的前辈简·奥斯丁一样,对人情世故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熟稔,她们写的是她们所熟悉的普通人的普通事迹,而不是公主或王子的童话传奇。她们就是夏洛蒂·勃朗特和简·奥斯丁,而不是……而不是琼瑶。
    
    另一个“我”
    
     然而,在《维莱特》中有那么几个细节分外引人注意。在人物上,夏洛蒂塑造了两个配角,美丽而又浅薄的樊箫小姐,遵照着平衡原则,又有一个年轻英俊的花花公子阿麦尔先生。原先格雷厄姆神魂颠倒地追求樊箫小姐,然而该小姐自视甚高,对前者百般挑剔,却对一肚子草包、身姿苗条的美少年阿麦尔(用今天的眼光看则是如F4那样的花样男子,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频送秋波。审美情趣明显不同的露西当然乐得不用在樊箫小姐和格雷厄姆之间牵线搭桥——樊箫小姐哪能配得上阿波罗?奇怪的是,露西虽然对樊箫小姐颇多批评,言词上也十分激烈,但樊箫小姐对露西的刻薄丝毫不在意,反而喜欢把自己对别人耍的阴谋诡计通通倾诉给露西。当然,露西会一如既往地说些刻薄话,或者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来,但露西的求全责备只能引起樊箫小姐的朗朗笑声。露西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和樊箫小姐远非朋友,但她与这位小姐在一起时无疑是自在轻松得多的。露西平时默默无闻,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即使与自己的朋友格雷厄姆,特别是难得与女神波琳娜伯爵小姐在一起时,总是将自己没入客厅的暗影中。露西太沉静了,这自然是一个理由,但当一个人面对神时,该说些什么呢?(想想看,在国家主席面前,你能拣出什么话题来讲?)所以,露西对樊箫小姐的态度是暧昧的,并不是一味地批评。作品中,给人感觉最富活力(露西简直是令人失望的死气沉沉!)的正是阿麦尔先生和樊箫小姐,两人鬼鬼祟祟偷情时,阿麦尔先生扮演的幽灵不仅把露西吓得半死,而且还使露西怀疑自己是否神经失常了,这对以理智自居的露西绝对是有冲击力的一击。最后,夏洛蒂安排樊箫小姐和阿麦尔先生风风火火地一同私奔,然而,作者给我们的感觉却是,他们像极了莎士比亚戏剧中那些轻浮放荡的林妖!这样一种美学效果无疑冲淡了作品的道德说服力,在此之后,露西向读者交代后来的情节时说到这一对男女过得并不浪漫,试图以此挽回一点道德颜面,但夏洛蒂和露西已是貌合神离,由于一点点的“失误”(我们真该千恩万谢),作家之“我”被暴露了出来,作家之“我”不再是作品之“我”。夏洛蒂和露西如此显眼地在作品中产生分离。
     这样的分离,其实已有先兆。露西一身素服,从不涂脂抹粉,质朴简洁又不失大方,我们说她是贤惠女子的典范,值得称道。可是,露西一贯谨慎的性情固然是一个理由,更大的理由或许就是——她的贫困。她多舛的命运,她流落异国的经历,她自谋生路的坎坷,都源于此。她的朴素,实在是拮据所致。因此,我们没有理由说露西讨厌锦缎华服,事实上,露西并没有拒绝格雷厄姆的母亲布列顿太太送来的一件粉红色连衣裙。布列顿太太把它送来,是要露西穿上它,与他们母子两人一起出席音乐会,据太太所言,这场音乐会“很隆重,很盛大,国王、王后和王子都将出席”。关于连衣裙的描述——“做得再朴素也没有,既无荷叶边,亦无花哨的妆饰”,但“它的质地轻薄和颜色鲜艳”还是使露西受到了“惊吓”。露西自然觉得很不妥,但在出发前还是快快活活地穿上了它。关于露西盛装出席音乐会,我们来看看各方的反应:
    
