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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飞机!-我脚踏实地环游世界

赛斯·史蒂芬森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

2012-7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作者:

赛斯·史蒂芬森  

页数:

288  

字数:

280000  

译者:

韩宜辰  

Tag标签:

无  

前言

引言:缘起我们过得很舒服,却一直甩不掉陷进泥淖的讨厌感觉,只是不断被每天规律的生活淹没。我们纳闷着:在有如驴子推磨般的日常生活以外,会不会有个更别出心裁的生活在等着呢?驴子推磨似的生活这种事我们做过。7年前,我跟女友萝贝卡住在曼哈顿下城区。她在一家新创的小公司上班,我则替《新闻周刊》撰稿。我们上班的时间都很长,日子在不经意中流逝,每周我们都向固定的几家餐厅叫外卖,去固定的酒吧,跟固定的朋友消磨时间。我们过得很舒服,却一直甩不掉陷进泥淖的讨厌感觉,只是不断被每天规律的生活淹没。我们纳闷着:在有如驴子推磨般的日常生活以外,会不会有个更别出心裁的生活在等着呢?我们向对方挑战,看谁先跨出不按牌理出牌的第一步。“辞掉工作,开车去阿拉斯加州好了。”我们会这样开玩笑,随着玩笑话愈说愈频繁,戏谑程度愈来愈低,渐渐地,我们似乎忘了那只是个玩笑。就在春天的某个日子里,我们开始了行动,在朋友和同事的惊讶声中(有些人一边羡慕一边厌恶自己),我们辞掉工作,卖掉各自的所有物,跳上那辆老旧的本田汽车,出发了。我们来到弥漫灰尘、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把车停在路边。几个星期二的下午,在破旧的酒馆喝得大醉;在奥斯汀市一条摇摇欲坠的长廊里抽大麻,跟一个老朋友同声大笑;在巴西的南大河州露营,发现一群鲸鱼在加州海岸边;之后又出于不明原因,在盐湖城待了一整个星期,我们从不知道第二天晚上会在哪里睡觉。几个月后的某天早上,我们醒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在阿拉斯加州。我们实践了这个挑战,灵魂更为丰盈,而且不怀一丝悔意。可悲的是,当时我们已经没钱了,一贫如洗加上可怕的阿拉斯加州的冬季让人思之生怖,我们只得满怀悲伤地承认,是时候重新回到文明社会了。让本田汽车调头、踩下油门,闯进了交通繁忙的I—95公路。我们把东西都装上车,准备长途驾车东行,在我重重关上后车厢,结束这曲田园牧歌时,我眺望着太平洋沿岸冰冷灰暗的山丘,犹豫了一下——我发誓,山丘似乎也正在望着我。当时我心想,要不要回头,就这么一直……往前走,不是很棒吗?7年后,年过30岁的我们,安于华盛顿特区里的舒适生活。我在家上班,替几家杂志社撰稿,萝贝卡念完法学院,现在在市区一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当诉讼律师。我们向另外几家餐厅叫外卖,在另外几家酒吧喝酒,跟另外一群朋友消磨时间。舒适和规律再一次把我们困住,公寓里有精致的家具和装框的照片,有着各式额外功能的有线电视,还有无线上网和人造卫星广播。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一切都没什么可挑剔,没有财务危机,没有衷心的渴望,没有病痛,要是令人麻痹的电子娱乐吸引不了我,那么还有各种令人沉溺其中的事也能伴我度过每一天。可是,我又开始有那种讨厌的感觉:觉得生活缺了什么,缺乏探险和随性。愈想愈觉得坐立不安。《白鲸记》的前几段中,陆地上的伊斯梅尔想回到捕鲸船上时曾说:“只能靠强烈的道德原则来阻止我故意步上街头,想办法弄掉别人的帽子时——我就认定该是尽快出海的时候了。”我猜,现代的帽子跟梅尔维尔(《白鲸记》的作者)那个时代铁定不同,但我仍然不怀好意地盯着别人的帽子看。在人满为患的全食超市(注:WholeFoods为美国最大的有机食品超市)推着购物车,或是看着穿西装的人在酒吧里对着黑莓手机按按键时,我都有股突如其来、无以名状的愤怒,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和所有熟悉事物的念头,热辣辣地窜过我的皮肤。与此同时,萝贝卡的工作也遇到难关。她一念完法学院就去这家公司上班了,3年来却只有长长的工作时间和少少的休假。当一位法律公司助理,过着每周工作70个小时的生活,迟早会让任何有头脑的人崩溃(是的,还是有“有头脑”的律师的)。当然,社会大众对像萝贝卡和我这样30岁左右、还在为事业打拼的人有明确的期待。我们应该买栋房子,开始生儿育女。跟朋友交谈的话题也要不知不觉变成房地产、怀孕、孕期维生素和哪里有优良的小学。这些都是可供日后参考的好点子,但牵引我们心头热血的却是其他事。我们不急着跳进社会大众认可的深沟,深沟两侧的高墙会引人顺利进入为人父母和房贷当中。我们只想手脚并用地爬出深沟,拍拍身上的灰尘,望着下方,露出欣慰的微笑,然后走开。就在这时,萝贝卡眼中闪起熟悉的狡狯光芒,冒险行动又开始了。“辞掉工作,去搭渡轮吧!”我们开起玩笑,玩笑话愈说愈频繁,戏谑程度愈来愈低,又一次,我们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在开玩笑。讨论过后,我们下了一个结论:不值得为一趟毫无目标、浪费时间的小插曲。例如为了在中美洲海滩上悠闲度假,直到觉得无聊为止,而颠覆原本的生活。因为(虽然我承认这种计划其实满诱人的,有吊床、大麻烟和夕阳耶)萝贝卡不是个能够无所事事、纯放松的人。她一刻也不得闲,而且行动力超强。“就像我脑子里有上百万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她这么形容。写到这儿,似乎很适合提一下,萝贝卡是个神经病,虽然神经程度只有一点点,但绝不是完全没有。不仅她自己承认,任何认识她的人也会承认,他们会闭上眼睛,呵呵笑着点头。我就爱她这样,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被她迷住的。但如果旅行没有个计划和大略定出的目的地“如阿拉斯加州”,那么各种模糊可能性组成的嗡嗡声就会让她的脑子当场抛锚。相信我,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设法避免,尤其是我即将跟她一起旅行好几个星期。何况我们生活中所缺乏的并不是无须动脑、懒散又无所事事的海滩假期,我们享受过的闲情逸致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渴望的是新鲜和挑战,能让人摆脱一成不变的窠臼,抖抖身子振奋起来。于是我决定,应该去环游世界。不搭飞机,环球旅行环游世界本身就带有浪漫的成分,在全球化让另一半地球给人近在咫尺的感觉以前,环游世界还是冒险家梦寐以求的任务。即使是现在,环游世界虽然没以前那么困难了,但真正要实现时仍会给人一种喜悦和绝对的成就感。当然啦,我们不会是第一个环游世界的人,第一个……嗯,可算是麦哲伦吧!他在1519年离开西班牙往西航行,来到了菲律宾群岛;1521年,他因想让原住民酋长改信基督教而被杀(有经验的旅行者都知道,绝对不该跟当地人争论宗教,太没礼貌了嘛!麦哲伦,你到底在想什么?);1522年,麦哲伦旗下5艘船中的一艘,在饱经风浪之后,终于返回西班牙港口,于是船上的18位船员成为第一批成功环游世界的旅行家。从那时候起,数不清的人也陆续完成类似的壮举,要是那样还不满足,有人甚至幻想出难度更高的环游世界方式:单人航海、中途不停也不加油的环游世界飞行、热气球、用脚踩的滚轮溜冰鞋和踏板船远征。毋庸置疑,最有名的环游世界旅行从未真正发生。1872年,凡尔纳的《环游世界八十天》首次在法国报纸连载,描述了英国绅士福格大胆鲁莽的旅程。在精心布局的故事中,福格跟朋友打赌两万英镑,说他能够在80天内环绕地球一周,返回伦敦。受到该书大为畅销的鼓舞,记者娜丽•布莱(NellieBly)也想复制福格的虚幻旅程。她让书中主角从1889年的纽约出发,在马不停蹄的72天后回家。72天环游世界一周,这个速度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有2005年双体船水手的速度快(50天),更不如1995年协和式超音速飞机环绕地球一圈的时间快(31个小时,包括中途停了几站)。而且跟1961年苏联太空人尤里•加加林(YuriGagarin)搭太空船环绕地球一周后回到苏联大陆的时间(108分钟)相比,更是慢得像蜗牛爬。萝贝卡和我计划环游世界的速度要比加加林慢(而且不进入太空),但比麦哲伦快(也不要被什么酋长杀死)。