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威尼斯
2012-6
人民文学出版社
[德] 托马斯·曼
218
110000
黄燎宇,李伯杰
无
把《死于威尼斯》和《受骗的女人》单独结集出版,我们的读者也许有些意外。这两篇小说有什么关系?它们是托马斯·曼的中篇双子座?我们相信,通过平行或者对照阅读之后,高明的读者自然会得出自己的结论。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想对读者说几句。表面看来,这是两个很不相同的中篇。发表于1913年的《死于威尼斯》,早就成为经典中的经典。它不仅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众多读者和前仆后继的研究者,而且被意大利导演卢奇诺·维斯孔蒂搬上银幕,被英国作曲家本杰明·布里顿改编成为歌剧。它由此成为一部跨媒介的文学名著。即便在我国,对德语文学略知一二的读书人,也多半听说乃至读过这篇小说。发表于1953年的《受骗的女人》,则是一篇一经问世便引起争论的小说。它至今未能跻身正典。在我国,诞生将近二十年的译作仿佛依然摆放在被读者遗忘的角落。即便是学德语文学的也没有几个知道其存在。这种局面应该得到扭转,因为这是两部同根而生并且相映成趣的作品。它们都来自托马斯·曼最深刻、最隐秘、最复杂的人生体验即同性恋体验,它们在思想上彼此呼应,在艺术上各有千秋。对此,我们简要说明如下几点:首先,《死于威尼斯》和《受骗的女人》都是标准的德式中篇小说即Novelle。我们把Novelle译为德式中篇,当然是为了强调其德国特色。德国人对小说进行分类的时候,既看篇幅,也看内容。他们的中篇小说概念或多或少受制于歌德的金玉良言:中篇小说必须讲述一个“闻所未闻的事件(eine sich ereignete unerhorte Begebenheit)” ,就是说,德式中篇所讲述的故事必须做到新奇、新鲜,其故事的戏剧性也不可避免——难怪施笃姆把德式中篇称为“戏剧的姊妹”(Schwester des Drama)。我们相信,阅读德式中篇小说将有助于许多中文读者打破有关德国小说“不好看”的偏见。至于这两篇小说是否经得起歌德或者施笃姆的定义的检验,读者自有高见。其次,这两篇小说的故事发生地点——威尼斯和杜塞尔多夫——都是一度让托马斯·曼魂牵梦绕的情感驿站,这两篇小说也成为其他珍贵情感的文学纪念碑。《死于威尼斯》源于托马斯·曼和家人1911年夏天在威尼斯的度假经历。他在那里迷上一个波兰美少年。他夫人回忆说,他非常喜欢这个男孩,“常常观察男孩如何跟小伙伴们在海边玩耍,但是他没有撵到威尼斯城里对其进行跟踪。”这番话也为《死于威尼斯》中的“诗”与“真”划出了大致界限。至于杜塞尔多夫,这里生活着一个名叫克劳斯·霍伊泽的美少年。他是托马斯·曼1927年夏天在位于北海的叙尔特岛度假时认识的。与无声无息、无果而终的威尼斯“艳遇”所不同的是,托马斯·曼先是在叙尔特岛结识了美少年及其家人,后来又跟美少年单独见过面,最后他把美少年称为他“最幸福的激情”。因此,《受骗的女人》也可以命名为《死于杜塞尔多夫》。第三,这两篇小说均属带有曼氏艺术特色的禁果文学。所谓禁果,就是被禁止的爱,就是同性恋。托马斯·曼把禁果带入了叙事空间,他在这里一面回味和释放其同性恋情感,一面又对之进行反思和批判。换言之,他在画饼充饥的同时,又象征性地对自己的违禁情感做了死刑宣判。但无论画饼充饥还是死刑宣判,他都必须小心呵护自己的头号机密,必须模糊或者切断自身关联。在《死于威尼斯》里面,他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因为这里直接描写了同性恋。