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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尔曼 高龙巴

〔法〕普罗斯佩·梅里美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0-4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作者:

〔法〕普罗斯佩·梅里美  

页数:

195  

字数:

156000  

译者:

杨松河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本书由法国著名作家梅里美的两个中篇《嘉尔曼》和《高龙巴》组成。嘉尔曼和高龙巴是两个刚直烈性女子,前者最后为情夫所杀,后者为父亲复了仇。这两个中篇都是新译,以译笔流畅优美为其特点。

作者简介

普罗斯佩·梅里美(Prosper Mérimée 1803年9月28日-1870年9月23日)法国现实主义作家,中短篇小说大师,剧作家,历史学家。
梅里美生于法国巴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家境富裕。1819年他进入巴黎大学学习法律同时通晓掌握了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俄语,希腊语与拉丁语。并对古典文学哲学和各国的神秘思想多有涉猎。大学毕业后,他在商业部任职,工作之余经常出入文学团体,结识了司汤达、夏多布里昂作家,自己也开始将写作作为业余爱好。1829年他发表了长篇小说《查理九世时代轶事》,内容为“圣巴托罗缪之夜”。
1834年梅里美被任命为历史文物总督察官,他漫游了西班牙、英国、意大利、希腊及土耳其等国。在对当地文物进行考察之余,他广泛接触各阶层民众,了解轶闻趣事,民间风俗,写了大量的游记,同时积累了小说创作的素材。1829年梅里美写出了《马铁奥·法尔科内》,故事精彩,人物形象鲜明,成为他的代表作品之一。他再接再厉,在同一年又完成了两篇杰作《塔芒戈》与《费德里哥》。
梅里美的女儿嫁给了拿破伦三世,成为了国丈。
梅里美终身衣食无忧,学识渊博,是法国现实主义文学中鲜有的学者型作家。他文字底蕴深厚,虽然不具备司汤达、巴尔扎克等人的锐利批判锋芒,但他在小说中将瑰丽的异域风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和性格不循常规的人物结合起来,形成鲜明的画面,是法国现实主义文学中难得一见的手笔,所以仅以十几个短篇就奠定了在法国文学史上颇高的地位。他的代表作《卡门》经法国音乐家比才改编成同名歌剧而取得世界性声誉,“卡门”这一形象亦成为西方文学史上的一个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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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


还行把


只有个塑料袋做包装、寄到的时候书壳有些变形了。故事还是挺吸引人的。


  吉普赛人
  
  1.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在这颗星球上称得是上独一无二的民族:没有固定的家、家乡、祖国的概念,常年流浪,赶着吱吱嘎嘎的大篷车队,越过千山万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国度到另一个国度;天性豪放不羁,热情勇敢而又狡黠;对拐骗说谎偷盗甚至杀人越货之类的行为少有廉耻感,但在夫妻家人及同族人之间却乐于互助,社团结合非常紧密;习惯于餐风露宿的浪游生活,却又谨守婚姻家庭的约束;女人们看相算命、卖艺求乞、贩卖来路正当或不正当的药品,男人以作马贩兽医、剪骡毛补锅等为生……没有专属自己的宗教(常以居住国的宗教为宗教),也不大用本民族语言(操当地语言甚至比使用自己的语言更流利),因为没有文字,缺乏相应的历史记载,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只有圣明的上帝才知道我们来自何方,而他又是那样的虚无缥缈,以至于无法将真相告诉世上的人们。”
  一位英国吉普赛人查利•史密斯如是说。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奇想象和文艺影视作品中的民族。对其历史文化与种族身世,长期以来都莫衷一是:一种观点认为这些人原籍南非,可他们声称埃及才是自己的祖国;东方研究专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吉普赛人原本生活在印度北部,因突厥人入侵,于10世纪左右离乡背井,一部分从波斯、土耳其进入南欧,另一部分经由亚美尼亚、俄罗斯迁往东欧……他们来到西欧的时间则要更晚一些了——
  公元1417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德国小城卢尼堡突然出现了一队形貌奇特的异族人:骑在高壮骏马上的首领手牵猎狗,装束华丽,身上佩戴着光彩夺目的银饰,大群衣衫褴褛的青壮年男子紧随其后,压阵的是装载妇女儿童的大篷车。两位首领自称是来自“小埃及”的“公爵”与“伯爵”,在向市政当局出示了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格斯蒙德签署的优良品行推荐信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通过自述无从查考的不幸遭遇,他们赢得了当地人的同情与资助,然后得以继续漫长的旅程。1418年,这群人经过莱比锡和法兰克福,次年进入瑞士,沿途都无一例外得到了帮助施舍。1422年夏,他们抵达意大利的波伦亚和罗马,并取得了教皇马丁五世的信任……自十世纪始至今,这一特殊人群已遍布西亚、北非、欧美等地。
  “吉普赛人”(Gypsy或Gypsies)是最为通行一种的称呼——它源自“埃及人”一词(Egyptian)——这个以讹传讹的称呼本身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无知(因其跟北非的埃及人毫无瓜葛)。在全世界不同的国家和地区,这个民族尚有多达数十种五花八门的名称:如茨冈人(俄罗斯)、吉塔诺人(西班牙)、波希米亚人/吉当人/齐果纳人(法/德/东欧诸国)、鞑靼人/摩尔人(斯堪的那维亚半岛)、扎拉西人(波兰)以及齐热内尔、赛利斯人等等。如果说“吉普赛”是世界上名字最多且最变换不定的民族,这其中恐怕是没有什么夸张成分的。
  
