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爱
2009-5
江西高校出版社
亦农
191
《因为有爱》作者亦农，著名畅销书作家。其长篇小说《石佛镇》，被称作“一部匪夷所思的悬疑惊悚巨著”。长篇情感悬疑小说《美人蹄》荣获2008年澳大利亚圣米诺基金会“泛艾美”文学大奖。长篇小说《蛇咒》各大网站点击量达数千万，被媒体誉为“中国第一部环保题材惊悚小说”。2001年在北京《信报》开辟小小说专栏，被称为中国小小说专栏作家第一人。《京都鬼话》一书又为他赢得“中国惊悚小小说第一人”的称号。他的小小说多次荣获全国大奖，被各种小小说选本收录，被翻译推介到海外，并被改编成小品和播音版广为流传。亦农用20余年的时间精雕细刻他的小小说世界。单就小小说人物塑造而言，他主张不仅限于描写其形象，不仅要写到其肌肤、皮肉，而且要深入刻画到她的血液和骨头中，让她成为文学人物画廊中的“唯一”。
亦农，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为职业作家。从事小小说创作近20余年来，先后有千余篇小小说发表于《解放军文艺》、《儿童文学》、《四川文学》、《百花园--小小说世界》、《小小说月报》、《当代小说》、《写作》、《三月》、《上海故事》、《故事世界》、《神剑》、《古今故事报》、《武汉晚报》、《北京日报》、《北京晚报》、《北京青年报》、《杂文报》、《法制日报》等数百家报刊杂志。
因为有爱许老怪储蓄密码好人之死母爱力量小民老师桃之天天福娃乡间渔事超级冠军三娘教子棋杀村女沐浴图将军轶事征服花蕊夫人花五退伍兵．四爷趾画家父亲大人花奶奶一匹公狼要寻死蛇义城市凶猛容哥遇险记刀客侯七第一刀客一剑封喉惊天大假狼变陪酒大师棋王猫鼠争霸官之梦特异功能武小松打“虎”天上落下豆腐渣华佗下凡谋杀者奇遇小女鼠的爱情经历新版“狐假虎威”民工潘富贵怪症非常名片天驷狼的爱情老毙公跛脚夫妻春妞钟小英1979年的春玉女翠游戏新娘不是我刻在树上的季良的爱情策划爱情无援的初恋梦里西施七夕上铺的爱情报账小镇名狗顽症位置花婆定风波秋菊恩仇录粮杀我是骗子同学凶猛乡间狗事鱼的N种吃法真假文凭百万富翁之诞生致命的预言小葱拌豆腐礼品的自述
因为有爱 一个大雪欲来的黄昏，我正在院子里挥舞着竹棍昏天黑地的“歌唱”，一个衣着龌龊的老太太走进来。她的头上戴着一个肥大的帽子，几根稀疏的头发草一样搁在脑门前，象核桃壳般多皱纹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她见到我，在门口愣了片刻，仿佛一时不知从何开口。我转身急忙去喊母亲，因为她的模样实在让我害怕。 那时候我大约6、7岁，父亲在外地工作，每周回来一次。家里只有母亲、我，还有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弟。那年月乡下并不太平，偷鸡摸狗的事时有发生。大约就是因了这些的缘故，我们家才更多了一份警惕，尤其在冬天的晚上，母亲总是早早生火做饭，早早闩门睡觉。这对一个住在村庄边缘、常年又没有壮年男子的家是十分必要的。 母亲从灶房出来，围裙未及解下。我躲在她身后，那根不长的竹棍子紧握在手里。陌生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一条长长的诞水从嘴角挂下来，搭在胸前结痂的衣服上。尽管她口齿不清，啰啰唆唆，但我还可以听明白她的话：她有一个儿子，娶一房厉害的媳妇，那婆娘嫌她年老无用就把她哄出家门，她只好靠乞讨为生。老太太告诉母亲，她想在我家找个地方住一晚上，躲过这场大雪，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听完陌生老人的话，母亲丝毫没犹豫就安排她住下来，并且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我瞪着眼睛看那老人感激涕零、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心里十分不高兴。在灶房里，我闷闷不乐地问母亲：“妈妈，你不怕她是坏人吗？” “你看老奶奶象坏人吗？”母亲反问。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她！”我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感受。 “为什么？”母亲感到愕然。 “因为她太脏了，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母亲放下洋瓷碗，拉住我的手坐下来，平心静气地问：“你喜欢外婆吗？” “当然喜欢！”我的大部分童年时光就是在慈祥可亲的外婆身边度过的。“喜欢就好，”母亲接着给我讲了一件往事。1976年夏天，一位做剪刀生意的老太太在伏牛山中迷了路，最后晕倒在一棵歪脖树旁。此刻，狂风大作，野兽的啸叫回响在山谷，一场暴风雨马上就来了。如果没有人来相救，这位老太太生命就可能受到威胁。然而当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原来附近的一位山民发现并救了她。当老太太问起山民名字时，山民却摆摆手说：“这一点小事情，不要记在心上。”最后母亲说：“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吗？她就是你的外婆！” 很久很久，我低头不语。在心中我惭愧地对母亲说：：“我再不讨厌那位老奶奶了！” 这是许多年前发生的事，从朴实的山民到我的外婆，再从我的母亲到我，虽然只是平凡生活中平凡人们的一点点相互帮助，它的影响力却远远超出想象之外。直到现在，我还会时时想起：我该为别人做些什么。 许老怪 西山的投影重重落下来，砸在东山的半腰上。沿山沟一阵风来。岩石兀立，野草乍动，竟生出些许凉意。许老怪脱下褂子，光着黝黑的脊梁，走一阵，擦一把汗，骂一句：奶奶个熊。 小儿栓子考上大学，在山村百年不遇。王私塾有板有眼地指点：过去这就是中举，修几年出来，能做县太爷。许老怪高兴得带栓子去祖坟祭了一回。那坟多年没修缮，满是荒凉寂寞。许老怪让栓子给祖坟上土，自己用手一根一根拔杂草。祖上积德，才有今日。许老怪满怀感激自言自语。 栓子却一脸愁苦说：爹，这学我看还是不上了吧！ 为啥？许老怪绾起眉头，追问再三，栓子才吭哧出原因：上学要先交2000元学费。 许老怪默默地蹲下，取出烟袋，两眼盯着坟丘，许久没吸一口。坟旁那一株苗儿茎叶直直地往天上刺。半晌，他忽一瞪眼说：老子就是砸锅卖铁这学也得给我上！ 次日一早，许老怪赶着家中的老黄牛走出山坳。 天渐渐黑下来，一轮浅月支在山尖，泛泛地白下来，映出窄窄的山道，蛇一样曲折蜿蜒。许老怪感到腿沉甸甸的，胸有些闷，长喘口气骂：奶奶个熊啊！老不中用了。就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风光：背着个并不美丽的栓子妈，一口气走七八里山道，不让她脚尖沾地，女人真是水做的骨肉，又轻又柔。那一日，山高水长，晴空万里。 二十年过去，女人老了，儿子大了。许老怪想到儿子将来还能当县太爷，像电影《七品芝麻官》中的县太爷那样审诰命，忍不住咧开嘴呵呵笑几声。 前面草丛里一阵晃动，把许老怪惊回现实。啥熊玩艺儿？许老怪大吼一声。荒草后边站出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昏黑的天猫在这里做啥呢？许老怪警觉地立住脚。借点钱花。那人说。没钱，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就来拿，许老怪握起干瘦粗糙的拳头。俺不要命，俺要 你的钱。大汉扑过来，伸手抓许老怪。许老怪一架胳膊：奶奶个熊，原来是个劫道贼！ 天大山大。山谷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绞在一起，四只脚把石蛋儿划得哗 哗响，一片又一片草倒折下去。不到半个时辰，许老怪瘫在地上，劫道贼挣扎着起来，在许老怪衣里衣外翻几遍，只找到五角钱。王八蛋，五毛钱和老子斗半天。劫道贼踹许老怪一脚，转身一瘸一拐消失在黑暗里。 山风呼呼，有小兽在山顶望月嗥叫，声音长短不均。许老怪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擦了擦嘴角血污，脱下鞋，扣摸半晌，从鞋底下扣摸出一叠钱来，就着月光数了数，不多不少，两千元，这是他今天到镇上卖牛所得的钱。许老怪嘿嘿笑道：奶奶个熊，还和我许老怪斗哩，你还嫩点儿。 空旷的山野，荡起一个暗哑的声音：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我回家卖红薯…… 储蓄密码 上学时期，我没有挣钱，亦无钱可存，当然就没有储蓄存折。 参加工作后，吃住在家里，没有另立门户，自己懒得管理钱财，工资一发，除留点儿零花，其它如数交给母亲看管。母亲象征性抽取一点钱作为我向家中交纳的生活费，绝大部分都替我存到银行。