我们不是想打破世界纪录,只想做一件日后想起来能感到骄傲的事,一件与我们的职业与成家立业无关的成就,一件与众不同、我俩独有的事。我们订出两条基本规则:一、要横跨每条经线,还要加上赤道,这样才算是环游世界;二、我们不搭飞机,绝不!买张环游世界机票然后去搭飞机,又不是多么困难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鄙夷飞机和飞机所代表的一切。搭飞机就像按下了旅程快转键,当然,这项能力有时候是挺有用的,能让我们到芝加哥出差而且当天来回,或是去新西兰度假两周,但这样的旅途总是少了些什么。凡尔纳写《环游世界八十天》时,世上还没有飞机,福格的经历等于是在歌咏一趟刺激且充满可能性的旅程。凡尔纳写道:这是史上头一遭,人几乎只靠商业运输环游世界一周。现代化已征服了地球。但如果汽船和铁路让世界变小了,那么飞机铁定让世界缩得不成模样。1988年,在福格轻松领先一百多年后,麦可•金斯里(MichaelKinsley)后来成为我在《Slate》杂志社的第一位老板),更为旅游杂志《CondeNastTraveler》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环游世界八十小时》,探索搭巨型喷射机旅游的可能性。麦可飞去印度,下机一个小时,再飞往加德满都,下机一个小时,如此类推。但这种旅游毫无见闻可言,根本是闹剧一场,谁会乐在其中呢?全是旅游的种种麻烦,几乎得不到任何回馈,简直像遭受3天的酷刑。“我讨厌飞机。”保罗•索鲁(PaulTheroux)在《老巴塔哥尼亚快车》中这么写道,说明他为什么希望能搭火车从麻省一路到南美洲最南端(他在旅途中有两次不得不搭飞机,一直后悔莫及):“只要我在飞机上,忍受着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和飞机上独有的那股冰冷窒闷感,就老觉得下方的陆地多彩多姿又美妙,而我却体验不到。”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飞往日本途中经过极区的情景,我从35000英尺的高空看着下方阳光灿烂的冰层,想象着下面的风吹起片片雪花,浮冰在我脚下被踩得咯吱响,然后我看着飞机单调的机舱,只听到空气过滤器的嗡嗡杂音。讨厌飞机有成千上万个理由,就我个人来说,每次走下飞机空桥时,我都觉得头昏脑涨,好像头的前方被烘成了易碎的空壳。当然还有时差,你的身体清楚认定它不适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这么远。此外,索鲁写那段长篇大论的时候,绝对没料到“9•11”事件过后的安全检查有多麻烦、多羞辱人!要被安检人员搜身、质问、把液体装进塑胶袋,还要脱鞋子、解皮带,商旅人士排着队,脸上尽是恶徒登记进入郡立监狱时的愠怒屈从表情。登机之后的可耻事情还多着呢!窄小的座位、枯燥的机上电影,航空公司甚至开始要你付款才能使用各种设备,因此你掏出现金买廉价的耳机或干扁无味的火鸡肉三明治。至于飞行本身也不再是浪漫的事了,只有幽闭恐惧症、哭闹的婴儿、讨厌的邻座乘客、爱东问西问的退休妇女、大声嚷嚷的醉汉,大胖子的腰臀赘肉还会从座位扶手的下方挤到你这一边来。对某些人来说,飞行纯粹是恐怖体验。要是萝贝卡搭飞机上了高空,她会簌簌发抖、无法动弹。有一次,我们一起从德里搭飞机起飞,高高飞进喜马拉雅山脉。山间的降落跑道弥漫着雾,从雾中看去只有嶙峋的岩石,距离我们机翼的尖端似乎不过几英尺。萝贝卡以气压钳般的强劲力道紧抓我的手,灌下两品脱的苏格兰威士忌和三倍药量的镇静剂,光是为了她这条命,我宁可不再搭飞机。也别忘了飞机对环境的冲击,飞机燃烧大量不可再生的能源,将煤灰和二氧化碳直接排放到大气层内,光是一年飞个几趟就足以摧毁绿化地球的美意,而且机场还是吸引人潮、噪声污染,甚至可能是地下水污染的元凶。撇开这些事不谈,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因素。在我看来,搭乘商务喷气机根本称不上是旅游呀!那只是让人从甲地穿梭到乙地的办法,人在空中的整段时间都在等降落,而且之后只会因为要抱怨乱流或是邻座那个鼾声超大的家伙才会提起这趟飞行。旅程本身什么都不是,一片空白,是让你略过却不体验的手段,但人只有在体验过程中;才会遇上真正探险的喜悦、悲哀、意外发现和灾难。几年前,萝贝卡和我可能会在茶几上摊开一本大地图来计划旅行,现在我们都用GoogleEarth了,这个了不起的电脑程式让你在荧屏上旋转地球模型,想近距离放大地看哪个国家、区域或是街角都行。这东西实在太方便了,但后来我们也发现,这个办法有个重大危险:在12英寸的笔电荧幕上,什么看起来都近在咫尺。有一天晚上,萝贝卡和我并肩坐在沙发上,食指跟着那道跳房子般的路线在画面上移动。“好,我们可以去这里……然后这里……再到这里。”好耶!看起来好容易。后来我们才发觉,这段草草计划而成的路线横跨了近四分之一的地球,还直直切过戈壁沙漠的中心。看来我们必须先回答几个基本的、平常很少人会问的问题,如:从新加坡出海到斐济要多久?或者换一个问题好了:骆驼在不毛之地走上50公里,身上驮了两个人、十五加仑的水和一个帐篷,可以走多快?幸好,萝贝卡是旅行后勤的天才。她熟知各种程序,而且行动力超强,要是你的班机被取消,所有人都困在积雪的机场,又没有出租汽车,她就是你旁边那个冷静地对手机低声说话,雇来一辆马车和一组健马的人。她这个天分让我信心满满,相信我们可以面对任何困境。我决定不先订出详细的旅行计划了,只知道我们要搭船横跨大西洋,然后搭火车横越俄罗斯。时机似乎掌握得不错。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在夏季结束前进出西伯利亚(据说,西伯利亚的冬天可不是你会想待的地方)。那之后的一切,包括路线、目的地、行程、订旅馆,全都留白,我们会骑驴找马,一点一点地打造出这段旅程。轻装前进下一步:打包。萝贝卡和我对这件事都有强烈感触,我们都很不屑那些背包客,他们的超大背包下低于膝盖、上高过头顶,后面还用登山钩挂着零碎杂物。只要走过东南亚的任何一个背包旅游区,你一定会看到哪个被晒伤的疯子,身边吊着一根迪吉里度管(注:迪吉里度管①(Didjeridu),一种长笛,为澳洲北部原住民的传统乐器,竹制,长度约一米)。走到哪儿,哐啷声就响到哪儿。我们不想当那个人,因此我们几乎走上另一个极端,比赛看谁带的东西最少。有一次萝贝卡甚至口出狂言,说她环游世界时,除了午餐盒以外什么都不带。最后,我们决定用小背包,不比爱念书的大学生能背去图书馆的那种包包大多少。我在我的背包里装进最少量的衣服,包括3件内衣(假如我想继续当萝贝卡的朋友,这3件就必须经常清洗)。打包时,我把大部分的心力花费在寻找完美的鞋子上,这件事花了我一整周,要走起路来舒服,但又不要太丑,这种组合实在够难找。有了这双鞋之后,再加上几件衬衫、两条裤子、一件轻便的雨衣、一双拖鞋和一件泳衣,应该就足以囊括各种可能了。毕竟《环游世界八十天》的主人翁福格也只带了“两件羊毛衬衫和三双袜子”,外加一件雨衣和一条(天知道那是什么的)“旅行毯”而已。至于萝贝卡的背包呢,她带的数种器材甚至比衣服还多(这就是遗传了,别人庆祝金婚和钻石婚,萝贝卡的爸妈却庆祝电子产品婚,而且年年如此)。她带了一台灌满了歌曲的小型MP3播放器、一架短波收音机准备收听新闻广播、一台手持式卫星定位器,可随时追踪我们的正确经纬度,还有一个未锁的手机,以便途中必要时可插上买来的SIM卡。既然行程和该准备的东西都差不多了,我们只剩一件事要办,也就是有系统地脱离生活加诸于身的束缚。萝贝卡向公司提出辞呈,我则对几个编辑说我会远行一阵子,同样的,别人的反应从讶异得不知所措到毫不掩饰的羡慕都有。我们开始去除身边各式各样的舒适羁绊。我们住的公寓不允许转租,所以我们就中止了租约。我们写电子邮件给朋友和同事:我们要去环游世界了,回来再见喽!我们打客服热线电话,等了好几“世纪”之久,只为取消有线电视服务、电话、网络和健身房会员资格。自动电话选单很少符合我们的情况,等到有线电视公司那电脑化的声音问起我们要搬去哪个地址,我说:“横跨大西洋的货船船舱。”电脑回答:“很抱歉,您的回答不够清楚。”我们请邮局把信件转寄给父母,也设定好自动转账付费。不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数不清的琐事在等着我们处理,不少时候我们甚至觉得永远摆脱不了这一切了。我只好试着想象自己正在开阔的海洋中,咸咸的海风轻拂上我的脸。住在公寓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开了个饯行派对,想把这里所有剩余的物品都清空,尽可能把东西送走。那天晚上快结束时,萝贝卡还把棋盘游戏和烤箱塞进微醺的客人怀里。第二天早上,我们把所有不忍心送走或丢掉的东西塞进储物柜里锁好,然后我把车子开到一条僻静马路堆满枯叶的转角上停好,把车钥匙交给几个朋友,朋友答应会好好看着那辆老爷车生锈,直到我们回来为止。