  2、“从秦特或阴特来的黑人”
  远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乔治•博罗——一位传教士兼旅行家依据他长期接触吉普赛人的经验写成了两本有名的书,一本名为《秦卡里》,意思是“从秦特或阴特来的黑人”,该书的主要内容是有关吉普赛人起源的传说及宗教信仰、礼俗习惯、语言谣曲。之后法国作家梅里美曾参照此书创作了著名中篇小说《卡门》。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学者布雷多克在《婚床》中介绍吉普赛人的婚姻方式时,还参考并引用了前述乔治•博罗的那本书。
  吉普赛人的确自称“黑人”,其肤色较一般人深,大而黑的眼睛每每有明显的斜视,睫毛长而浓密,眼光如猛兽(大胆兼畏缩)。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原系印度低种姓——即印度土著黑人、雅利安人与印度矮黑人混血的后裔——公元11世纪,属于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的阿拉伯人入侵后,与印度人保持了长达几百年的杂交,因此今天印度人的外貌具有显著的阿拉伯人特征,而10世纪外迁的吉普赛人则基本保持了印度低种姓人的血统。
  俄国作家屠格涅夫所著《猎人笔记》有对茨冈女人玛霞面相神态的精彩描写:
  “浅黑色的脸,一对黄褐色的眼睛和一条漆黑的辫子;又大又白的牙齿在丰满红润的嘴唇里面闪闪发光……纤细的鹰鼻和张开的半透明的鼻孔,高高的眉毛的刚强轮廓,苍白而略微凹进的面颊——她的全部相貌表现出一种任性的热情和无所顾忌的勇敢。盘好的辫发底下有两排亮闪闪的短发在宽阔的颈子上一直生向下面——这是血统和力量的特征。……她的眼光象蛇舌一样闪耀着……脸上显出一种又象猫又象狮子的表情。”
  更典型的是法国小说家梅里美笔下的嘉尔曼:
  “她的皮肤虽然很光滑,但是非常接近铜色;她的眼睛虽然有点斜视,但是很大很美;她的嘴唇虽然有点厚,但是线条很好,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的头发虽然有点粗,可是颜色漆黑,带有蓝色的反光,象乌鸦的翅膀一样,又长又亮……她的美是一种奇特的野性的美,尤其是她的眼睛,有一种肉感而凶悍的表情。”
  老荷兰画派代表画家弗兰斯•哈尔斯名作《吉普赛女郎》凸显的也是人物的率真野性和自由洒脱——从蓬松飘飞的黑发,顾盼流连的美目到脸颊的红晕,俏皮而带挑逗意味的微笑,呈现出一位吉普赛少女某个生活瞬间的神态和行止;笔触接近速写的衣裙皱褶处理,色块组成的非具象背景,近景的半身构图,有如一帧自然随意的日常生活“快照”,颇具还原真实的现场感。
  由迁徙不定的生活方式决定,加之有意逃避人口登记与普查,迄今尚无一个可信的吉普赛人口的统计数据——来自不同渠道的总人口数量低至2、3百万,高至1500万。主要聚居在巴尔干半岛、中西欧、美国、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及中东、北非等地——其中罗、保、匈牙利、西班牙和美国的吉普赛人数均超过五十万,占总人口比例最高的是保加利亚。
  跟文人艺术家的想当然相反,这个种族实际上极为珍视肉体贞洁:幼女时期用“diole”(手帕)罩住耻骨区以保护童贞;举行婚礼之前,娘家与婆家要各荐两名女监护对新娘做检查,失贞者有可能被处死;妇女在严格的婚姻规则下对丈夫忠心不贰,却又远离乏味的一致性:宁肯动荡流转浪迹天涯,也不愿意居家守业“平稳”度日;身姿衣着尤其是歌舞表演或会表现得热情狂放以至性感撩人,但那只是为了赚钱养家迎合异教徒心理——她可以拉皮条,却不当娼妇;她唱猥亵小调,却不让猥亵之手沾她——当然因生计所迫的作奸犯科行骗在所难免,否则又何来“魔鬼的门徒”之名呢?
  