    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十分的平静,“他对我的衣服除了给予亲切的微笑和满意的颔首以外,没有给予更多的注意”,因而“立即使我的腼腆的感觉和受嘲笑的惧怕平静下来”。关于这件连衣裙,“既然格雷厄姆不觉得它有哪一点可笑之处,我自己的眼睛也就立刻同意变得瞧着舒服了。”格雷厄姆给予露西的微笑是含糊的兄长之笑,给予的肯定则是阿波罗式的肯定。即使露西穿上囚服挂上红字,只要格雷厄姆报以朦胧的一笑,露西也会“瞧着舒服”的。
    露西——
     露西先前对连衣裙的反应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在音乐会现场的一个拐角处,“我们忽然碰见另外几个人从对面走来。……一位是穿着深色丝绒的漂亮的中年妇女;一位可能是她的儿子——我觉得那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脸蛋儿,最美妙的体型;第三位则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和黑花边的披风。”注意,露西接下来要对我们说的话:“我注意着全体——注意那另外两位,也注意那第三位——在一个瞬间,认为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于是对他们的外表接受一种不带偏见的印象。”到这个时候,露西对他们的外表“不带偏见”,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陌生人而带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露西的好发议论我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此,这里的“不带偏见”的确出自露西的真心,它是对人对事的一种客观态度。
     然后戏剧性的一个场面出现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占有两根柱子之间的空间的一面巨大的镜子,这一意识便驱散了上述印象。那几个人原来就是我们自己。”情况急转直下,“不必细谈其效果如何。它带来了不调和的刺激,后悔的痛苦。这不是一种使我高兴的效果,然而,我毕竟应该感谢:它本来可能更糟糕呢。”这是露西一生中“第一次、也许是唯一的一次,竟然像别人观看她那样观看自己。”其效果是使露西的心情一下子晴转阴,对自身的评价不再像对别人的评价那样“不带偏见”,她“后悔”、“痛苦”,充其量没有“更糟糕”而已。在露西自尊、骄傲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深深的自卑。
    保罗先生——
     音乐会结束后,有一场抽彩活动,露西不慎遇上了保罗先生。两个人的距离比较远,当中夹杂着其他客人,但露西还是清楚地看到,“他正在严肃地凝视着我。凝视着我,或者不如说凝视着我的粉红色的连衣裙——他的眼睛里闪射着对这件衣裳的冷嘲热讽的评论的神色。”露西假装没有看到保罗先生,拉着身边的格雷厄姆快快溜走,但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决定转过头来看看保罗先生是否已经走了。“没有,他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看来不动声色,但是眼色变了。他已经看透了我的想法,明白我希望避开他。他那嘲笑的、但是并非不高兴的凝视,转变成了一种颦眉蹙额,而我抱着和解的意图鞠了一躬的时候,我得到的回报只不过是最僵硬、最粗暴的点头礼。”露西回到寄宿学校之后,得到了更多的回报。保罗先生暴跳如雷,指责露西不仅是个坏脾气的异教徒,而且是一个举止放荡的英国女人。
    连衣裙和音乐会就是这样一个同心圆,当我们在这里一一分析人物的心理和感受的同时,露西也在心中暗暗比较格雷厄姆和保罗的截然不同的态度。露西平常穿惯素色衣装,难得穿一回“粉红色连衣裙”,对此,格雷厄姆给予朦胧的、赞许似的微笑,保罗则指责其行为放荡、有失体统。两人的不同反应,露西觉得很有趣,她喜滋滋将这种有趣的比较尽情告诉我们。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正抿着唇齿、格格发笑的露西,两眼放光,一脸得意。至于露西到底喜不喜欢连衣裙,我们切不可直接问她,要不然就太过失礼了。
    
     还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直接问露西,比如,爱不爱格雷厄姆啊,羡不羡慕樊箫小姐啊,愿不愿意学得她的一招半式啊,或者甚至是,想不想私奔啊,等等。想起《十二国记》中,一代名君尚隆凭吊因名声所累、竟至于谋反而事败身死的斡由的坟墓,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那是另一个我”。露西,或者说夏洛蒂,有这样的自觉吗?有的,但她们决不会说出来。她们太腼腆,太自尊又太自卑;她们对于她们所爱的从来不说“爱”,对于她们所恨的从来不说“恨”,她们从不说谎却从来都是暧昧难定;她们将自己一圈圈裹起来,层层设防,她们披盔戴甲刀枪不入。她们就是米涅瓦。
     因而,在她们貌似诚实的叙述中,暗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只有在偶尔的刹那,我们才能一睹真容。《维莱特》就是这样一部从头到尾笼罩着挟带电光石火的层层乌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充满玄机的小说。夏洛蒂/露西虚实难辨、迂回曲折的表白,亦真亦幻、光影交错的叙事,暴露的正是人物内心蜷伏着的另一个“我”。这个“我”也许不可爱,但它与我们血肉相连,不离不弃。
    
