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谚里的村庄
2011-5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李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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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童话是从没有想象力和欢笑开始消失的。幸好我的童年有那么多的童话，让我去想象。尽管现在的乡村也变了，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村庄还是到处都是童话，那种充满活力、充满智慧的童话还在，我甚至相信新的《七个小矮人》《三个小猪》《小红帽》《黑猫警长》都会从曾经的那个村庄跳出来。 之所以有这种把童年记忆的东西写成文字的欲望，一是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能看到童年那潭水的清亮；二是现在乡村儿童的童年不再有我那样的时光，不再重复我的过去，也不再有我那种的语言环境。我觉得自己有使命把过去的乡村作一记录，使他们能更多地了解到一个乡村的魅力。不是记录乡村的全部，只是乡村语言的一小部分。尽管是微不足道的，我还是希望这些记录能加深他们的乡村记忆。我的记录，我的观察，来源于我内心深处的乡村。 我是顺着心中的那一束光努力往上爬呀爬，我是偎着童年那一束光暖手、暖心。我希望自己能走慢点，越慢越好。慢了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慢了就能回头看看自己的脚印。慢了就可以等等自己的灵魂。泰戈尔说过：“请你走慢点儿，等等你的灵魂”。我知道，再回到童年的村庄是不可能了。因此，我试图通过《农谚里的村庄》来细细品味着，慢慢享用着这些真实、芜杂的生活。我心中那个村庄的灵魂气息还在，而且永远不会消失。
1／飞翔与奔跑2／老鹰剩一口气6／天上斑鸠8／啄木鸟上树11／喜鹊叫14／锦鸡美18／乌鸦反哺20／雀儿飞过23／羊不走单27／山里的狐狸30／马乍行32／牛鼻上穿绳36／狗不嫌家贫42／乌鸦说猪黑45／消失与隐秘46／黄泉路上无老少50／走不过影子52／寸草挡大风56／万个水井60／吃得亏63／留得青山在67／豆角开花70／劈柴看纹理74／鱼背上有火76／扁担挑水79／人不亏地皮83／房檐水点点滴86／打开天窗说亮话88／夹尾巴狗92／梭叶子96／方脑壳99／闷墩儿103／马浪荡107／软的与硬的108／冬吃萝卜，夏吃姜110／红的辣子响的号113／树大招风115／南瓜花向下119／冻断麦根122／桃花开124／千年何首乌128／云梦之芹……149／平展与褶皱177／一个村庄灵魂的气息（代后记）
长蛇转过头，抽搐着身子，忍住剧痛，一扫尾巴，把短尾锦鸡扫了一个踉跄。短尾锦鸡还没有站起来，长蛇已经用身子把它死死缠住了。短尾锦鸡张开尖嘴在喘气，气息越来越弱，快要窒息了。长蛇靠的就是这种缠绕把动物致死。眼下，战斗发生了逆转，长蛇占据了主动。短尾锦鸡想对伴侣喊一声也来不及了。长尾锦鸡看见了，它心疼得“嘎嘎”大叫起来，立马振翅朝长蛇猛扑过去，用尖嘴啄长蛇的头，用爪子抓长蛇的身体。长尾锦鸡不顾一切地啄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长蛇猛张开嘴想要吞下长尾锦鸡，它一摆尾巴，向长尾锦鸡猛咬过去。蛇咬住了长尾锦鸡的脖颈。我张大嘴巴，想要喊叫，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长蛇在咬着长尾锦鸡的时候，松开了短尾锦鸡。短尾锦鸡已经奄奄一息了，它睁开眼看见自己的伴侣正在蛇口里。它使出最后的气力，张开翅膀，双翅狂扇，直朝长蛇扑过去。地上的落叶扇得到处乱飞，有的小石块也扇起来了，直向蛇的身子打过去，飞沙走石一样扑过去。长蛇的身上和头上一定火辣辣地疼，慌不择路，松开长尾锦鸡，一头跳进草丛，悻悻逃走了。 长蛇逃走了，一对锦鸡兴奋地叫着。那受伤的长尾锦鸡腾空而起，飞上树梢，鲜血雨点般洒落，溅到了我的身上。我一惊，腾空而起，惊得我口里含着的狗尾巴草一下子就从口里滑落。那些被我压在胸前的狗尾巴草也腾空而起，摇晃了几下脑袋。好像有一种声音把寂静的山谷震得摇摇晃晃的。短尾锦鸡飞上树梢，挨在伴侣身边，它们很激动，眼里含着幸福和胜利的泪花。 我一屁股又坐在草丛里，像一个瘪气的皮球。 这对锦鸡站在树梢上，望着远去的长蛇，它们在树上“嘎嘎”歌唱起来。突然，它们又落在灌木丛里，把两枚蛋暖在怀里。它们紧紧靠在一起，阳光撒在山谷，静静照亮它们鲜艳的锦衣。我没有多想，泪水就流了下来。
农谚是古老乡村社会的生活密码。是中国的农耕诗。那些世代生活于乡村的农人，用他们的经验和智慧，对农耕生活总结和命名，让诸多事物的来龙去脉都变得清清楚楚。 ——刘亮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