  3、“老智者”与“致命女郎”
  也许是受人类固有的猎奇心理驱使,更可能是基于出版市场/影剧票房的考虑,几个世纪以来,吉普赛民族及其颠沛流离的“浪漫”生活不断被纳入小说诗歌、绘画雕塑、戏剧影视等几乎是所有文学艺术门类的创作,身为永久的外来者、“低贱”种族而备受歧视迫害的吉普赛人(尤其是吉普赛女性)成了东西方文人艺匠、歌手乐师情感梦游、审美想象及精神意淫的对象。
  仅以文学影剧作品中的吉普赛女性角色为例,为大众熟知的就有俄国诗人普希金长篇叙事诗《茨冈》里为爱情而生为爱情而死的金斐拉,法国作家雨果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女主角、美丽善良的埃斯梅拉达,梅里美小说《嘉尔曼》(以及据此创作的乔治•比才的歌剧《卡门》)充满原欲与妖冶之美的“恶之花”嘉尔曼,苏俄作家高尔基短篇处女作《马卡尔•楚德拉》里美得眩目却“不自由,毋宁死”的拉达,墨西哥电影《叶塞尼亚》里坚贞不渝、忠于爱情的叶塞尼亚……等等,这些吉普赛女性大多美艳热情、爱情至上同时更热爱自由,焕发出独异的智慧与情感的魅惑力,予人难以捉摸的野性及神秘感。
  问题的症结在于,文艺作品中呈示的吉普赛世界和吉普赛女性形象,很大程度上不过是不同时代作家艺术家的“集体想象物”:与其说再现了某个民族的真实生存状态,不如说是书写了作者的主观理念和审美认知。吉普赛人富于异质性的生活确实激活了文人艺术家的想象力与创造热情,可吸引慑服他们的往往是其中带有传奇色彩的部分元素:自由浪漫、爱恨情仇、异族情调等,而这个族群困顿屈辱、苦难哀伤的一面反而被有意无意淡化甚至忽略了——当然作者对真实的吉普赛世界知之甚少也是造成这一点的重要原因。
  有论者认为,在自浪漫主义始至二十世纪初的各国作家诗人笔下,最引人注目的吉普赛文学人物有两类:一类是作为通灵的先知、巫师的“老智者”形象,以英国作家司各特历史小说《盖伊•曼纳令》(又名《占星人》,1815年)塑造的吉普赛老妇梅格•梅瑞丽丝为代表——作品一开篇就遭驱逐的她,其预言和建议却贯穿全书并一直左右着主人公的命运,且居于族群文化记忆和主人公个人记忆的中心。伯特朗家的老梅格形象鲜明,影响巨大,以至成了吉普赛人的英国式想象的源头之一——司各特的同时代人济慈就以《老梅格是个吉普赛人》一诗对其进行过重写:
  “老梅格像玛格丽特皇后一样勇敢/像亚马棕女人一样高大/她身穿一件陈旧的红毡斗篷/头戴一顶破帽。愿上帝在某处/庇佑年迈的骸骨——/很久很久以前,她已安息。”
  还有华兹华斯的《行乞人》:
  “她像一个高个子男人那般高……她有埃及人的棕色面庞/ 体格够得上成为/统领古老亚马棕兵队的女王/足以当上强盗头子的夫人,在那些希腊岛屿上。”
  另一类更常见的吉普赛文学人物即“诱惑者”,或谓“致命女郎”(Femme Fatale直译蛇蝎美人),典型者如前述普希金诗中的金斐拉,雨果创造的埃斯梅拉达,梅里美笔下的嘉尔曼等人。更极端的是高尔基的《马卡尔•楚德拉》,那一对骄傲的吉普赛青年男女(拉达和洛依科•左巴尔)为了自由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爱情与生命:
  “我们还来不及猜想左巴尔想干什么,拉达就已经躺倒在地上了。左巴尔的弯刀齐刀柄地竖立在拉达的胸口上。我们都惊呆了。而拉达拔出刀来,把刀扔在一边。她用自己的一绺黑发堵住刀口,微笑着,响亮而又清晰地说:‘再见,洛依科,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做的!’……达尼洛捡起那把刀子久久地看着,花白的胡须在颤抖。刀上拉达的血还没有凝固……然后走近左巴尔,把刀插进了他的背部……”
  19世纪20年代初,被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流放到南俄的诗人普希金写成叙事长诗《茨冈》,讲述厌倦了城市文明的贵族阿乐哥去茨冈人那里寻找自由的故事——
  “一群茨冈人有说有笑/在比萨拉比亚到处流浪/他们搭起破烂的帐篷/今天过夜就在小河旁/多自由自在,在露天下/宿夜既快乐,睡梦也安详……”
  命运有点类似嘉尔曼,吉普赛姑娘金斐拉先与他相爱又移情别恋;因为无法忍受对方“愿意爱谁就爱谁”并且“死也爱着”的爱情观,痛不欲生的阿乐哥最后杀死了自己深爱的情人。跟《马卡尔•楚德拉》不同的是,金斐拉的父亲并没有睚眦必报,而是选择了平静的告别:
  “离开我们吧,你高傲的人/我们粗野;我们没有法律/我们也不惩罚,也不处刑——/我们不需要流血和呻吟——/但不愿和凶手活在一起……你寻求自由只为了自己/你的声音我们听得可怕——离开我们吧/别了,愿你今后永远平安。”
  阿列哥的身体虽已与茨冈人为伍,但他并没有走出自我的藩篱,也就很难改变文明的偏见和人性的弱点——“一个习惯于安逸的人,不可能把自由永远爱恋”,不懂得予人自由的人当然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诗人超卓的清醒和洞察力在于,他既质疑现代物质文明下的“自由”,又以同情态度重新审视茨冈人的生活——
  “但你们也没有什么幸福/天地间的可怜的子孙们……/而在破烂的帐篷下/定居的也只是痛苦的梦/你们的飘泊无定的屋宇/荒野里也不能避开穷困/到处是无可逃躲的苦难/没有什么屏障摆脱命运。”
  显而易见,茨冈人的生活并非想象的那样自由浪漫,其精神或可随心高飞低翔,可物质性的肉体却不能不受制于外在条件的限囿——永久漂泊或许确已沉淀为血脉里的习性,但也很难说不是一种无奈,何况还有如影随形的贫困,定居文明的歧视、驱赶以至杀戮——“到处是无可逃躲的苦难,没有什么屏障摆脱命运”。
  