内容概要

  赛斯和他女友都痛恨飞机,因此他们决定进行一趟没有离开地表的环球旅行,不管是双脚、脚踏车、巴士、渡轮与火车……都可以,总之就是不搭飞机!
最后,他们决定辞掉工作,退掉房子,寄存家具,搭货轮、游轮和渡轮,坐黄包车、摩托车和公交车,驾车横越澳洲内地,骑自行车穿过越南,更搭乘看似永无止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从俄国的一边到另一边,在地球上漫步。
货轮中,房间贴满波霸美女相片的船员房间,唯一有穿衣服的相片是他的女儿;在往海参威的火车上,亲眼看见五十四个人挤进了三等舱,天啊,当中还有人带着一条鱼上车,我开始同情他们了……
通过本书,作者带我们回到一个更浪漫的时代。在那里,“旅行”代表从一个偏僻小站到另一个偏僻小站,在地上跋涉,历尽千辛万苦,以及交通工具上的种种奇遇,而多数现代长途旅行者却只要在三万五千英呎的高空飞越即可。

作者简介

 《Slate》杂志的撰稿作家,作品散见于《纽约时报》、《纽约》杂志、《时报周刊》、《滚石》杂志及其他出版物中,曾多次荣获美国旅游作家协会
(Society of American Travel
Writers)的劳威尔汤玛士奖,最佳美国旅游文学系列亦曾三次摘录他的文章并获得2005年美国网络新闻奖 (Online
Journalism Award for commentary)之报导文学奖。目前住在华盛顿特区。

书籍目录

引言
缘起
驴子推磨似的生活
不搭飞机,环球旅行的计划
退掉房子,简装出行
第一章
渡轮——美洲到欧洲
出境
搭渡轮起程
没有货柜运输,就没有整个全球化
参观整个货轮
难挨的大雾天
第二章
西欧到东欧
可爱悠闲的安特卫普市
反对飞机的真实原因
尽力模仿欧洲人
罗斯托克广场的“情色喷泉”
叫人担忧的“迅疾八号”
赫尔辛基市立博物.
第三章
东欧到亚洲
爱沙尼亚的独立日
火车上刻板的俄罗斯旅伴
冷淡的俄式官僚作风
散发鱼腥味的俄罗斯火车
凯萨琳堡遥想当年的“血腥屠杀”
西伯利亚境内的海豹和贝阿干线
特有的俄式耸肩——懒得理你
破落的海参崴
第四章
从日本伏木小镇到北京
井井有条的日本
东京的相扑比赛
时髦准时的子弹列车
举世闻名的神户牛排
搭“燕京号”去中国
神秘的马尾男
旅游者的三种境界
第五章
从北京到河内
旅途中最大的挑战
快速发展的北京
黄金周一票难求
美味的四川花椒
拥挤的北京西站
一波三折补火车票
抵达越南
第六章
从河内到曼谷
河内川流的摩托车
自行车之旅开始
自行车历史随想
贫穷的柬埔寨
著名的“吴哥窟”
告别乖戾的越南,去往曼谷
第七章
从曼谷到新加坡
曼谷——高雅与肮脏的结合
疯狂的巴士之旅
巴士的浪漫史
泰国的杂技演出
“凯瑟琳号”快乐的年轻人
我们遇到了麻烦
第八章 从新加坡到布里斯班
“梵谷号”狼狈且孤独的三天
萝贝卡终于来了
租车去澳洲
第九章 从澳洲搭渡轮到洛杉矶
让人快乐的“马提斯号”
有派头的船长
船上无比便利的生活
一年到头搭游轮的同志恋人
搭游轮是一种杀时间的办法
第十章 从洛杉矶到华盛顿特区再到其他地方……
搭火车从洛杉矶到芝加哥
致谢