为此,他巧妙地借助柏拉图式的哲学语言,把阿申巴赫的娈童情结演绎为“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貌似艺术家困境。他并非头一回释放混淆视听的思想烟幕弹。当他在《托尼奥·克吕格尔》(1903)里面描写同名主人公如何对金发碧眼、头脑简单的汉斯·汉森单相思的时候,他用艺术生活矛盾论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把主人公的烦恼归咎于“高处不胜寒”。但是随着年龄增大,他越来越喜欢非常保险的“变脸”艺术,喜欢借助中年妇人追求英俊小生的故事将同性恋包装为异性恋,于是,他的作品中就出现了一系列不朽的文学双人像:肖夏与汉斯·卡斯托普(《魔山》),穆特与约瑟(《约瑟和他的兄弟们》),英内丝·洛德和吕迪格尔·施威特菲格尔(《浮士德博士》),克鲁尔与乌弗莱夫人及库库克-达·克鲁兹夫人(《骗子克鲁尔自白》),罗莎莉·封·蒂姆勒与肯·基敦(《受骗的女人》)。不懂德语的读者,如果侧耳倾听,也能听出汉斯·汉森(Hans Hansen)与肯·基敦(Ken Keaton)有着相近的韵脚,读者也可以将其解读为曼氏禁果文学中的接头暗号。托马斯·曼的同性恋情持续了一生。他的爱恋对象来路甚广。这里面有中学同学如阿尔明·马尔滕斯和维利拉姆·廷佩,有画家朋友保罗·埃仑堡,有塔齐奥和克劳斯·霍伊泽这类“海滨艳遇”,有饭店服务生如弗兰茨·韦斯特迈尔,还有一些出现在公共场所的诸多宽肩窄臀的修长型英俊小生。另一方面,托马斯·曼是有妇之夫和六个孩子的父亲,是知名作家也是体面人士。更为关键的是,他生活在同性恋尚未获得解放的时代:同性恋在德意志第二帝国就定为刑事犯罪,德意志第三帝国把同性恋跟吉卜赛人、共产党人、犹太人一道送进了集中营,联邦德国则把禁止同性恋实践的第175条维持到1969年。因此,托马斯·曼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激情,不得不将激情升华,使之成为源源不断的创作动力。无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他必须保持风平浪静的外表。托马斯·曼是地下同性恋,精神同性恋,初级同性恋。他的恋情相应地“浅尝辄止”——克劳斯·霍伊泽之吻构成了他的巅峰体验(托马斯·曼日记中自述)。通过这种“未实现的爱”,托马斯·曼自然体会到人生的缺憾、人生的悲哀。他有过哀叹,也有控诉。我们可以对他略表理解和同情。但是,作为文学爱好者,我们却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恻隐之心。谁都知道,没有压抑就没有文学,个人之不幸偶尔会成为文学之大幸。黄燎宇2012年4月3日
《死于威尼斯(精)》是托马斯·曼流传最广、最具知名度的中篇小说。从《死于威尼斯(精)》中可看出他在思想和情感上经历的矛盾、痛苦和追求,看到他逐渐形成文字精雕细刻,语言幽默讽刺,略带夸张、揶揄的独特叙事风格,为他以后的长篇巨著奠定了基础。本书还收入作者的中篇小说《受骗的女人》。
托马斯·曼(1875-1955),德国作家。因《布登勃洛克一家》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还有长篇小说《魔山》,中篇佳作《马里奥与魔术师》等。
死于威尼斯
受骗的女人