    -完-
  


  《维莱特》是夏洛蒂小姐最长的一部小说,主人公露西小姐独自横渡英吉利海峡到达法国的一个小城去讨生活。而这部小说的素材是以夏洛蒂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担任教师时的情况为背景的,因此可以看成是夏洛蒂开拓生活疆界的成功尝试之记录。除去背景的不同,《维莱特》和《简爱》在情调上颇多类似,都是孤苦伶仃女人的艰辛奋斗。若说在《简爱》中她幻想了一个爱情故事的男主角的话,那么在《维莱特》中她则让她曾经爱慕的男人们直接显身了
    
    先说乔治史密斯,这位先生是夏洛蒂的书商。夏洛蒂生前几次来到伦敦都由他热情地接待。她和他也有着隐晦曲折的感情,从《维莱特》中斯诺渴望约翰医师的信就能看到那种爱的煎熬。不过史密斯的母亲一直担心儿子会爱上这个貌不惊人的外省女作家,史密斯向母亲担保说他不会爱上夏洛蒂,因为他不能爱上一个“没有个人魅力和优雅气质的女人”。一言以蔽之,作为女人,夏洛蒂不够漂亮。夏洛蒂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能也不会去期待更多,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借小说中的情节阐明了她的心境:
    露西一定不会嫁给约翰医生,他太过年轻、英俊、开朗、和蔼;他是大自然和命运的“卷发的宠儿”,应该从生活的彩票中抽到一张奖券。他的妻子应该是年轻、富有和漂亮的……露西斯诺,或者更中肯的是——夏洛蒂勃朗特——同那些根本就不沾边。
    外貌和年龄的不相称不能成就幸福的结合,常识的真理性也不可抗拒。一种“公平”的婚姻观念始终支配着夏洛蒂的行为,在爱情中,若她享受得大于她应得的,她恐怕会认为那是非常不光彩的,她不会也不愿意沾这样的光。因此她非要让简爱莫名其妙地获得遗产才能堂皇地同罗切斯特先生结合。这是她独特的自尊和自卑的混合,尽管有点匪夷所思。
    伊曼纽埃尔先生的塑造跟夏洛蒂对男人的品位可以看到荒原趣味的影响,不是文质彬彬的类型,而是外表粗犷内心细腻,对社会趣味规范能加以抵制和突破。在《维莱特》第三章中,她才着重叙述露西小姐和伊曼纽埃尔先生的感情。而据说这位伊曼纽埃尔先生的原型就布鲁塞尔埃热夫人寄宿学校校长夫人的丈夫——埃热先生。夏洛蒂和埃热先生彼此吸引,不过埃热先生是有妇之夫,一番通信之后他们之间瓜葛也是无疾而终。但这段失败的情感经历却在小说中得到了补偿。
    然而在《维莱特》中,爱情并不占太多分量,最出色的还是她对沮丧的描绘,主人公露西小姐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要依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尽管她处处以弱示人,但她注定要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强弱本来就相对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是战斗。在阴郁沉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个生机勃勃的内心世界。她的沮丧是压紧的弹簧,最终为了把自己弹得更高。生活对她来说就是战斗:
    “如果生活就是战争,我的命运似乎就是单独应战。我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拆除我这冬天的营地——离开这没有食物和饲料接济的野营地。也许,为了实现这种变化,还必须同命运再作一次对阵站。果真这样的话,我有心去和它兵戎相见。”
    夏洛蒂恪守自己的严格的道德观念,当然,她并不严格的法则视为道德本身,她也不忘处处显示自己在观念上的灵活和开明。然而体面、正直以及高尚等词语常常被她奉若神明,可见她依旧被规定着,也许缘于缺乏讽刺及超越的能力。她的观念是她对付世界的武器,她要在世界获得一席之地,坚持必不可少。那怕这坚持意味着狭隘或固执。正如她在小说里声明的,“我看得很清楚,就我的头脑而言,上帝限制了它的智力和活动——我相信,我感谢上苍赐给我的才能,但我对于更高的天赋并没有奢望,也不寝食不安地渴求更高的文化。”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薄弱之处,这种大方的展示使她的坦诚坚不可摧毁,这大概也是她最为人称道和尊敬的地方。
    