章节摘录

第一章渡轮——美洲到欧洲出境在8月一个闷热的周五下午,我们搭乘费城公共运输系统SEPTA的通勤火车离开费城市区,往南沿着德拉瓦河前进。火车上挤满了提早下班度周末的上班族,我们把行李放入座位上方的行李架,在一个穿长裤套装、正在打盹的女人旁边找位子坐下。半小时后,我们在一个名叫艾迪史东的小镇下了车,月台上空无一人。这是一个安静的郊区。铁轨左边是铺着木瓦屋顶的小屋和修剪整齐的绿草坪,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美国国旗在风中飘扬,一辆冰激凌车在大街小巷中缓缓绕行。铁轨右边几百米外,荒废丑陋的大楼林立在德拉瓦河两岸,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扛起背包,走上野草丛生的人行道。才过了几条街,这里的景色就不一样了。我们进入一片滨水的工业荒地,这种地方一般人绝对没有必要来,而且只会在低成本动作片中的枪战高潮戏里才会出现:破败的仓库、一家名为“沫克斯”化学工厂的路标。这里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辆车体都褪了色的十八轮大卡车隆隆驶过。我们还没抵达河边,就看到马路尽头有个通往大型货运站的门。走近时,一位老先生从小亭中探出半个身子,向我们要护照,原来他是海关官员。他要我们拉开背包拉链,然后往里面随便看了一眼,便挥挥手放我们通行。“你们要旅行多久?”我们走开时,他这么问。“不确定,”我回头说,心里琢磨着这个问题。“看环游世界一周要多久。”“不会吧。”他呵呵笑起来,“你们的行李比我老婆去度周末还少呢。”我们的出境手续这样就结束了,简直像机场的相反版:没有离境休息室、没有美食街、没有免税购物,这里的宗旨是移动货物,而非照顾乘客。至于安检呢,货运站有一道拴着铁链的围篱,另外就只这么一个男人(而且他好像既没本领也没意愿刁难)我们不需要走过金属探测器,也不需要脱鞋、解下皮带,更没人没收我们的隐形眼镜药水,跟近年来大多数的航空运输中心那种让大批人挤在一起等候、践踏公民自由的做法大相径庭。当然啦,马虎的安检措施也有缺点,要从这个港口走私违禁品肯定很容易,禁药啦、异国稀有种的小猴子啦,甚至是公事包大小的核武器。我们从警卫亭走向水边,跨过一大片凹凹凸凸、铁链钩环散满地的柏油路。附近的国际机场有几架飞机正在起飞,一架巨型汉莎飞机从我们头顶上方喷着烟飞过,这辆飞机肯定跟我们一样,也是要横越海洋的,但飞机和机上的乘客抵达欧洲时,我们的货轮可能才刚驶出德拉瓦河河口,准备进入大西洋呢。我忽然想到:身为一个热爱陆地旅游者,我必须大幅调整对速度和距离的概念才行。我们没有搭货轮的票,只有我在家里列印出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船名“自立号”和货运站的地址,旅行社的人一再向我们保证对方会知道我们要搭船。几十年前,我们根本不需要旅行社,那时候你可以直接去货运码头,说服(或是贿赂)别人让你登上货轮,只要说得动船长给个床位或地铺就好。你可能必须刷甲板抵船资,不然塞给船长一叠现金也行,但不管用什么办法,货轮在离港前接受载客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事。美好时光不再,搭便“船”的黄金时代已画上句号,时间大约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现在,要是没在几周前预约,根本不可能接近货柜船(除非你躲在货柜里面,但我可不推荐这个办法,因为你得忍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蒸人的热度和窒闷的空气)。《纽约时报》1994年的一篇报道就描述过一群来自多米尼加共和国的货柜偷渡客,文章的小标题是耸动的《在肮脏铁柜里渡海三天》。偷渡客后来被水手发现,因为他听到惊慌的吼叫和撞击声从甲板上方堆高40英尺的货柜中传来。跟所有伟大的探险一样,只要一扯上律师,随性货船游就得中止。货运公司一致决定,基于广受重视的责任与安全问题,他们只有头壳坏去才会继续允许船长随机搭载乘客。打个比方,要是其中哪位乘客在海上忽然生病,急需医疗救助怎么办?这时如果船长改道航向最近的医院,就会延误货运时间,造成货船公司的财务损失。而如果船长拒绝改道,导致乘客死亡,那么就准备接受起诉吧!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船公司会想惹上的麻烦。接着就出现货轮旅行社了,并在20世纪80年代蓬勃发展。旅行社的内行看法是:由于自动化提升,开船所需的人手减少,出海时就会有许多办公室空着。这些空着的舱房都有门,舱内空间也大,舒适的程度正好可以当成另类游轮促销。旅行社说服货船公司经营这项需要仔细规范的小副业来赚外快,将这些空舱房出租给追求另类旅游体验的高档游客,货轮旅游业于是诞生。现在如果想搭货轮,你必须先通过货船公司认可的旅行社订位,签署厚厚一叠豁免弃权书,出示医生开立的健康证明以及涵盖医疗疏散的保险单。但如果你年逾80岁,就算办妥上述种种手续,还是无法获准登船。毕竟让那些患有关节炎、一把老骨头随时会散的人在湿漉漉的甲板上走,风险实在太大了。货运站的角落有间作为管理室的小棚子,我们敲了敲门,一位满身油污的码头工人出来应门,果不其然,他的确在等我们。他把我们的背包抛上货车的载货箱,载我们来到几百米外的船台,虽然距离并不远,但这段路让普通老百姓用却不安全,只要拐错弯,可能就会被超速行驶的叉车撞上,或是被起吊机的钩子钩住。这位码头工人停好货车,跳下车,从载货箱拿出我们的背包,然后又开车走了,我们身边是一道把太阳都挡住的巨型蓝色金属墙:那就是我们要搭的货轮。搭渡轮起程普通像那种又大、又白、航行在加勒比海的豪华游轮,登船过程是让上千名旅客在码头上排成蜿蜒的长队等候,一队游轮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衣服上别着式样繁多的肩章,把行李放上服务推车,拖到乘客的船舱里,等确定大家都安全上了船,就指出意大利通心面自助吧台的位置。但我们这艘货轮没有那种服务,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蓝色连身衣、头戴橘色安全帽的菲律宾籍水手,要我们踩着架在船边的一道临时铁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一百英尺左右。到了梯子尽头,我们跨过一道裂开的深沟,踏上了货轮的主甲板,在这里匆匆跟船上坐第一、第二把交椅的人员见了面——一个是德国人、一个是罗马尼亚人,他们都忙得没空理我们。接着水手带我们爬上一条昏暗的楼梯,通过密闭幽暗的走廊,走廊两旁是紧闭的神秘舱口。他对着一扇门指了指,点点头,显然,我们抵达要住的船舱了。跟游轮上谄媚殷勤的工作人员比起来,我还比较喜欢这种粗鲁的效率。事实上,萝贝卡和我还蛮高兴自己不是这趟旅程的主要焦点和目的的!要是在游轮上就不是这样了。我们的居住空间挺漂亮的,天花板高高延伸到船艛内,三面有窗,我们有一间含卫浴的卧室和一间专用的起居室,起居室里还有两张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当然是横放在地板上的,免得船颠簸起来时会乱滚),门外甚至有块写着“老板舱”的铜牌!既然这艘船是由汉堡启程,我免不了幻想起有个大块头德国人突然冒出来,说这是他的房间,还要把我们赶出去。窗外,我们可以看到货柜正在装载,之前就听说在船离港前会装上至少500个货柜,每个长40英尺、宽8英尺、高8.5英尺的货柜,从下方几百英尺的甲板,一直堆到我们舱房窗户下缘,货柜占地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从船艛一直到船头。我们走出房间,到栏杆旁好把这一切看清楚。装载码头上发生的事,简直像6岁小男生最天马行空的幻想:一整个舰队的大型交通工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每一辆都有特定的功能,那些车子一下子往前、一下子往后,拖着、抬着,打倒车挡时,安全信号还噼啪作响。为了弄清楚整个过程,我紧盯着还在码头上的一个货柜:首先,一辆超大型叉车把货柜从地上抬起,放在一辆叫作运输车的平板拖车上。运输车把货柜运到货轮边,停在几架固定在港口的巨无霸起吊机下方。起吊机高高耸立在船身之上,在沿着码头而建、与货轮平行的轨道上滑行,这样起吊机就能向前滑到船头,或是往后滑到船尾,把货柜分别放在不同的行列上。起吊机操作员高居我们上方,悬吊在一间小小的玻璃操纵舱内,低头看着那辆运输车。他调整着一根有四个方向的分量杆(我喜欢说是“摇杆”),跟货柜顶部的四角对齐,锁定位置之后就把那个货柜抬到了空中。这情景简直就像在游乐场里玩抓娃娃机,可以用机械爪夹起填充玩偶给女友的那种。只不过这位起吊机操纵员每一次都能拉起猎物,而且总有用不完的铜板。他厌烦地捶着控制面板,然后转身发现女友正对他翻白眼。货柜被吊起、移到货轮上方后,操纵员小心地降低货柜,放到甲板上的同时,另一辆运输车滑了过来,车上已经装好了准备放上货轮的另一个货柜,正不耐烦地等着被起吊机发现。有经验的起吊机操纵员,每小时可以装载25~~30个货柜,或每隔一分钟装好一个货柜。