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铐子

王刚,刘歌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0-4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

王刚,刘歌 著  

页数:

380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L先生给了我一个用发灰的旧报纸裹着的小包,我打开后看见了一副做工极其精美的手铐,像古董一样,似乎岁月和人的体温把它抚摸得有了感觉,而不是冷冰冰的。它闪着柔和的光亮,像我家里那把纯银的长笛一样,仿佛是一把乐器,而不是与警察和罪犯都有关的东西。  L先生又说你先不要提太多的问题,老人们对你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他们肯定会说到这副铐子,因为本来是想把这铐子捐给警察博物馆的,可是怕人家不收,这种东西太多了、太普通了,你跟人家解释就得从头说起,而且有时还说不清楚,所以又把它拿回来了。  我又仔细地看着这副铐子,一般说来被岁月浸染过的旧物都是发黄的,可为什么这副铐子始终闪着光亮呢?我没有办法解释。

作者简介

  王刚,新疆乌鲁木齐人,先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后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院获硕士学位。曾经是冯小刚的金牌搭档,担任《甲方乙方》、《天下无贼》的编剧,并凭借《天下无贼》摘得42届金马奖最佳编剧奖。2004年推出长篇小说《英格力士》,先获得“当代长篇小说年度最佳奖”、最佳读者奖和专家奖,后获得台湾《中国时报》开卷好书奖,又入围茅盾文学奖。2009年又推出长篇小说《福布斯咒语》。  刘歌,生于北京,先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后就读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自八十年代末起,一直与电视媒体合作,编创了反映警察题材的《京城缉毒大写真》、《难忘的冬日》等纪录片。九十年代末,又与电视媒体深入西藏,共同编创、拍摄大型文化系列纪录片《走进喜马拉雅》等。