死于威尼斯[德]托马斯·曼著黄燎宇译第一章一九 X X 年春,我们的大陆笼罩着不祥的气氛。一天下午,古斯塔夫·阿申巴赫或者说——他五十大寿的时候被封为贵族——封·阿申巴赫,离开他位于慕尼黑摄政王大街的寓所,外出散步。上午几个钟头的创作繁重而紧张,要求他作慎重、周密和透彻细致的思考,这导致他过度兴奋,午饭之后他也无法阻止装在脑子里的创作机器继续运转。西塞罗把这种现象称为“连续不断的内心活动”,还说它是雄辞美文的源泉。阿申巴赫欲睡不能,虽然随着精力的日趋衰退,白天补上一觉很有必要。喝完午茶他就赶紧出门,希望空气和运动能够让他重新振作,给他带来一个硕果累累的夜晚。时值五月初,经过连续几周的湿冷天气,出现了反常的盛夏高温。英式花园虽然还是新吐嫩绿,但已闷热如八月间,城郊地带尽是车辆和行人。他顺越走越幽静的道路来到奥迈斯特啤酒园。啤酒园周边停着几辆出租马车和豪华私人马车。他驻足欣赏这里浓郁的民俗风情,夕阳西斜时,他从公园外面的草地往回走。走到城北公墓,他觉得累,福林一带又有雷雨迹象,他只好停下来等有轨电车,好从那里径直坐回家。偶然间,他发现车站和四周空寂无人。无论是在石子路面的翁格勒大街——这条通向施瓦宾的大街铺着两条静幽幽、亮晃晃的电车轨道,还是在福林公路,都不见一个车影儿。石匠铺子的篱笆后头,也是死气沉沉。那里陈列着许多待售的十字架、神位牌、墓碑,无意中又形成了一个坟场。对面是拜占庭式的公墓教堂,悄无声息地沉浸在夕阳余晖之中,建筑物的正面饰有希腊式十字架和浅色的宗教图案,还对称地镂刻着镀金字体,都是精选的宗教语录,以彼岸生活为主题,诸如“汝曹步入天府”或是“愿永恒之光普照亡灵”一类。阿申巴赫一边等车,一边解读这些词句,体会这金光闪闪的神秘意境,好几分钟都沉湎于这项严肃的消遣之中。这时他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在那两只典出《启示录》、守护阶梯的动物背后,在教堂入口的柱廊里站着一个人,此人不同寻常的外貌勾起他的一番思绪。说不清这人是穿过青铜门从教堂里面出来,还是不知不觉地从外面走上去的。阿申巴赫没去深究这个问题,他倾向于前一种假设。此人瘦高身材,脸面光生,鼻子塌得出奇。他属于红头发类型,皮肤呈这类人特有的乳白色并长满雀斑,很显然,他不是巴伐利亚人。至少他扣在头上的那顶宽阔的四方草帽让人觉得他来自远方,来自异域。他肩上倒是紧扣着一个本地常见的旅行袋,穿的是一件浅黄色绒线紧身套装,叉在腰间的左肘上面好像还挂着一件灰色雨衣。他右手捏一根带铁尖的手杖,斜拄在地上,于是就用手杖的弯柄撑着臀部,双腿交叉地站在那里。他昂首顾盼,宽松的运动衫里钻出一根瘦棱棱的脖子,上面凸显着一个粗大的喉结;他那双无色的,生着红睫毛的眼睛凝视着远方。两眼之间直竖着两道遒劲的沟纹,跟他的塌鼻形成奇特的对照,或许也是因为他所站的位置较高而使人显得高,反正他有点居高临下,大胆放肆,甚至凶悍野蛮的神态。不知是斜阳照得他龇牙咧嘴,还是他本来就面部畸形,他的嘴皮显得太短,完全包不住牙齿,所以他的牙床上面亮出一排长而白的牙齿。阿申巴赫用漫不经心而又专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陌生人。可能因为他的动作不够含蓄,他猛然发现陌生人跟他四目对视。陌生人目不转睛,咄咄逼人,一副要决一雌雄、迫使对方退缩的架势。阿申巴赫十分难堪,只好转身顺着栅栏走开,告诫自己别再看这人。随后就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不知是陌生人的漫游者形象刺激了他的想象力,还是某一种生理或心理影响起了作用,他惊奇地感到自己的内心在翻腾,在扩张。这是激烈的骚动,是年轻人那种对远方的渴望,他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新鲜,又是如此久违,如此生疏,他禁不住痴痴迷迷地停下脚步,背着手,看着地上,想弄清楚这种感觉的性质和目标是什么。是对漫游的渴望,就这么一回事;但这种感觉又的确是突发的,瞬即化为一种狂热或者说幻觉。他的欲望找到了目标,他一上午都处于兴奋状态的想象力为大千世界的种种奇迹和恐怖勾勒出一幅标准的画面下面描述的大体上是印度恒河三角洲的风光。