今天有3架起吊机同时工作,外加运输车和叉车的合作,场面就像一曲搭配无间的芭蕾——只不过被优雅地举到空中的不是四五十公斤重的女伶,而是35吨重的金属柜。码头上的和谐动作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持续了几个小时。我们看够了之后回到舱房,打开背包整理物品,接着进入梦乡。差不多在半夜时,我被货轮启动引擎的声音吵醒,感觉推进器正把我们推离码头,螺旋桨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在一阵轰鸣声中,我们驶进了德拉瓦河。第二天早上醒来,从窗外可以看出我们已经通过河口,进入宽敞的大西洋。我们离岸边还不太远,附近来往的船只挺多的,有的货轮朝我们驶来,有的超越我们而去。我们咚咚咚地下楼,去军官食堂吃早餐,在那里遇见了船上的另两位乘客。这对退休夫妻是蒙特瑞从,年纪都七十好几了。法兰克说他以前干过工程师(以及其他职业),但四十几岁时从激烈的竞争中退出,改当作家。他依旧风采迷人,有个又直又挺的鼻子和高高的额头。他妻子黛芬妮是大学教授,曾拿老鼠当实验对象做基因研究。她本身也有点像小老鼠——个头小、可爱、脸尖尖的。她像少女那样,把一头白发用几根发夹别住。法兰克和黛芬妮要去欧洲参加一场婚礼,得要花上一个多星期才会抵达,但他们不赶时间。“除非真有必要。”黛芬妮说,“不然我们绝对不搭飞机。”“空中飞行以前是挺美妙的。”法兰克说,一脸留恋的表情。“但却被破坏了,那些人在设计给300人乘坐的飞机里面装进500个人,挤得不得了,空气循环系统运转不及,所以你才会被那个小孩传染感冒。”说到这里,他的大拇指往肩后一指,假装47G的座位上有个鼻塞的小顽皮。他们想过搭玛丽皇后二号从纽约去欧洲(该船仍有横越大西洋的航班,不过冬天时就会在加勒比海附近晃荡),但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像他们的作风。“那只不过是艘游轮。”黛芬妮说,“我们觉得搭货轮一定非常有趣。”坐船上第三把交椅的是一个总是笑脸迎人的菲律宾男人,名叫奎格里欧。早餐后,他带我们这4位乘客到主甲板,开始用结巴的英文说明规定的安全讲习和各种紧急逃生程序。首先,他示范如何使用人手一件的“浸水衣”,这种厚料子的合成橡胶连身衣要罩住我们的衣服,里面附有一件救生衣、一把闪烁呼救灯和一只口哨。如果发生不幸状况,我们必须跳进冰冷的大西洋,周遭又没有救生艇的话,这件衣服就能维持我们的核心体温。这种衣服就像小孩子穿的连身睡衣,蓬蓬地可以保暖,是鲜艳的橘色,以便让空中搜救的人轻易发现。黛芬妮赞美着浸水衣,口气却颇为怀疑,我想象她娇小的身躯在浪涛中上下起伏、等候救援的模样。做完浸水衣说明后,奎格里欧说起船上的警报信号,每个信号都有特定的含意。第一种汽笛声响就代表紧急状况。“比方说船要沉了。”奎格里欧婉转地说。如果我们听到这个信号,就应该到集合站集合(如果那时集合站还没被浪头打掉的话)。第二种汽笛响代表火灾,这种时候,我们一样该到集合站集合(如果那时集合站还没着火的话)。第三种也是目前为止最有意思的一种汽笛响,代表有安全状况。“比方说有海盗。”奎格里欧说。我问,要是有海盗劫船,我们是否该到集合站集合?“不行!”奎格里欧说,“待在自己的舱房,等候船长的广播说明。因为海盗可能就在集合站上!”安全讲习结束后,奎格里欧带我们参观船内,让我们熟悉楼层配置。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位于船后方那多层的高建筑名叫船艛,支撑着所有居住舱房和船桥,是所有人吃饭、睡觉和操纵这艘船的地方。船艛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成堆货柜,里面装了什么?船员毫不知情。如果货柜中有冷藏物品或危险化学药剂,那么船长会接到通知(冷藏货柜由一名船员,即“收帆员”负责,好时髦的职称啊)。否则,这些密封货柜的内容物就只有天知道了,可能是蓝色牛仔裤、古董车,也可能是废铁。由于船的上一站是维吉尼亚州的里士满,最合理的猜测就是货柜里装了烟草,但我们也没办法肯定就是。货轮船员不会打开货柜,也不会问问题,只会设法把东西准时运到目的地。奎格里欧带我们从船艛走到船艄,船身长550英尺,因此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走到。我们从栏杆和货柜堆旁的一条窄廊中走过,货柜堆的金属结合板随着起伏的波浪移动,一面发出嘎吱的呻吟。最后我们抵达一片开放的小甲板,约有壁球场那么大,夹在船艄处。这里叫作“艏楼”,但基于不明的航海或历史理由,要念成“叟娄”,而且要写成“首楼”。在这艘货轮尖尖的船头,前方和两侧的视野都不受阻隔,能看到大海,同时也有完全的隐私。船艛内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你,因为后方高高耸立的货柜堆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而且距离引擎够远,因此只会听到船身在水上航行的声音。“我要在这里消磨时间。”萝贝卡说。我们计划带着防晒油、书和望远镜,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正如我们第一天在海上就学到的:货轮上没多少事情可做,没有电视、网络、餐厅、酒吧或健身房,没有几个圈子的乘客可以结识,也没有规划好的活动可以参加。但是却有大量的安详和宁静。我们都已习惯了特区生活中的噪声喧嚣,手机铃声、电视上的聒噪不休,以及公寓外马路上高峰时间车流的喇叭响。现在懒洋洋地躺在首楼,我们所体验到的几乎是慑人的安静。船上的那股与世隔绝也是最佳的电子资料勒戒所,让人欣然前往。我想不起来自己在今天以前,最近一次在清醒着的几小时内都没去查电子信箱是什么时候?萝贝卡、我和我们认识的每个人,全都对从不间断的网络资料和聊天上了瘾。但在这艘货轮上待一个下午之后,我发现我根本不想管收件箱里成堆的信件,或是常逛网站、部落格上的更新文章了。有什么关系呢?在大海古老的寂静中,这一切忽然变得微不足道。至于船上的社交活动,程度是零。我们唯一会跟他人打交道的时间,就是每天跟法兰克和黛芬妮共进三餐(船员在另一桌吃饭,时间也跟我们不同)。他们虽然是一对可爱的老夫妻,却属于不同的年龄层,有时候我们都觉需要想尽办法才能让双方的交谈跨越年龄鸿沟。在白天的非用餐时间里,萝贝卡和我都并排坐在塑胶躺椅上,在太阳下看书,要是看累了,就逛逛船上空旷的地方,拿望远镜看海鸟,或是可以看海豚或鲸鱼,只是目前我们的运气还不够好,还没发现任何海洋哺乳类。晚上,我们穿上毛衣,抵御傍晚带着咸味的寒意,星星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中闪烁,没有会把夜空晕成一片乳白色的城市灯火。过了第一天,在摇摆的船上平稳行走就已经不成问题了,也习惯了船缓慢、稳定的摇晃。事实上,在摇晃中睡着还蛮美妙的,我们在摇摇晃晃中进入梦乡。萝贝卡一直梦到自己在法律事务所的办公大楼中,而且那栋建筑还像波浪在起伏,档案抽屉滑开,架上的案例本散落一地,然后她醒过来,才想起这些事已经跟她无关了。我们横越大西洋的路线会从北纬40度、接近新泽西州南端之处开始(这个纬度的其他地点还有葡萄牙和北京)。将以大约呈对角线往东北,朝北纬51度行驶,途中会经过英格兰海峡(这个纬度的其他地点还有卡尔加里和俄罗斯远东)。神经质的水獭?这趟旅程中第一个视觉大航点很快就出现了,在海的颜色从单调的灰绿色转为一大片紫色时,有几片海草飘过——这是进入墨西哥湾流温水域的明显征兆。船员趁机用水泵把温暖的海水抽上来,注入后甲板上的一个小泳池,萝贝卡换上泳衣,跳下去游泳,所谓的“泳池”其实比较像浴缸,只比乒乓球桌大一点点。看萝贝卡在两头来回游泳,让我想起以前在经费短缺的动物园看过一只神经质的水獭,一个劲儿地在小小的水族箱里来回游动。这天是星期天,船员不必工作,有几个人晒起了日光浴。电工工头是个名叫维托德的老波兰人,脱了上衣在船尾的甲板上做起保健散步。他穿着勃肯鞋和黑袜,挺着个大肚子,胸前长了片乱七八糟的灰色胸毛,还戴了一副全罩式镜面墨镜。维托德经过我的躺椅旁,停步和我聊起天气,他预测整段航程都会晴朗无云。大西洋的夏天向来很平静,冬天可就恶名昭彰了。“倒了揪月(到了9月),”维托德以低沉的喉音说,“棵能酒会企薄峰雨溜(可能就会起暴风雨了)。”船上共有23名船员,却有6个国籍,船长是面无表情而且鲜少现身的德国人,据我了解,他跟每天的例行工作没多大关系,但如果船出了任何差错,他就要负全责。3个导航员分别是德国人、罗马尼亚人和菲律宾人,真正驾驶这艘货轮的就是他们。菲律宾人就是我们已经见过的奎格里欧,那个罗马尼亚人则又是皱眉、又是咕哝地说,他宁可不要见我们。另外那个德国人名叫利可斯,感觉蛮友善的,我想他是最可能跟我合得来的船员。4个引擎室船员包括一位俄国人、一位乌克兰人和两位波兰人,他们总是待在一起,自成一个小圈圈,不跟导航员打交道。除了维托德以外,其他人似乎只会说一点点英文。最后还有15位水手,各有如“上油员”或“擦板员”的职称,大多时候都在甲板下方,这些人清一色是菲律宾人,海上的货柜船的水手多是如此,不管该船船长或船员是什么国籍都一样。