母亲说：“不能大手大脚花钱没谱儿，将来有你用钱的时候。”我开玩笑说：“保存好，千万别丢了！”“丢不了，存折谁拿去没密码他取不出来。”母亲为自己的做法自豪。 23岁那年，我步入人生最烂漫的季节：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甜蜜的初吻让我阳光明媚……青春期该经历的烂漫事都照章不误一一体验。我与一个小女子相恋到了如胶似漆、浑然忘我的境界，谢天谢地，一切都水到渠成。 明察秋毫的母亲看出儿子生了外心，果断做出英明决策，把那张存折交到我手说：“这钱妈不给你管了。”我说：“妈，你不给我管，谁给我管呢？你不能甩手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吧？！”母亲笑眯眯地说：“别和我装糊涂，你自己管不了钱，就找个能给你管钱的！” 存折上面果真写有密码标识，问母亲密码是多少，母亲脱口说出一长串数字，我惊诧母亲突然间有了这么惊人的记忆。母亲说：“妈忘性大，就找了这么一串不会忘的数字。你出生的日子，妈埋到土里也忘不掉！” “你自己的生日数字更不会忘呢！”我随口说。 “傻儿子！”母亲转身去忙她的事。 拿着存折，我到银行办了一个自认为该办的手续。然后跑到恋人面前。 一张崭新的存折交到了恋人手上，虽然数额不大，但存款人姓名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恋人芳心大动，眉眼中就含带几分朦胧春色。礼轻情义重，我乘机讨好说：“我的积蓄全在这里了，你要保存好，为防意外，我把这存折还设了密码，你莫忘记啊。” 恋人问：“什么密码，我记不住！”我说：“你一定记得住。”随后说出一串长长的阿拉伯数字，恋人听罢，立即伸开双臂，做小燕子展翅状扑入我怀：“我的傻老公啊！” 为表忠心，我把密码设置为恋人的出生年、月、日。财政大权移交没多久，我俩就手拉手踏上红地毯。洞房之夜，她陶醉般问我，怎么想起要把存折交给她，并用她的生日做密码，我想半天，也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答案，气得她直拿纤纤玉指点我的脑门：“你呀，真傻得可以，若遇上骗子，非把自己卖了不可！”我不服气：“我这不是没遇上骗子嘛！” 婚后，两人工资合二为一，放在一个存折上。保管大权，我坚辞不受，妻只好暂且行使。 某日，单位分房急需现金，妻正出差在外，我打电话追去，妻在电话中费不少口舌，终于使我明白存折放在何处。找到存折，匆匆赶到银行。漂亮的银行小姐问：密码？我一拍脑袋，后悔忘了问妻密码是多少，急中生智，把妻的出生年、月、日输入，屏幕显示：错误。漂亮小姐说：“自己家的存折密码都忘了？”我说：“对不起，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你多包涵。” 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输入，又是错误。小姐看过来的眼光就有些怪怪的，仿佛在说，真是你家的存折吗？门口两个保卫已经慢慢踱到我身边，手中的警棍一晃一晃的，随时准备出击。 我脸红脖涨，本想打道回府，但单位分房机会难得，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灵机一动，将妻和自己的出生年月各取后三位数字输入，屏幕显示：正确！ 我激动得差点三呼万岁。回家细想，方才体味到妻用心良苦。当晚，备加思念出差在外的她。 光阴荏苒，转眼女儿出世，两人世界变成三口之家，生活掀开崭新一页。我与妻更加努力工作，希望能多多挣钱，给女儿建造一个更温暖舒适的家。 又一日，因需要为家中购置电脑，向妻子申请需要存折取款。拿了存折，抬脚要走，妻在身后喊：“回来，没告诉你密码呢！” “我知道，不是你、我生日最后三位数字的组合吗？”我转身迷惑地看着妻。 “早改了。”妻一脸骄傲，脱口说出一串长长的数字，我感觉耳熟，仔细想，即不是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也不是妻的出生年、月、日，更不是我与妻出生年、月、日的组合。遂惴惴不安地问妻：“这么长一串数字从哪儿来的？不会是你心中有了别人吧？” 妻嗔怪地当胸擂我一拳：“你连宝贝女儿的出生年、月、日都忘了！” 顿时大悟。不知为何，又回想起几年前母亲交到我手上的那张存折和她精心设下的密码，禁不住鼻子一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