他看呵,看呵,终于看见一片景致,那是一片雾气霭霭的热带沼泽,潮湿,植物茂盛,阴森可怖,那是一片蛮荒之地,有许多岛屿和沼泽,还有泥沙俱下的河流;他又看到,在茂盛的蕨丛中,在那长满肥厚的、直挺挺的、奇形怪状的植物的地表上,挺立着一株株毛茸茸的棕榈树;他还看到一些形状畸形的树木,其根茎忽而裸露在外,忽而钻入地下,最后扎入绿荫映照、款款流动的河流,河中的浅水处漂浮着乳白色的、碗口粗大的花朵,花朵之间停着肩骨高耸,喙形怪异的陌生鸟类,一动不动,瞅着一方发呆;他甚至还看到,在竹林深处,在那节节疤疤的树干中间,蹲着一只幽幽放光的老虎——他感到恐惧,也产生一种神秘的渴望,不免一阵咚咚心跳。此后,幻觉消失,阿申巴赫摇摇头,顺着石匠铺子的栅栏继续走他的路。至少从他有钱去尽享周游世界的好处以来,他就一直把旅游看成一种必须偶尔为之的保健措施,虽然他没有外出旅游的嗜好和念头。他本人和欧洲思想界都给他的任务太多,他的写作担子又过于沉重,他对娱乐活动又毫无兴趣,所以他从不迷恋这五彩缤纷的外部世界。他满足于每个人不出远门就能够获得的对地球表面的印象,甚至从来没想过去欧洲以外的地方。特别当他察觉到岁月不饶人之后,他就担忧自己在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应该完成的事情,不能将装在脑子里的东西彻底发挥出来。他看出这种唯恐事业未竟的艺术家心理并非纯粹的胡思乱想,无法轻易驱除,所以就把自己的生活彻底局限在这座已成为其故乡的美丽城市和他那简陋的乡间别墅。在多雨的夏季,他总是去乡间别墅。不过,刚才那股晚到的、突发的思绪很快就被理智和自小练就的律己作风克制了,纠正了。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在去乡间别墅之前把他正在全力以赴创作的作品写到某个地方,现在脑子里冒出周游世界的念头,这不免太轻率,太违背计划。如果周游世界,他将损失好几个月的创作时间,所以根本不能予以严肃考虑。可是,他也太清楚这番心血来潮的来龙去脉。这是一种逃避冲动,他承认这是对远方、对新鲜事物的渴望,他渴望自由,渴望解脱,渴望忘我的境界,他想逃避创作,逃避他那刻板、冷清而又狂热的日常工作场所。他热爱他的事业,他几乎爱上他坚韧的、骄傲的、久经考验的意志与日趋严重的身心疲惫进行的日日鏖战——他的状态无人知晓,因为他的作品没有出现败笔,也没有松懈的迹象。但如果理智一点,他似乎也不应该把弓拉得太满,不应该固执地扼杀这种强烈迸发的热望。他想到了他的创作,想到了那个让他写不下去的地方,他昨天就在这里卡住了。无论精雕细琢还是大刀阔斧,他都无法摆脱困境。他重新看了一遍,企图再次冲破或者瓦解障碍,可他随即又满心厌恶地放弃了努力。这里不存在什么天大的困难,使他落笔艰难的是由厌倦而生的怀疑,而这种怀疑又表现为永不满足。从青年时代起,他就把永不满足看作天才的特质和最内在的秉性,正因如此他才不断地控制情感,冷却情感。他知道,情感容易不求甚解,容易心满意足。难道这种受到钳制的情感现在要抛弃他,难道它要拒绝推动和辅佐他的艺术,要夺走形式和表达赋予他的乐趣和喜悦,难道它要以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吗?并不是说他写的东西不好;他对自己的大师手笔十拿九稳。到了这把年纪,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正当国人对他其大师手笔仰之敬之时,他自己却变得兴趣索然。他仿佛觉得自己的作品缺乏热情奔放的特征,而热情奔放是快乐的产物,它是更大的优点,它比作品的内涵更易成为审美愉悦的源泉。他害怕在别墅生活,害怕单独在那座小房子里跟做饭的女仆和端饭的男仆朝夕相处;他害怕见到熟悉的悬崖、山峰,因为他本来就对自己的缓慢进度不满,见到这种障眼的景观无异于雪上加霜。