就像爱尔兰警察或犹太宝石学家,菲律宾水手也成了一种种族职业刻板印象,我问过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可能的解释是:一、航海知识深植于菲律宾文化中;二、他们工资低。我选在这段旅程中阅读的书是《货柜》,描述货柜运输的历史。作者马克•勒文生(Marc Levinson)认为,大家都忽略了影响全球化的关键因素也包括货柜。我对封底的宣传文字很威兴趣,上面说:“现代货柜改变了我们生活,其方式仅次于网际网络。”书上还说:“要是没有货柜运输,就不会有全球化、不会有沃尔玛百货,甚至可能不会有高科技。”在货柜运输开始以前,装载一架货轮就像是想办法把乱七八糟的图片拼凑出来,无论是一堆木材、一袋谷粒、一整块乳酪或是一批自行车,每样东西都得徒手运上船舱。这项工作由众多码头工人负责(请想象马龙白兰度在《岸上风云》的演出),用钩子、栈板、滑轮、叉车和苦力把货运上船,装好一艘船可能需要花好几天,码头工人有时还会趁货还在码头的时候下手行窃。20世纪50年代时,一位货车运输巨头麦尔肯•马克兰(Malcolm McLean)开始想象一种新系统。他想驾驶十八轮大卡车到港口,在卡车的拖车上装满货物,卸下卡车车轮和轮轴,放上船,然后让这艘船航向另一个城市,好避开美国愈来愈拥塞的高速公路车流,最后再把拖车卸下,放在终点等候的十八轮大卡车上。1956年4月26日那天,他真的这么做了。在马克兰的监督下,一辆翻新式样的油轮(名叫“理想X号”)在纽阿克港口装上了货物,装载过程并没有花上3天,只花费了8小时,由一架起吊机把拖车吊上甲板。理想X号在装货当天启程,抵达休斯顿后再把堆叠起来的拖车卸下,整齐地放在等候的卡车上。根据马克兰的计算,若和把散装货物装上类似大小的货轮相比,他的货柜系统能把成本降低到百分之三,省下来的大部分是人力支出,港口工人可以改成起吊机操作员,而且使货柜遭窃的可能性也降低,因为货物都锁在箱子里,而不是暴露在栈板上,同时整个流程也快多了。理想X号的处女航大成功,促使货柜运输在世界各地的港口兴起,为求全球使用方便,货柜的规格最后统一了。现在,几乎每样东西都是货柜运来的,四下看看自己的家里吧!你看到的东西里,可能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东西都曾经在一个40英尺长、波纹状的金属柜里待过。马克•勒文生认为,要是没有货柜运输,全球化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货柜大幅减低了货运成本,货品不再需要在邻近贩卖地之处加以制造或组装,工厂和仓库可以远在世界任一角落(不过最好是在劳工法宽松、容易剥削工人的地方啦)。噢,鲸鱼!我们在海上的第四天,发生了超级令人兴奋的大事。早上,在距离纽芳兰大岸滩不远处,我们看到一只鲸鱼从港口一侧跃出水面几百米(待萝贝卡的望远镜一离手,我赶紧拿来凑到眼前看,但那只鲸鱼当然已经消失在海面下,再也不出来了,萝贝卡大笑)。同样令人兴奋的是在当天下午,我们受邀参观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引擎室和船桥。肥肚电工维托德带我们参观引擎室,他穿着一件污渍斑斑的破旧连身衣,衣服怎么看都不像在船离港后有洗过的样子,拉链开到胸口,露出毛茸茸的胸毛。他要我们戴上隔绝噪声的耳机,但当他凑近想让我们听见他说的话时,那股口臭和体臭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这辈子我恐怕都忘不了那个臭味。要进入引擎室,得先跟着维托德爬下看似无止境的楼梯和梯子,愈来愈深入船的深处。在往下走的同时,我们开始觉得引擎的嗡嗡声穿透脑袋传来,最后终抵达引擎室的门口。“欢应(欢迎)!”维托德开心地喊,同时打开舱门,一股热流和轰隆声传出。“者是音擎(这是引擎)!”我们一走进蕴藏控船巨兽的这间双层舱室,他就这么喊。这艘货轮的引擎囊括7个汽缸,大小相当于有4间卧室的大平房,除此之外,就跟你汽车上的引擎差不了多少。驱动轴转动的不是轮胎,而是货轮上唯一的巨型螺旋桨推进器,而另一个小差异则是,本轮每天要耗掉152000加仑(约600000升)的燃料。这间引擎室和由引擎推动的这艘船,建造于1995年,以货轮的年代来说算是满老的了,拥有这艘货轮的德国货运公司可能再过不久就会把船卖掉,而且很可能会卖给希腊船公司。跟我聊过天的船员似乎都一致对希腊货运业有着些微的鄙视。“破铜烂铁”这个词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的对话里。“响遮样的串可以用赏驶五撵(像这样的船可以用上15年)。”维托德说,“接着再被希腊人用15年!”结束了船肚子之旅,我们往上爬了8层楼,来到船艛顶端的船桥,从这里的全景窗可以看到下方成堆的货柜,也可以看到各个方向的海平面。目前负责看守的是一等驾驶员利可斯,他个子高、肩膀宽,是个结实如混凝土般的日耳曼人,剃得光溜溜的头上,点缀着一副时髦的无框眼镜。利可斯开始导览,他先指了指船的方向舵,我以为会是木制马车方向盘之类的东西,上面有车床加工过的厚轮柄和亮晶晶的黄铜扣之类的,结果这个方向舵却比一般家庭旅行车的方向盘还小,跟这艘船的大小简直不成比例。此外,这方向舵还从来没用过。因为舵上有个杯垫大小的小刻度盘,嵌在舵前方的一个操纵台上,这个小刻度盘几乎负责了所有的操控工作。刻度盘上的数字从一到三百六十,跟指南针上的刻度相符。只要把转盘转到零,船的自动导航系统就会往正北方行驶;转到一百八十,自动导航系统就会驶向正南方。在辽阔的大海上,如果不需要避开船只或其他障碍物,船员通常会把转盘调到某个刻度,然后就不管了。掌舵就跟驾驶一样,几乎已经变成全自动的,这艘船靠全球定位系统随时计算坐标,差不多淘汰了老式的海图、尺规和分度器。当然电脑也不是绝对可靠,利可斯说,全球定位系统网格由美国政府控制,他们可以随时把系统关掉,甚至蓄意置入错误,让你误以为身在另一个地方,为了以防万一,这艘船的船员每天都会用铅笔在航海图上画下航行路线,并且每天用六分仪做目测以确认位置。撇开那可爱、过时的传统不谈,现代货轮驾驶员生活还是乏味的。他们每天孤单地在船桥上守望两次,每次4小时。利可斯负责凌晨4点到上午8点和下午4点到晚上8点这两班,在这段时间中几乎都在观测雷达,看航道上有没有其他船只,避免相撞,如果有,驾驶员就会有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用那个小刻度盘调整船行方向来避开。不需要值班的时候,他们就看书、看DVD、抽烟或是晒太阳。这种工作是标准的“无聊多时、惊恐一刻”写照,因为大部分时候船都在自动航行。但如果一出什么状况,最好要能够很快地应付,因此最困难的挑战似乎在于保持警醒。利可斯结束导览前,用一句肯定是老掉牙的笑话替这段演说作结:“最后向各位介绍,我们最重要的一台设备。”他说着,指了指角落的一台电动咖啡机。货轮上的生活也不是永远这么僵化和专业,商船上的水手也曾经都是放荡不羁的探险家。过去船只在风土大异的港口一停泊就是好几天,等着卸下和装上货物时,他们就把赚来的钱在当地酒吧或妓院里花个精光,然后赶在船起锚前,醉醺醺(或是更糟)地走回来。现在有了货柜运输和自动化装卸,靠岸时间通常只有几小时,顶多能让他们在陆地上吃顿简餐或买几片新DVD,就又要开航,而且现在对毒品和酒的规定和执行也更严格。整体说来,现代的水手通常是一批沉着且技术熟练的人,不大会被公海上的浪漫情怀迷住。航行的中途时段是一片混沌,没有路标,也没有休息站可以让人暂停旅途劳顿、判断旅程进展,一个钟头接一个钟头,夜以继日,货轮在咯吱声中破浪前进。在海上,这艘船维持17.5海里的速度——合每小时20英里左右。现代的货轮一般不需要快速行进,免得消耗昂贵的燃料,如果哪家公司需要迅速而非廉价送达的货物,他们就会选择空运。就算以陆地旅行者的标准来看,每小时20英里的速度都慢得令人发慌,打个比方,想象你搭公车要从西雅图到迈阿密,中途不停车加油、用餐或住宿,锁定每小时20英里的车速,差不多就是我们横越大西洋的情况了,只不过我们还得多走1000英里。我们每天前进约480英里,根据萝贝卡的手持式全球定位器,这位置大约是纬度十度。在海上度过24小时之后,我们到了新斯科舍省以南;48小时之后,我们到了纽芳兰岛以南。食堂的金属墙上贴了张地图,上面有个小模型船的磁铁。每次吃饭时,萝贝卡会先跟黛芬妮和法兰克打招呼,之后就参考全球定位器,把小船移动个八分之一英寸,小船在每餐饭之间的进展,可说是微乎其微。如果天气都像目前为止这么晴朗,我们从栏杆往外眺望的能见度便可达20英里,因此以每小时20英里的速度,我们所看到的地平线边缘就会是一小时后会抵达的地方。当然啦,令人气馁的是,那地方总是跟我们前一个小时看到的没什么两样。根据我的计算,任何时刻我们都能看到1250平方英里的海面,只是这块区域内什么都没有,从来没看过其他船只(我问利可斯为什么没看到其他货轮?他最后的结论是:因为海真的很大)。空中没有飞机或飞机飞过时拖曳出的一条凝结尾,因为我们并不在飞行航道之下,视野中只有空荡荡的海和空荡荡的天,夹着几许白浪和几丝白云。难捱的大雾天直到起雾。前往欧洲的路过了一半,在大西洋中央近乎死寂之处,有天早上我们醒来,发现船几乎被雾笼罩住了,看不见栏杆30英尺外有什么,也分不出船头或船尾在哪儿,舱房外原本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现在却只有步步进逼的一堵雾。