    读《维莱特》如食鸡肋,尽管无味,却也不舍放弃,想要知道那些充满人文理想的小人物们最终是否有幸福结局,虽然这跟本不重要。夏洛蒂直抒胸臆的技巧固然真实动人,但某些地方如今看来深情到煽情,难逃造作的嫌疑。她的小说艺术完全透明,作者和主人公的视角合二为一,缺乏反省和超越。她总不忘在书中提醒读者们以唤起感同身受的真实感,她的小说是“以我观物”的产物,喋喋不休地述说拼凑了自己的传记。评论者们大都把艾米莉的《呼啸山庄》作为伟大的充满力量的小说,至少,在艾米莉羸弱的躯体之下蜗居着一颗雌雄同体的强大心灵,而夏洛蒂无疑太女人了。因此她的那点才华在天才妹妹艾米莉的衬托下,越发局促可怜。艾米莉自身已足够强大,所以她无须再寻找,而夏洛蒂却在不停找寻强大。
    夏洛蒂所代表的孤独女教师的形象深入人心,越发挺拔,在那个对女人来说无比严酷狭小的年代,她拼尽力气去获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命运对她还算恩赐,至少她有生之年得到了名声。38岁那年,她结婚了,在经历了内心的浪漫爱情被拒的痛苦之后,她的亲人们相继离开了人世,她嫁给了牧师尼科尔斯,她声称自己体会到了幸福,但快乐的仁慈总不长久,怀孕还是要了她的命。
    夏洛蒂本人是比她的书更可爱,更精彩的。她将会是一个尖刻但不乏风趣的朋友,远远地能看到她燃烧的激情释放的温暖。而她的书都是多愁善感的励志小说,灰姑娘尽管遇不见王子,麻雀依旧要变凤凰。
    
  


  
  
   我总认为勃朗特小姐是一座火山。火山一旦喷发,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源源不断,猖狂肆虐,其能止乎?
  
  
   在《维莱特》中,勃朗特小姐似乎一心使她的女主人公露西显得冷冰冰,不仅被赋予“斯诺”(snow)这样冷冰冰的姓氏,还给予她一副冷冰冰的外表,甚至她的性格一度也显得病态软弱。这个可怜的露西注定是个被作者刻意冷落的主角,勃朗特小姐似乎只想借着她一双眼睛演绎别人的故事,而不欲让其本人更多表现。
  
   可是羽翼渐成的主角逐渐挣脱作者的束缚,到了第三卷,笔锋一转,失势的女主角突然抖擞起了精神,冷冰冰的外表再也不能掩藏她心里的热情,她要说自己想说的话,她要表达抑制不住的感情的狂流……
  
   勃朗特小姐不得不任由她破茧而出!
  
   看《维莱特》就能体会世上最压抑同时也是最狂热的恋情。
  
   一开始,露西和保罗是格格不入的。露西的倔犟和保罗的暴躁使他们势同水火。在很长一段情节的发展中,作者似乎忘了他们一心关注于其他。在冗长沉闷的日子里,他们很少见面,在少数不得不见面的场境中,他依然如暴君一样易怒,她仍旧刚强不折,他们总能碰撞出火花,请不要误解,他们之间是真正的“火花”,因为刻意曲解与争执总是伴随着他们两个,直至第三卷,他们两个相见仿佛不仅仅是暴风骤雨了,还夹杂着着电闪雷鸣,这过多的不合时宜的风雨似乎显露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的倔犟和他的暴躁不变,变的只是他和她的关系,敌意在消退,仇视在变质,渐渐地,欣赏暗生,柔情萌动,只是感情是如此细腻含蓄,它一再饱受主人的压抑而让外人不易察觉,如同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的潜流,潜流湍急一逝千里,而湖面依旧波澜不惊。或许只有它的主人知晓。夜半无人时,潜心聆听滔滔水声,暗自心惊,然奈若何!越是遏制,这情感越是粗壮;越是压抑,这情感越是不屈,它不容许回避!一次次他迂回低流婉转试探,一次次浅浪拍岸而返郁积着不满!不忿在积蓄,情感需要宣泄,他骤然兴风作浪如同愤怒的波浪大胆放肆地挑衅,她一再抑制,避无可避,终于掀起巨浪。抑郁得将要覆顶的激情终于化作汹涌怒涛,化作排空巨浪,在黑暗的海面上畅快地呼啸,卷起更猛烈的狂潮;在激烈的撞击中迸发,碎裂不成形!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苦闷的恋人。
  