  4、无处流浪或不再流浪
  失去土地家国的吉普赛人餐风饮露,流浪千载,因其“无根”屡遭其他文明的歧视打压。15世纪后期,一些国家施行限制措施,颁布了不少带迫害性质的法令条例(二战期间有50万人死于纳粹集中营),毫无安全感可言的吉普赛人只能无休止地流浪。
  20世纪后半叶,吉普赛人开始以组织形式为自己维权——1965年,罗姆人国际委员会和芬兰的罗姆人文化中心成立;1971年4月8日,首届世界茨冈人大会在伦敦召开,来自30多个国家的茨冈人代表决定成立国际茨冈人联合会;2004年6月,匈牙利选出了欧洲议会里的第一位罗姆人议员;次年,东欧七国发起“容纳罗姆人年代”倡议,呼吁改善罗姆人的政治经济权利和生存状况。
  现代吉普赛人的生活其实早就发生了巨大改变:据信有占四分之三(另一说为十分之九)的人过上了定居生活(多在条件极差的棚户区),也有小部分人仍试图保持传统的生活方式——只不过他们的大篷马车/牛车变成了房车或带大篷的汽车/拖车,家畜贩卖被二手车的出售替代;锅盘修补业遭淘汰后,某些城市吉普赛人学会了汽车的保养修理;此外,流动马戏团的驯兽师,娱乐场所的小吃摊贩和算命仙也是他们常用的谋生手段。
  然而总起来讲,吉普赛民族的生存状况依旧堪忧:就在近一两年间,英法德捷克等国政府驱赶外籍吉普赛人,拆除其非法定居点的行为仍不时牵动大众的神经——尽管政府一方意在整顿社会治安、规范非法居留,但此类方式粗暴且实质上有歧视特定族群之嫌的做法,难免会引发国际社会的质疑。
  “我们的音乐,我们的艺术,我们的传统服饰,都被偷走了,在世界各地的演奏厅和博物馆里,它们被当作西班牙、匈牙利、捷克、法国的文化演奏着、展示着,我们几百年来所有的创作都被偷走了,而我们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被人称为‘小偷’。”
  ——这段文字来自加拿大作家罗纳德•李《天咒的吉普赛人》,他如此愤激地批评主流文明对待自己民族的不公,而这样的不公在当今并无显著改观。
  缘自全球一体化大潮势不可当的冲击裹挟,这个数百年来四海为家的民族不仅最基本的生活方式、谋生手段发生着重大改变,其族内通婚以保存自身血统的森严关隘也已渐次失守。未来的某一天,吉普赛人也许将无处流浪或不再流浪——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多元的人类文明生态本来就面临危机,处在持续的同化与消亡之中。
  