大雾从早到晚跟着我们,第二天也一样,雾加强了一种感觉,这点绝对正确——这艘船是个与外隔绝的孤立世界,船上加我们在内的27个人都是这个孤单宇宙中的人口。忽然间,我们这艘小货轮让人大威幽闭恐惧了。萝贝卡的头脑运作速度比一般人快上大约47倍,这对当律师的她很有益。但在无事可做、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灰蒙蒙的这里,就大大不利了。“我一直幻想要偷溜上船桥,用力踩油门让船加速。”她说,“要是我能驾驶水上飞机以每小时200英里的速度,把这艘货轮拖去欧洲就好了。”但她只能焦虑地在甲板上踱步,拿着一个小提袋,里面装着能让她分心的东西。首先,她取出那架短波收音机,把天线摆弄来摆弄去,想找英国国家广播电台的世界频道(没成功),接着她看了看全球定位器(是的,我们还在大西洋中央),然后又调起收音机(除了杂音外啥都没有)。沮丧的她只得借助于一本不知哪里找来的书,学起西里尔字母,为我们的终站俄罗斯预作准备。我打败无聊的办法则是尽可能在船桥上混时间,连珠炮般问一等驾驶员利可斯各种问题。他是个机警心细的人,而且似乎蛮喜欢有人做伴,也对我们要以陆路方式环游世界很感兴趣。即使在大多数环游世界的货轮上,船长和船员都从来没有真正马不停蹄地环游世界一周过,因为他们通常会在船航行一周以前就轮班,然后搭飞机回家休息。既然除了看雷达荧屏上有没有光点(但是并没有)以外,雾中无事可做,利可斯就教我识别几天前萝贝卡和我发现的那只鲸鱼。船桥上有本绿色和平组织的参考书,在船撞上动物必须提报的时候用,我们就拿那本书学习。从轮廓图上来看,我们之前看到的应该是条露脊鲸——这名字是因为早期的捕鲸人认为,猎捕这种鲸鱼是“正确”的(注:露脊鲸的原文是江rightwhale,right在英文中也有“正确”的意思)。因为这种鲸鱼被鱼叉叉中后会浮出海面,对捕鲸人来说非常方便(如果现在是1730年,大岸滩就会被捕鲸船挤满,我们这些哺乳动物朋友身上就会插着鱼叉,而不是让我们透过望远镜看了)。利可斯也让我翻阅船上图书馆的几本操作手册,我迷上了书中登救生艇逃生的建议程序,手册建议船长在一开始就下令救生艇上的所有人对着艇外撒尿,显然,艇上乘客的紧张和缺乏隐私会加深,导致有些人尿不出来,最后会造成尴尬的卫生问题。我们的船员朋友电工维托德也想了个办法帮我们对抗无聊。在一个慵懒的下午,看到我们快要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事来消磨时间了,他邀请萝贝卡和我到他的舱房,浏览他收藏的DVD。“箱结朵少都克以哦(想借多少都可以哦)!”他说着打开房门,领我们进去。他的舱房小巧简洁,比我们的小得多,窗户对着海,房里有维托德的味道,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习惯,但这房间最醒目的一点却是用透明胶带贴在墙上的东西——一整排至少贴了十来张的上空女郎照片,每个都从不同角度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们。我应该说一下,这些女郎不只是上空而已,还都是波霸型的,真正巨无霸的哦。“我好像不该进来。”趁维托德翻出DVD收藏的时候,萝贝卡在我耳边悄声说。但我们都没提那些裸女照,维托德在书桌上打开DVD本之后,停顿了一下,指着墙上的另一张海报,就在他书桌正上方。“者史窝女儿(这是我女儿)。”他说,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我们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一张丰满、双颊红润的年轻女郎快照。幸好,她穿有衣服。虽然他女儿的照片是他房里唯一非色情的图片,而且在她微笑脸庞的两边都是丰满的肉体,维托德对女儿浓浓的爱依旧是毋庸置疑的。他说他女儿现年28岁,在英国工作,再过一阵子,等船在利物浦停泊几小时的时候,她会过来跟爸爸共进晚餐。维托德就跟其他许多的货轮工人一样,出海一次就是4个月,因此只要有个短暂机会能跟家人见面就很开心。墙上的那张照片旁边贴了一张日历,算着再过几天可以回到距离华沙一小时车程的家乡。我们翻着维托德显然是非法取得的盗版DVD,想找可以边等雾散边当娱乐的片子,大部分电影都是波兰语配音,因此对我们没什么用。维托德在DVD上用黑色签字笔写下主演每部片的明星演员姓名,我们翻着翻着,归纳出两条定律:第一,女性明星全都胸部丰满,这点不稀奇;第二,维托德似乎不太会分辨非裔美国男星,应该说完全不会,因为只要有部电影的主角是黑人男演员,维托德的签字笔笔迹就写“丹佐•华盛顿”,不管那演员是不是丹佐•华盛顿。杰米•福克斯主演的片呢?维托德也写“丹佐•华盛顿”,威尔•史密斯演的呢?不,还是“丹佐•华盛顿”。我们向维托德借了几部片,当天傍晚就用船上联谊厅的电视看,这让我们舒服地分心了几个小时,但第二天早上起来——这已经是连着第三天了——窗外仍然是一大片又厚又浓的雾,我们再度被无聊感侵袭,那厌觉简直像我们根本没有移动,牢牢被困在这片大雾里。另一件让情况恶化的因素是我们的宠物燕子消失了,从费城开始,萝贝卡就注意到这只燕子,发现它在船艛一侧的裂缝飞进飞出。船停泊在港口的时候,这只小鸟一定误把船当成了家,我们出海后,它也跟了过来。可悲的是,这可怜的小东西并不适合在海上生活,有时候我们会看到张开双翅的强健海鸥盘旋飞过,扫视着浪涛,潜水抓鱼,但每次我们的小燕子破缝而出向大海飞,却没多久就倦而归巢。我们开始担心,因为它在海上不可能找得到多少虫子吃,过去几天更是完全没看到它,海上没什么事情可做,因此我们对它的安危深深发愁。但叫人难受到快发疯的还是雾,又浓又闷的大雾裹住了一切,让人没了感觉,心头发闷,而且没办法把雾驱散。到了大雾飨宴的第三天傍晚,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现在只剩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大量的酒精。我们向船上的小卖部买了一瓶威士忌,这个小储藏室可让船员买烈酒和香烟,一小时内我们就吞了大半瓶,萝贝卡很快就睡着了,我呢,却不知干吗要耍笨,手里拿着所剩无几的酒杯,跌跌撞撞地走进大雾弥漫的夜里。我带了短波收音机,原本希望能跟哪个广播节目做伴,但调来调去却只听到福音布道。我拔掉耳机,一声不吭地坐着,感到湿湿的雾拂上脸,一面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终于抵岸就在我继续啜饮着让人胸口都暖起来的烈酒,进入愈来愈深沉的醉意中时,一个类似填写大学申请书之类的伤感念头忽然涌上心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艘货轮,承载着不同的货物过活,我们可能会在中途的港口停靠,载一位新的爱人、伴侣或一两个小孩;在其他港口卸下宝贵的物品——搬家了的朋友、结束了的恋情、过世的父母。就算我们迷失在大雾中,都必须保持醒觉,不要成为悲剧船难的祸首,并且尽可能保障货物的安全。最后你的船会生锈,再也无法出航,因此在这个比喻中,人的来生就等于被希腊船公司买下。我们醒来时宿醉了,却欣喜若狂。房间窗外是一片晴朗的蓝天。这是我们在海上的倒数第二天,雾已散去,阳光像美妙温暖的沐浴照在我们脸上。萝贝卡和我冲到首楼尽情享受,不一会儿就发现自起雾前没看到的人烟,那是距离我们船头不远的一艘渔船,一大群黄头塘鹅飞在渔船后方,争相潜水抓猎物。一个小时后,我们看到了更棒的东西,有陆地!港口那边是锡利群岛,那是位于英格兰西南角外海的一群列岛,现在附近的船只和鸟儿更多了。然后是新手船员的终极奖品。我们正准备走向船尾去食堂吃午餐,萝贝卡却听到下方水上传来湿湿的鼻息声。她上身探出栏杆往下看,一群海豚正逐着我们的船头浪呢!有15只或20只吧,争相跳出水面、从喷水孔喷气、变换队形中的前方位置,为了捕捉这个画面,我差不多用光了相机里的存储卡。到了晚上,船员全都带着各自的手机到甲板上了,我们离岸边够近,可以收到信号,这是他们几周以来第一次可以打个人电话。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在海上的第9天以及最后一天,我们通过了英格兰海峡,左舷是多佛尔的白色峭壁,右舷是加来市,收音机接收到法国和英国的流行乐电台,海上满是帆船和各种船只。傍晚时分,我们从北海的须德河河口进入,在靠近比利时和荷兰交界处。港口的领航小船跟着我们航行,我们放下一条绳梯,领航员爬上甲板,带着满腹对当地潮汐、急流和浅滩的详尽知识,引导我们这艘货轮安全地在河中航行,向安特卫普港前进。在太阳下山前,我们的船停靠在安特卫普货运站的码头,起吊机立刻开了过来,准备卸下货柜。我也准备下船了,现在是该收拾行囊、把DVD还给维托德、向船上每个人道别的时候,大家将各奔东西,在不同的道路上继续各自的旅程。我想起哥伦布和他的船员,花了5周时间横越同样这片海,不确定彼岸究竟会出现什么。他们的膝盖终于跪上巴哈马海滩时,一定非常欣慰吧!对他们的感受,我想我或许能了解那么一点点了。当我们背起背包准备下船时,一阵熟悉的气味涌上我鼻端,清新如洗,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闻过这味道,然后我想起来了,那气味是刚割过的草地,来自河对岸的一片草坪,那是陆地的气味。