   没有温情的甜言蜜语,只有火样的唇枪舌剑;没有脉脉含情的对视,只有刻意的回避;没有柔情蜜意的拥抱,只有永无休止的争吵!偶尔有一两本书,无端出现在桌肚,这一刻,宁静、安详、感恩,是唯一可以尽情享用的温情。除此,只有无休止的徒劳的克制。感情啊,如同不能驯服的巨兽,让主人公饱尝苦楚,最后不得不灰心丧气地俯首称臣。
  
   最后,当“剧烈的撞击”之后,终于,男女主人公都屈服于感情的奴役;终于,书中出现了难得的风平浪静。可是勃朗特小姐却不肯让他们从此就得到了安宁和幸福,她安排保罗出海,并准备用一次海难来埋葬他,然而公众和她的父亲强烈要求看到“大团圆”。最后,勃朗特小姐不得不折中,采用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她写信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让每一个读者根据他自己的情性来决定那场灾难的结局,反正总得在淹死和终成眷属之间进行可怕的抉择。那些慈悲为怀的读者当然会选择前一种较温和的命运——让他淹死,以便解除他的痛苦。相反,那些狠心肠的读者,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栓在难题的第二只角上,即残忍地冷漠地让他同那个人——那个家伙——‘露西·斯诺’——结婚。”
  
   或许,解读了勃朗特小姐的感情经历,才能真正理解她上面的这句话中关于“慈悲”和“残忍”的定义。
  
   1842年,就是在这本《维莱特》成书的十年前,26岁的夏洛蒂·勃朗特去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学习法德语言和文学,后来兼任了英语教师,直至两年后因父亲眼疾返回英国。
  
   两年中,她与她的文学老师埃热先生产生了一段令她刻骨铭心的恋情。
  
   然而埃热先生是有妇之夫,其夫人就是勃朗特小姐寄身的寄宿学校的校长。
  
   初识埃热先生,她对他并无好感,在给好友的信中,她这样描绘他:“他是个修辞学教师,一个智力雄厚的人,可脾气异常暴躁易怒,一个矮小黝黑的丑八怪,一张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有时他借用一只发疯的雄猫的模样,有时又借用一头癫狂的狼狗的神态;偶尔,但很罕见,他抛开了这些危险的诱人的表情,采用了一副距温文尔雅的绅士派头相去无几的风度。”
  
   可一年后,她在给弟弟信上抱怨异国的人际关系虚伪透顶时却称埃热先生是“唯一例外的黑天鹅”。
  
   这便是关于她的恋情的所有的蛛丝马迹,此后她再没有在信中提到他。
  
   直至她去世,所有的当事人均作古,埃热先生的后人才公布了她写给他的四封信,使这段隐情大白于天下。这四封信的保存颇有戏剧性。埃热先生看完信,就撕碎扔在纸篓里,细心的埃热夫人拾了起来,拚好,用针线缀拢,裱糊平整,收藏起来……
  
   勃朗特小姐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虽然她极度依恋埃热先生,可是她恪守着学生对老师所能表现出的情意的界限,至少在行为上不越樊篱,给埃热先生写信,她光明磊落地将信寄到埃热夫人所在的寄宿学校,当埃热先生回信要求她把信寄到他所在的学校时,她断然中止了通信。
  
   一个襟怀坦白举止磊落的女子。
  
   在她写给老师的第一封信中就表示要“写一本书,奉献给唯一的老师”,由于处女作《教师》的失败,使她的这个心愿没有完成。十年后,她功成名就,《简爱》的畅销让她蜚声文坛,她又拾起笔,写这本《维莱特》。
  
   一开始她没打算写成自传,可是写到布鲁塞尔那个小城,想到那里的一切,她的笔调无端的压抑和郁闷,愁绪翻云作雨横亘其中。她极力避讳那个人那段情,因此主人公的性格情感游移不定,无枝可依。第一第二卷在这种犹疑恍惚中徘徊,直至第三卷,勃朗特小姐听凭感情作了主,她不顾一切直抒胸臆,绝望地把自己的恋情和盘托出……
  