因此,他有必要为自己的生活来点插曲,过一过悠闲自在的日子,消磨消磨时光,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产生点新鲜血液。以便自己能过上一个惬意而多产的夏天。他应该出门旅游了,这一想法使他心满意足。他用不着走得太远,用不着去那蹲伏着老虎的林莽。他只消在卧铺车厢里睡上一夜,一觉醒来便到了风光旖旎的南方,然后在某个度假胜地休养三四个星期……翁格勒大街由远而近传来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上车时他决定晚上好好研究地图和旅行指南。上车的时候他想起应该看看那个戴草帽的人在不在。在这个对他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的地方,那家伙算是他唯一的伴侣。可是,不管车里车外还是老地方,都见不着那人的身影。……
无
托马斯·曼是个同性恋,虽然他对此采取低调的态度,但至少他的日记里写得很清楚。不过为了体面和对家族的责任感(也许还有1895年王尔德案件的影响?虽然我没看到资料明确这么说明,但王尔德案件对当时风靡整个欧洲的同性恋风气有很大的打击),托马斯·曼还是选择了和一位富商之女结婚。这个富商之女是个纯粹的文艺女青年,气质忧郁,热爱音乐,据说本来不打算结婚但还是同意了托马斯·曼,也许因为托马斯·曼也是个文艺青年吧……最后她因为嫌弃托马斯·曼努力经商从政没有把人生奉献给艺术而和托马斯·曼闹崩了。 其实托马斯·曼的人生经历多少反应了他作品中的一个特点:克制。这种克制是双重性的,不仅是人物常常由于各种原因克制自己的欲望,小说本身即使极度浪漫旖旎的想法也会用近乎古板的方式表现出来。 托马斯·曼生前就被批评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被很多同行挖苦。他本人对写作的态度显然也与我们惯常所见到的那些才华横溢的作者不同,显得老实异常,我甚至觉得很有点勤能补拙的味道。 托马斯·曼写作特别喜欢取材于真实生活,除了让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布登勃洛克家族》是取材于他的亲人和所居住的吕贝克城里的大量真实人物(这本书夸张到了销售的时候吕贝克的书店还附赠人物对照解密。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被认为是托马斯·曼成就最高的《魔山》当时被文学奖一个评委痛批一顿,这让托马斯·曼对这个奖很不高兴),《魂断威尼斯》也是由于托马斯·曼的一次旅行经历。他和妻子以及弟弟到威尼斯旅行,遇到了华沙的莫斯男爵的儿子弗拉迪斯劳,昵称阿德齐奥……真是太明显了大哥。 托马斯·曼并没有跟着这个美少年走遍威尼斯,但是从威尼斯返回德国之后他对这个美少年念念不忘。之后托马斯·曼号称听了马勒的第八交响曲激动地“发现了同性恋倾向”,于是写了这本《魂断威尼斯》——但马勒无疑是个异性恋,他的遗作第十交响曲的手稿上还写了对妻子阿尔玛的迷恋:为你而生,为你而死!阿尔玛! 阿申巴赫的原型是托马斯·曼自己倒是挺明显的,所以我觉得不要费劲去考证马勒是不是一个同性恋了。另外跑题一下:阿尔玛·辛德勒堪称音乐界的莎乐美。有兴趣的可以查查她的生平,也相当传奇。 众所周知《魂断威尼斯》被改编成了电影。维斯康蒂把作家换成了作曲家,并且安排这位作曲家去世的时候背景音乐是马勒的第五交响曲。据说该片反响巨大,一堆同性情人去威尼斯殉情,死前还要放一遍马勒的第五交响曲……不知道把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作为给妻子的爱情宣言的马勒是什么感想…… 我以前写,也许每个老男人心中不止有一个洛丽塔,还有一个塔齐奥。