后记

没有《Slate》杂志,就没有我的记者生活,不管我漫游到何方,它总是我的家乡和避风港。我要感谢社里所有可爱的朋友和同事,这一切都是他们促成的,尤其要大力感激乔蒂•艾伦(Jodie Allen)、大卫•普洛兹(David Plotz)、麦可•金斯雷(Michael Kinsley)、杰克•薛佛(Jack Shafer)、杰克•维斯博(Jacob Weisberg)和茱莉雅•透纳(Julia Thrner)。特别感谢《Slate》杂志的旅游部编辑琼•汤玛士(June Thomas),她多次派我到地球上的怪异角落,凭借的只是那么一线希望,相信我会写出一篇报道给她。我的经纪人佐依•帕格纳曼塔(Zoepagnamenta),在这个时常令人丧气、偶尔难以索解的出版世界中,推出了一位新手作家。她会是很棒的货轮船长,可靠、有决断力,能够引导船只绕过危险的浅滩,往风平浪静的海上前进。此外,我也要感谢Riverhead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我的编辑萝拉•培西亚赛(LauraPerciasepe),就像高速的日本子弹列车,萝拉的编辑有风格又活泼,而且(尽管我常有脱轨倾向)多数时候都让我们安稳顺利地进站。我也很感激丹•豪卡(DanHalka)和麦克•勒葛兰(MikeLeGrand),他们的巧手替这本书绘制出漂亮的地图,让我的文字增色不少。如果我的文字是平价的游轮,他们的插图就是在丽都甲板上才华洋溢的客串表演者。在我们进行这段马不停蹄的环游世界之旅时,这些人给了我极具价值的建议、安慰和陪伴:勒葛兰一家、布鲁斯顿寇恩一家(Bluestone-Cohens)、艾德化麦提森一家(Edwards-Mattisons)、阿诺俱乐部的各位男士(ArnoldClub)以及每一位我心爱的布鲁克兰(Brookline)兄弟姊妹。我想我可以精准说出自己是何时患了旅游病的,当时我念五年级,我爸妈在暑假开始前几周就把我拉出学校,准备带全家来一段横越美国的浩瀚旅行。对一个11岁的小孩来说,这真的是一场冒险。从那时候起,我就确定了路线,追求起冒险生活,我爸妈和小妹丽姿一直是关爱、支持和鼓励的灯塔,不管天气好坏,一直帮助我找到方向,没有他们,我一定早就迷失,漂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媒体关注与评论

赛斯•史蒂芬生的双脚从未离开地面,但他的散文却带你远离了尘嚣:那幽默、优雅的笔调描绘出以传统、人性化方式旅游的种种欢乐与麻烦,笔调却是灵巧且宽容的……沉浸在他的旅程中吧,但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可能再也不会想搭飞机了。──艾瑞克•魏纳 《寻找快乐之国》作者本书娱乐价值高,令人手不释卷。赛斯和女友萝贝卡在职业生涯的高峰,只因为觉得『陷于窠臼』就断然辞职,抛弃所有物质财产,出发环游世界。他们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不搭飞机环游地球一圈。天哪,要是大家都这么做怎么办?而且,看了《去他的飞机!》之后,大家真的会想照做了。──麦可•金斯里 Slate.com创始编辑节奏轻快、活泼……这本书很成功。──《纽约时报》赛斯•史蒂芬生的文笔充满魅力和幽默……在一个凡事都该提早完成的年代,还有人愿意在地球上漫步、觉得抵达某地的过程更是乐趣无穷,这样真好……令人心情舒畅。──《图书馆学刊》


编辑推荐

《去他的飞机!:我脚踏实地环游世界》的惊天动地的旅行志中,旅程中的每一步都是探险,每个港口、每条泥土路、铁轨上的每一段弯曲,都充满不期而遇的柳暗花明。真正的环游世界,他们有他们的准则。横跨每一条经线,还要加上赤道,这样才算是环球。不搭飞机。另类旅行方式:不搭飞机去旅行,火车,渡轮,骑单车,黄包车,摩托车,步行。还有你想象不到的旅行方式吗?旅行中还有什么比脚踏实地更让人浑身通体舒畅?!舍弃世上最便利的方式,找出旅行的意义。在一个凡事都该提早完成的年代。何不试试,用最传统的方式出走?不搭飞机的旅行趣味,特殊角度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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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斯和他女友都痛恨飞机,因此他们决定进行一趟没有离开地表的环球旅行,不管是双脚、脚踏车、巴士、渡轮与火车……都可以,总之就是不搭飞机!最后,他们决定辞掉工作,退掉房子,寄存家具,搭货轮、游轮和渡轮,坐黄包车、摩托车和公交车,驾车横越澳洲内地,骑自行车穿过越南,更搭乘看似永无止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从俄国的一边到另一边,在地球上漫步。货轮中,房间贴满波霸美女相片的船员房间,唯一有穿衣服的相片是他的女儿;在往海参威的火车上,亲眼看见五十四个人挤进了三等舱,天啊,当中还有人带着一条鱼上车,我开始同情他们了……通过本书,作者带我们回到一个更浪漫的时代。在那里,“旅行”代表从一个偏僻小站到另一个偏僻小站,在地上跋涉,历尽千辛万苦,以及交通工具上的种种奇遇,而多数现代长途旅行者却只要在三万五千英呎的高空飞越即可。


去他的飞机!我脚踏实地环游世界(环游世界,不是你去了哪里,而是你怎么旅行!),很好的一本书。


很喜欢脚踏实地的旅行方式 让人很安心


读了此书,感触很深,我与作者同龄,和许多人一样结婚生子,忙于工作.而嘉倩独自一人旅行,只为和陌生人交换梦想*其实这也是我想做而没实现的事,我支持嘉倩的交换梦想*


送给爱旅行的朋友,作者的经历不好复制,不过看看他们的体验也好有趣。


内容非常有意思,值得一版的旅行书。印刷质量也很好。看多了各种鸡汤,各种逃脱的国内旅行书之后。这本书终于让我找到了旅行的乐趣所在。比国内的粗制滥造的旅行书好多了。


去他的生活,我要旅行


希望有一天能脚踏实地环游世界


彻夜看完,很喜欢很喜欢!我也要渡轮旅游!!作者理智又俏皮,很好玩!


非常值得一看,步行旅游好环保的方式呢,喜欢。


是旅游的一本书,可是外国人写的东西翻译过来以后,总感觉味道变了,还是中国作家的作品好。


给你很多旅游的灵感。旅游去吧!


在机场的时候见到这本书,非常喜欢然后就买了


非常幽默的一本游记, 大爱。


不错,可以做参考,呵呵,将来有机会也到处走走


内容不错,挺好,希望继续看到下个版本


还没读呢,看看再说


还没看。虽然没有图片。但内容肯定很有用。


蛮好看的东西 很好 比外面的便宜


很有意思的一本书,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旅行方式,非常有趣味,读来轻松,值得购买。


一种全新的旅行体验


很好看的旅行书.


有趣的旅途经历,更多的乐趣来源于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享受了旅游的全过程。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让我们慢下来看一看世界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理念很好,对路途中奇闻趣事描写较少。给人一种赶路的焦虑的感觉


这本书内容一般 不知道是翻译的问题 还是本来作者写的就很白话,感觉像流水账,没什么太好的感受


本书的观点很喜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习惯外文翻译的原因读着总有点晦涩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会不会和介绍的一般。


送给朋友的,他很喜欢,不知道好不好看。


偏爱阅读游记,身未动,心已远


还不错 有些段落听幽默 不错的游记


内容,纸张,都不错。有时间可以看看。


当时看便宜就顺带买啦一本 有点后悔


打发时间的小书,过眼即忘。


可在坐便上阅读


本来对这本书抱希望,看过之后我发现作者的那种旅行方式,为了环球而环球,不是我所喜欢的,单纯的追求距离,并没有人文。 觉得没意思!!!


喜欢旅游。着也是对自己精神的一种放松,和鼓励。想做什么事就别犹豫


不知道咋样,还没看呢


感叹主人公大胆的想法,佩服他们付诸实际的勇气,内容就是记事,个人认为本书没什么意思。


挺有趣的一本书,就是有翻译的感觉太明显了。


本以为书里是讲作者不坐飞机旅途中的见闻及体验书里给我的感觉就是作者一直在提为了不坐飞机环保坐船途中的艰辛,自己的感受,让我捧着书就感觉自己也在一个很脏的大环境里,完全没有甩开包袱接近自然,体验当地文化的感觉。很多绕口的科普知识也多。反正是不推荐买。


很轻松的一本书,没事了可看看。讲述了一个人不坐飞机去周游世界一些城市的经验,内容在同类型书籍下,不推荐。文字内容没有真达人的内心,总觉得差这么一点。可以考虑其他同类型的书


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有点噱头的感觉


史蒂芬森的作品第一次看,太写实了,我不太喜欢,个人口味。


用脚,想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背着包出发


我也看了好久,没看完呢旅行游记,不过我怎么还没看到兴趣点呢不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和魄力 还是让我很羡慕的我也想旅行 但我只能看看书解解眼馋


挺有意思,不过里面的旅行大多是走马观花式的


乱七八糟的,不好看,没意思


这书是赠品,我喜爱旅行,但这书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还不错啊,便宜,买了12本才120块


这次非常满意!活动很给力!


缺少插图 都是文字


去他的飞机


一如既往的好好!!@@@


很好很好很好的一本好书!!


非常好看的一本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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