书籍目录

1那只兔子跑在阳光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几十年后递交离休报告时,那只兔子竟然在我眼前再次出现。它跑得那么快,那么狼狈。苇塘里的绿色与蓝色的苍穹似乎在对话与微笑,有一点点风,空气里含着一股浓浓的湿地与草皮的清香。这一年,处处弥漫着腰鼓的笑声与人们反复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快乐融合成一种记忆,流进了那个当时还那么年轻的人的血液里。兔子显得越发惊慌,跑得比以往都要快。在它的身后,跟着一群笑闹的年轻人,他们穿着警校学员的土黄色的衣服。跑在最前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瘦,一个略略有些胖。那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四面有很高的墙。那是公安局的公安学校,那时候叫人民政府公安学校。那地方是一个大庙,就在神路街那里,现在这儿已经是最热闹的地方啦。那时特别荒凉,女同学晚上去厕所都得搭帮去,晚上经常是两个人钻一个被窝。那时基本不让回家,圈在那里,一周回去一次,周六放学回家周日必须回来。每人一个小马扎听大课,班里讨论或者学习也是每人一个小马扎围成一圈,有时在院子里听大课,有时在庙里的大厅听课,大伙儿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那兔子跑不出去,只能在里边打转,让紧跟在它后边的一群警校年轻人兴奋不已。铐子就是这个公安学校,就是这帮人,当时大都十六七岁,最大的也就二十三四岁,一共好几百人,在那几个月里,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解放了,公安局成立了,人员组成来自五湖四海。从接管初期来看,这些人中有城工部的、解放军过来的、地下党的。同时,还有留用部分的旧警。这些旧警当时也是一派势力,他们有的人欺压百姓五毒俱全不好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又得让他们工作又得提防他们,这个劲儿不好拿。那个瘦子似乎总是比胖子跑得快点,兔子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兔子的身影,通过时间的轮回,六十年来一直在他的面前显现。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星期天,他们没有被批准去任何地方,只能呆在院子里,而且要复习功课。他们是精力过盛的人,所以,当这只野兔子跳进他们的院子和视野时,追上它就成了他们周末最有趣的事情。人与兔子共同奔跑也吸引了洗衣服的少女们,她们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地笑起来。她们的笑声与苇草一起摇曳,就好像在六十年后五十二号别墅周围的水波在闪动一样,显得时光是那么短暂。那天,她们的笑声,还有她们如清泉一般的目光,让那些逞能的小伙子更加狂放起来。2我每次回忆起那个场景时,总是想是不是自己把那个画面进行了加工,五十年代的警校生活真有那么美好吗?那些跟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少女们的面颊真的那么红润,像苹果一样吗?由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围追堵截,兔子显得可怜与疲惫。紧随其后的胖子说:“欺负我胖?看到了吧,老子一点也不比你跑得慢。”瘦子不说话,他更快地朝兔子扑去。胖子笑了,说:“你们这些解放区来的,以为自己他妈的是谁呢,告诉你,兔子可不认识你。它不会停下来,听你上政治课。”兔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连续几十分钟地赛跑和几十人的包抄追逐让它几乎要瘫下来。胖子笑了。瘦子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当他们第二十三圈经过水塘时,兔子猛地一扑,朝着苇草跳了过去,然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平衡,翻了一个滚儿,趴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身后这俩年轻人,也都像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朝兔子蹿过去。两人同时扑倒在地,一人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捏住了兔子的一条腿。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一块儿把兔子拉过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胖子把兔子抱进了自己怀里,说:“让我先瞧瞧,兔子是怎么累死的。”两人都躺在了苇草上,呼呼地喘着大气。看到此景,周围的人都兴奋地笑了,就像他们一年前进城时那样。瘦子躺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胖子说:“真没想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叫什么?”胖子抱着兔子闭上了眼睛,说:“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李炳奎。”瘦子说:“你以后别总是老子老子的。”胖子又说:“你的名字老子早就知道,你是不是叫王国华?二班的?听说摔跤不错,哪天比比?”瘦子说:“我就是王国华。”说着,他也像胖子一样闭上了眼睛。3真的没有想到,当我再睁开眼睛时,我们队长,也是我的师傅朱绍臣,就站在我跟李炳奎面前,正从上往下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严肃里带着讥讽,我吓了一跳。朱绍臣说:“你们还真悠闲,不复习功课,在这儿追兔子。”我跟李炳奎慌忙地从地上翻身起来。我看着朱绍臣,说:“队长,不,师傅,我们追的这只兔子就像我们解放军追着国民党的军队。”朱绍臣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说:“你少给我贫。”李炳奎一松手,那累瘫了的兔子经过充分的休息,又缓过来了,猛地一挣,从他手中逃脱出来跑了。李炳奎说:“他妈的,跑了,兔子跑了。”我也觉得奇怪,兔子不是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本来还想吃肉呢,口素呀。朱绍臣的目光闪了一下,说:“为什么让它跑了,追呀!”我和李炳奎都看着朱绍臣,有些发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朱绍臣说:“追呀,如果它是罪犯呢?”我们两人又开始追兔子。整个院子又开始沸腾了,大家再次对兔子围追堵截。半个小时过去了,兔子再次瘫倒在苇坑旁,口吐白沫。李炳奎跟我也一起瘫倒在了地上。想起来好笑,当时我们俩还一人抓着兔子的一条腿。我们起身回到朱绍臣身边时,像打了胜仗一样,很得意,他不是把兔子比作罪犯吗,我们把罪犯抓回来了。朱绍臣脸上冰冷,没有表情,只是问:“为什么不复习功课,追兔子?”李炳奎说:“报告长官,是您让我追的。”朱绍臣说:“是第一次。”我当时也想说什么。李炳奎却抢着说:“长官,我就是嘴馋。这些天,口素得很。什么他妈……什么烂食堂、烂饭。”朱绍臣说:“你以后别再说长官长官的,去,自己走到禁闭室。”李炳奎一听,说:“我们不是把兔子给你抓回来了吗?”朱绍臣说:“给你一个口头奖励,再给一个处分,关禁闭。”李炳奎看看我,说:“光关我,不关他?我是国民党旧警就关,他是共产党新警就不关?”朱绍臣厉声说:“我今天把你们国民党、共产党一起关。”听他这么说,我也有些发愣,说:“队长,我们把罪犯抓回来了。”朱绍臣说:“少啰唆。”P2-6……