《洛丽塔》和《魂断威尼斯》在我眼里有奇妙的对应关系。托马斯·曼对青春少年的迷恋是非常明显的,而且他在《魂断威尼斯》中刻意加强这种年轻人的生机勃勃与老男人的日薄西山的魅力对比。只不过与《洛丽塔》的发展不同,《魂断威尼斯》里的阿申巴赫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塔齐奥做过什么,甚至几乎没什么接触,只是在身后默默意淫而已。显然以托马斯·曼对同性恋情的消极态度他是写不出同性恋版洛丽塔之类这么疯狂的作品的。 但是! 托马斯·曼有六个子女,其中长子和长女都是公开的同性恋。这家人的关系JB乱到什么程度呢?托马斯·曼一度迷恋自己的长子克劳斯·曼,而且这种迷恋露骨到克劳斯也能明显感受。于是克劳斯娶了他姐姐艾丽卡的同性情人,而他的姐姐则同时嫁给了英国著名同性恋作家奥登。奥登那个时候和艾什伍德还没分。 扶墙。 克劳斯·曼16岁时喜欢上过班里的很多男孩儿。他看王尔德,惠特曼,兰波,魏尔伦等一系列基佬作家的作品,与纪德,奥登,艾什伍德,福克斯等一系列基佬作家来往,自己写了德国历史上第一部公开的同性恋小说《虔诚的舞蹈》,和他姐姐一样不断卷入同性绯闻。20年代的柏林风俗大解放没有能够让他对自己的性向造成什么积极的影响,最终可能由于纳粹对同性恋的镇压、自身情感的困扰以及身边同性恋朋友不断自杀的关系,克劳斯·曼最终自杀于1949年5月21日,离世早于托马斯·曼6年。 托马斯·曼对儿子的迷恋并不具有特殊指向性,我觉得他只是喜欢青少年而已。他对自己的同班同学马滕斯产生过好感,25岁的时候爱上了更年轻的画家保罗·艾伦伯格,结婚后去威尼斯旅行对弗拉迪斯劳念念不忘,克劳斯15岁时他又在意起了这个儿子,差不多5年之后他又沉溺在与一名17岁少年的恋情中……这只是我目前能查到的。 不过托马斯·曼在《魂断威尼斯》里表现出来的并不是生理上对青少年的迷恋。与其说塔齐奥让阿申巴赫在生理上悸动不如说他刺激了阿申巴赫作为一个艺术家对美的极致渴望。这位才华枯竭的作家终于找到了他的缪斯,效果不亚于一剂春药。 而美的极致是死亡。这大约是秉承于希腊神话的传统,不少西方文学在这个观点上达成隐秘的共识。所以阿申巴赫的结局如此无可转圜。 这本小说最令人回味的情节在于布尔乔亚道德家阿申巴赫濒死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目中的缪斯在沙滩上被同伴推倒,而这个同伴还曾偷偷吻过他的美少年。 自己热切渴望的东西无法属于自己,而阻挠自己的不是他人恰恰是自身。这也许是托马斯·曼最为深层的痛苦吧。
托马斯.曼的这本书的电影曾经让我哭过。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那样一个少年,代表着我们未竟的追求与生命的热情
作者展示了爱的矛盾体
囤货中。
看了简介买的,那么多人评价,希望不会失望。
别人介绍的书,对于推介人的信任买了一本,翻了几页还不错。
非常好,物流很快,态度很好
我想说这本书不止讲了《死于威尼斯》,还有《被欺骗的女人》,作者有点自以为是的感觉,不过值得一看,因为早期关于同性恋的作品不多,文笔还不错。可以说是传说中的“耽美”小说啊,不过《被欺骗的女人》不是写同性恋的。。。
受骗的女人,没怎么理解
六折买的,没有想象中精美,可能是期望值过高吧,总体还不错
有点无聊吧,,,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剧情令人很无奈。。。。
同性恋也能写称这样
侧边是红色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