   写完《维莱特》,她陷入沮丧之中,也许为自己的爱情终不能如愿而心灰意懒,也许为在书中暴露了自己过多的热情而惴惴不安。这本书出版,她的恋情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评价任人指摘,这使她痛苦,一度她甚至想匿名出版此书,然而坚强的个性使她勇敢地面对公众,如同即将受刑的罪犯,她既害怕又迫切想知道别人对此书的印象。她写信给素来豪爽的女作家哈丽特·马丁诺:
  
  “……我知道,你会坦率地告诉我你对我这本书的想法,就像对至亲那样直言不讳,宁为她好而不是为了让她快意。我像任何一个软弱的血肉之躯,在受责难的痛楚下缩着头颈;但我爱真理,尊重真理,拜倒在真理脚下。让真理打我的一边脸颊——打得好!……”
  
   可是当哈丽特·马丁诺表示不喜欢书中的“这种爱”时,勃朗特小姐受不住了。她措辞激烈为自己辩护:
  
  “……假如我被押到英国全体批评家的法庭上受审,面对这样一个指控,我的回答将是:‘无罪’。我知道按照我所理解的爱是什么;如果男人或女人对怀有这样的爱感到羞耻,那么按照我对正直、高尚、忠诚、真挚、无私的理解,世上就没有什么正直、高尚、忠诚、真挚、无私的事物可言了……”
  
   虽然,这样的爱情确实正直、高尚、忠诚、真挚、无私,如昭日月,可是他们之间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这样高贵的爱情只能被苦苦克制着,等待被逐渐忘却烟消云散……然而,纵然书中的保罗和露西之间没有屏障,介于他俩只有一个象征性的障碍——一纸已然不能成为事实的婚约,但是她怎忍心以一个镜花水月般的美好团圆作为自己绝望苦恋的慰藉?
  
   慈悲些吧,让他淹死吧,解除他和她的痛苦吧!
  
   …………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理解《维莱特》了,除了敬佩,我还怀着深深的同情。
  
  http://blog.readnovel.com/blog/htm/do_showone/tid_519756.html
  


   同样是夏绿蒂•勃朗特的两本书,如果说《简爱》是漂浮在空中的话,那么《维莱特》就是实实在在的在地上。如果说《简爱》是满足了我们对于爱情的幻想的话,那么《维莱特》就告诉了我们什么才是现实中真实的爱情夹带着遗憾。《简爱》中罗切斯特的身影是多么的高大英俊,拥有贵族的气质,而在《维莱特》中,尽管保罗先生是那么的矮小黝黑,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坏脾气,但是她他却有着最真挚的感情……这些对比都让我在欣赏《简爱》之余,更深深的喜欢上《维莱特》。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这本厚厚的书断断续续的看完了。在这一个月中,我的心情多变,受到困扰也看到希望,但是只要我捧起《维莱特》,我就能安静下来,进入露西•斯诺的世界。因此有时为了让自己保持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我会好几天不去翻它,我怕我的思考会陷于停顿,我怕进入了维莱特就会忘记身处现实的困扰。但是总算幸好,我终于把它看完了。在这本书的最初我和叙述者一样更喜欢约翰医师——英俊体面温柔正直,由于我原先就知道她最后会爱上保罗先生,然后得到没有完结的爱情,所以我一直很不甘心:或许是因为后来约翰医师结婚了,叙述者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保罗先生。但是不然,随着我慢慢的看下去,保罗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露西,而她却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她的命运早就置于在他的命运之下,从第一眼他把她留下开始。或许你会说,一个月断断续续的看,恐怕会前看后忘吧。我可以肯定,也许以前看书时会有这样的坏习惯,可是在看《维莱特》时却不会,我也不知道,总是鬼使神差的在作者的叙述中记下一些小事,而这些往往在一个礼拜或是更久以后都会在书中得到答案,那时我就会感到欣慰或是惊奇,同时也回味了一个礼拜前读到那个段落的奇妙感觉,因为作者从不刻意说明,只是我的好奇或是注定了让我记住这样的情节。如果说之前都是给了我惊喜的话,那么到最后我则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这本书的最后几十页,我足足花了一周的时间才读完。因为当我得知保罗先生回国的船只将沉没时——“保尔和薇吉妮”号,这是一个多么不详的预言(见《保尔与薇吉妮》)——作者竟然这么残忍的让保罗先生坐上这艘船,我有时真的很恨她的无情和冷酷。她想给自己下所谓的命运的判决,但是这在她的现实生活中早就被上帝判决过了,因为她无力反抗,所以才会留下遗憾和憎恨。尽管我了解,却一时也不能接受,只是想推迟这样的结局。
  