  
  
  


  
   小时候的我们大概读了太多的大部头名著,西方的世界就像狄更斯的小说里那样,永远是雾气沉沉的。
   梅里美的小说却是个另类,看多了西方名著,觉得他有点异类。手法时曾相识,感觉却完全不同。他会用细腻的方法描写野蛮,会在异域的风光中突出人类闪耀的真性情。
   是少年时光的美好回忆,傅雷的法语翻译总是那么飘逸,要对比才知珍贵。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我想那就是嘉尔曼的爱情。她的爱情里只有黑与白,如果她的选择有半天迟疑,那么她情愿去死。是的,她是自己选择的死亡,面对那个恳求她欺骗的男人,竟丝毫没有怜悯自己的性命。
   没有幸与不幸,她的死,我倒可怜那个因为她而叛离了正轨的男人,他就是个悲剧。
   这是篇以第一人称来写的小说,开始展现的不过是一个旅程和一场相遇,“我”遇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土匪,尔后又与嘉尔曼相遇,而整个故事的完整与高潮,完全来源于那个男人,那个将死之人的自述。通过他,嘉尔曼整个人物鲜活起来,从开始到结束,两个人的历程里,我有那么一刻被嘉尔曼所震撼了。
  
   高龙巴在这个故事里出场得很晚,故事前面做了很长的铺垫,这个骑马佩刀的女子,我在故事末了她与那个老人的对话里才体味出她的性格。
   这是一个复仇和爱情交织的故事,但回过头来看,仇与爱都不再那么重要了,我只记得高龙巴在里面唱的挽歌,那深深的悲伤已经渲染到了纸外。