章节摘录

  1  那只兔子跑在阳光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几十年后递交离休报告时,那只兔子竟然在我眼前再次出现。  它跑得那么快,那么狼狈。苇塘里的绿色与蓝色的苍穹似乎在对话与微笑,有一点点风,空气里含着一股浓浓的湿地与草皮的清香。  这一年,处处弥漫着腰鼓的笑声与人们反复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快乐融合成一种记忆,流进了那个当时还那么年轻的人的血液里。  兔子显得越发惊慌,跑得比以往都要快。在它的身后,跟着一群笑闹的年轻人,他们穿着警校学员的土黄色的衣服。  跑在最前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瘦,一个略略有些胖。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四面有很高的墙。那是公安局的公安学校,那时候叫人民政府公安学校。  那地方是一个大庙,就在神路街那里,现在这儿已经是最热闹的地方啦。  那时特别荒凉,女同学晚上去厕所都得搭帮去,晚上经常是两个人钻一个被窝。那时基本不让回家,圈在那里,一周回去一次,周六放学回家周日必须回来。  每人一个小马扎听大课,班里讨论或者学习也是每人一个小马扎围成一圈,有时在院子里听大课,有时在庙里的大厅听课,大伙儿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  那兔子跑不出去,只能在里边打转,让紧跟在它后边的一群警校年轻人兴奋不已。  铐子就是这个公安学校,就是这帮人,当时大都十六七岁,最大的也就二十三四岁,一共好几百人,在那几个月里,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  解放了,公安局成立了,人员组成来自五湖四海。从接管初期来看,这些人中有城工部的、解放军过来的、地下党的。同时,还有留用部分的旧警。  这些旧警当时也是一派势力,他们有的人欺压百姓五毒俱全不好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又得让他们工作又得提防他们,这个劲儿不好拿。  那个瘦子似乎总是比胖子跑得快点,兔子的呼吸他能感觉到,兔子的身影,通过时间的轮回,六十年来一直在他的面前显现。  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星期天,他们没有被批准去任何地方,只能呆在院子里,而且要复习功课。  他们是精力过盛的人,所以,当这只野兔子跳进他们的院子和视野时,追上它就成了他们周末最有趣的事情。  人与兔子共同奔跑也吸引了洗衣服的少女们,她们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地笑起来。她们的笑声与苇草一起摇曳,就好像在六十年后五十二号别墅周围的水波在闪动一样,显得时光是那么短暂。  那天,她们的笑声,还有她们如清泉一般的目光,让那些逞能的小伙子更加狂放起来。  2  我每次回忆起那个场景时,总是想是不是自己把那个画面进行了加工,五十年代的警校生活真有那么美好吗?  那些跟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少女们的面颊真的那么红润,像苹果一样吗?  由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围追堵截,兔子显得可怜与疲惫。  紧随其后的胖子说:“欺负我胖?看到了吧,老子一点也不比你跑得慢。”  瘦子不说话,他更快地朝兔子扑去。  胖子笑了,说:“你们这些解放区来的,以为自己他妈的是谁呢,告诉你,兔子可不认识你。它不会停下来,听你上政治课。”  兔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连续几十分钟地赛跑和几十人的包抄追逐让它几乎要瘫下来。  胖子笑了。  瘦子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当他们第二十三圈经过水塘时,兔子猛地一扑,朝着苇草跳了过去,然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平衡,翻了一个滚儿,趴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身后这俩年轻人,也都像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朝兔子蹿过去。两人同时扑倒在地,一人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捏住了兔子的一条腿。  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一块儿把兔子拉过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胖子把兔子抱进了自己怀里,说:“让我先瞧瞧,兔子是怎么累死的。”  两人都躺在了苇草上,呼呼地喘着大气。  看到此景,周围的人都兴奋地笑了,就像他们一年前进城时那样。  瘦子躺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胖子说:“真没想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叫什么?”  胖子抱着兔子闭上了眼睛,说:“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李炳奎。”  瘦子说:“你以后别总是老子老子的。”  胖子又说:“你的名字老子早就知道,你是不是叫王国华?二班的?听说摔跤不错,哪天比比?”  瘦子说:“我就是王国华。”  说着,他也像胖子一样闭上了眼睛。  3  真的没有想到,当我再睁开眼睛时,我们队长,也是我的师傅朱绍臣,就站在我跟李炳奎面前,正从上往下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严肃里带着讥讽,我吓了一跳。  朱绍臣说:“你们还真悠闲,不复习功课,在这儿追兔子。”  我跟李炳奎慌忙地从地上翻身起来。  我看着朱绍臣,说:“队长,不,师傅,我们追的这只兔子就像我们解放军追着国民党的军队。”  朱绍臣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说:“你少给我贫。”  李炳奎一松手,那累瘫了的兔子经过充分的休息,又缓过来了,猛地一挣,从他手中逃脱出来跑了。  李炳奎说:“他妈的,跑了,兔子跑了。”  我也觉得奇怪,兔子不是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本来还想吃肉呢,口素呀。  朱绍臣的目光闪了一下,说:“为什么让它跑了,追呀!”  我和李炳奎都看着朱绍臣,有些发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朱绍臣说:“追呀,如果它是罪犯呢?”  我们两人又开始追兔子。  整个院子又开始沸腾了,大家再次对兔子围追堵截。  半个小时过去了,兔子再次瘫倒在苇坑旁,口吐白沫。  李炳奎跟我也一起瘫倒在了地上。想起来好笑,当时我们俩还一人抓着兔子的一条腿。  我们起身回到朱绍臣身边时,像打了胜仗一样,很得意,他不是把兔子比作罪犯吗,我们把罪犯抓回来了。  朱绍臣脸上冰冷,没有表情,只是问:“为什么不复习功课,追兔子?”  李炳奎说:“报告长官,是您让我追的。”  朱绍臣说:“是第一次。”  我当时也想说什么。  李炳奎却抢着说:“长官,我就是嘴馋。这些天,口素得很。什么他妈……什么烂食堂、烂饭。”  朱绍臣说:“你以后别再说长官长官的,去,自己走到禁闭室。”  李炳奎一听,说:“我们不是把兔子给你抓回来了吗?”  朱绍臣说:“给你一个口头奖励,再给一个处分,关禁闭。”  李炳奎看看我,说:“光关我,不关他?我是国民党旧警就关,他是共产党新警就不关?”  朱绍臣厉声说:“我今天把你们国民党、共产党一起关。”  听他这么说,我也有些发愣,说:“队长,我们把罪犯抓回来了。”  朱绍臣说:“少啰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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