   和作者一样,最终我也爱上了保罗先生,尽管他有着缺点,但是他的优点更多于缺点。而“我”则是缺点比优点更多的人。书里的这段话清楚的表明了我们的心境:“那种从美貌中产生的爱情不属于我;我与之毫无共同之处;我不可能胆敢搀和到那里边去。但是,另外一种爱情:它在双方相识很久之后,胆怯地冒险闯进了生活中来,经过痛苦的熔炉和冶炼,打上了坚贞的烙印,用感情的纯粹而耐久的合金加固,由理智对它加以检验,到最后,按照爱情自己的制作方法,逐步精心制作出它自己的毫无瑕疵的完美的东西来。”
  
   在看书的时候我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在读到触动感情的地方总是会微微的皱眉,有时甚至是深深的。无论在哪里,我都不会轻易的谈论我看书时的感情,但是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微微的皱起眉,以表达自己纠缠的心。在看《维莱特》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皱过眉了,课堂上、书桌前以及枕边,我都不能自控的去掩饰我的感情,有时当眉头深深的纠结在一起时我都不知道怎样去抚平它,露西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露西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尽管她取了斯诺的姓——snowe(像雪一样冷),但是她的伪装只能让她遭遇更多的不幸:她不能违背别人的意愿,她也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她不能反抗贝克夫人,她也不能向约翰医师表明什么,甚至在最后她都不能见一见保罗先生。“我的心都要碎了”终于她歇斯底里的呼喊,吓走了贝克夫人,也让我透不过气来。
  
   夏绿蒂在写给出版商史密斯先生的信中说到:“反正总得在淹死和终成眷属之间进行可怕的抉择。那些慈悲为怀的读者……当然会选择前一种较为温和的命运——让他淹死,以便解除他的痛苦。相反,那些狠心肠的读者就会……残忍的、冷漠的让他同那个人……露西•斯诺——结婚。”当我看到以上夏绿蒂的那番话时,我便再不能自以为是的想象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因为这是夏绿蒂对现实的憎恨:在布鲁塞尔(也就是书中的维莱特)她不得不与埃热先生(书中保罗先生的原型)分手,她忍受着痛苦的煎熬,用创作来宣泄心中沸腾着的热烈感情,这样便产生了《维莱特》。至于应该要怎样的结局,我也只能留给别人了。
  


我最喜欢夏洛蒂的这本书,虽然里面有太多的道德判断,但是我喜欢露西的立场,如同一个旁观者。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薄弱之处,这种大方的展示使她的坦诚坚不可摧毁,这大概也是她最为人称道和尊敬的地方。"
对的!


喜欢你的评价,我是2006年看的这本书,图书馆借来的。然后一直在找,想买到它,却至今未能实现。
窃以为这本是比:简.爱更加深刻更加清醒,也更打动我心。世上哪有圆满如童话般的爱情?而崇高的心灵,就在我们的身边,在平凡的外表下,给予我们热爱生命的理由。
作者的冷静,天马行空的思绪,流畅的行文,都让我对此书爱不释手。
谢谢你的描述,让我重温了当时的时光。


是啊,以前只知道简爱,没想到在看了维莱特之后才深深的体会到夏绿蒂内心的痛苦。
虽然简爱中罗切斯特眼睛瞎了,一无所有了,但是他们仍然能在一起,而在维莱特中我多么盼望她和保罗的爱情,却终成遗憾。
维莱特的确深刻很多啊,也让我重新认识到爱情并没有这么的简单,而如果能遇到保罗先生这样的一个默默爱你的人,也算是露西斯诺的幸福了。


作者的冷静,天马行空的思绪,流畅的行文,都让我对此书爱不释手。
呋喃,ME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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