  梅里美在法国作家里算是相当特别的一个。在巴尔扎克、雨果和大仲马那里达到极致的精妙细化与恢弘场面并重的特点和长处在他那里几乎完全看不到踪影。此人言语简练,下笔客观,不带丝毫个人情感,喜欢留出大片的空白以供读者YY。
  他描写卡门(即嘉尔曼)的笔法让我想起荷马称道海伦美貌的十来个字,“海伦走进来,老人们肃然起敬”;写起丽迪亚小姐也不过寥寥数笔,“村里人都把她夸得像天仙似的”,然则在塑造人物性格的时候倒是颇和大仲马的路子。也就是,喜欢会对话和场景刻画凸显人物个性。于是卡门小姐在饮冰室里的一段算命、丽迪亚小姐在旅游点的一通牢骚,顿时就把活灵活现的两位女士带到读者眼前了。
  此君大概还是那个年代非常少有的在塑造女性角色方面选角独特的作家。卡门妖冶放荡喜怒无常,高龙巴勇敢狡诈血气方刚,伊尔的美神阴森小气报复心强……都被他刻画的入木三分。相比之下,他的男主角倒是清一色的漫画式性格、很容易让人把他们看做背景。唐·育才不过是个被卡门耍的团团转的荷尔蒙过剩的热血愣头青,中尉先生是被大陆生活磨光了血性的semi-烂好人,至于大意到把戒指戴到神像无名指上的白痴,死了就死了吧那是你活该,反正这个符号ABCD都能胜任。
  真要比起来,可能莫泊桑倒是和他最贴近。两人从选材到篇幅都和相似。不过,短篇小说之王显然是喜欢贴近现实,哪怕现实让他的让娜、克里斯蒂娜、羊脂球泪流满面;而梅里美却更贴近哥特小说的浪漫主义传统。即便结局处都是血淋淋的也并不让人觉着十分的感伤。
  最后强力推荐一下《高龙巴》的结尾。这位高斯班长的女儿真是太酷太有个性了。我要那只瞄准的眼睛,我要那只扣动扳机的手指,我还要那颗起了恶念的心。


  在汗牛充栋的文学宝库中,《嘉尔曼》是一部篇幅不长的小说。主人公嘉尔曼是一个波希米亚姑娘,能歌善舞,泼辣凶悍,主要替走私贩掠夺者引路,后为沦落为盗的西班牙贵族唐•育结为夫妇。唐•育不愿她像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自由自在的生活,用尖刀威胁她跟自己离开西班牙,但嘉尔曼拒绝了,甘愿死在尖刀下。
  文不在多在于精。作者梅里美15年磨一剑雕刻了自由的嘉尔曼。小说最后嘉尔曼用鲜血祭奠了自由。面对尖刀,他对唐•育说:“你是我的罗姆(丈夫),有权杀死我的罗密(妻子),可嘉尔曼是永远自由的,他生来是加里(波西米亚女子),死了也是加里。”这番话是嘉尔曼用生命给予证明的。她追求爱情,但不能沦为爱情的奴隶,他热爱生命,但为了自由可以牺牲生命。梅里美的嘉尔曼,自由,野性,塑造的很成功。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有一首著名的诗可以十分恰当的描述嘉尔曼:“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嘉尔曼的一生证明了,自由,自由是可以凌驾在一切之上的。崇高的。美好的。自由。
  小说已经创作了过一个半世纪,《嘉尔曼》被改编成了一部卖座的歌剧《卡门》。她在银幕上供人们拍掌消遣。当热情已经淡了,曲终人散,人们回归各自的生活。自由只是一张奢侈的戏票。看过无用。
  我们。我们还在继续我们的生活。制度已不再是枷锁,我们却还没有在沉沦中获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一直是被禁锢的。为金钱,为名利,我们在失去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不管结果怎样,我们始终身不由己。没有自由。
  张爱玲女士有部小说叫《金锁记》。主人公曹七巧为了金钱算计了半辈子,最后晚景凄凉,当她垂死时把镯子慢慢的推到腋下,他也许想明白了黄金到底锁住了什么。
  而我们,我们是为了生活而工作还是为了工作而生活?当生存的意义变得苍白,自由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们都是被设定好了的程序,在这个钢筋丛林里,长镜头短镜头,日复一日的沿着一部无聊的电影。忘记在田野间自由自在奔跑的快感,忘记发自内心微笑的快乐,甚至。忘记。自由。
   文明的机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我们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流水线上做螺丝钉。在被人遗忘的发黄的卷轴里,那个世纪的嘉尔曼用灵魂吟唱,自由。自由。
  


吉普赛人来自印度吧


看到了高龙巴领着哥哥往故乡赶去。一个奇女子。


中短篇的佳作,值得一读。里面的爱情戏份可有可无。我只对复仇感兴趣,是因为最近失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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