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
2006-1
上海文化
顾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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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从古至今，中国文学观念的发展，已经走了三步。第一步，是“杂文学观”的时代，其特点是文史混杂、文笔并举，其存在跨越了漫长的历史年代；第二步，是“纯文学”的时代，其核心在承认文学的独立价值，这一时代从20世纪初我们接受西方文学观念起，一直到今天还在发挥着主要的影响力；第三步，是“人文学观”的时代，它是一种在新的历史高度上蕴含着综合思维的形态，既汲取了“纯文学观”的实践结果和理论长处，又试图在看取广阔而丰富的人文存在的基础上，超越在文学“提纯”过程中对文学与整个文化浑融共处的自然生成形态的人为阉割；这个时代随着新世纪才刚刚开始到来，虽然影响还不及前两种形态，但却是人类文化发展的所决定的新文学观的发展方向。这也就是我所说的“文学三世说”。在这种观念看来，文学观念的进步，必然促动人们的在看雅俗问题时，取一种更宽容、更辩证、更有前边于良性文化生态形成的观点。无论是从满足有民族文化特点的叙事审美心理的角度看，还是从适应正在到来的都市时代市民文化的多重需求角度看，现代通俗小说的发展，都会给我们带来许多积极的启示。重新阅读它们，也就不能只看作一种赏心悦目的文化消闲，而更是一种具有深远意义的文化反刍活动。当此之时，推出这套《中国通俗小说书系》，必将对未来中国文化的建设作出积极的贡献。
顾明道，民国初年创办组织“星社”，以文会友。时年受上海盛行哀情小说的影响，尝试言情小说创作，《花萼恨》等为其代表作品，叙事独具煽情效应。20年代始，改弦易辙，热衷于武侠小说创作，《荒江女侠》以侠义英雄故事，融入儿女情长的爱恋，在《快活林》连载使其成名文坛。
第一回 明月清风何来妙侣 阳春白雪竟遇智音第二回 养晦乡间戎余重罹劫 寄人篱下岁暮更多愁第三回 刿骨镂心沉沉著作梦 回肠荡气咄咄奈何天第四回 残肴剩羹一餐看白眼 香车宝马三笑 红粉第五回 亭边得妙物偶惹情魔 客里谋枝栖初看市桧第六回 佳节天伦欢雏儿捉月 新声稚口试倩影窥窗第七回 初试大才超超元箸 偶亲芳泽妮妮清谈第八回 小巷访歌娃柔情微逗 权门求老友故谊尽忘第九回 偷得冠军虚心请益 送来晚点盛气责人 第十回 心有灵犀伊人可念 家无儋石末路自沉第十一回 妙舞惊仙姿芳名炙口 清游携粲者艳福妒人第十二回 天上人间新声和雅集 灯前月下絮语度黄昏第十三回 少女情深风波因手帕 慈亲念切星火急家书第十四回 湖上重游温馨堪有忆 家中独酌冷酷太无情第十五回 偶发豪情试骑多妩媚 横生蜚语卧病倍凄凉……
小叶回去的那天，正是玉雪与大我泛舟湖上缱绻情深之时。那天是星期六，玉雪在午时便回家用饭的，她走到书室里，很娇慵地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枝头小鸟“吱吱”地叫，好似在那里情话喁喁，又见有一双粉蝶翩翩跹跹地在草地上飞舞着，园中红的花、绿的树，点缀着一片锦绣，春虽归去，而景色依然很好。况又天气清和，并不燠热。所以她虽然静静地坐着，心中很有些不耐，好似有一件事要她去干一般的。沙发本来是软软的，现在如有针刺，再也坐不住了。 这几天时常出去游散惯了，在学校里倒还不觉得，在家里却坐不住，何况对着这好天气，昼长无事，怎样消遣呢?看书罢，觉得没有心路，弹琴罢，一人独奏也觉无聊。家中的人实在和自己性情相合的太少了，她就想起昨天送她图章的小叶，像这种人是不会讨厌的，一起出去玩玩，也很谈得来。可是自己和他还是交浅，不知小叶住在何处?一人又不便走到会中去，况且明天常会时就要见面的，那么今天我同谁出去游玩呢?朱蕙英没有预约，别的同学也不来，哦!只有同大我出游了。今天侄儿祖望不是有些小感冒，我母亲不许他下楼读书，叫看护伴着他在楼上吗?那么这个下半天大我不是有空的吗?咦!他怎么不来看我? 一边想着，一边就跳起身来一按电铃，桂喜便急匆匆跑来问道：“玉小姐要什么?” 玉雪道：“你快到外面书房里去请李先生进来。” 桂喜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立刻走出书房，从假山石那边跑去，转弯抹角走到花厅上，恰巧书僮文贵正坐在椅子里昼寝，桂喜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耳上拧了一下。 文贵睡梦里只当是蚊子咬，伸手挥了一挥。桂喜见他不醒，又用手捏他的鼻子。文贵方才醒来，抬头见是桂喜，便立起来握住桂喜的手说道：“好啊!我只当是个蚊虫，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大蚊虫!莫非玉小姐出门去了，你来看我?” 桂喜板着面孔说道：“你真是睡得昏了，我来看你做甚?李先生在书房里吗?我奉小姐之命来请他去的。” 文贵带着失望的样子答道：“正在里面。”两人遂跑进去，见大我坐在书桌边不知写些什么?桂喜上前叫应了，大我便道：“可是玉小姐要我进去吗?” 桂喜道：“是的，请李先生马上就去。” 大我答应一声，他今天因为祖望不来读书，吃了饭换着一件华达呢的单长衫，想在三点钟时到他母舅家里去逛逛，时候尚早，就坐下来写劄记。现在听得玉雪来请，立刻放下笔，跟着桂喜走到里面书室中和玉雪相见。桂喜便去送上两杯可可茶来，然后悄悄退出。 大我和玉雪对面坐着，他先说道：“祖望的身子真是软弱，时常有些不适。今天又没有读书。”玉雪把头一摇道：“身子软弱虽是确实，不过我母亲太珍贵他了，怕风、怕雨、怕冷、怕热，身子哪里会得转弱为强，现在外面的儿童，大都很是活泼，练习体操，散学后或是足球，或是打拳，或是玩运动器械，所以身体渐渐好起来。然而还不及外国儿童，体育发达，至于我的侄儿，在我母亲手里抚育一辈子，强健不来了。” 大我笑道：“你说的话果然不错，但是你岂非也在伯母大人手里抚养起来的，何以你的玉体却很康健呢?” 玉雪笑道：“李先生你问我这句话，不是所说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你不知，我在小时候身体也不十分好的，后来我见人家女孩子进了学校非常快活，我就和我母亲说了，也要到学校里去求学。起初她老人家一定不肯答应，但经我哭闹了三昼夜，饭也不肯吃，一定要进学校，闹得她无法方才允许的。以后我进了学校，便欢喜玩耍，身子也渐渐强壮起来了。到今朝，我很自由的，老人家也不来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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